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这么想的,但事实上帅帅还是预留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等待林纵横的反应。
林纵横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
帅帅认命,打开车门跳下车去,呼啦一声拉开了州围身旁的移门,看着她却犯起了难:“围围你要我抱还是要背啊?”
州围有气无力地回道:“随你。”
“还是背吧。”帅帅背过身半蹲下,“抱的话总感觉关系不太正当。”
刚刚不太正当过一把的林纵横:“……”
不过用背的需要州围自己起身趴上去,她人本来就虚弱,单脚根本站不起来,两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所以最后帅帅还是用了不太正当的方式把州围弄了进去。
林纵横始终冷眼旁观。
那一主二仆的背影渐渐走远,他淡漠地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后背往座位陷得更深,看起来像是睡熟了。
Andy又给陆奇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对方始终显示关机,他只好噼里啪啦给人家微信发送了好一通大轰炸,祈祷人还残留着一丝未泯的良知,嘴里嘟囔:“这都叫个什么事?”
“怎么会有这么不领情的人?要不是你她今天这一摔可丢人丢大发了。”州围的不配合让Andy却越想越不平衡,眼见州围的司机还在车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他故意撺掇林纵横,“十年了,你俩有完没完了?你要是就中意这一挂的女人,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胡辞,至少不跟个刺猬似的,还会在公开场合跟你示好,被你吃的死死的,多省心多有面子。”
林纵横不应话,没用就近的左手开门,反而半转过身子用了右手,姿势显出几分别扭,他低头探出身子后站定,抱臂对Andy说:“走吧。”
Andy恨铁不成钢,正想摆出“卧槽你不是吧你居然还要去看她”的表情,就听到林纵横说:“陪我去检查一下手,好像伤到了。”
Andy回想林纵横的那一扑,直想骂娘,事实上他也确实骂了,一边骂一边忙不迭地从车里钻了出去,焦急地埋怨:“那你怎么不早说?伤到了怎么还把她抱出来。”
*
拍片结果出来,林纵横手肘没什么大碍,就是磕到地上引起的软组织受伤,休养几天就好。
这是这个戏剧化的夜晚唯一的庆幸,Andy总算舒一口气。
等Andy去药房窗口取药的功夫,林纵横低头和方遇城发微信,字打一半,看到州围的新助理走过来,他收起手机,等人走到眼前了问道:“州围呢?”
小田面对他有些紧张,又是头一回和他说话,结结巴巴地指路。
林纵横浑不在意她的语无伦次,面色如常地点了一下下巴,又问:“你干嘛去?”
小田说:“我给州围姐买卸妆水去。”
“要住院?”
“州围姐骨折了,还发烧烧到快四十度。”小田点头,“要挂好几瓶盐水,今晚得待在医院了。”
林纵横应了声“嗯”,嘱咐道:“在医院超市买,别出去,门口有很多记者。”
“诶好。”
Andy拿完药回来,把骨折和40度听个正着,等小田走远,他对林纵横说:“看样子今晚州围这边也给不了什么结果了,明天再说吧,我叫人来接我们。”
医院各个门外都蹲守着大量虎视眈眈的记者,要是单凭二人的血肉之躯怕是插翅也难飞。
林纵横低垂的眉眼细微地抬了抬,拒绝了:“你先回去吧。”
Andy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咽下了满腹抱怨的言语。
*
帅帅站在病房外打电话,听口吻大概是在帮州围向剧组请假。
看到林纵横,帅帅比口型说:“睡着了。”
林纵横颔首,推门而入。
州围脚上已经打好了石膏,复杂的盘发也已经拆掉,做过发型后弯曲的痕迹很明显,在洁白的枕上披散着像一滩浓黑的墨,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她的头发似乎又长长不少。
睡颜恬静,没了那股子生人勿进的凌厉。
床头摆着的吃食一动也没动,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他在沙发坐下,角度刚好对着她的脸。
一晃,居然都差不多半年没见了。
真快。
帅帅打完电话进去,看到林纵横在看州围,没了情急之下的冲动使然,林纵横的目光淡漠又疏离,几乎不带有温度。
全然不见颁奖典礼上半分的心急如焚和奋不顾身。
判若两人。
帅帅心下无奈,暗叹一口气,走近小声说:“烧到39.8度,可别烧坏了……礼服码子太小,她为了穿这裙子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又 50几个小时没睡一直在拍戏,拍的还全是动作戏。就算是个铁人都扛不住这个折腾法,今天在台上她是实在站不稳了。”
这一番汇报他说的自然而熟稔,完全忘记了林纵横和州围已经是前任关系而他事无巨细说这些并不合适。
林纵横的眼神划过闪烁,不过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眸色深深。
帅帅的手机再度震动。因为电话太多,他设置了来电限制,这一次出现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陆哥”。
“诶呀妈呀,谢天谢地。”帅帅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陆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脾气也发了乔也拿了,到底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忍不住为州围操碎了心。
帅帅正打算出去接电话,州围叫他:“帅帅。”
她没睁眼,声音虚弱得只剩气音。
“在呢。”
州围牙齿打着颤,说:“我好冷。”
烧到40度不冷才怪,帅帅应她:“我给你加床被子。”
林纵横摆摆手,示意帅帅管自己去接电话。
帅帅放心出门。
电话里陆奇老妈子上线,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问了个遍。
过程中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捧了被子来,帅帅侧身给让道。
再过不久,小田买了卸妆水和一些生活用品回来,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又跟见了鬼似的猛然退了出来,站在门口一筹莫展左右为难,望向帅帅的眼神满是惊魂甫定。
帅帅在聆听陆奇的教诲,暂时没空去了解小田这么反常的原因。陆奇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千叮咛万嘱咐要帅帅照顾好州围,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听着帅帅耳朵起茧,最后电话终于随着他说“我马上赶最近的航班回来”结束。
帅帅掏一掏倍受折磨的耳朵,不解道:“嘛呢?进去啊!”
说着要去摁门把手。
小田一把拦住他:“帅帅哥别进去!”
帅帅:“?”
小田回顾四下无人,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纵横哥抱着州围姐睡下了。”
帅帅眨巴着眼睛,表情集茫然困惑和见怪不怪于一体,复杂极了。
小田补充:“纵横哥也上床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之后,小田已经把对林纵横的称呼升级成了更为亲切的“纵横哥”,俨然是把人当自己人了。
帅帅:“……”他权衡利弊片刻,觉得还是不去当这个电灯泡的好,遂吩咐,“把东西放门口吧,我们去车里等他们。”
走着走着,他又阴恻恻威胁小田:“你知道的太多了,现在你只有被灭口和给州围当一辈子助理这两条路可以选。”
小田:“……”
*
盖了两床被子州围依然冷得瑟瑟发抖。
昏昏沉沉间,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滚烫,鼻息间的呼吸喷在人中有明显的灼热感,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和疲惫。
冰火两重天,万分煎熬时,身旁靠过来一个热源,把她紧紧抱住,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过来。
她想她确实被烧坏了脑子,不然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这个热源是何方神圣,明明清楚自己应该推开他,而身体却反其道而行之,抓紧了他的前襟近乎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她五度角逐扬瓣影后失败,又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失败者虽败犹荣的风度荡然无存。
这是异常丧气的一天。
最丧气的是,她眼睁睁看着他变相因为她的失败而欣喜,而鼓掌,给她的竞争对手送上祝福,和她站在截然不同的对立面。
获奖者是他的搭档,男女主演一荣俱荣本是情理之中,无论谁获奖都会让他们的电影更上一个高度更添一份光耀,贺喜和拥抱无可指摘。
何况,也没有可以指摘的身份和理由。
州围渐渐停止颤抖,整个身体犹如浸在一汪暖洋洋的热泉中,僵硬酸痛的四肢得以舒展放松,意识也在疲倦中慢慢模糊。
在一室静谧中,林纵横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她的礼服繁复又紧身,还缀着不少亮片,刺啦啦地硌在身上,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和她装模作样地矫情,在她后背摸索片刻,最终在身侧找到了拉链,拉开拉链就去剥她衣服,州围一只手在挂水,肩带绕不出来,本也就只有一小圈薄薄的布料挂在肩上,他没费什么劲就直接扯断。
州围在裂锦声中被惊醒,礼服是问奢侈品牌借的高定,穿完要还的。
她轻轻挣了挣:“干嘛……别撕。”
林纵横不答,原本顾忌着她睡着了还轻手轻脚,见她醒了就没了顾忌。她一手戳着针,一脚打了石膏,脱个衣服处处碍手碍脚,他没耐心,碰上不方便了也懒得给她翻身抬手抬腿,都是直接下手撕,没过一会一条昂贵的裙子就像一团破抹布似的从她身上剥离下来,被他毫不怜惜扔出床外。
她身上只剩乳贴和底裤,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才暖和没多久的身子又如坠冰窖,立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林纵横快速脱掉西装外套,扯过被子重新把她拥入怀中。
困意铺天盖地,州围也没有精力再去想裙子的问题,再次睡熟前,她听到他冷冰冰的说话声:
“名利比我重要,比孩子重要,也比你自己重要。
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张张嘴,下一秒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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