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病？你管这种东西叫遗传病？”是哈利的声音, 颤抖而嘶哑, 完全不像他平日里柔和的腔调。
“奥斯本, 每一个奥斯本都活不过四十岁, 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光是听诺曼·奥斯本的语调都能想象出他阴沉的脸色。
“可我还年轻啊！这种, 这种恶心的东西！”哈利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通风管道里的两人都死死咬紧了牙根，力道重的几乎能尝到血腥味。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由东西摔碎的脆响, 还有什么轰然倒地。
“我难道就不想活着吗？”诺曼像是竭力压制着怒意，“我一直, 一直都在想办法！”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 随后是哈利低沉的声音，“那你的办法呢？”
“那些该死的！没用的研究员！”诺曼的咆哮声震得管道都似乎抖了抖, “我投了那么多钱！只会告诉我失败、失败、失败！都是一群废物！”
他粗重的喘息着，像个破旧的老式风箱：“不过也不是没有进展,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狡猾和贪婪的气息, “蜘蛛侠, 还有那个新出现的, 他的女搭档, 他们的血液里藏着我们的解药。”
“蜘蛛侠？”哈利听起来有些错愕，“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情跟你解释也没什么用，”诺曼敷衍的略过，“你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就行了。”
“只要拿到蜘蛛侠的血液……”诺曼粗哑的笑起来, 像是年老的捕食者缓慢的露出丑陋的獠牙。
哈利没说话。
“血液？”塔拉做着口型, 指了指彼得, 又指了指自己，很困惑的模样。
彼得也摇摇头，他隐约有个大致的猜测，但并不太确定。
突然传来诺曼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的，叫人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就一口气上不来。
哈利还是没说话。他像是语言系统短暂的失灵了，除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安静的几乎要让人忽略掉室内还有他这么个人。
诺曼咳了一会儿，渐渐停了，随后是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他缓了好一会儿，呼吸声很沉：“找到蜘蛛侠，把他的血液带回来，”他喘了口气，“这是为了我和你的命，儿子。”
哈利依旧是沉默。脚步声、关门声，他走出了房间，这才很是疲惫的叹了口气。
彼得和塔拉有些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应该在这时候出现了。如果是没穿着紧身衣的彼得和塔拉，他们当然是毫不犹豫就会凑上去的，安慰自己的小伙伴需要什么理由吗？更何况他们的小伙伴现在正需要陪伴。
然而他们现在穿着这身紧身衣，他们是蜘蛛侠和蜘蛛女，他们在哈利那里，恐怕只是见过几面的熟人而已。而眼下这种事，他们很显然不会是哈利愿意分享的对象。
于是他们最终只是默默隐藏在阴影里，一路护送着哈利魂不守舍的回到奥斯本大厦，确保他不至于因为现在这副状态出点儿什么小问题。
紧接着这两人才长舒了口气，迅速找了个临近的巷子换回了衣服。
“谁？”听到敲门声，哈利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别让人上来吗？”
“所以我们是偷偷溜上来的。”塔拉说的一本正经。
“嘿，兄弟，你不能让我们大老远跑回来却连你一面都见不上。”彼得也跟上，“所以，认真的？你还不开门吗？”
“啧，你俩不赶紧回家躺着去，跑过来干什么？”哈利翻着白眼开了门，“进来吧。”
他苍白了很多，脸色显出些青白的色泽，眼底的黑眼圈重的令人心惊。他人本来就瘦，如今更是瘦脱了形，简直不敢想象怎么能有人在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脖子上缠着厚厚的围巾，大衣空荡荡的，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似的。而他竟然还在微微的发抖，像是冷极了。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是怎样一副模样，哈利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怎么，吓着了？”他尝试着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事先说明，我可没去吸/毒。”
“……”沉默了一会儿，塔拉撇撇嘴，“你简直像个僵尸，顶多比僵尸灵活一些。”
“嘴这么毒？”哈利睁大了眼睛，“彼得，你不管管你女朋友？”
彼得眨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脸上迅速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哦，你知道的，塔拉可不归我管。”他停顿了一下，耸耸肩，“而且说实话，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嘿！”哈利锤了他一下。
凸起的骨节贴上肩膀，彼得差点儿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生病了？”塔拉接了杯热水，不容置疑的塞到哈利手里，“喝。或者捂手。”
随后她又翻了两瓶可乐出来，丢了一瓶给彼得，手指微微用力打开了自己那一罐：“说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她垂头喝了一口。
哈利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自家兄弟，却见彼得有些慌乱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切，”哈利嗤笑一声，“你们俩还真是不会演戏。”
他摇摇头，声音很轻：“像刚刚那样不好吗？”
“怎么可能像刚刚那样啊……”彼得小声反驳，摩挲着手里的可乐瓶子。
塔拉勾着可乐的吊环，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一言不发。
这仿佛是什么木头人比赛，看看谁能坚持的最久。方才轻松的气氛像是阳光下的泡泡，脆弱的只是吹了口气，便噗的破了。
“……”哈利盯着水面，上面隐隐约约映出他瘦削的有些可怖的轮廓。他身体紧紧绷着，却像是一根下一刻就要断裂的弓弦。
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几分钟，几十分钟？这场漫长的无声的拉锯终止于哈利陡然松懈下来的后背。
他仰面靠在沙发上，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真是服了你们了。”
“算了，都这样了，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他泄气的抓了把头发。
“我确实生病了，遗传病，从那个老家伙身上流过来的。”哈利搓搓脸，下意识揪着垂到胸口的围巾下摆，“到目前为止……”
他这句话说的很艰难：“还没有解药。”
“呃，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你知道的，任何事。”彼得听他亲口说出口，微微松了口气，放下了可乐瓶子，急切的开口。
“你们？”哈利的神色里混了几分错愕，“奥斯本的实验室都没解决的……”
塔拉打断了他。她短暂的笑了一下，面色柔和下来，“任何，任何你能想到的，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哈利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亮了一下，但光芒又很快熄灭消失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包括蜘蛛侠的血液吗？”
“唔，也许呢？我们在斯塔克工业实习，大概可以拜托斯塔克先生联系一下蜘蛛侠？”塔拉屈指敲敲桌面，“嘿，别这副模样，这个屋子里坐着三个天才，有什么是我们解决不了的？”
彼得在旁边点头：“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把你的情况告诉斯塔克先生吗？”
哈利笑了，他捂住脸，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去：“看在你们要联系蜘蛛侠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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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陪了哈利一会儿，他们回了塔拉的公寓。
“真的要给哈利我们的血吗？”彼得有些犹豫，“其实我觉得这没用，斯塔克先生分析过我的基因，说是我本来就有一段跟别人不一样，蜘蛛毒素才会导致我变异，而不是致死。”
“给他注定要失败的希望，真的好吗？”彼得愁眉苦脸的。
“为什么不呢？”塔拉揉揉他的头，“你想得太复杂了。”
“对哈利来说，我们的血是他目前最后的希望了，你总要让他亲手尝试一次。”塔拉抬起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彼得，别说是血液，就是骨髓，我们都应该给他，你懂我意思吗？”
“我……”彼得张了张嘴。
“他拜托的是我们，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们，不是蜘蛛侠和蜘蛛女。”塔拉认真的在两个身份之前划了道界限，“我们不能代替他做决定，信息不对等，这不公平，不是吗？”
“……你说得对。”彼得叹了口气，“我只是，只是担心对我们血液的研究，万一在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会，会造成更大的损伤也不一定。”
他使劲晃了晃头：“但你说的没错，这只是我的判断而已。”
“再说了，我们难道就只是做个提供血液的小白鼠吗？”塔拉翻了个白眼，摁着他的头狠狠向下一压，“你傻吗？”
“啊，啊？”彼得险些被摁的直接一头栽到地上去，茫然的摁着后脑勺，手忙脚乱的坐正，“什么？”
“哈利说了，我们可以告诉斯塔克先生。”塔拉尝试着引导。
“对！斯塔克先生！”彼得眼神噌得亮了，“斯塔克先生肯定有办法！”
“呃，倒也不是这么说……”塔拉被男朋友对偶像的无脑信任震惊了，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只是想说，向斯塔克先生求助肯定比我们俩在这里瞎想强。”
“做生物科技的又不是只有奥斯本企业，斯塔克先生认识的专家肯定少不了。”塔拉摊摊手。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斯塔克先生！”彼得唰的站起身，短袖一掀，露出蜘蛛侠的制服。
看看天色，再看看男朋友脸上激动的神情，塔拉默默把本想说的话吞了下去，配合的换了衣服。
反正……反正斯塔克先生不是熬夜专家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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