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之中生幽兰, 美人如花隔云端。飘渺的白衫从远及近,发丝好像沾染了云雾的湿润,如同最名贵的墨汁,却因为那点点湿气,仿佛染上了星辰的光芒。
虞修本是漫不经心的, 即使那身姿再摇曳, 那声音再动听, 那长发再美, 那张脸,那副身体, 都能让人望而却步, 便是筑了基,脱胎换骨了,难不成真能生成天仙一样的容貌。
可那轻若无物的脚步声站定, 虞修睁开眼睛的时候, 却觉得头顶的光芒似乎有些过于刺目,他眯了眯眼睛, 在看清来人的时候, 整个人都凝滞在了原地。
那是一种能够掠夺呼吸的感觉,水墨琉璃一样的眼睛近在咫尺,微泛横波,泼墨似的长发被白色的发带随意的扎起, 一身白衣, 尽显清冷, 却因为那眼尾一抹如水烟的红痕,让那双眼睛在轻轻眨动间动人心魄。
“你是谁?”虞修伸出了手指,抚上了他的面颊,许久未曾跳动过的心,竟因为这样的一面,让他有着活着的感觉。
是梦?还是真的?
那美人开口,声如清泉,如珠似玉:“虞修,是我,我筑基成功了。”
睫毛随着眼角的弧度微弯,一缕媚气飘散其中,几不可寻,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有那周身的清冷遍布其身。
这声音熟悉的让虞修惊讶,这是他嘲讽过无数遍的那个丑八怪,可原来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此时面对着这样的容颜,却有几分的说不出口。
“林曜,”这是虞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曜,光明照耀,日月星辰皆可称之为曜,曾经虞修嘲笑他就是地上的一滩烂泥,却想跟星辰比肩,可现在,事实证明,他的的确确就是星辰。
“虞修,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林曜还像往常一样,随意的拂起衣袍,在他旁边的泥土地上坐下。
容悯的确对这个徒弟不错,那一身的衣物不染凡尘,比之普通弟子更多了几分便利,即便有清洁的术法,可这份上心,就是上心。
从前他坐在那里,虞修只觉得他有自知之明,谨小慎微,知道自己该跟什么做伴,如今看他目视前方,眸中只有空谷云雾,不骄不躁,不疾不徐,才知道他是心境通明。
能通过心塔十三重的人,又怎会因为容貌而过分自卑。
修真界中美人无数,谁不是肌肤胜雪,唯独他仿佛内蕴风华,动人心魄。
“因为我对美人,总是外宽容的,”虞修的手指从他的下巴尖划过,火红色的衣袍映着那洁白如玉的面颊,平白染上了一抹艳色,衬着那略带讶异的目光,仿佛直接就能勾起身体内的火焰。
虞修同样是诧异的,分明眼前的人不动声色,清冷如画,可男人心中那种破坏欲却肆意纵横。
好像看着他,不是想将人捧进手心,而是想要撕开那蔽体的衣衫,看看那肌肤是否比想象中更加滑腻,若在那肌肤之上,能染指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弄的他衣衫凌乱,眼角噙泪,那真是极致的享受。
有的人,勾引世人,靠的是媚色无双,靠的是手段无敌,可有的人,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以令世人侧目。
林曜轻轻收了一下下巴,身体轻颤了一下,脸颊上染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虞修,你别动,有点痒。”
手指被收了回去,指尖在袖袍底下捻动,虞修重新躺回了躺椅上面,努力的压下心头火气,这里是在空谷,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看似随心,但是一旦逾距,那位谷主的剑从来不畏惧沾染上血光。
他不行,但林曜或许可以。
“你出关以后,见过你师父了没有?”虞修侧目开口问道。
林曜点头,淡淡开口道:“见过了。”
“你师父见到你这个样子,有什么反应?”虞修的手遮盖在袖袍下,紧紧的抓着椅柄笑着问道。
“师父好像跟平常一样,”林曜不解,“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师父了?”
虞修笑着挑了一下眉道:“没事,谁让你之前那么丑,我也很好奇谷主对于你这大变样之后的反应啊。”
“师父他不在意皮相这种东西,”林曜的唇角抿起,浅淡的笑了一下。
虞修眸中的笑意淡了些,侧过了头去不去看他:“是么,林曜,我突然想吃你做的面,能给我做上一碗么?”
“好,”林曜起身,挽起了袖摆,那双手漂亮到极致,连接的骨骼更是漂亮,玉臂通透,即便进了那充斥着烟火气息的厨房,却没有给他沾染上丝毫的烟火气息。
只看那背影,如往日一样,可微微侧目,睫毛低垂,那样如画的美人,早已跟往日不一样。
一碗汤面吃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美.色加成的缘故在,虞修竟觉得这碗汤面比之前还要来的美味。
林曜坐在他的对面,看的吃的香甜,眸中似乎也沾染了一抹笑意,虞修虽然嘴坏,但并不曾真的厌恶过他。
空谷空旷,人总是容易寂寞的,师父又不爱说话,除了那漫山遍野的花,也就只有虞修愿意跟他说说话,做他的朋友了。
[宿主,他那么说你,你为什么还愿意给他做饭吃?]系统表示他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好系统。
[因为他有用啊,]林曜淡淡说道。
[啊?]系统不明白,林曜却不回答他了。
一碗面连汤都没有剩下,林曜手臂撑着头笑道:“好吃么?”
“还不错,就算没有了修为,出去开一家面馆也能养活自己,”虞修阻止了他要洗碗的举动,扬了扬下巴道,“好不容易恢复了样貌,别一天到晚碰这些脏东西,清洁术白学了?”
林曜看着自己的手,点了点头,很快收拾好了碗筷。
他是来取自己下个月的食物的,即便筑了基,在没有辟谷之前,还是得吃五谷杂粮,只不过别人修为到了筑基,待遇能够更上一层,灵米灵粮的品质也会上升,他却是从最开始,吃的就是容悯那种品质的灵米。
储物袋被虞修抛了过来,林曜一把接住的时候,听到了他的问话:“你这一天到晚吃的倒好,吃的你师父的份例,做的饭也不错,就没有想过,给谷主也尝尝你做的饭?”
林曜会吃,懂吃,为了吃的好,自然也就练了一手的好厨艺。
“师父他早已辟谷了,”林曜眨了一下眼睛。
“我也辟谷了,但我仍然喜欢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虞修歪头,笑的张扬,“好不容易筑了基,你师父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你这徒弟,可当的不孝顺。”
林曜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他伸出食指挠了挠道:“不是,我知道了,虞修,谢谢你。”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匆匆告别,顺着来路离开了。
虞修原本带笑的眸在他离开后,变得平直,随后嘲讽的笑了一声,眸中有邪意起伏,连他都心动的美人,这位空谷谷主,日日温情暖意,也不知道抵不抵挡的住。
[啊啊啊!宿主,那个虞修看你的眼神好诡异,他要做坏事!]系统从上个世界开始,就开始各种观察宿主背后的小细节,以免上次发生的那种事情重蹈覆辙。
虽然很多的时候没有什么用,但是林曜本来也没有指望他能够有什么用。
[别怕,]林曜轻轻安抚道,[他要做坏事,我就做好人。]
既然虞修要利用他,他不如就顺水推舟,即便东窗事发,他也能够安全无虞。
容悯不是常人,林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他时,会有在秦丞身上同样感觉到的熟悉感,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翻一次船,就要更加谨慎才行。
四样小炒的菜,旁边还配上了萝卜雕的花,再加上颤巍巍冒着尖的灵米,这样的饭菜摆在容悯的跟前时,他本就如同冰封的脸,似乎更加凝结了。
“我已辟谷,不需要再吃这些东西,”容悯本来的拒绝在看到对面徒弟脸上一丝浅淡的失望时,开口问道,“怎么突然做菜给我?”
“之前其实也想做,只不过怕自己长的太丑,影响师父的胃口,”林曜低低的说道,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却在意眼前这个人的。
如师如父,空谷虽然幽静,修炼虽然辛苦,但只要有师父在,他总是开心的。
“仅此一次,下次不用了,”容悯沉吟片刻,在小徒弟的目光中端起了那个碗,送了一口米饭进入口中,再夹了一次菜。
灵米香甜细腻,做的菜也喷香可口,容悯多年未动五谷,如今吃来,在看到对面小徒弟亮起的目光时,却莫名觉得比那口中的食物还要让人心生快意。
乍然而起的寒意蓦然在沉寂已久的丹田流窜了一圈,又来了,容悯轻轻动了一下眉头,在林曜亮如星河的眸中,不动声色的将那些食物全部吃了下去。
小徒弟难掩开心的走了出去,容悯闭上了眼睛,神识探查全身,却再也寻不到那抹寒流的踪迹。
那种感觉,从五年前起,总是乍然转寒,然后消失无踪,并未对身体和境界造成什么影响,可既然存在,就是隐患,偏偏他翻遍典籍,都没有找到原因。
清泉一样的声音模模糊糊,仿佛从竹林深处传来,宛如天籁,容悯调理好内息睁开眼睛,耳朵动了动,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很熟悉,很安心,从五年前就充斥在他的身边,只需要听到那些声音,就能知道小徒弟在做什么。
现在,应该在摆放碗筷,忙忙碌碌的,虽然修真修的勤快,但他活的却像个普通的凡人。
“就吃过一次就不吃了,说明做的不好吃,”虞修懒洋洋的回答林曜的问题,目光扫过他略带苦恼的眸,凉凉道,“既然做不成饭,那就送别的礼物。”
“可是我的所有东西都是师父给的,他什么都不缺,”林曜托着腮有些苦恼。
脑袋却被虞修轻轻敲了一下:“笨,他什么都不缺,不代表你什么都不能给啊,礼轻情意重听过没?只要你送了,你师父肯定高兴。”
“真的么?”林曜的眼睛乍然亮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清冷的眸弯如像月牙儿。
“假的,你师父最想要的,估计是你赶紧出师,”虞修勉力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道。
“那还要很久很久,”林曜单膝支起,手臂放在腿上,将下巴支了上去,看着远方道,“而且一出师就要离开师父,我……不想离开。”
隐藏在袖袍下的手狠狠的捏着椅柄,明明眼前的人美的惊心动魄,可虞修却不知道自己哪里上涌的火气,烧的他头脑发涨,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脸上的笑意淡去。
“谷主作为正道第一人,也是修真界第一人,哪里是你这种差劲到极点的资质能够超越的,你这梦做的也太美了,”虞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我之前说的,也是真的,有你这么可爱的徒弟,你送什么,你师父都会高兴的很。”
他的话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即使拼命掩饰,却连林曜都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略带着点儿担忧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了?”
“没事,”虞修单手捂着肚子道,“可能是没你在,吃的不好,所以中午吃坏了肚子。”
“我这里有师父给的丹药,说是治百病,”林曜托着一个小巧的玉瓶,他的手指比那玉瓶还要细腻,倒出的一颗丹药,碧绿可爱,托在那手上,只觉得人怕是要去羡慕那药了。
碧血丹,顶级的疗伤丹药,别人万金求不得一颗的东西,就让那空谷的谷主随随便便当做治百病的药丸送给了眼前的人。
这师父当的是真心的宠爱。
或许,没有人能够在面对那样一双带着关心的眼睛时,不去宠爱他。
虞修伸手去接,指尖若有似无的在那掌心划过,却见那白玉的手指轻颤,一下子收了回去,若不是他拿的快,那颗丹药都要掉在地面上。
虞修蹙眉抬头,却见他的眸水光盈盈,白玉似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轻轻的薄红,下唇微咬,似乎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拉着领口,不像是害羞,倒像是情.潮涌动。
只是轻轻一碰,就这样敏.感的身体,虞修突然想到了外界正在着急上火找的天玉体质。
天然的炉鼎,就像是为双修而生,天然如玉,媚.态天成。
尤其有一点,那便是筑基之前,资质下乘低劣,体质潜伏其中,想要达到筑基,需要耗费千辛万苦,可一旦达到,体质破体而出,姿色倾城,这一点,很多人都不知道,而他也不过是因为深谙此道,所以在一本破旧的书上偶然看到过。
或许这世上天玉体质潜伏的不少,可想要突破筑基,谈何容易,若非容悯的天材地宝,眼前的人,也仍然是那副丑陋不堪的模样,况且突破之前,并无任何征兆,哪个门派会去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培养几个可能有微末希望的人呢。
外面翻天覆地的找,没有任何的踪迹,偏偏前段时间林曜突破了筑基,一身风骨,摄人心魂。
虞修本就有所怀疑,却没有想到今日得到了验证。
若是外界得知,他们心心念念的天玉体质的拥有者就是他们之前嘲讽至极的丑八怪,并且无论他们怎么样想要,却无法从容悯的手中夺取时,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脸色来,毕竟正道的这群人……呵……
“你怎么了?”虞修将那枚丹药在指尖打了个转,扔进了嘴里,对着林曜关切的问道。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似乎缓过劲儿来了,轻轻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觉得有点儿奇怪。”
“那没有找你师父问问怎么回事?”虞修趴在椅子上问道。
林曜往后退了一点儿,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总觉得……对师父难以启齿。”
“他是你师父,有什么不能问的,”虞修趴在椅背上,勾了勾他的耳垂,那里红的似乎要滴血,真的让人忍不住上去含一含,“当然,要是你不想问,我也能给你解答,不过就是娶妻生子那档子事,平常的很。”
“真的?”林曜本来波澜起伏的心突然平静了下去,只要没有跟别人不一样就好。
“对,所以放心大胆的去问,别怕,嗯?”
虞修的话在脑海之中反复旋转着,让林曜在回来以后,来回的在房间之内移动,或是喝水,或是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摆件,即便是翻开了书,那上面的字分明认识,却无一字入脑。
或许他的动静实在太大,一墙之隔,传来了容悯的问话:“可有心事?”
“没有,师父,”林曜连忙安静了下来,筑基之后他就不用像普通人那样需要休息了。
盘腿打坐,灵气凝聚,缓缓吐息,修炼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而且筑基以后,似乎因为那种体质,他吸纳灵气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灵气往丹田凝聚,本是平心静气的时候,虞修的话却再度在脑海之中响起,顿时充盈在经脉之内的灵气乱蹿,他回过神来想要压制,可越是压制,越是乱七八糟。
容悯察觉灵气异动赶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前倾微软的身体被扶住,身体调转,冰冷的话在此时听起来却外的让人安心:“静气凝神。”
后背上覆上单掌,强悍无匹的灵气顺着经脉碾压了进来,那原本让林曜困扰无法收拢的灵气,那那股灵气之下,乖顺的不可思议,不过片刻,就通通收拢在了丹田之中。
那股灵气撤离,林曜身体一软,直接仰躺进了那身后之人的怀里,本是红艳的唇,此时竟有些微微发白,他仰头羞愧道:“师父,都是我不好。”
“出什么事了?”容悯指尖微动,屋内没有烛火,窗外的月光渗透了进来,洒在一袭白衣之上,怀中之人的眉眼似乎都散发着光晕。
莫名的寒流又起,容悯的手扶上了林曜的肩膀,将他放平躺在了床上,隔着单衣,那身体似乎柔若无骨,指尖松开时,寒流流窜的感觉明显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强烈。
林曜躺在床上,想着虞修的话,却不想因此连累他,目光有些闪躲:“师父,我只是在思考我的体质。”
他从典籍之中得知自己的体质,作为天然的炉鼎体质,会有所担忧实属正常。
容悯身上的气息似乎敛了一下,黑暗之中,冰冷的声音传来:“不必过分忧心。”
“有师父在,徒儿当然不怕,可是总有一天,徒儿要自己出去闯一闯,万一被人发现了,”林曜的话语中带着担心,却又不无道理。
这样的体质,若是被人发现,若是遇到弱的还好,若是遇到强者,只怕会不择手段撸了他去,即便他能够赶去相救,那样的身体容貌,只怕也为时已晚。
那就不要去自己闯!
这样的话在容悯的脑海之中转了一圈,让他的眉心深深地皱了起来,修真之人,怎能不自己闯上一番,若是做依附于人的菟丝子,哪里配得上修士的身份,又如何逆天修行。
想法被制止,可在内心的深处,容悯隐隐觉得,如果他的小徒弟真的愿意做菟丝子,他也愿意永远做给他依附的大树。
亲眼看着他成长,作为师父,当然要给予庇佑。
丹田内刚刚平复的寒流又起,可待容悯去追之时,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会被人发现的,”容悯沉声说道,“这段日子你先养伤,为师会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许乱跑。”
“是,谨遵师命,”林曜扯着胸前的被子,乖乖答道。
“还有,修行要专心,下次若是再犯,一并罚过,”容悯的话中带着寒气,糖给完了,棒子就落了下来。
林曜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动作疼人的很:“师父,徒儿真的知道错了,不敢再犯了。”
“嗯,”容悯应了一声,看他睡去,转身离开了。
……
“所以结果还是没问,”虞修翻的白眼妩媚异常,手指摩挲着嘴唇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林曜泄气,轻轻咳了两声:“师父不告诉我,虞修,你能告诉我么?”
“我?我怕教坏孩子,你师父找我的麻烦,”虞修撩了撩头发,指了指天上道,“就像现在,我们说的话,只要他愿意听,就能听到。”
“那之前我们说的话,师父全都听到了?!”林曜几乎拍桌而起,表情堪称震惊。
“我说了,他愿意听的情况下,”虞修敲了敲桌面嗤笑一声道,“就咱们这种对话,你师父顾不上的。”
若是真的顾得上,还专门来听,那就有趣了。
“哦,”林曜松了口气,似乎放下了心来,然后趴在桌上,跟做坏事一样红着脸说道,“其实师父这两天不在空谷。”
虞修微垂的眸轻轻颤了一下,然后抬起眸笑道:“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点儿。”
林曜直直的看着他,充满了求知欲:“是怎么回事?”
他的瞳孔洁净,黑白分明,即使经历了那样的苦难,也仍然对这个世界温柔的很,好像那些过往在他的生命中不值一提,什么样的色彩都无法沾染上他纯净的灵魂。
如果能够在这张白纸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今生都擦不掉,那一定是一件相当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在虞修的脑海之中流窜,诱人的很,他轻轻开口道:“你还记得之前我身上被虫子咬过的痕迹么?”
林曜点头,接着问道:“跟这个有关系?”
“当然,”虞修笑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那不是虫子咬的,是人咬的,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今晚子时,来空谷谷口,我给你当面解答。”
“可是师父说,他没有回来之前,不让我到处乱跑,”林曜语气中全是乖顺,之前那种做了坏事的小姿态,就像是偶尔的叛逆。
“这么听话?那干嘛告诉我你师父不在的消息,嗯?”虞修慵懒的翻了个白眼,“好了,知道你是个乖徒弟,只到空谷谷口,不让你踏出一步,行了吧?”
听到这里,林曜点了点头。
夜晚的空谷也仍然明亮的很,月明星稀,夹杂着隐隐云雾缭绕,恍若仙境,林曜行走在小路上,遵循约定的的时间赶了过去。
空谷之中,除了容悯,不会有别人窥伺,雾气之中,林曜走的不疾不徐,倒是系统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奇宝宝:[宿主,他到底叫你去干什么呀?]
[看人体本能的生理运动,]林曜没有丝毫迟疑的给了他答案。
系统反应迟钝:[啊?]
[就是会让你被屏蔽的那种事情,]林曜靠近了谷口,本是无情的眸中染上了丝丝紧张与好奇。
隐隐约约妩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林曜走到了谷口边缘,系统就被无情的屏蔽了,而林曜的眸几乎睁到了最大。
红衣散落了一地,在空谷的谷口,一身白袍的男人背对着林曜,而虞修则被他按在了树上,男人的嘴啃咬在他的脖颈之上,激烈的动作,暧昧的喘息还有男人的低喘响彻在林曜的耳边,冲击着他的心灵。
偏偏虞修趴在那个人的肩膀上,睁开了眼睛,朝他抛来了一个暧.昧至极的眼神,其中弥漫着舒适,然后放肆的呻.吟。
那些红痕是怎么来的,真是再清楚不过,林曜往后退了两步,嘴唇颤抖,什么都没有说,转头朝来路跑了回去。
宁成林转头:“我怎么感觉有人来了?”
可他刚刚看到一抹白袍如云雾般飘逝,就被虞修抱着头转了过来,红唇凑近,暧.昧笑道:“谷主出去了,空谷之中,除了那个丑八怪,就只有我,你怕什么?”
傀儡出于自愿,主人自然不会去管,容悯也绝对不会是管这种小事的人。
宁成林避开了他的唇,咬了咬他的耳垂道:“我当然不怕。”
动作重新变得激烈,眼前的人也痴缠的很,能够很好的排解欲.望,可他的脑海之中,却总是飘过那抹离开的白影。
衣衫飘渺,似乎沾了谷中的雾气,那黑发散落,在月光下也染了光辉,只是一个背影,每飘过一次,却能让他的情绪更激动上一分。
若那正面跟背影一样,该有多好。
一路小跑,林曜的心脏跳的厉害,筑基期的修为,足以让他练剑一天都不会觉得辛苦,可只是这样的跑动,就让他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步伐凌乱,他越是想忘记刚才的画面,就越是容易想起,而每次想起,就好像血液中点燃了一把火焰一样,烧的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迷迷蒙蒙的踏进了小院,想要进入自己的屋子,却撞上了转身出来的人。
白衣如雪,气势如霜,那胸膛硬的像石头,可却宽厚安心的很,林曜撞进了他的怀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站稳,仰着头叫了一声:“师父~”
水光潋滟,怀中的人眼角的红晕好像要随着那脸颊的绯红飞扬出来,他的手热的厉害,呼吸也热的厉害,耳垂脖颈粉红一片,汗水晶亮,顺着脸颊蜿蜒,显然是浑身也热的厉害。
那细白的手指在胸前作乱,容悯几乎是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灵气侵袭进去,发现体内已经乱成了一团,却并没有发现药物的痕迹。
将怀里的人抱起,炙热的呼吸打在了颈侧,容悯的步伐顿了一下,将怀里的人放在了床榻上,禁锢住了他的手,灵气引导,先是将那体内凌乱至极的灵气一一归正。
怀里的人呵气如兰,似乎觉得靠在那胸膛上很是舒服,手腕不满的挣扎着,随着容悯的放开,搂上了他的脖颈,像是小猫儿一样,轻轻的在他的颈窝处蹭着,呼吸滚烫的厉害,偏偏那声音也如小猫儿一样叫了一声:“师父~”
一枚冰魄从储物戒中取出,容悯捏住了他的下巴,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滴滴泪水悬挂其上,将落未落,红霞满面,依偎在身上,磨人的很。
那捏着下巴的手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那枚冰魄顺着微微张开的唇进了口中。
“嗯……”微微难耐的□□从口中呼出,一身的火热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感觉并不好受,原本热的浑身滚烫的人瞬间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拼命的往身边人的怀里钻,“冷……师父…我好冷……”
旁边的被子被拉了过来,裹在了他的身上,那手臂的力道却没有任何的松开,只是微微的颤抖缓缓的平复,逐渐化成了均匀的呼吸。
呼吸平缓而温热,怀里的人似乎累极了,本是紧紧环着的手臂也松了下来,容悯低头看着他的睡眼,当脑海中不自觉再划过之前的画面时,丹田之间,猛然的疼痛乍起,仿佛凝结成了一块寒冰一样,让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绝情剑道,断绝七情六欲,不可动情,之前的寒流,现在的疼痛,都好像给了他的大脑最直白的解释。
口中有血腥味蔓延而出,却被容悯强行咽下,他小心的抽身,将怀里的人放平在了枕头之上,又从纳戒之中取出了一个匣子,放在了林曜的床头,一枚玉简传音后,转身出门,轻轻关上。
白影在院落之内站定,似乎确定了一下方向,在原地如同烟雾般消失,或许因为速度太快,留下了一道残影。
他的身影再出现时,却是在谷口的屋舍门前,房门被推开,本来在床上入睡的人猛然惊醒,发丝凌乱,身上更是带着尘土和血痕,他本是慵懒的姿态,却在见到容悯时,脸色白了一下:“谷主。”
虞修逶迤下床,随手披上的衣衫并不足以完全遮挡身上的痕迹,若是换作了谷外的那些弟子,各个都喜欢的很,偏生站在他面前的是容悯。
当年他风华绝代,脱.光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都能面不改色,看着他就像看一块儿石头一样,现在更是不可能。
“谷主怎么来了?”虞修拢好了衣服问道。
容悯站定,气势越发如同寒冰,声音也冷到了极致:“你对林曜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他是个大人了,想知道点儿大人的事,所以我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虞修在他的面前举起了手发誓道,“除了这些,我什么也没有干,否则,便叫我不得好死。”
修真界之中,即便是罪恶滔天的魔道,也畏惧誓言的力量,容悯脸色不动:“那他为何从你这里回去,便浑身滚烫?”
“浑身滚烫?”虞修眸中闪过一抹惊讶,视线所及,却在那浑身上下恨不得从头白到脚的人脖颈上,发现了一抹浅淡的粉色的痕迹。
不是吻痕,倒像是被呼吸灼热的,能够那样靠近他的,除了林曜,别无他人。
“那可能是他的体质的缘故,”虞修心中翻涌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绪,“天玉体质,是天生的炉鼎,也就是说,身体极易承受,不论男女,都极为敏.感易动情,这是我在一本残卷上看到的,或许这种体质还有别的隐患也说不定。”
只是看了几眼,就能够引动情.热,那天玉体质,只怕不仅会让人变得敏.感,还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什么隐患?”容悯直直的看着他道。
虞修回答:“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么多。”
他神色不似说谎,容悯站定原地,蓦然转身,到了门口,在虞修刚刚松口气的时候,负手说道:“我不管你如何乱来,但你若是再敢教唆,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他的气势如山,虞修不得不低下了头去道:“是。”
“明日离开空谷,”容悯后一句话传来,虞修本是贴在地面的手猛地收紧,咬牙道,“是。”
虽然早有预料会离开,却没有想到,结果来的这么快。
可容悯越是处理的快,就表示他越是在意,他越在意,很多的事情就会不受控制。
明明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可是虞修环顾这屋舍四周,却发现每处似乎都有那少年的身影,不管是丑陋的,还是美好的,他以为他忘了,此刻才发现,那么深刻的记在心里。
林曜的醒来是真的醒来,装睡那一套,放在普通的世界还可以,在这里却不行。
冰火两重天之后,身体还有些发软,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手却触摸到了桌上的匣子和玉简。
玉简置于头顶,容悯冷到极致的声音传了出来:“为师即将闭关,桌上的玉佩要随身携带,可遮你体质,不为人所查,切记。”
短短几句,声音消失,林曜打开了匣子,一枚精雕细琢的玉佩躺在其中,银灰色的绳结,搭配其上,外的好看。
玉石触.手生温,林曜低头想要将它系在腰上,却发现本来应该规整的衣衫此时凌乱的很。
脑中细想,零星的画面闪过脑海,让林曜的脸颊顿时变得有些发烫,不是因为虞修,而是因为他竟然在师父的身上又摸又抱,实在太过于失礼。
难道师父是因为他,所以才去闭关?林曜急得脸色有些发白。
系统比他更急:[宿主快冲,他要是闭关个几十年就完蛋了!]
[呵……]林曜回应他的,却是轻笑一声。
林曜匆忙将玉佩扣上,来不及整理好衣衫,就急匆匆的往外冲,然而刚刚打开门,却见一人进入,收势不住,若不是被来人扶住了肩膀,恐怕要撞到鼻子。
“师父,你不是去闭关了么?”林曜眼中的焦急还未完全收住,甚至一时情急,胆大包天的拉住了容悯的衣带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昨晚不应该……”
“不遵师命,确实该罚,”容悯松开了他的肩膀,看了看他抓在腰间的手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暂时不需要闭关,你可以放开了。”
林曜连忙松手,退了两步,低下了头,乖顺的站在容悯的面前,偏生又跟猫儿似的抬头瞄上两眼:“师父想怎么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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