“来得正好。”清冽如泉, 带着丝凉意的声音响起。
罗哲玉手腕轻翻, 镰刀带着其上银白色火焰，在手中飞舞一圈，火焰在风中呼呼作响。
玩匕首习惯了，拿着镰刀都忍不住转一转。
“你们地府的阎王，可知道连通地狱的通道在天上开了口子, 吞下飞机，和这两百余活人，扔在这黄泉路上？”
“呃……？”牛头一愣, 巨大的脑袋转过去，看向马面。
“嗯。”马面轻哼一声, 从鼻孔中喷出两条长长的白烟, 沉声说道：
“除却打头的这个, 的确全是生人，阳寿未尽，以肉身入黄泉。”
“尔等肉体凡胎，却贸然踏上黄泉路，应当舍去肉身, 前往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重入轮回。”
“什么！？”有人惊呼, 张大嘴满脸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 不、不能回去了？”
“不要, 我还不想死, 我不要投胎！”
“老子这辈子还没过够呢，没死入什么轮回？”
【今天大大更新没：哇喔喔喔~】
【小猪佩奇身上纹：大家都演得好拼呢！】
【修仙狂徒：牛头马面！有点意思。】
【大叶叶超级帅：6666】
【今年真的不想散步了：好真实呀。】
【今天的梅莉酱也在网骗：我小哥哥最帅！】
直播间中的弹幕不断被刷屏，却无人有闲暇去注意，GG也只是习惯性地举着手机，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进行直播。
有人惧怕被强行抓去，像牛头马面说的那样轮回，悄悄后腿几步，刚想逃跑，脚步一顿，又犹豫了。
跑得掉吗？这地方，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能跑哪里去。
“前世今生，不过终点连着起点，尔等从前历经轮回已不知凡几，何必执着这一世？”马面高声说道，语气依旧平直。
“滚犊子！我今生没活够！”暴躁的寸头青年立马不同意了。
“休想说服我们，我是不会去投胎的。”
“喂喂喂，你们不要这么凶啊，万一惹怒了人家……”
“不惹怒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有道理……”
“你们说要见阎王，那便一起去见见他，让他定夺。且这两百余人会来到此处，难道与你们地府，真没有半点干系？”
罗哲玉突然开口打断他们，镰刀刀身上银白色的火焰猛然高涨，发出“轰”的一声，整个体积都变得巨大无比，火焰嚣张的围绕在他身周，狂舞跳跃，更有火舌窜到牛头马面身前，试图凑近在他们身上舔舐。
“这样的错误，让无辜者承担后果，可不太好。”
牛头马面自然不知这件事的详情，只按照阎王的吩咐做事，此时看着在自己身前嚣张狂舞，但气息强大的火焰，没能再说出要直接带众人去投胎的话。
眼前这个“灵”，他们敌不过。
反正阎王也是派他们前来打探，若是弱小者破坏忘川河，便直接押去地狱受刑，若是实力强大的，就请去阎王殿让阎王处理。
现在请一个也是请，请两百多个也是请，与工作内容不相驳。
牛头马面手持钩棍钢叉，站立得笔直，两人侧头对视一眼，冲对方一点头。
“嗯！”
“嗯！”
确认过眼神，是思想达成一致的人。
“请随我们来。”牛头说道。
罗哲玉身后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有靠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牛头马面拿着武器，转过身去，朝来时的方向行走。
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出现在十米开外。
身后两百余人：？？？
直播间观众们的弹幕：！！！
【晚安：6666】
【今天要来点"科学"吗：我信还是不信？】
【炜卡：麻木脸。】
【清风观掌门人张道士：：贫道从未去过黄泉地狱……如今算是借此机会长了一番见识。】
【道系青年不修仙：此直播间真是奇也妙也！】
【修仙中勿打扰：师父你来啦！】
这速度，就算他们现在开挂变成长跑超人也追不上，这黄泉地狱，真是太为难弱小的人类了。
又是一瞬，牛头马面的身影已出现在百米开外。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无人，牛头马面茫然疑惑的回转过身来。
只见那个“灵”带着两百多人依旧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分毫，面无表情，两百多双眼睛木然的看着他俩。
牛头：？
马面：？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跟不上二位的速度。”罗哲玉说道。
“许久不去人间，倒是忘了普通凡人的弱小。”马面张口说道，露出口中大颗大颗方形整齐的洁白牙齿。
牛头晃了晃脑袋，鼻中喷出两条白烟。
“去往阎王殿需经过奈何桥，此处离奈何桥距离可算不得近，我这便助尔等一程。”
他将手中钢叉抬起，用力在地面上哚上几下。
“咚！咚！咚！”地面微微震动。
“十方阴魂，速速来此聚集——”
不过片刻，周围便出现许多影影绰绰有些透明的身影，围绕着众人，立在不远处。
这些人影，大多是在黄泉路上徘徊的孤魂野鬼，只因阳寿未尽而枉死，无法入轮回，要在黄泉中待到阳寿尽时，才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重新投胎。
罗哲玉身后这两百多人，分明也是阳寿未尽，牛头马面却急匆匆地，要将他们带去轮回……
也不知如此急切，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
————
火红色花海中，阵阵惊呼高喊声响起，在空旷的上空回荡。
“哎哟我的天……”
“这个牛我可以吹一辈子！”有男子尖声大喊，声音恐惧中带着惊奇兴奋，他想了想，又低声喃喃道：“嗯……当然，如果我能活着从这里离开的话。”
“我摸到鬼了！不对，我被鬼摸了……”
这是怀疑人生的碎碎念。
“还被鬼抱着赶路呢！”
“……我肯定不是做梦了，我做梦都没这么夸张的。”青年揉了把脸，面无表情。震惊到麻木。
“我好害怕啊救命！嘤嘤嘤……”GG缩成一团，两眼含泪，平时的胆大包天都已用完告罄，凄凄惨惨戚戚。
子墨在她身后，一脸沉静。
手机倒扣在GG胸前，随着她颠簸，后置镜头忠实记录此时发生的一切。
弹幕如何震惊刷屏不提，GG完全没空去看，能在这个地点，这个时候，来一场直播，已经是她对观众们最大的回馈。
“来，说：好肥！”她身前的寸头男子忽然拿着手机侧过身来，用摄像头对着她。
“好肥！”GG条件反射大喊好肥，口型在说出“肥”字时，微微露齿，呈现微笑。
“咔嚓。”
画面定，照片中，黑与暗红交织的天空，蓝紫色云彩光斑点点。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的火红色花丛中，一名年轻靓丽的女子比着剪刀手，微笑面对镜头，她身下，一个模糊有些透明的高大身影，面无表情地抱着她朝前方跑。
“快快快，给我也拍一张！”寸头男收回手机，大喊道。
顺便艰难地凹了个造型。
“咔嚓。”GG拿起手机，隐藏直播间所有弹幕功能，使用截屏功能，将寸头男的身影保存在相册中。
深蓝色的光线充斥视野，火红的彼岸花中，几百个孤魂野鬼辛辛苦苦地当着“轿夫”，手中或抬或抱着一个人，在开得正盛的曼珠沙华之间狂奔不已，努力追上前方牛头马面、黑衣蒙面男子的脚步。
它们或两个一组，一手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手握着对方的手腕，搭成纯人工的“轿子”，让男性坐在其中后，便抬起来。
比较轻的女子、小孩、老人，则被单独一个游魂野鬼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中，拔足狂奔。
这就是牛头帮助众人行走路程的方法，既然他们跑不快，那就找一群孤魂野鬼来替他们跑。
丝毫不考虑普通凡人们的心里承受能力。
不过现在看起来，大家都接受良好。
“哇呜呜呜救命——”冷冷的风吹起长发，胡乱拍在脸上，抱着她的这个孤魂野鬼跑得最快，几乎快要赶上前面三人，极快的速度带起呼啸的冷风，风将它怀中抱着的妹子吹得睁不开眼。
————
古旧庞大的木桥立在湍流血黄色河水之上，水流发出“隆隆”声，不断冲刷而过。
那木桥连接着忘川河的两端，陈旧却不腐朽，为深棕色，仿佛日积月累，被这忘川河中溅出的水滴侵染，自有一番光滑水色。
许多魂魄站在奈何桥上，静静地排队等待，他们有的外貌与生人无异，有的骨瘦如柴，面容凹陷，也有的浑身血迹，残肢断体，血肉模糊，甚至还有被烧成焦炭一般的存在。
队伍两旁，有不少手中握着长满尖刺长棍的小鬼走来走去，维护秩序，它们身量矮小削瘦，面容狰狞，外貌是实实在在的恶鬼。
“好多……吓人……”
两百多余生人聚在一团，望着忘川河上密密麻麻的魂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面容多少有些慌张。
自然也有不少魂魄感应到他们，纷纷扭过头来，阴森沉寂地看着这些人。
众人被他们盯得吓了一跳，汗毛根根竖立，身体发寒。
“看什么，看什么，好好排队，喝了你那碗孟婆汤，早点上路。”
小鬼在转过头的魂魄身旁停下，凶神恶煞地喊道，手中长满尖刺的长棍蠢蠢欲动。
“你，头转过去，可是地狱中受刑没受够，喝汤前还想再享受一次？”
这话顿时吓得许多阴沉看着众人的魂魄身子一抖，连忙转过头去，老老实实地站着，不敢再看。
“二位大人，来此可是有何事？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小鬼见他们老实了，才朝着这边走来，恭恭敬敬地对牛头马面行礼。
牛头马面身形不动，坦然受礼。
————
“联系不上K***号航班了！”
“刚才路机长给我打过电话，只是信号太差，他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清楚。”
“现在该怎么办？那些乘客都失踪了！”
“我刚刚将电话录音了，这个……”
“经理！经理，你们快看这个！”忽然有人连门也不敲，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将手机屏幕递给谈话的两人看。
紧急时刻，再加上看他慌张匆忙，也无人计较这点小事，将目光放在他手机屏幕上。
“直播间？什么意思……”
“这个直播间里面，露脸的人我查看了资料，都是乘坐K***号航班的乘客！路机长几个人我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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