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震怒,说严氏一族仗着贵妃和两位王爷的势,骄奢淫逸,目无法度,竟在京城里就生出这些事来。
他严惩了严氏,又罚了严贵妃,甚至在殿上怒斥秦王忤逆不孝,罢去了秦王上朝参政的资格。
那架势,仿佛秦王参与了谋逆一般。
皇帝子嗣不丰。大皇子因过被贬到封地,二皇子肃王素来不受重视。三皇子秦王和四皇子怡王是贵妃所出,因此很得皇帝的宠爱。
秦王一度被视为太子人选,朝中许多大臣私下都与他往来甚密。
今日皇帝严惩了贵妃和秦王,朝中局势就变得有些微妙,许多原本背靠严氏和秦王的大臣都向他求情。
皇帝震怒。他当朝怒骂,说自己还没死,他的臣子居然都急不可耐去地讨好新君,实在可恶。他还惩处了几个和严府关系十分密切的官员。
此刻宫里正忙乱,人人自危。宫外和严府交好的人家也都十分担心,恐殃及池鱼。
宋氏听儿子这样说,心里倒不是很担心,他们家向来和皇家、严府没什么牵扯的。
“这事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大家听过就罢了,你们这些日子安分些。好了,佑玟也坐下,咱们先吃饭。”
此刻饭菜都有些凉了,待厨房重新做了饭菜,大家热热闹闹吃起饭来。
裴琼吃着饭,心里惦记刚刚大哥提到的秦王乳兄的事。
她小声问她大哥:“大哥,刺伤秦王乳兄,并告发他的人此刻怎么样了?”
裴佑玟不想妹妹还关心这个,但此刻宫中还未有消息传出,他也不知道。
虽然大哥不知道,裴琼倒没有很担心。照大哥刚刚说的,陛下处事很公正,想必会还那女子一个公道,放她出狱。
待会儿爹爹回来了,她再问一问爹爹就是了。
等大家都吃完了晚饭,大哥大嫂都回去了。裴琼待在娘这里一边绣东西,一边等爹爹回来。
裴父回来时,夜已经深了。裴琼不肯回去,又熬不住,早就躺在娘亲的床上睡着了。
宋氏见丈夫回来了,连忙上前帮他换了衣服,又小声嘱咐小丫头把灶上煨着的汤盛出来,热热地烫碗面条来。
裴父伸手揽着宋氏,笑道:“还是夫人疼我。”
“小声些。”
宋氏轻轻捂住丈夫的嘴,回头往房内看了眼女儿,见女儿还沉沉睡着,没有被吵醒,才松了口气。
裴父干脆亲了一口挡在面前的手,笑声低沉:“糖糖在这?”
宋氏最端庄的,顿时羞红了一张脸,“老不修!女儿就在里面呢。”
裴父笑着携妻子去外间,用了迟来的晚饭。
第二日一早,裴琼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光才刚亮。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绯色金丝软烟罗床帐,身上盖着大红流云百蝠被褥,身下的床也不是她的。
裴琼懵懵的,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紫云,流苏。”
外面听见动静,丫头们都进来了。
紫云一进来,就看见姑娘有些茫然地拥着被子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乖巧极了。
“姑娘醒了?老爷夫人也刚起,正好一起用早饭。”
裴琼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在娘的房里睡着了。她在小丫头们的服侍下换了衣服。
等她到了爹娘那里,他们俩已经坐在桌前,在等她用饭了。
“爹爹早,娘亲早。”
裴琼道了早安,乖乖过去坐在了裴父的身边,“昨日一日都没见到爹爹,糖糖可想您了。”
裴父今天早上坐在妻子身边,一脸的春风得意。见小女儿这样乖巧地撒娇,更加高兴。
“糖糖真乖。爹爹也想糖糖了。”
这对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腻歪,看得宋氏无语,索性不理他们,自己盛了一碗汤喝。
裴琼见娘没说话,推了推爹爹,朝他使了个眼色。裴父很上道,和裴琼一左一右围着宋氏哄。
宋氏拿这对缠人的父女没有办法,三人其乐融融地用着早饭。
“爹爹,你昨日从宫中回来,可知道那个伤了秦王乳兄的人怎么样了?”
裴父正给妻子夹奶香小馒头,闻言抬头朝女儿看去,“你向来不理会这些事情,今天怎么关心起这个来?”
“爹爹,你快说嘛。昨日哥哥说的不全,我好奇极了。”
裴父皱了皱眉,道:“陛下那样震怒,那人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怎么会不好?裴琼不解,昨日哥哥都说了,皇帝陛下最是圣明,连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事都不偏袒。那个女子明显是有冤情的,陛下难道没有查明并放了她吗?
见女儿还要再问,裴父便不说了。
他神色严肃了些,“你快吃饭。皇家的事情不该我们管,你也不许多问。”
哼,臭爹爹。
裴琼扁扁嘴,不太高兴地吃完早饭,回了自己的院子。
宝芙院里,裴琼半倚在贵妃榻上,边上围了五六个大软枕。她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茶小口啜饮,心里想着爹爹刚刚说的话。
爹爹说那个女子下场不好。但陛下那样公正,连秦王和贵妃都罚了,难道没有查出女子的冤情?还是其实那个女子并无冤情,她也有过错?
裴琼越想越混乱,她知道的信息不多,一时间不知道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陛下的裁决。那个女子真的无辜吗?
她想着想着,又想起前两日阿恒哥哥来找自己的事情。她那时候困得很,记忆都模糊了,也不知道阿恒哥哥是不是真的答应自己要去救那个女子。
阿恒哥哥那样神通广大,不如去问问他好了。
午饭后,裴琼又去了正和院。
父亲走了,正和院里只有娘亲。娘亲还在缝那件里衣,快要缝好了。
裴琼凑在娘亲身边,嘴甜地夸她的绣活做得好,简直巧夺天工。还殷勤地给娘亲揉捏手,说是娘绣衣服辛苦了。
宋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花花肠子。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娘,我今日下午还想再去珍宝阁逛逛。”
“你昨日不是才去过?还没买够?”
提起这件事,裴琼就来气。她伏在娘怀里,又气又委屈地说了敏荣的事。还说自己昨天没挑到几样东西,今日越想越难受,非得再去一趟弥补遗憾。不然她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敏荣是什么跋扈样子,宋氏是知道的。但女儿说自己被气得睡不着,宋氏就不信了,她昨晚还在自己这里睡得香甜呢。
不过宋氏到底疼女儿,被裴琼撒娇缠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让她下午出去。
见娘亲同意了,裴琼立刻就动身去了珍宝阁。
珍宝阁的女掌柜见裴琼来了,比昨天更多了几分热情,笑着迎了她进去。
裴琼左右看看,把女掌柜拉到一旁去,小声问道:“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他今日在吗?”
女掌柜一愣,随即笑道:“在,自然在的。姑娘您稍候,我去请他。”
她行了一礼就退下了,赶紧去给肃王府传消息。
阿恒哥哥在就好,裴琼原本还担心自己来的突然,阿恒哥哥不在怎么办。既然女掌柜去请阿恒哥哥了,裴琼就顺便在首饰堆里逛了逛。
她看到昨日被敏荣抢走的蜜蜡绢花,桌上摆着一模一样的,今日还新出了其他花色。
但裴琼不想和敏荣有一样的首饰,故而不去看昨日喜欢的绢花,而是挑了几样其他看着顺眼的首饰。
不久,女掌柜就回来了,她笑道:“裴姑娘,我陪着您去二楼逛逛。”
裴琼应了,两人一道上了二楼。
路上掌柜小声在裴琼耳边道:“裴姑娘,我们老板很快就到了,咱们先去二楼等等。”
“好。”
赵启恒还没来,裴琼在二楼和掌柜的聊天。她想起昨日敏荣的事情,对女掌柜问道:“昨日敏荣郡主的账结清了没有?”
掌柜的叹了口气,“还没结清呢,我正为这事苦恼。”
她与裴琼在桌前坐下,泡了杯茶递给裴琼,道:“昨日陵王府出了大事。”
裴琼接过茶,好奇道:“怎么了?”
“昨日晚间,我刚到王府门口,就见到里面好多宗人府的人。我想进去找王府的账房,被拦下了,说账房被抓走了。我打听了一圈,听说是陵王妃犯了大过。”
陵王妃犯了什么错,竟要惊动宗人府?裴琼不解。
不过掌柜只知道这么多,她也不知道陵王妃犯了什么事。
两人正说着闲话,赵启恒来了。
掌柜见到赵启恒,朝两人行了礼,就悄然退下了。
“阿恒哥哥!”
“糖糖,来找我有什么事?”
裴琼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阿恒哥哥,就是,就是……”
见到人了,裴琼一时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那件事情她自己也一知半解。
赵启恒见小姑娘迟迟不开口,有点奇怪。难道是为了昨晚自己没给她送糖,把自己当做言而无信的人了?
“你来找我,是因为昨晚回去没吃到糖?”
裴琼听阿恒哥哥这么说,突然想起来,昨日他说送给自己一盒糖来的。
“对呀,我的糖呢?”
她有点迷糊,思路一下被赵启恒的话带偏了,抬头疑惑地看着赵启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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