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你的掌心。
狼人的舌头宽软而湿润,和你印象里温和有礼的卢平截然不同,他的另一面,他的狼人状态有着一种危险粗野的狼腥气,但他的舌头从你的掌心上划过去,又带来一种湿热和柔软的感觉。
你怔了一阵子,慢慢的将手掌蜷紧了。
然后你又试探着轻轻的翻过手掌,小心缓慢的试图放在狼人毛躁躁而瘦削的脑袋上。
狼人发出低低的警告的咽呜声,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你,仿佛是对你隐约有着野兽的不信任,而又被内心里属于卢平的,那人性的一部分所扼制催促着,狼人的身躯在轻微的发着抖,也许是因为魔药的作用,或者是因为他的挣扎和模糊的理智,最终你的手掌成功的轻轻落到了狼人的脑袋上,没有被咬一口,也没有被利爪抓伤。
在他的额头和你的掌心相触的那一瞬间,狼人躲闪般的瑟缩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低颤的咽呜声。
你的感觉就像是,将手掌放到了一只极度不信任人类的,浑身伤痕疮疤,瘦极了的流浪犬或是野狼的头上一样,他的毛发并不顺滑温暖,毛扎扎的,你温柔的看着狼人流露着人类般的不安和困惑的脸庞,尝试着慢慢的,轻柔细微的用手指梳理了几下,就像只是无意义的移动手指的爱抚。
在这一瞬间,你从这只狼人的皮囊下,看见了那个清秀温和的,总是有些局促拘礼的棕发棕眸的教授的神情,你记得他那张脸庞温和自如的笑起来的样子。
你的呼吸渐渐平缓,将这种安全而信赖的感觉通过动作传递过去,在你的爱抚下,狼人慢慢的将自己的鼻尖放在了交叠的爪上,他从喉咙里模糊的咕噜了一声,然后阖上了眼睛,他似乎认为你是无害的了,于是狼人微微蜷起尾巴,继续倦怠的入睡。
你轻轻拂过他的毛发,安静的就这样注视了他一会,然后解下身上的斗篷,盖在了以狼人的模样蜷在办公室地板上的莱姆斯身上。
他就像只顺服又危险的野狼,似狼又似人的高瘦怪异身躯在你的斗篷下显出蜷缩的轮廓。
你松了一口气,其实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有些危险,虽然莱姆斯喝过了魔药,但是如果不慎触怒狼人,你和卢平都会面临麻烦,你可能会被处于狼人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的卢平攻击而受重伤,而清醒过来的卢平将面临更残酷的状况。
暴露狼人身份后,他不仅可能会被霍格沃兹以伤害教师的罪名辞退,更重要的是,他伤害了你,这一点就足以使他痛不欲生。
你知道卢平对自己狼人身份的自卑在意和对你的看重,这也是你迅速放弃——找机会在他的魔药里做手脚,让他在月圆之夜攻击你而死亡的这个不靠谱又残忍的想法的原因。
就算只是个普通人,都不能承受自己亲手杀死爱人的打击。
将因为你的闯入而陷入不安和警惕的狼人安抚好后,你已经知道,今天晚上你是来不及将小天狼星的消息告诉卢平的了。
于是,你就随意的抬眸在卢平的办公室里看了看,你起身,在他的衣橱和办公桌前转了转。
狼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
你的脚步更轻了一些。
莱姆斯大概不会介意你动他的东西,你看了一下他桌子上叠得整齐的教案和教科书,还有一叠批好了的学生作业,你将他的衣柜打开,里面几乎是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件旧袍子,
你想起,卢平似乎很穷,虽然他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这些事情,也没有向你寻求过经济上的帮助——也许大部分的男人的自尊心都不会让他们向自己喜欢的姑娘要钱。
但也许,你能想办法做些什么,让卢平的生活不那么拮据。
这个世界的“你”在古灵阁(巫师的银行)有一份私人的,可观的积蓄,你在想,有没有办法,能让你的财产在你去世后,合理的转到卢平名下。
你是不是应该提前立一份遗嘱呢?不知道巫师界有没有保险.......
你突然笑了笑,因为某些近乎愉快的奇妙心绪,这还是你第一次,想着怎么安排,在你死后,给看护者留下的利益呢。
你发现,你其实很喜欢送东西给看护者,当然,前提是可以送的,用得上的东西,属于你的东西。
也许是...出于愧疚,或者回报。
虽然,使你失望的是,大部分的看护者都不需要,因为在大部分的世界里,他们的能力,通常都会比“你”强。
总之,你已经将留财产给卢平这部分放入了你的死亡准备计划之中——你要和卢平说小天狼星的事情,和他商量以后,试着去验证小天狼星的话,揪出那只背叛了朋友的叫做彼得的老鼠,证明小天狼星的清白,让卢平重新获得他的朋友,然后,你要立将财产都留给卢平的遗嘱,再想办法离开霍格沃兹........
你突然想起,你在霍格沃兹任教也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虽然可能会有些难熬,但你已经明白,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应该是等这个学期结束后,你想办法去校长那里辞职,然后再找个隐蔽的地方自杀——只要你和你有交往的朋友都说你要找个地方暂时修养身心的隐居起来,这样既不会引起学生教师的恐慌,也不会引发魔法部的关注,甚至,在发现你像是失踪了一样的了无音讯太久之前,卢平都能被瞒一段时间。
这个计划太妙了,而且有这么多的准备时间,你完全可以找个魔咒,或者其他的什么办法,让自己在死后,连尸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弊处在于,滞留的时间稍微有些长,而且,你还要想办法解决小天狼星·布莱克带来的这个麻烦,但是,一想,如果小天狼星没有说谎的话,你做的就是相当有价值的一件事了。
卢平说不定也会感到很高兴。
你的看护者因为你做的一件事感到高兴,而不是因为你而感到悲伤。
只要这样想,你的心就会感到柔软。
你从窗户那里,飞离了卢平的办公室,莱姆斯独自在办公室里应该是挺安全的,没有人会像你一样,闯入一位教授的办公室,他这副狼人的样子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你回到了你的教师宿舍门前,正打算开门进去休息一晚上的时候。
门上的油画动了起来,那位坐在溪边石头上的蓝裙女人(你已经对她感到了微微的不满,因为先不提及小天狼星是不是无辜清白的,她居然让一个一看就是来路不明的危险男人进到你的房间里,负责格兰芬多塔楼的胖夫人都知道在布莱克说出正确口令的时候,拒绝让他进入学生宿舍呢。还是说,代表智慧的拉文克劳就是只注重正确答案的吗?只崇尚真理?),不论你心里在不满的想着什么,向着画框走来的长裙女性已经开始对你轻柔的低语。
她问: “I am in the blue,I am in th but no one hears,I am alone but no one cares. ”
就像遥远的雾气和海岸上的灯塔光芒,女人的声音温柔而忧愁缥缈。
你却渐渐顿住了,“什么?”你茫然的轻声问,“请再重复一遍?”
女人耐心至极的看着你,她的目光就像你温柔的母亲,笑容也像,她就像是老旧怀表里,母亲的相片。
“我在忧郁,我在水中,我歌唱而无人倾听,我孤独而无人关心。”
“我是什么?”
那个蓝裙女人用一种让人心碎的声音低低的问。
你渐渐的僵住了,其实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以来,你就想要换掉你房门前的画框,毕竟这种只要猜中谜底,就能进入你的房间的设置让你感到很不安,甚至一个施加了低级保护魔咒的锁都更有安全保障,而且,也许总有一天,画像会问出一个,你根本不知道答案的谜题。
但也许,是因为那些温暖的童年记忆,那些从绘本和母亲的口中得知的谜题,一次次的都让你感到温暖和怀念,你便有些不舍得拆掉这副画了。
于是,现在,你隐约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画像问出了一个,这个世界的“你”知道,你却不知道的谜题。
“.......我不知道。”你对画像轻声说,“我能换个谜题吗?”
油画里的女人用一种非常温柔的目光看着你: “给我一个答案吧。”
你抿紧了嘴唇,露出有点紧张的深思熟虑的神色。
你其实不太会猜谜,你只是记性很好,使你从小到大,见过的谜题都能记住而已。
蓝裙女人轻轻的给你提示,“孤独的,无人能理解的,独自前行的......生而与众不同的[ unique ]........”
你突然被提醒,在一种战栗的感受中,你用一种怪异而忧伤的目光看着画像里的女人,你哑声的,轻轻的说,“尤尼卡?[ Unique ]”
你只是情不自禁的这样说,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的“你”,会将你自己设定为答案。
油画里的女人目光沉静的看着你,就像一捧湖水,她蓝色的裙摆在画里的风中犹如轻柔的波浪,在一片寂静中,她慢慢的摘下头上用绿叶编就的桂冠,你听到她叹了一口气。
你说不出这是一种欣慰幸福的叹息,还是充斥了哀伤和痛苦的叹息。
因为下一瞬间。
她落到地上,碎裂了。
整幅画框,毫无征兆的骤然落到了地上,几乎让你感觉,像是有人在角落里用了让画框脱离的魔咒一样。
走廊里一瞬间充斥着巨大的声响,和四处碎裂的玻璃。
你完全的怔在那里,过了片刻,才立刻蹲下身,去看画框的状况。
你连忙将画框翻过来,砸在地上碎掉了大半的油画里,只有空荡荡的小溪和石头,穿着蓝色丝绸裙的女人早就不在里面了。
在你听到远处费尔奇的大叫,“发生了什么事情?!”,伴随着远处那位年长的管理员吃力却又快速的跑来的脚步声时。
你怔怔的抬起头,看见你的房门,那个画框本来挂着的地方,那里,黏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你一下将它拿了下来,在短促的呼吸中,你快速瞥了一眼那张折叠起来的白纸最上面的字。
上面写着——
[ To Unika ... ]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费尔奇哆哆嗦嗦又神经质的大喊,你立即将那张纸藏在身后,看向那个向你蹒跚的跑来的管理员,他的身后跟着他的猫。
你调整呼吸,在费尔奇充满了怀疑和迷惑的目光里,你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调说: “没什么,这幅画太旧了,不小心掉下来了。”
你将藏在身后的掌心里的白纸,情不自禁的攥紧了一些。
费尔奇的目光从你温和自若的脸庞,落到你门口这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一边转身去楼梯间取扫帚和其他清洁工具,一边带着一点常年的怨恨,唠唠叨叨的说: “一定是那只该死的皮皮鬼!”
“那么,麻烦你了,管理员先生。”你向洛丽丝夫人和费尔奇的背影致谢,看着费尔奇的注意力似乎不再放在你的身上,你推开那扇失去油画后,不再被魔法守护的房门,带着攥在掌心里的那张纸条,你镇定自若的走进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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