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转黑,你合上相册,放回书架。
你将放下来的手指搭在木架上发了一会呆。
你和这次的看护者似乎曾经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
在相册里,你看见了一张毕业舞会上的照片,穿着正式的西服的哈利揽着你的腰,似乎是在相机聚焦向这边时,微笑着侧头在你的脸上略显亲昵的吻着,在西方的情侣之间,这种程度的当众亲热应该是相当寻常的举动,而穿着洁白长裙的你,则将脸微微偏向另一边,并不看向镜头,似乎抿抿唇有些羞怯。
嗯,高中恋情,应当是很青涩又美好的记忆了。
你在里面看到了好多张学校中的合照,哈利的出现并不多,甚至还比不上几位同学,照片有些记录的是实践小组活动,有些是科技知识小组竞赛的获奖照片,你在你的毕业照里面也没有看见哈利.奥斯本,你们似乎不是同一届的学生,仅仅只是同校。
你应该是他的学姐,毕竟你比他稍长一两岁。
哈利.奥斯本是你最近遇到的,最年轻的看护者了,当然,你并没有对此轻视的意思,恰恰相反,你甚至有些敬佩于,他在这样的年纪就拥有“看护”你的能力。
有能力有朝气,蓬勃修长的身躯,却又少有年轻人的焦躁和轻率,哈利的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掩不住的贵气和矜持,再加上苍白的眉宇,奥斯本无论是从身价还是外表,都是一个十足十的俊秀公子哥。
因为你拥有的那些超出常人的经历,各种各样的富家子弟你见了很多,然而也许是因为哈利身上那股略带病态的奇妙柔和的气质,这些“奥斯本继承人”之类的声名,施加于他身上却丝毫不让他显得浮华庸俗,他和你在一些酒宴上看到的寻常富家公子很不一样。
这是当然的了,你的看护者,几乎没有哪个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那么,哈利.奥斯本的特殊之处,到底是什么呢?
不论是要在他身边陪一段时间,还是要立即自杀离开,这个问题你都要弄清楚,不然的话,如果不慎重的自杀,被救起来,然后再无法瞒过他的质问,就会将局面推向对你非常不利的方向。
正这样想着,你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你走过去点开。
[H□□e a good dream,my lady. ]
这是来自哈利.奥斯本的消息。
你用手指点点屏幕,静默了一会后,发出了一条信息。
[明天,有时间的话,和我见一面吧。]
你把握着分寸,没有说为什么要见他,也没有说见他要干什么。恰好的,将话语悬在了近似眷恋旧情的犹豫不决和隐约希冀上面。
不消片刻,对面就回应了过来。
[好,很好。]
[我很开心。]
手机嗡响了两次,他一连给了你两个消息,似乎真的很开心,你抿抿唇,看完后便将手机息屏,抽身去准备洗漱睡觉。
奥斯本别墅里,在这一刻,在这无人可见的时候,哈利.奥斯本的确对着手机露出了释然又温柔的笑容,仰头向后,商务椅随着他的动作缓慢的转了个圈,在拉上窗帘后略显阴暗的室内,他只在回到原本的位置,抬起眸看到面前桌面上的小方块微型存储器时,眼眸才略略顿了一下,他从靠着的椅背上直起身,将这个父亲临死前用颤抖的手交给他的小小的未完成的“救命稻草”收在了手心里。
他的父亲的去世原因并不是对外界解释的癌症晚期,而是一种流淌在奥斯本血脉之中近似诅咒的遗传病,逆转细胞增生症。
在他这个年龄开始发病,慢慢的啃噬他的骨髓,他的血肉,将他的生命一点点的抽离折磨。
他一直以来并不知情,直到在父亲的病床前,才知道他的头顶原来悬着一把时间一到就会斩下的利斧,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浪费了先前的生命。
正如他父亲所说的,他拥有天生睿智聪明的头脑,却不懂得珍惜,他曾经拥有世上最温柔美好的女友,却因为少年心性的骄傲和过于急切的渴求,以及连她也不能忍受的苛刻的爱的标准,而将她推远。
[你的爱让我喘不过气。]
脑海里少女的这句话如同电流般的闪回一瞬,这么多年,无论他是在法国的模特身边,还是狂欢派对中,每当回忆起,便是熟悉的涩意和喉间的震颤湿润。
哈利在这片昏暗之中,眼眸微眯一下,再睁开便骤然有了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沉静到可怖的神情,他用这样的神情静静审视着自己缓慢翻动的手掌,从腕关节开始,它在不受控制的发颤,这是遗传病前期的症状,他缓缓抿唇,静了片刻,又拿起手机。
[明天我去找你。]
哈利此时脸上的神情,正如一条在绝境中缓缓的收敛了恶念和占有欲的毒蛇对着心爱之物的沉沉低语。
哈利俊秀的眉眼低垂,温柔又满怀恶念,这是一副曾经试图圈起占有他的爱物,却被对方的诧然和抗拒神情刺痛,曾经因为贪婪而感到爱意的不足,愤怒的龇起毒牙咬伤予食者,但在真正的失去后,独自感到难以忍受的怅然疼痛,只能遥遥的希冀着对方再次垂怜的神情。
哈利的呼吸顿了一刻,就像是他现在澎湃激烈的情绪引起了手腕里病痛的蔓延一般,抽搐的刺痛从腕间传上来,仿佛与脖颈一同呼应着,他俊秀的五官微弱的狰狞了一瞬,再缓慢的消退下去。
他忽然开始怀念少女的手指蜷在他的手掌中时的那股轻柔易折感。
原来并未减少,他对她的摧毁欲和爱意。
哈利.奥斯本在房间里喘息,他按住了椅把,那股长久的痛苦和不明的渴求在他的体内窜动,使得他变得就像一只四肢着地爬行的饥渴难耐到瘦骨嶙峋的怪物,近乎无望、近乎贪婪,低低的急促的从喉咙和鼻腔发出喘息的声音。
他不会死掉,并不打算死掉,无论是他的手,还是他的身躯,他的余生,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用来拥抱自己的爱人。
他的lady。
而不是像他父亲那样腐烂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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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臂倚着车门,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看着久违的少女一步步向他走来,道路的树荫掺落的阳光斑驳时而落在她的眉眼、头发、嘴唇上。
哈利笑了一下,少女终于来到他身前仰头看他时,他便顺着低头吻在她温暖明润的唇上,冰凉的身躯中心感到微微泛暖起来,他最终迎接到了他的阳光。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最初恋爱时,也曾经接吻拥抱,但似乎,都不及此刻给他的触动和感受深刻,这几年,少女的身躯似乎没有怎么改变,一如既往的柔弱纤细,腰肢温软,能够很轻易的被他的手臂圈住。
她的气味淡而自然,并没有那些模特或者其他女人常用的刺鼻芳香的香水味道,在这个吻结束后,哈利用鼻子贴了贴她的长发,感到有些怀念。
“怎么?”他低低的问。
刚才的吻,少女的唇在他的压磨下带着点茫然的生疏感,好像有点呆住了一样。
“我还不可以吻你吗?”他在她耳畔故意低声的笑,任由自己呵出的热气染红了她白嫩的耳尖。
“........你的精神不好吗?”
少女却眨眨眼睛,从他刚刚亲吻过的唇瓣中吐出的却是这样的低柔声音,这是没有一丝作伪的关怀,她的眼眸带着犹豫的温柔,并不直直的盯着,难以让人有半点被冒犯的感觉。
哈利在这时直起身来,敛起笑敛起神情,因为病情和彻夜的钻研父亲留下的资料,他的脸色确实是有些苍白了,有几根金发散乱在额头,眼周也带着微肿的红润,但这并不减弱他天生的俊秀好看,反而增添了一股透力的羸弱病态的魅力。
而哈利像这样垂眸看着你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此刻他的神情变得既认真又温柔。
“很累?还是哪里....不舒服?”你继续问。
在你的目光下,哈利忍耐住自己刚刚想要挠一挠发痒发痛的脖颈的感觉,“没有。”斜着摇一下头,他露出笑容,他在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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