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十八】~【五十】

    【四十八】

    瞧我可怜的男友说话都不利索了,相良你对人家姑娘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人说出这种扎心的话啊。

    笼岛雪奈想当作无事发生都没办法。

    “她在说我吗?”

    来自男友灵魂深处的拷问对她造成重击。

    鬼知道皆川樱怎么就突然好心来提醒了!那家伙不是视她为对手吗!

    “她就是我说的看上相良的女孩子。”雪奈看着她远去还不小心崴了脚趔趄了一下的背影说道。

    她转过头来握起小拳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过她貌似误会相良是我的男朋友了,真苦恼呢,都不听人解释。”

    只能这么说了,难道她要直言对方因为跟她作对所以想抢她男人吗,太尴尬了。

    片桐智司思索了会,了然道,“是相良对她做了什么了吗?”

    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应该是吧。”她歪头想了想,“相良君对女孩子好像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智司说道,“那家伙嫌她们太聒噪了。”

    ……真的是凭实力单的身。

    “那你呢?”她凑上前,追问道,“智司会嫌我烦吗?”

    他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往前走,轻描淡写道,“这种问题还需要答案吗。”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

    “既然是相良的麻烦,那就让他去解决。”他说道。

    雪奈点了点头。

    就算原先是她的麻烦现在也变成相良的麻烦了,谁让那家伙比她还能拉仇恨啊,简直……意料之中啊。

    “就是莫名被说了一通有点火大。”他皱起眉来,拉着她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是错觉吗,总感觉有点委屈的样子。

    “她的话你不要在意,是针对相良的啦。”她赶紧劝慰道。

    他说,“我没有很在意。”

    她笑着摆了摆手,“而且说什么家暴,对高中生说这种话太莫名其妙了,那些的前提也得结婚吧。”

    智司的脚步有那么一瞬间顿了顿。

    “……结婚。”

    重复了一遍她最后两个字,他陷入了迷之沉默。

    她的手被包裹在他掌心里,一路牵着跟上他的脚步,也陷入了沉默。

    完了这气氛怎么有点奇怪。

    她才谈没多久的恋爱就要因为这么现实的问题出现裂缝吗!

    “那种事情……”她急着说些什么拯救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那种事情。”智司的音量覆盖了她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地目视前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呼出口气仿佛想定了一样。

    “毕业后再说吧。”

    雪奈楞了楞。

    居、居然还认真想了吗。

    她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低头看着脚下一步一步往前的步伐,被日色拉长的影子一长一短,相互交叠在一起。

    该说她比较现实吗,对于未来,她从未畅想过,到目前为止的每一步也都是按她设想的最完美的状态而去踏步,仔细一想,她好像从未真正凭心意去选择,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只要能做到极致的完美,那其他事也无所谓,怀报这样的想法,好像,不知不觉就成了一种习惯。

    可是仔细想来那样的追求未免也太过空泛。

    那就任性一次吧。

    她手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跳动。

    “那约好了,智司。”

    我与你的约定。

    脸上的热度明显地上升,她别过头去,手上是他宽厚的手掌带来的暖意,跳动的心口升起了一种名叫安心的情绪。

    “还有……”智司顿了顿,正色道,“我是不会家暴的。”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吧!

    【四十九】

    铃兰男子高等学校,2-1班。

    “砰——”

    灰暗的教室,暴力正在宣泄。

    年久失修的白炽灯亮着黯淡的光,那流动在冰凉地板上的血花,在冷调光线的映照下泛着幽凉的奇异色彩。

    破旧教室凌乱的桌椅,碎了一地的玻璃残骸,遍布的涂鸦,被肆意破坏的公物彰显暴力的痕迹,无一不在昭显这是极恶不良的聚集地。

    倒下的人在这场斗殴里被全方位地碾压,无论是速度、力量、技巧,败得毫无还手之力,然而正在施加暴力的人依旧毫不留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施暴者丧心病狂的笑声,扭手关节、指关节、翻腕、膝盖等凡是人体非致命的有效打击部位,统统遭到痛击。

    对于在让对手生不如死的同时又不至于重伤,他相当有经验。

    撕心裂肺的嚎叫回荡了整个教室。

    “真是可怕,完全不想跟这男人作对。”

    即便是一旁属于他势力的鬼冢军团成员也不由发出后怕的感慨。

    “拓怎么了,生那么大气。”长泽吐出一口烟圈,皱眉问。

    “好像是中居那家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白石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看着眼前的场景眦牙裂嘴地说道。

    “该收手了,拓。”

    长泽两指并拢掐灭了烟头,随手一扔后跳下书桌,几步上前格挡住拓的胳膊阻止下一步行动,那生猛的劲道差点连他都招架不住,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作为鬼冢军团的左右手,他有义务制止老大的任性妄为。

    最后一脚踩在了后脑勺,被唤作拓的男子喘了口气,额前浅灰色的碎发往后捋去,他狠狠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桌椅,顿时带动了一堆桌椅轰然倒塌。

    “妈的。”

    他喘了几口,甩开长泽的手,一场热身运动后身体有些燥热,他脱去黑色羽织外套,气势汹汹拉开窗户,手架在窗框吹着风,企图消掉无名火。

    如果单看脸的话,没人会相信他竟然是铃兰的顶点。

    那头后天染上去的浅灰头发是一种介于黑与白之间的颜色,没有色相和纯度的灰单调幽冷,极易让人暗淡。

    可是在他身上却不同,少年气质坚韧而自成洒脱,仿佛为它重新赋予了色彩。

    戴着耳钉,大粗金链子加身,黑色的卫衣能很好地营造沉着的气息,那清新俊逸的眉眼依旧第一眼无法让人生出恐惧。

    正因为如此,即便站到了顶点,偶尔还是会有不长眼的拿他的脸说事。

    见他收敛了脾气,鬼冢军团的成员终于有勇气跟他搭话了。

    “拓怎么每次打架都要穿外套。”

    问话的人一听就是个新来的,这种问题凡是跟着拓时间久了的都知道。

    “以前校服染上血的时候我姐就知道我又打架了。”谈起姐姐的话题,拓的心情明显愉悦了。

    “为了不让她担心,后来我就习惯穿外套打架了,反正黑色染上血看不出。”

    “又是你姐。”白石笑嘻嘻地说道,“总是说你姐,怎么没见你给我们看看照片还是什么的。”

    完了,这家伙踩到底线了。

    长泽不忍直视地别过头。

    果不其然,拓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方才还是天高云淡现在则是狂风暴雨。

    他上前猛地提起白石的衣领,“你这家伙该不会在打我姐的主意吧?”

    “喂喂喂别冲动啊。”白石流着冷汗劝道,“我都没见过你姐,怎么可能打她主意。”

    “呵。”他松开了手。

    ………………太无理取闹了这个姐控。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的,不然下场就是跟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一样。

    这个男人太过危险。

    转入二年级没多久就搅得天翻地覆的怪兽级人物,铃兰现任顶点,人称「疯狗」的笼岛拓也。

    没有道义和怜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胜负在他眼里无关紧要,只要能让对方受伤即便咬也要咬下一块肉。

    绝对的恶犬,铃兰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一旦被他盯上,那可是不死不休。

    不过处在鬼冢军团的他们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虽然这家伙的性格很是丧病,但对于底下的势力极其护短,鬼冢军团是他的脸面,只要不触及他的逆鳞,在铃兰就可以为所欲为。

    毫无疑问这个姐控的逆鳞就是——

    “就你们这些家伙也别想见到她!!”

    一旁同属鬼冢的长登蹲在讲台上,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啊拓,我们没打算打主意,可你姐身边也总会有的。”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会谈恋爱什么的。”

    “哈啊?”提起恋爱拓也的表情显然更阴沉了,“那先跟老子干一架获得我认可再说。”

    “你姐不介意?”

    “那就与她无关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

    他将黑色羽织甩于后头,手穿过袖口穿上外套,翻飞的衣身后面鬼冢两个大字遒劲有力。

    穿过阴暗的走廊,转过楼梯口,直出校外。

    他掏出手机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的那刻他音色顿时变了个样,没有在铃兰那种阴沉可怖的气势,反而是一种阳光活泼的感觉。

    “呀,源治,最近还好吗?”

    “你这家伙,没大没小的。”电话对面的人笑了一声。

    “咱两谁跟谁啊。”

    “怎么突然打给我,难道在学校把谁打残废了?”

    “我下手有分寸,保证医院躺不超过两个月。”

    源治散漫的声音略带警告,“别太过火了,真不知道以前那个小不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

    “哈哈哈哈哈。”拓爽朗地大笑,“极東会的人我这边已经解决掉了,我姐那边呢?”

    “暂时解决了。”

    拓也皱眉,“还只是暂时吗?”

    “毕竟雪奈性格温软又没有杀伤力,是最显眼的靶子,安心吧,在千叶的地盘还没有人能越过我动手。”

    “那就好,拜托你了源治。”拓郑重地说道,“还有那些打她主意的花花草草也拜托了。”

    对面突然迷之沉默了一会,“……这个我就没办法了,雪奈有她自己的想法。”

    “你什么意思。”拓停住了脚步。

    “没什么,我挂了。”

    “喂混蛋,你给我说清楚啊喂——”

    【五十】

    两个在各自的领域都是排第一的人,在约会的问题上倒是出奇一致地笨拙,这是属于双向初恋的青涩美好。

    关于约会的地点,片桐智司完全不管,雪奈又毫无头绪。

    她的脑子里连图书馆都闪过了,让智司待在这种地方真是光想想都充满违和感,毕竟是不良啊不良。

    喜欢飙车的不良应该会喜欢刺激吧,她好像想到了一个极妙的地点。

    “我们去鬼屋吧!”她兴奋地说道。

    “啊?”

    智司没有选择地被拽入了游乐园。

    碧空如洗,白云随风缓缓地浮游,璀璨的阳光铺撒在各种冰冷的游乐设施上涂上温柔的色彩。

    由于不是热闹的节假日,游乐园里冷冷清清,属于半开业状态。

    坐在密闭的空间,等待机器运行座舱缓慢上升,对面是兴奋的少女惊奇地在玻璃窗出神凝望的身影。

    “不是要去鬼屋吗?”智司一脸不在状态。

    “可是摩天轮看上去更好玩耶。”她回过头来,点亮的眸光像落入光的碎片一样动人。

    “我没意见。”他说道。

    看出他的兴致缺缺,她低头作失落状,搅玩着衣摆,褐眸也随之黯淡无光。

    “智司跟人家约会不开心吗?”

    “……不是。”

    一旦这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总是拿她没辙,……虽然就算平时他也一样拿她没办法就是了。

    “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

    想到了好玩的事,少女顿时抬起头来神采飞扬,璀璨而又夺目地焕发着她的光彩。

    “这里能玩什么?”

    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滑动界面,再转过来时,一个粉红色的游戏界面用俏皮的花体写着几个大字。

    “真心话和大冒险。”

    “可以。”

    这种游戏,他国中的时候还是有接触过的,基本的规则也知道。

    这是一款很简单的抽签游戏,签条内容一共有三种,分别是真心话、大冒险和空白签,界面一共十八根签条,三种签条的抽到率平均分摊,参加游戏的人依照顺序抽签。

    一般来说这种游戏都是越多人越好玩,不过鉴于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于是稍微改变了一点规则,大冒险依旧按照系统给出的挑战进行,真心话则不采用系统,由对方提问,空白签则略过。

    “那么就我先来吧。”

    这么说着,雪奈戳了戳界面随便选了一个,按照她的幸运值……啊不对,心美姐还在千叶,男朋友也在身边,说不定她也没那么幸运了。

    翻转过来的签条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真心话】

    她懊恼地捧住脸,“咦,我居然抽中了真心话,那智司提问吧。”

    提问吗。

    他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要问的。

    “最近在做的事?”

    这种大众模板的问题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你那是什么无聊问题啊。”

    虽然嘴上吐槽,雪奈思考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最近在看法学相关的书,虽然还在迷茫,未来或许会进法学部也不一定。”

    即使对未来的选择还不确定,但她依然不会浪费时间。

    她笑了出来,“不过听前辈们说超辛苦呢,该你啦。”

    手机界面刷新,签条依序排列,片桐智司按下了第一个。

    【大冒险:请与距离最近的人十指相扣五分钟】

    整个空间也就他们两个,不用管什么距离,牵谁的手不是显而易见吗。

    约会的时候都是自然而然地牵手,这种刻意的牵手还是让人平白生了股燥意。

    她白皙的手看上去纤细柔软,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他轻慢地扣住她的手。

    当与她十指紧扣的时候,温热的触觉由指尖传递,那股柔软变为了实质的感觉仿佛也陷进了心底。

    5分钟。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要这么干坐着也是有点无聊的,他随即开启了新一轮的游戏。

    “轮到你了。”

    交缠相扣的五指微微收紧,她脸上是欣悦的笑意,“那我开始啦。”

    【空白签】

    虽然今天运势不太稳定,但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下一个,到你了。”

    手机界面刷新,签条依序排列,片桐智司依旧选择了第一个,倒不是对第一有多执着,只是在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第一是最显眼的。

    【真心话】

    “该你提问题了,雪奈。”

    终于到她的场合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她憋很久了,只是没找到好时机问,毕竟突然提起来会很奇怪。

    但就像每一个认识久了的人都会好奇最初留下的印象一样,她也同样好奇自己在智司心目中的印象。

    “那,请说出你对我的初次印象。”

    智司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好像不知如何表述,又好像找不到形容词,半晌憋出来一句。

    “……笑得很好看。”

    “就这?”她睁大了眼睛。

    “啊。”他单调地发出一声语气词。

    她凑上前,“那二次见面的印象呢?”

    “那是下一个问题了。”他按回了她的头。

    笨蛋智司居然会用规则压她了!哼!

    手机界面刷新,签条依序排列,她随便按下了一个。

    【真心话】

    ……这运气真是起起伏伏。

    她抬眼看他,示意他提出问题。

    他想了想,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对我的印象。”

    雪奈静了几秒,她眨了眨眼睛与他错开视线,慢慢坐了回去,她看着窗外的景,眸光沉沉浮浮,好似在回忆。

    “先说明哦,我可是很讨厌不良的,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在骚扰我的人里这种类型最多,不自觉的就讨厌起来了。”

    他没打断她的话,安静地听着。

    “不过你是个例外。”她目光从窗外的景收了回来,阳光从窗户透入,她笑容比日色还明媚。

    “那个时候心跳太无理取闹,所以没办法只能听它的话了。”

    她按着心口,低垂眼睑,笑意温浅。

    “当遇到喜欢的人时,世界被重新定义,他的一切将成为新的标准。”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这句话,我还不信,一直以来我都是按照我预定好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但现在我明白了。”

    她的眸光灿若星火,当她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好像装下了全世界。

    他成了她的世界。

    她俯身靠近,拿起他的手戳在了刷新后签条依序排列的屏幕界面。

    【真心话】

    “该我提问了。”她眨着眼睛看他,蜂蜜一样浓稠的浅褐色眸子盛尽了世间的温暖,连空气都涌来一股甜意。

    “你有没有对我动心啊,智司同学。”

    这个距离能很清楚地看到,活泼而又明艳的色彩。

    她的眼睛,很好看。

    凝视着她的眼睛,感觉十分奇妙难从分辨,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无法拒绝。

    “一定要回答吗。”他的音色暗哑低沉。

    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膛,那里随着说话的声响胸腔轻微震动,她错也不错地直视他幽深的瞳孔。

    “承认吧,笨蛋。”

    她感受着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一下又一下,似乎永不停歇。

    “你也喜欢我。”

    你的心跳,足以证明。

    她拿着的手机又刷新了界面,签条依序排列,他按下了第一个,签条翻转的同时他说道。

    “再说一遍,那天那句话。”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呼吸都下意识放缓,听着心脏咚咚跳动,异常清晰。

    少女的声音轻柔婉转,软嚅的尾音自带一股娇软的腔调。

    “片桐智司,我喜欢你。”

    “啊。”他低缓地应道,目光与她相交,所有情感都化作温声的言语。

    “我也喜欢你。”

    【大冒险:对你喜欢的人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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