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场景可把前台接待给吓坏了, 她连忙起身,一把将张主编给拉开,自己挡在了杜辰燃的身前, “张主编!你可冷静点, 这要是传出去对你们出版社也没好处!”
别瞧她看上去文文弱弱的, 但办起事来也是铿锵有力, 此时倒是一点不含糊。
杜辰燃不明所以, 这张主编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记得那晚饭局上她对柴歌也是毕恭毕敬的, 合作上也能看得出对方的诚意, 怎么再次见她就跟见了仇人似得。
此时的张主编猛地喘了几口气,真不是她找茬,而是在杜辰燃出门旅游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出版社而出版社那边此时已经是急成一锅粥了, 作为负责人的张主编更是每天都发愁不已。
原因就是他们和燃尽阅读签署了那份合同!
因为那份合同, 如今他们出版社每天过审出版的书那可真是数不胜数, 不少业内出版社都眼红着呢。
可是只有出版社自己人知道,虽说他们出版的书的确是相当多,但是不挣钱啊!
扣除印刷成本, 封面制作等等一系列的费用,他们出版五十本书赚到的钱也只能比得上别的出版社一本红文名作赚的多,当初张主编想的是合同一签立刻就将渡沉的《地狱盛景》《获刑七百年》给出版了, 就凭渡沉现在这人气, 这两本书销量破千万那肯定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出版社还愁赚不到钱?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和他们接头的柴歌表示以渡沉为名创作的网络小说,一律不出版。
这“一律不出版”五个字一出,张主编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当初她和燃尽工作室签的那份合同并不是购买这几本书出版权的合同,只说了渡沉要出版只能走他们出版社,然而现在渡沉都宣布封笔了之前的书还不让出版,这不摆明着坑人么?
柴歌那边反复解释,也只说了不会让她吃亏,说什么新书在创作中,杜辰燃出了远门不方便打扰。
这些话在张主编听来全是骗鬼的!
话说的是好听,不会让她吃亏,可是现在不摆明了是在坑她么?
于是张主编气愤不已,天天上燃尽工作室等杜辰燃去,尽管柴歌一再解释杜辰燃去了旅游,但张主编还是每天准时报到,一见柴歌就一副要开打的模样。
一来二去,柴歌也懒得再去工作室了,有什么工作都让助理送到家里去。
正是因为这点,张主编更加上火了,直接将燃尽工作室的接待厅当成了办公区,吃喝拉撒都赖着不走了。
这事说来也是柴歌的不对,她藏了私心。
之前杜辰燃去旅游的时候她一直没跟杜辰燃说这件事,因为跟着杜辰燃的时间也不短了,她每天看着杜辰燃忙这忙那心里也是挺担心的。
如果对方知道张主编天天上门这么闹,不管多远,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但是柴歌知道这个假期对于杜辰燃来说相当重要。
不论是心神还是身体,杜辰燃都该歇歇了。
于是她隐瞒了此事,只跟杜辰燃说张主编表示理解,让她不用着急。
张主编久久得不到回应自然着急上火,此时见到杜辰燃眼都红了,她认定了就是杜辰燃故意在躲她,她们燃尽工作室就是一个坑人的工作室!
前台给柴歌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柴歌赶到了工作室,知道杜辰燃回来她也是高兴的很,毕竟老板不在整个工作室做主的就剩她了,郑主编和小向又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此时杜辰燃回来她那感觉也像是有了靠山。
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版社的副主编陈天媛和提着公文包的表姐蒋富怡也赶到了工作室。
陈天媛可不像张主编这么火冒三丈,她目光看到杜辰燃的那一刻只感觉双眼都要冒星星了,心里一个声音在呐喊。
当编辑就是好,还能第一时间见到最喜欢的作者!
而蒋富怡自从知道杜辰燃就是渡沉之后,原本对杜辰燃的那些成见也消失殆尽了。
她一直以为杜辰燃是靠别人才比她优秀,处处比她好,但她现在才知道别人是真的优秀,根本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接触到杜辰燃的目光后,她也微微低了头。
接待室里,柴歌的脸色不怎么好,她看着张主编道:“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说的也是实话。这钱迟早是给你挣,有了燃尽阅读的一众作者你们出版社也不是走投无路,他们的销量都很不错,区别只在于赚多赚少!
我也跟你解释过,燃总要出版的书还在创作中,该给你的一个字都不会少!为什么还来闹?!”
对她来说杜辰燃才是放在第一位的,而且她作为管理这么久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人架空了权利的小编辑,在杜辰燃的手下做事,她当然也要有相应的手段和气魄。
而她对面的张主编一听这话,也略微有些心虚,其实刚刚冲出去扯住杜辰燃衣领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不论多占理,先动手了就是不对。
自己确实太冲动了,太心急了,攀上了一颗大树就急着要赚的盆满钵满,只不过之前她真以为是被坑了。
这事杜辰燃不怪柴歌,她瞒着也是为了让自己休息的更好。当然张主编扯她衣领这点也情有可原,她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她也会给对方一个交代。
这么想着杜辰燃从前台取来了笔记本电脑,看着张主编道:“之前的作品之所以不拿来出版,主要还是有我自己的考量。希望张主编能够理解。当然出版的书你不必担心,我也会给一个满意的交代。”说着她直接打开了那二十万字的《野风》,然后将电脑放到了张主编的面前。“这是我预备拿来出版的新作品,全文一共二十万字。”
听到这,张主编一愣。
新作?二十万字?
这柴歌真的没在骗她,杜辰燃这段时间是真的在搞创作啊。
不过这新作能行吗?之前的作品那是已经火了的,正所谓自带流量,不怕没有读者买单,可是这要重新创作一本书那销量能上去吗?
“您的作品质量我放心,不过为了更好的宣传不然您先把它放网上?最好卡个结局,这样更方便我们出版。”张主编提议道。
不是杜辰燃不愿意放到网上,而是她这新书的题材确实不适合走网文路线,“您还是先瞧瞧吧。”杜辰燃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主编心里沉了一沉,对于杜辰燃的作品她当然了解,质量是没的说的,但毕竟是走网文路线的,销量靠的就是人气值,这要是真正销量爆棚,只走实体路子的作者哪个没有几个大奖加身,虽说渡沉的作品很精彩,但是实体和网文之间存在着一个次元壁,如果网络写手不借助网络人气的力量,那她拿什么在实体界杀出一条血路啊。
张主编心里有点不得劲,但是一旁的陈天媛早已经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准备观摩一下偶像的新作了。
这书的稿子连柴歌都没看过,虽然已经一只脚都踏入了商圈,但她对于杜辰燃的作品依旧像当初那样,保持着相当高的热情,她也跟着凑了过去。
一旁的蒋富怡站的笔直,一双眼睛却也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野风》
初看这个书名几个人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书名乍一听挺顺耳,细细一品味又有那么点引人遐想,有点像古早青春疼痛文学的标题。
杜辰燃的作品一直都很硬核,这要真的走那种无病呻吟的路线反而跌份了,张主编想。
然而当她的目光接触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了,这本《野风》不仅一点都不青春疼痛,主角反而是个年近六十的单身汉。
故事的开篇是一群乡村女人在河边洗衣服的场景,倒也不是单纯的洗衣服,而是一边说着别人家的闲话,一边锤着衣服。
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她们口中的闲话对象。
许留清被老板娘报警抓进了派出所,说是他偷看了自家孙女洗澡,是个老不羞。
这老头死活不承认,派出所放出来不到半天就喝农药死了,说是要自证清白。
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但就算是真偷看了也罪不至死啊。
看完了开头,张主编微微一愣,这......竟然是乡土小说?
她抬头看了眼杜辰燃,她这一身怎么着也是百万起步吧,就她这身行头怎么也联想不到她会去碰这样的题材啊。
所谓的乡土小说,创作着现年大多已经年过半百,四十来岁也算是年轻一辈的。这类小说主要描写农村生活,带有强烈的乡土气息。主要
但这类作品不乏创作者,甚至这类作品都是大多数名家的杰出代表作,此类作品不论在国内还是海外都获奖无数。
但真要写好可真不容易,这东西不是跟风就能写的好的,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细节想创作出真实感强烈的乡土小说那可是真难的。
几个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杜辰燃,而杜辰燃喝了口茶,她们的反应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这次她不写情感、不写推理、也不写电竞,而是写一本乡土小说。
《野风》的背景被设立在了乡野,讲述的是一个落魄少爷经历了时代的洗礼,患上了精神病而流浪乡野的故事。
别人说他那名字是留情,可他这名字是留清。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留清。
这本书杜辰燃在前期写得非常的阴暗。尽管她平平淡淡地描述,但每个字都直戳人心看的人后背发凉,满心绝望。
然而在主人公死后,故事的走向却完全不同。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真善美,似乎连浑浊的空气也变得外的清新,说来真的很讽刺。
杜辰燃当初创作这个小说的目的,其实也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因为不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曾是语音暴力的受害者,不论是网络还是现实。
就拿这个世界来说也是一样,每写一本书,她就从没有太平过。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自于外界的舆论压力,创作这本书的时候,她希望她的每一位读者都能有独立的思考能力。
记得当初这本书在那个世界可是斩获无数大奖的,这第一炮她得打响了。
一群人挤在了电脑前,原本只是看个大概就好了,毕竟这二十万字的书怎么着也得一两个小时才能看完,她们现在可是在谈事呢。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围在电脑前的几个人没一个动弹的,为了方便阅读电脑自动翻页,都不要她们动手。
半小时过去了,杜辰燃这泡茶的水都凉了,她昨晚睡得晚此时已经开始犯困了,她琢磨着要不要让这群人暂停一下,于是她站起身,“各位,觉得怎么样?”
杜辰燃看着毫无反应的众人,她想再出声却看到她们这一个个都竟然都眼眶泛红,现在不过才到全文的第二十章,正是故事线拉回现在许留清喝农药的片段,此时的张主编只感觉鼻头发酸,一旁的什么陈天媛更是拿着纸巾低声开始抽泣。
只有柴歌定力还算强,她默默地吸了口气。
什么是好作品,什么是好作者,这就是!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部作品中,只有一旁的杜辰燃又困又无聊,又坚持了半小时,她终于忍不住了冲柴歌道:“柴歌,我那新房子呢?要不你先送我过去看看?”
又是一片沉默,许久柴歌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不过她那目光仍旧放在电脑上,生怕自动翻页太快错过了一字半句,她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给杜辰燃,然后指了指前台,紧接着便彻底没声了。
得,杜辰燃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她现在都怀疑自己写的是不是什么违禁品了,这一看就能让人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杜辰燃叹了口气,也懒得和他们打招呼了,站起身背起背包走到了前台。
“小张,你知道我家新地址吧?”杜辰燃问前台。
因为还要工作,小张没有加入看文大队,此时见了杜辰燃她连忙点头,前两天柴歌买家具的时候是她帮着一块挑的,所以自然知道杜辰燃新家地址。
于是杜辰燃让小张带着自己去了新家,这个小区确实不错,围墙够高,管理够严实的。
除了地方比之前那套房要偏一点其他的只好不差,杜辰燃回了家洗了个澡就躺床上开始倒时差了。
另一边杜辰燃走了好一阵子,笔记本屏幕突然一黑竟然没电了。
陈天媛立马去找电源,柴歌直起身子正打算夸杜辰燃《野风》太优秀,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早已回家去了,于是她看向张主编挑眉道:“怎么样张主编,我没骗你吧?这作品值不值得你等这半个月啊?”
此时的张主编已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别说这作品是自带热度的渡沉了,就是毫无名气的作家写出来的那也是一部能一书奠定文坛地位的书啊,这次渡沉的作品不仅保留了她一贯能让人看入神的东西,而且比之前的作品更加有深度,让人反反复复琢磨作品之中传达出来的深意。
“好书!好书啊!别说半个月了,就是十年我也愿意等啊!”此时此刻张主编满脸的笑容,但是她看着柴歌突然又心有愧疚,这么些天她一直瞎折腾个没完,搞到最后几乎撕破了脸,她真是深感丢人,眼下这种情况哪怕燃尽方想毁约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抱歉了柴经理,之前多有得罪!但这合作对我们出版社来说至关重要!还希望柴经理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张主编的身段放的很低,但她为的是作品,所以不丢人。
见她这样柴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张主编别这么说,之前也是我不对没能让你感到踏实。既然我们老板将稿子给了贵社看,那就说明她还是有意向和你们合作的。今后还希望咱们能好好合作,彼此之间的信任更多一些。”
一听这话,张主编差点热泪盈眶了,她连忙点头,“你放心!这次渡沉的新书我们出版社一定会把宣传做到最好!另外纸质封面什么的一定做到你们满意!另外请帮我和燃总道个歉,刚才扯了她脖子,对不住了。”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结果却是令双方都十分满意,陈天媛终于在前台找到了电源,但是回来的时候却见自家主编要走,连忙道:“主编!你先走吧,我看完再回去。”
张主编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分外丢人,连忙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抬了抬自己手上的笔记本:“稿子拷贝过来了!校对的工作就交给你到时候你想怎么看怎么看!”
陈天媛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其实不仅是她在场的人哪个不想快点看到后续?心里就跟猫挠似的。
虽然张主编嫌弃陈天媛,不过她看柴歌那脸色倒是挺喜欢陈天媛的。
毕竟一部作品只有交到喜欢它的手里,做出来的成品才会充满爱意。这点也让张主编宽了心,看来换掉蒋富怡是正确的选择。
为了这次新书的宣传,张主编确实用尽了心思。
不仅在网络上加大了宣传力度,买下了好几款软件的开屏页做宣传,就连广播电视台一档读书会的栏目她也是花钱做了广告。当然这和渡沉自带的热度想必是不值得一提的,但已经是她们出版社最大的诚意了。
这是杜辰燃的第一本实体书,以这样的质量她就相信等书全面上市之后,销量必然不会差。
而《野风》即将出版的消息也传遍了更广阔的地方,此时此刻,A市作协活动点内。
一位四十来岁,穿着唐装,文化气息浓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边看他边点头,“嗯,不错。小杨啊,你这诗写的是越来越好了,改天出本诗集,我给你宣传宣传。”
说话的人名叫楚怀山,是A市作家协会的副主席,此人在国内文坛都有点名气,擅长写诗写小说。
而他手上这个小册子的主人正是一旁三十来岁的男人杨风,此人年纪虽然轻但在A市文坛也是出了名的才子,虽说作品深度比不上各位前辈,但他毕竟年轻,而且他那作品的销量在去年可是登顶了A市作协榜首,加上外表帅气,在A市作协里那也是人气担当,微博粉丝无数的青年作家。
然而此时他心事沉重,根本原因竟然是因为杜辰燃。
作为一个只混实体行业的作者,杨风对于杜辰燃的大名也是有所耳闻,特别是前阵子直播事件,这个作者在微薄热搜上呆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下来,最后据说还是公司找官方主动撤的热搜。
要知道这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文学圈不比娱乐圈天生吸引眼球,换做别的作家恐怕要获得某个国际大奖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杜辰燃的作品杨风自然是没看过的,对他来说网络文学全是糟粕!网文跟娱乐圈里的东西没什么两样,都是供人消遣的玩意罢了。
而真正的作家则不同,他们用笔杆子说话,写尽天下事!所以对于杜辰燃,杨风每次在热搜上看见此人都带着些不屑。
按道理说两人的领域不同,一辈子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坏就坏在杜辰燃也要进军实体业了!而且他们二位的出版时间刚好就撞了个同期。
杨风手里要出版的这部作品可是他呕心沥血琢磨了两年,逐字逐句精心写成的,对于这本书他相当的看重,对于今年马上就要在A市开始评选的xx文学奖也是志在必得。
他出道已经三年了,去年顺理成章地进入A市作协,今年如果能拿下全国三大文学奖之一的xx奖,那他这个天才的名号可就坐的实实的了,从今往后前路一片光明。
想到这杨风心里又有了几分激动,不过这两天令他烦心的事情就是网络写手渡沉进军实体圈的消息,本来一个小小的网络写手他也不至于放在眼里,但是他的书和渡沉的那本叫什么《野风》的却在同一时期出版。
知道实情的出版社都在劝手下的作者推迟一些日子再出版,因为渡沉的人气实在太高,撞了出版时间会影响宣传,杨风却不一样他作为偶像级选手,也是靠人气吃饭的。
不过前两天和他签约的出版社原本也想打广告,为他的新书做宣传,只是没想到好几个点都被那个张主编捷足先登了,导致他们只能去找价更昂贵的渠道找推荐,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不论渡沉在网文圈多么呼风唤雨,在出版界她依旧只是个新人,一进圈子就这么嚣张,抢别人市场还不懂谦卑低调。
如果可以真想给她点教训。
这么想着,杨风将目光投向了楚怀山,他微微一笑,奉承道:“比起您我这就是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
杨风的奉承让楚怀山很受用,他一个文人最大的乐趣莫过于人夸赞一句好作品,好才华,他点了点头,“年轻人谦虚点好,但也不要妄自菲薄。”
“是......”杨风扫了他一眼,忽然话锋一转,“唐老师,负责为您出版的编辑建议您把作品往后延了吧?”
楚怀山听了他这话不由得瞅了他一眼,他和杨风一样新作预定了这个月出版,不过编辑说他那书书号下来慢了点,于是出版时间只能往后延了。
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消息,他没说这杨风怎么知道的?
“嗯,出版社那边说是书号没有申请下来,我都活那么多年了多等个把月也不是什么难事。”楚怀山有些好奇地问:”你是从哪知道的消息?”
杨风和楚怀山走的是一个出版社,这编辑之前他早就混熟了,于是便道:“我瞎猜的,不光是您啊。整个实体界的作者这个月都不好出版呐。”
“哦?这话怎么说?”楚怀山身为A市作协,这些年实体出版一直很萧条,但也没到都不好出版的地步啊。
“唐老师,您知道一个叫渡沉的网络写手吗?”杨风问。
楚怀山略微一思考,然后点了点头,“她那部叫什么获刑什么的电视最近在省台播出了,我家里有人爱看,我也跟着看了两眼,感觉还可以。”说到这他顿了顿,“不过,网络作者毕竟是网络作者,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咱们国内的文学圈靠的还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啊。毕竟我还没听说过哪个网络作者拿到世界文学奖的。”
“别说世界了,连国内都没有啊。”杨风搭腔,“不过即便如此也架不住人家人气高啊,这不,她的新作这个月要出版了,我们这些畅销书的都给她让路不是。我看唐老师您推迟个把月再出版是正确的,到时候她这风头也没那么大了。”
杨风这话说的相当有技巧,这楚怀山原本是因为书号的问题,但一到他口中就像是在怕杜辰燃的人气,而故意往后延迟似得。
要知道这楚怀山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和面子,这两样东西他看的比命都重要。
“你胡说什么呢?我推迟出版可不是因为一个网络写手。”楚怀山眉宇之间有些怒气,不过倒不是真对杨风的,在他眼里杨风就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但本性还是谦卑的。
而且今天这么认为的只有一个杨风,明天就有千千万万个杨风,哪怕他们明面上不说但心里也会这么想,这让他这个作协副主席怎么抬得起头?
杨风一看楚怀山发火了,连忙道歉,说自己太不会说话了。
楚怀山对他的那点气,也被他三言两语给说没了。但是出版日期这事他倒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等杨风一走他立马给出版社打了电话,这书他这个月是必须出版了,出版社要是搞不定他就亲自出马!
不出一天,杨风就接到了楚怀山的电话,说是书号下来了,这个月就可以出版,而且还要为杨风的新书做宣传。
杨风挂了电话,看着电脑上关于渡沉的百科页面,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杜辰燃这两天在家比度假还闲,手上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了,因为她身份曝光带来的热度让燃尽阅读注册数几乎呈直线增长,她也算正式进入了躺着数钱的阶段。
而电竞圈那边,世界赛终于进入了最后的总决赛,然而姜辞的战队依旧站到了最后,代表Z国唯一一支战队进入了全球总决赛。
而这完全是因为在六进四的比赛中,姜辞把原本是替补队员的庄言换上了场,这个年轻的选手第一场比赛就名声大噪,被人成为手速巅峰,左手鼠标右手键盘更是成为了他标志性的操作。
这次全球赛的地点在O洲,姜辞虽然邀请她去现场,但是杜辰燃刚从那回来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了,
不过还是通过网络直播第一时间观看比赛,在这场比赛上,庄言并没有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以气吞山河之势一举拿下了世冠。
作为整个赛场最出色的选手,庄言理所应当地站上了受访席,这是个世界性的舞台,原本他应该肆意地炫耀自己的荣耀或者讲一讲自己有多么的不易。
但这些庄言都没有,而是在拿到奖杯的第一时间感谢了杜辰燃。
听到他的话,杜辰燃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下一秒庄言又道:“不论您承不承认,我都拿您当我师傅!没有你,我可能永远也站不上这个舞台,更不可能拿下这个冠军!”
就这么一句话,杜辰燃蹭了一把世界冠军的热度,好不容易下去的微薄热搜竟然又飘了上来,杜辰燃真是深感无奈,但是莫名其妙多了个世界冠军的徒弟,这么说来仿佛她倒是捡了个便宜。
不过闲也有闲的好处,这些天杜辰燃每天浇浇花,看看书之类的。
虽然她电量充足,但不可否认,虽然杜辰燃看过的优秀作品数不胜数,但这个世界依旧有非常出色的作家。
这几天她都在看甄岗的作品集,一口气观摩了对方的十几本著作,不得不说对方的思想境界绝对非一般的人可以比拟。
因为爱屋及乌,杜辰燃喜欢他的作品于是也上网搜索了此人的资料。
网上百科这样写道:甄岗,A市人,57岁,是当代文坛著名的小说家,现担任B市作家协会主席。
其作品《繁星照耀的黄土》在十年前问世时便一举拿下了国内三大文学奖,自那以后甄岗自文坛崛起,迄今为止创作过近十部脍炙人口的小说。
以上那些都是官方资料。
而让杜辰燃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个甄岗原本是A市人怎么会当上B城作协的主席?
这么想着她又搜了搜,果然就被她搜到了更多的信息。
这个甄岗的确是A市人没错,想当初他的第一本书就让他名声大噪,炙手可热的时候还加入过A市作协,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与作协的人闹翻了,这才由A市搬到了B城,随后加入了B城作协,十年过去了倒是在B城混成了作协主席。
话说A市和B城作协,这两个组织身上各自有着一个当代文坛举足轻重的奖。
B城的是鸿云奖,鸿云老先生是近现代接触的小说代表人物,在他逝世五十年后,国内便成立了鸿云这个奖项,距今也有三十年了,因为鸿云老先生祖籍A市,于是这个奖项便由A市作协主办,每年都会选取一位最杰出的作者授予次奖。
除此之外,还有B城的新月奖和C省的锦府奖,这三大奖项自创立以来便带出过无数文坛新人,属于必争之地。
不过真要论个高低那B城的新月奖倒是要略高一筹,因为这么多年过去B城的新月奖含金量是最高的,得过这个奖的作者都前程似锦,在文学底蕴上普遍高于其他两个奖项的获得者,这也得归功于甄岗这个主席领导有方。
之所以会研究这些是因为杜辰燃想要进军实体界,该有的荣誉还是得拿到的,想当初她的《野风》在那个世界也是获奖无数,虽然不算她在那个世界的代表作,但该拿的奖项却是一个不少,在那个文学高度发达的年代她都能杀出一条血路,何况是现在?
所以不论是鸿云奖还是新月、江府,这三个奖项她必须得拿下一个,然后顺利进入作协,之后的路将会好走很多。
现在的她当然可以将自己最杰出的作品一股脑地拿出来,但是这样做那就是杀鸡取卵,也许这会让她一时间名声大噪,势不可挡,但是掏空了底子之后留下的只会是江郎才尽,随后便走下坡路。
毕竟好作品可遇不可求,一个人的巅峰之作一辈子能有几篇?这东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就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再次创造出来的东西会高于自己的巅峰作。
毕竟一辈子很长很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时间一晃进入了初夏,一大早张主编亲自来工作室送《野风》的样书,要按照之前顶多给人邮寄过去,拿会像这样亲自送上门,而且这次张主编带来了五十多册,方便杜辰燃送朋友。
样书的塑封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设计的相当有内涵,而且纸质也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一种,这些都是杜辰燃之前亲自确认过的,整体感觉相当好。
张主编坐在沙发上看着杜辰燃欲言又止,思索了一番才道:“燃总,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杜辰燃看了她一眼,“张主编尽管说。”
张主编的脸色有些凝重,她啧了一声,这才开口,“我在想燃总是不是得罪了咱们A市作协的那帮人啊?”
杜辰燃一听这话不由得愣了愣,A市作协也许未来她也会加入,真要有碰面的机会她怎么会去得罪别人,毕竟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新人。
“这话怎么说?”杜辰燃不明白。
张主编这才道:“原本《野风》的宣传我们出版社是下了大功夫的,能争取到的推荐位我们也在力争,原本倒还算顺利,那些电台之类的宣传一听是渡沉的新作大多都十分愿意与我们合作,但是作协的副主席楚怀山却突然将新书安排到了这个月,之前都在说他那书的书号没下来,要出版估计也是下个月,却没想到他竟然给出版社的人打电话说必须在这个月出版,而且还要最好的宣传,说是带了作协里的一个晚辈。”
张主编说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他楚怀山是什么人,他的书一出版整个业界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于是原本答应给《野风》做宣传的几家大媒体都纷纷倒戈,有钱的直接付了我违约金,没钱的强行把楚怀山的广告加在了《野风》的前头,人家那名号说出来响亮亮,再一听咱们的,就跟强行对比似的,怎么都感觉变扭。”
“楚怀山,杨风?”杜辰燃吸了口气。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新的起点,渡沉之前的领域一直是在网文这一块,大多数读者自身也是居无定所,除了一小部分的人,会去买实体书的其实也不多,这东西非常占地方,而且书出版之后,还会有电子版登陆各大网站,所以之前渡沉所累积下来的粉丝,并不一定会为她这第一本出版的书买账,而杜辰然在出版业又没有什么名气,比起A市作协副主席楚怀山,青年作家杨风这二位,杜辰然都算得上是一个新人。
所以在新书出版的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她不能对销售量做太大的期待。
“没关系,他是前辈。礼让是应该的。”杜辰燃抚摸了一下封面,表情若有所思。
确实礼让是应该的,但最好不要让她发现对方是在针对她。
三日后,《野风》正式上架全国各大书店报刊。
杜辰燃没有对销量抱有太大的期望,然而结果却远远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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