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混乱

    让源赖光呆在原地别动,琴酒挂断电话,转身找上赤井秀一。

    竖着耳朵偷听的某FBI王牌挠挠耳垂,毫不心虚地迎上琴酒的视线,勾唇露出撩人微笑:“黑泽先生,怎么了?”

    一想到这丫是跟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都闹过绯闻的诸星大,琴酒看到他这样笑心里就毛。

    然而事态紧急,琴酒担心源赖光那个史诗级路痴在等他过去的这段时间又把自己搞丢一回,便绷着脸装没事人:“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能否麻烦赤井先生暂时帮我看一下店?我很快回来。”

    “黑泽先生这么相信我?”笑意渐深,赤井秀一压着心底冒出的欣喜,趁机“讹诈”:“帮你看店可以,再给我一次请你吃饭的机会。”

    琴酒:“……”

    以前他好奇过诸星大是如何把组织高岭之花宫野明美泡到手的,现在他懂了。

    无奈答应赤井秀一的趁火打劫,琴酒把睡着了的玉藻前揣进风衣口袋,冷着脸走出店门。

    让系统帮忙确定源赖光的位置,他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上,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爱豆小屋里,赤井秀一目送琴酒离开,嘴角的弧度渐渐放下。他呼出一口气,坐在柜台后琴酒的专属座位上,双手搭着桌面,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摊开的账本。

    赤井秀一无意窥探爱豆小屋的“商业机密”,移开目光,正要合上账本。这时,他的余光不经意掠过纸面,恰好看到一串数字后的重量单位“kg”,视线蓦然定格。

    拉近账本,他紧紧盯着那两个字母半晌,从大衣内侧口袋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展开,凑至账本旁进行对比。

    纸条上有一串花体英文,末尾有一个小写的“g”,和账本里的“g”一样,最后一笔是个夸张得近乎可爱的小卷儿。

    “又多了个证据。”赤井秀一将纸条贴近心口放好,指尖温柔抚过账本上棱角分明的字体,“不过,我只当你是黑泽阵。”

    琴酒并不知道自己在赤井秀一这儿已经把底兜光,依然奔赴在赶往“营救”源赖光的途中。

    半路接到田沼和快斗的电话,他用比较温和的声音把源赖光的情况跟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不必担心,继续逛商场采购清单。电话一断,他扭脸就凶巴巴地催促出租车司机加快速度。

    司机被吓得一激灵,一脚油门轰出至少三张罚单。看着导航仪上的市内超速提醒,他的悲伤不止是逆流成河,都快奔流到海了。

    另一边,源赖光按照琴酒说的,老实呆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左右两边的人群,期待某个时刻里面能出现琴酒的身影。

    站了一会儿觉得脚底板疼,加上身体尚未恢复带来的虚弱和些许眩晕,他走到街对面的林荫下,坐在一张空的长椅上。

    正值深秋,又是早晨,瑟瑟秋风吹得源赖光浑身冰凉,忍不住拽了一下衣领,又打了个喷嚏。

    跟在他身旁的鬼切见状,想也没想便维持隐身状态移动至风口,替他挡去大半寒风。

    鬼切是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对于自己近乎条件反射般的行为,他心情复杂,好半晌都没想明白自己这种习惯从何而来。

    源赖光瞟了一眼鬼切的背影,没说什么,只是拢着手往掌心哈气,轻轻揉搓冰冷的手指,试图在满街的喧嚣中偷得几分闲暇静谧。

    可惜今天注定不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至少对他而言不是。刚坐下不到十分钟,一股浓烈的妖气便扰了他的清静。

    妖气并不是味道,而是更为飘忽的气息,只有专门和妖怪打交道的人,比如阴阳师、巫女等才能感知得到。

    妖怪与其他生物一样是自然的产物。

    由于人类发展过程中向自然排放了太多有害物质,许多古老的妖怪就像珍稀动物般濒临灭绝。而与此相对的,这些有害物质也和自然中的某些力量结合,产生了新的种类的妖怪。它们没有天敌,有着怪异且强大的实力,又大多没有神智,一旦出现,就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这些妖怪的存在,仿佛是对人类破坏自然生态的反噬,每每现世,总是来势汹汹,难缠至极。

    源赖光以游魂之躯在人间游荡时,就曾数度与这类妖物擦肩而过,更因失去身躯无法干预人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肆虐世间。

    那是残酷而又令人无奈的记忆,此时与记忆中讨人厌的气息不期而遇,无疑再次勾起了源赖光深藏于心的怒火。

    他一动,鬼切便移步挡在他身前,以冷酷的口吻道:“那个男人让你在此等待。”

    “阿阵会找到我的。”源赖光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他和鬼切,或者说人类与妖怪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他不会再向千年前一样冲鬼切表露自己的獠牙和锋芒,“现在,我要去履行我的职责。”

    “什么?”鬼切声调微扬。

    “身为阴阳师的职责。”从鬼切身旁绕过,源赖光疾步奔向妖气的源头。

    他匆忙的身影在川流的人群中是如此突兀,仿佛一块美丽的金丝楠木上长出了丑陋的节瘤。

    这个比喻其实应该倒过来说,因为源赖光是金丝楠木,人群是节瘤,至少在鬼切看来是如此。

    历经千载,他的光芒仍然耀眼不可逼视。让人讨厌,让人眷恋。

    所以鬼切没有拦住他,反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

    在路口下车,琴酒付了车钱,抵达系统提供的坐标,把四周都看遍了也没有发现源赖光的踪影。

    “系统,怎么回事?”他当即从意识海内挖出潜水的系统。

    “五分钟前他还在这里,不过自五分钟前开始,我就无法再确定他的位置。”系统的语气透出两分心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我的定位。”

    居然有东西可以阻碍系统的定位?琴酒以为系统身上涵盖的科技已经远远超过了地球。

    “和科技无关。”猜出琴酒的疑惑,系统连忙解释:“是别的东西,有点像……玉藻前和鬼切,应该跟妖怪有关。”

    妖怪?

    琴酒心念一动,从口袋里掏出睡得直打呼噜的玉藻前,一巴掌呼上它脑袋把它揉醒。

    “干什么?”甩起尾巴拍开他的手,玉藻前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迷糊地问。

    “先别睡。”琴酒继续揉它,“帮我感应一下附近有没有妖怪。”

    玉藻前烦躁地扯着飞机耳坐起身,小爪子用力一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附近哪有什么……嗯?”

    话说到一半,它忽然露出困惑的神色,耸着小鼻子嗅了嗅,嫌弃地抖抖耳朵:“哪儿来的妖气?怎么这么臭?……咦?这妖气中还有源氏那个小家伙的气味。”

    琴酒认识的源氏成员就一个,听到这话,他立刻问道:“味道源头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玉藻前没有再摆谱,尾巴尖指向东南方,那里矗立着一间鲜花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鲜花店内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白色的屋顶被一只花盆破开一个大洞,破碎的木板向上扬起,又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把周围的行人吓得赶紧远离鲜花店。

    琴酒甚至没时间感慨自己的劳碌命,迈开长腿冲了进去。

    鲜花店很大,有两层,一楼大厅无异状,琴酒径直跑上了二楼。转出楼梯口的瞬间,一团绿色的气体迎面扑来,呼啸着就要从他头顶掠过。

    琴酒反应极快,两手往上一抓就搂住了气体。

    这团气体软绵绵的像棉花糖一样,还滑不溜丢,非常精神地在他手里扭来扭去,要不是他力气大,只怕刚抓住就被它挣脱了。

    “阿阵,把它扔过来!”

    源赖光灰头土脸地爬出散落的花朵,神情冷肃,十指结印,指间勾勒出一个金色的类似“井”字的符文,对琴酒大声说道。

    琴酒也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对准源赖光的手,把这团气体当成篮球抛了出去。

    气团可能也是被两个不走寻常路的人类整懵了,竟然忘了反应,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真的直挺挺撞到了源赖光掌心横竖皆二的符文中间,被一张骤然张开的网吞了进去。

    “砰”的一声,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气团重重砸洛在地。

    “刀鞘。”源赖光抿着嘴朝鬼切伸手,鬼切老实地抽出髭刀将刀鞘递上。

    源赖光拿刀鞘戳气体:“服不服!”

    气团中间陷进去一块,屁事没有,却让它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就是一句反驳:“不服!你特娘的出损招偷袭我!”

    源赖光又戳,这回用上了灵力:“能收拾你的就是好招!服不服!”

    紫色灵力像电流般把气团电出了DJ喊麦的节奏,身体右侧还张开了一个口子,呼出一缕黑烟。

    但即使如此,它还是梗着不存在的脖子:“不服!你不讲道理!”

    源赖光又是两下加持灵力的狠戳:“你一个妖怪我跟你讲什么道理?我的阴阳术就是道理!你现在被我拍翻在地正是我以理服人的表现!”

    气团气到膨胀:“狗屎的以理服人!你家以理服人就是在别人恰饭的时候把人饭桌掀掉吗?!”

    源赖光……源赖光一脸懵逼:“恰饭?恰什么饭?你刚刚不是在搞破坏吗?看看这屋子让你祸祸成什么样了!”

    在一旁吃瓜的琴酒闻言,条件反射地看了看二楼的环境。

    二楼被布置成了花房,随处可见经过精心打理的花卉盆栽,本该是十分漂亮的。然而此时,这里却像被台风肆虐过一般凌乱,大多数盆栽翻倒在地,狼狈又糟糕。

    气团“咚咚”砸地:“我吃相难看吃你家大米喝你家自来水了吗?整间花店都是我的东西我吃饭的地方,我舔两口饭盆怎么了!”

    “……那你不是想害人?”源赖光尴尬地挠头,不知该不该松开它。

    “害人?TM会害人那家伙刚刚被你放跑了好不好!”气团像河豚一样鼓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表演一个当场气炸,“那朵霸王花!那朵浑身屎味的霸王花!那朵浑身屎味被你一记回旋踢踹出房顶的霸王花才是会害人的妖怪好不好!劳资吃花的,身上香的一批,跟那个一身臭味的家伙能一样吗?!”

    琴酒蓦然想到那个砸破了屋顶的花盆,脸色一变:“不好,我刚刚看到一个花盆砸破房顶掉到外面,它不会就是……”

    “就TM的是它啊!”气团对着源赖光的肚子来了一招头锤,不过半途被鬼切拦住了,“丫还不赶紧放开我去追那家伙!”

    “……哦。”源赖光手忙脚乱地撒开气团,边解符文边问:“那妖怪厉不厉害?”

    “不厉害,但是恶心人。”气团气鼓鼓地道:“它散发出来的味道会让人做噩梦,梦见脸着地栽进化粪池……之类的吧。而且噩梦做多了,人的运势下降,说不定梦境还会变成现实。”

    原本不以为然的琴酒脸色一下子青了,找系统借了等离子扳手就往外走。

    “诶,干嘛去?”

    “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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