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席青容的问话, 易启岳也是一脸震惊,“你难道还觉得自己能成为我的正妻?”
席青容愤然起身, 整个人摇摇欲坠, 像个纸片人似的晃了晃, 才扶着丫鬟的手站稳了, 她稍一眨眼, 泪水就顺着脸颊断线地落了下来, “我想着,世子对我情深义重, 我又是遭人迫害, 待那歹人被抓走、大理寺判了案子之后, 平崇王府一定会相信我的清白。”
易启岳和平崇王妃听她这番暗含指控的话,顿时脸色都变了变。
大庆尽管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在婚前就和别的男人厮混,那也是铁定不能再要了的。被人下药?那也怪不到平崇王府头上去!
“青容倾慕世子,惟愿世子不嫁。”席青容抽抽噎噎地道, “原想着, 这次之后, 我做世子的正妻是不行了,只要能日日陪在世子身边, 哪怕是个侍妾、姨娘,我也愿意嫁!可世子今日竟对我说这样的话, 青容真真没有想到……”
易启岳听到这里, 脸上表情终于好了些。
席青容当他的正妻是不可能的了, 但若是一个姨娘,和通房上下差不多的地位,倒也不算太过分。毕竟他对席青容多少还有些旧情,她这之后又可能确实是再也嫁不出去了……毕竟,席青容确实是被人暗算,她甚至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将那个陌生男人当成了是他。
见到易启岳的眼神稍稍柔和,席青容便知道自己这一招是有用的。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否则,青容也无颜再活在这世上,白白给席府增添笑话,令家中人抬不起头来。”
平崇王妃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从小耳根子软,最吃的就是席青容这哭哭啼啼示弱的一套。她虽然能纵容儿子娶这样一个性的妻子,却不能忍受这女子反过来想要拿捏自己儿子的行为。
于是,在席青容的一番情深意切之后,平崇王妃清了清嗓子,她面上带着温和笑意开口道,“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未来的婚事。我有个远方侄儿,不在汴京之中,但家中也十分富庶,不会亏待自家人。你若是愿意,我便做主替你牵个线。”
王氏点点头,觉得平崇王妃这话在理。
至于平崇王妃那位远方侄儿是什么样的人,又知不知道席青容发生过什么事情,王氏并不太过在意。
席青容眼看着就要软化的易启岳被平崇王妃抢了白,又端起了表情,顿时一噎。
——看来平崇王妃是不愿意接受她再嫁进王府之中了,易启岳除非大闹一场,否则改变不了他母亲的想法。
可先前易启岳愿意和家里闹,是因为对她动了情,可现在……他不会了。
席青容暗自咬牙,不死心地准备再试一试。
她擦干了眼泪,苍白着脸直起上半身,朝平崇王妃和王氏各磕了三个头,而后抬起了脸来,无力地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多谢大伯母和王妃的好意,青容……不能领你们的情意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最后幽怨地看了易启岳一眼,掉头拿出了七八分的力气就往柱子上撞去。
易启岳一愣,正要站起身来喝止,就看见母亲身边几个婆子比他的反应速度还要快得多,一个个旋风般地冲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就在席青容的脑袋磕上柱子之前将她给拉住了。
席青容没想到平崇王妃早有准备,又可怜巴巴地哭了起来,小声啜泣着哀求道,“王妃,您便让我去了吧,我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人人都在暗中笑我,没人信我是被害的,如今那害我的人还在逍遥法外,我生时不能拿她们怎么样,死了定会找她们要个说法!”
王氏在旁听得一个激灵,板起了脸轻斥道,“容姐儿懵着了,快扶她坐下!”
席府的下人们这才上前将席青容拉了回来,正往空着的椅子拽去时,原本哭个不停的席青容突然没了声响,整个人软趴趴地往地上坠去,好似晕倒好似气绝的模样吓了众人一跳。
正巧席青容先前说了那句鬼鬼神神的话,王氏和平崇王妃也被唬得不轻,让大胆的婆子检查过,才知道是晕了过去,双双松了口气。
“去请府医过来看看,大约是又气又急,一时气血攻心。”王氏摆了摆手。
就蹲在席青容旁边那婆子迟疑地抬头应了一声是,而后站起来又犹豫半晌,突地重新跪倒在地,“大夫人,我懂一些医术,方才探了三姑娘的脉,看着像是……”
王氏尚未反应过来,平崇王妃心里已经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拢在袖中的手指捏紧了。
这一招,宫中嫔妃常用,难道席青容一个尚未出嫁的小姑娘,也破釜沉舟地用了同样的招数?
“……像是喜脉!”婆子深吸了口气说完,低头伏在地上不敢动了。
王氏皱眉呵斥,“胡说八道!容姐儿出事不过这几天的事情,便是真的……也探不出喜脉来,要你在此胡言乱语?给我拉下去,传府医过来!”
平崇王妃稳稳坐在椅子上,眯眼看着紧闭双眼的席青容,过了会儿又转眼看向自家儿子。
易启岳还没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看着席青容,想起了刻意被自己忘却的那些事情来。
他早前想着,反正迟早是自己的妻子,早些晚些碰她也没什么区别,席青容又是欲迎还拒并不认真抵抗,两人将错就差之下,早在半年多前就尝了禁果。
在那之后,气血方刚的易启岳又要了席青容许多次。
若是席青容真的有了身孕,那不可能是镇国公府那天那个野男人的,而是……他易启岳的!
见到易启岳怔忡的神情,平崇王妃就知道了席青容使这一招是早有准备。
会勾引人的小贱人!平崇王妃忍不住在心中唾骂。
王氏原以为席青容晕倒之后平崇王妃和易启岳必定借口告辞,却不想他们仍然坐在原处不声不响,顿时想起了席向晚今早开玩笑般的一句话来。
她说的是,“谁知道席青容还有没有后手呢?”
王氏沉吟着看向靠在椅背上的席青容,眼神微微一沉。
四房其他确实没个人能拿得出手,都是又蠢又毒。她每日只顾着和三房斗,倒是忘记四房里还有只仿佛生错了窝的小狐狸崽子。
府医很快提箱赶到,在王氏的命令下给席青容切了脉,顿时冒出一头冷汗。
谁都知道席青容只定了亲,尚未出嫁,怎的肚子里就已经有了?
府医反复确认再三,最终还是深吸了口气,朝王氏一礼,“席三姑娘确实是有喜了,怀胎已有将近二月时间!”
王氏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了平崇王妃,见她的脸色比自己还难看,便轻咳一下,道,“将她给我叫醒,我有话要问。”
府医为难地低头看了眼席青容。他知道这姑娘是在装晕,可她不起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那……那我用金针将席三姑娘扎醒吧。”
他的银针刚掏出来,席青容便嘤咛一声缓缓醒转,“……我怎么晕过去了?”
府医松了口气,麻溜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悄悄地挪到门边,溜了出去。
王氏先声夺人,“容姐儿,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成何体统?”
席青容愣了愣,接着护住自己的肚子,表情七分惊喜三分忧愁,“我……我有孩子了?”
易启岳心情复杂地望着这个曾经和自己耳鬓厮磨过的柔弱少女,将时间往前一推算,便知道孩子八成就是他的。
席青容本就生得小巧玲珑,稍稍一碰便会在身上留印子,易启岳要她要得频繁,她不可能在那段时间里和人厮混却不留下痕迹。
平崇王妃不悦道,“你已经和平崇王府定了亲,却如此不知廉耻,就算没有镇国公府那日的事情,也嫁不进我家王府来!”
席青容的小脸儿顿时一白,膝盖跪到了地上,“王妃,我的孩子,是世子的啊!”
“荒唐!”平崇王妃啪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席青容吓得缩起了肩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又滑了下来,“我……我没有说谎……世子,您替我说句话,我心中从来只有您一个人,您明明知道得清清楚楚啊!”
易启岳紧皱着眉,“母亲……”
“多说无益。”平崇王妃冷着脸道,“你既然能在镇国公府中和男人厮混,也不知道之前曾经和什么人私相授受过,竟还想诬赖到我儿子头上来?”
席青容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早就是世子的人了,世子从前就对我说,如果我有了孩子,他会立刻娶我进门而我们的孩子,就会是未来的小世子!我百般祈祷,千等万等,却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机迎来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易启岳被她的话勾起了回忆,那时的甜言蜜语多少也是出自真心,如今见到席青容这般凄惨,他终于也有些过意不去,深吸一口气道,“母亲,这孩子确实是我的。”
平崇王妃立刻扭头瞪了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就算席青容肚子里孩子真是易启岳的,那平崇王府也不能认!是要去母留子,还是将人弄进府中?未来易启岳的正妻刚过门就要当后母,人家怎么想?
“我愿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席青容突然喊道,她面上决绝贞烈,“等孩子出世,王妃自然有办法检验这孩子是不是世子的,若我今日说的有一句谎话,便当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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