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凌奚与淳于有风离开后, 叶殊与晏长澜为免给两人添麻烦,当真不曾离开过那沧澜真意划出的圈子, 彼此靠在一处, 就在那方寸之地不动。
不过那白发元婴确是独自前来,两人等了一会儿也再不见对方有什么同行之人, 再片刻后, 就将风凌奚与淳于有风两人等了回来。
晏长澜见到两位师长, 微微松了口气。
叶殊的视线, 却是落在风凌奚那僵直的右臂上——他神识甚是敏锐, 即便两位剑修并未刻意表现, 但他也能自淳于有风那细微反应中发现, 其看似不经意, 实则颇为关注风凌奚的右臂,他再细细观察,自然就有发现。
两位剑修落下地来, 淳于有风抬手收起小剑, 那沧澜真意顿时撤去。
晏长澜虽觉得两位师长远胜那白发老祖,但他们前去替他报复,他自然也有担忧, 就立即打量起来, 这一打量,虽觉得似乎是没甚不妥,可隐约间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待晏长澜还要细看时,风凌奚左手一扬, 一只储物戒就朝他那处飞去,口中说道:“你们淳于师叔所赠压惊之物,若是那白头发的不算太穷,里头应有些积蓄。”
晏长澜接过来,下意识一扫,“见”得储物戒中的物事,不由吃了一惊,先前的思绪就被打断——原来在这储物戒里,中品灵石倒是不多,只有上千罢了,但各类灵矿、灵药、丹药等修炼之物却是堆积如山,当真是富裕非常。
不过这东西虽多,最叫晏长澜惊讶的还不是这些丰厚之物,而是一块颇为眼熟的令牌。因此,他不由自主,就将令牌取了出来。
令牌上,书写了偌大的“清波”二字,而这二字下方,则是极为霸气的一个“震”字。
晏长澜倏地想起,先前曾有打听,那清波府的主人杨老祖,可不就是单名一个“震”字么?如今这块令牌比之早先所杀金丹手中那块更大一圈,且大剌剌以“清波”为名,更显张扬……莫非,先前来偷袭他的就是那清波府的杨老祖?莫非,当真这般巧合么?
这般想时,晏长澜也就这般说了出来。
叶殊从他手中接过令牌,翻看一遍,说道:“多半正是他了。”
更何况,即便不去想那令牌比那名金丹修士的令牌还显华贵,只消知道这白发老祖来自清波府,也已能断定他是杨震了——那清波府素来嚣张,若能多一位老祖,岂不早就张扬出来?
在风凌奚、淳于有风到来后,晏长澜与他们说起自己与叶殊一应经历时,也提起了历练时被清波府中金丹修士暗算之事,不过当时他们已斩杀了杨修士,且清波府全然不知是他们所为,风凌奚与淳于有风自然也就不曾放在心上。于风凌奚而言,爱徒在外历练,经历一些磨难实属寻常,既然是同为金丹修士之间的厮杀,爱徒赢了便罢,倒不会因此事再亲去清波岛,还去找那杨老祖的麻烦。
几人都未想到,即便如此,最终他们还是与杨震会面,杨震这个老祖也最终死在晏长澜的两位师长手中。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风凌奚嘲讽道:“果真是蛇鼠一窝,怪道当初那金丹小修也来偷袭长澜,这姓杨的本便是那不正的上梁,自然也养不出什么光明磊落的后辈来。”
淳于有风道:“风小弟所言极是。”
晏长澜也觉有理,杨老祖乃是清波府的镇府之人,他所作所为如何,下头的人都会效仿,他能偷袭一个金丹,那他的金丹小辈那般惯于偷袭的模样,也是不足为奇了。
而叶殊却又将目光落在风凌奚的右臂上,语气微沉,说道:“风师尊,你伤势不轻,怎不先将其治疗一番?”
这话一出,晏长澜陡然反应过来先前他那被打断的直觉,也同样将视线投了过去,更是快走一步,急切问道:“师尊,你怎么受伤了?”
他半点也不曾怀疑叶殊所言,深知叶殊比他眼力好上许多,绝不会看错。
风凌奚面上笑意一僵。
淳于有风平日里素来都对风凌奚十分容让,这回本也不曾说出,可既然两个小辈已瞧出来了,他便开口嘲笑道:“你们这位师尊先前吃了个暗亏,偏生怕掉面子,故而不肯同你们说起。”
晏长澜去看风凌奚的神色,见他果然有一丝尴尬,心下了然,又很是无奈,说道:“师尊何必隐瞒弟子?既然受伤,自当早些调养,若留得久了,还怕生变。”
叶殊淡淡说道:“长澜莫要为难风师尊,风师尊迟迟不调理,想必也是因着伤势难缠,哪里就是如淳于师叔所言那般要面子呢?”
风凌奚听得这话,更噎了一噎。
叶师侄这话乍听满是关爱之意,可稍稍一品,又仿佛有些讥讽,着实叫他有些、有些……
淳于有风听闻,在一旁已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风凌奚凌厉一瞥。
晏长澜摇了摇头,说道:“师尊,若真是难缠的伤势,还是尽早治过才好,莫要再拖延了。”
风凌奚叹了口气,这才实话实说,将先前被杨震用白贝暗算之事速速道出,而后以左臂将右臂托起掂了掂,道:“如今它经脉阻塞,动也不能动,虽说为师以真意困住了异物,可要想驱逐出来,便是个水磨工夫了。细细查看,其所过之处还有些暗伤,待驱逐后还须服用些固本培元的丹药好生调理一番,才得完好。”
于许多修士而言,那白贝约莫是个极恶毒之物,可于他而言,确是不至于如何。
晏长澜见风凌奚满不在乎的模样,暗暗一叹,他极敬重这位师尊,即便听其这般说,又怎能真不担忧?略思忖后,他就说道:“师尊,不知可否让弟子一探?”若是不能亲自查看一番,他还当真不能放下心来,他少年时已失去所有亲长,如今可不想再失去这位视若亲父之人。
风凌奚对晏长澜向来纵容得很,听他如此说,也就坦然道:“你若要看,看便是了。”
晏长澜就立即走去,叶殊不曾再开口,但也很是自然地一同过去。
之后,晏长澜将法力探入风凌奚的臂膀中,确是“瞧见”那异物被真意禁锢,其余情形,皆与风凌奚所言一般无二,遂收回法力。
紧接着,叶殊亦很是自然的同样将手搭在了风凌奚的手腕上。
风凌奚微微一顿,到底不曾阻止,心中则暗暗觉得,叶师侄平日里面上不显,实则也确是个面冷心热的,不愧是他爱徒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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