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私生子

    不管林森淼再怎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接受亓官旭也跟着穿了过来的事实。

    这次活动完，学校大发慈悲的提前放了学。

    尽管被自己发小怼了个半死，赵瑞依旧心心念念着拜林森淼为师的事情，一路上不死心的念叨着。

    在林森淼家里住了好些天，云苧最终还是决定回家。

    林森淼趁着云苧和赵瑞走前，交代了赵瑞快速联系他的方法，又扔给他一块橡皮。

    赵瑞看着手里刻得跟鬼画符一样的橡皮，非常无语的吐槽了一句：“那啥，林子，你就不能找个结实点的材料吗？万一一不小心被我弄坏了……”

    说着赵瑞又想起之前在巷子里消失的几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抖了抖。

    林森淼白他一眼：“我找个结实点的材料，你有事的时候能掰碎？”

    “这玩意儿难不成用起来跟手榴弹一样，掰一下，朝着人扔过去？”

    见林森淼点了点头，赵瑞小心翼翼的托着橡皮，给自己发小的创意点了个赞。但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支支吾吾的问道：“这个威力不会太大吧？被砸中的人会不会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消失？”

    毕竟，他知道林森淼给他这个东西是，为了对付他爸……

    “放心，不会要了你爸的命的。”林森淼知道他的顾虑。

    赵瑞的父亲虽然有家暴的习惯，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赵瑞。但越是这样，赵瑞看着自己母亲挨打的时候，越是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

    他连替他妈妈挨打都做不到。

    可想而知，上辈子误杀自己父亲的赵瑞，一辈子都会活在极为深刻的矛盾中。

    “另外，关于修炼的事，你再等等。”林森淼想了想，对他说道。

    虽然他之前在赵瑞面前小小的吹了个牛逼，跟他讲过乾阳宫的体修功法，但是林森淼手上并没有这些功法。

    原本他想着再给赵瑞寻找个好点的功法，但是现在倒是不用愁了。亓官旭这个炼体的武帝在这边摆着，不用白不用。

    想到这，林森淼心情又有点抑郁，就算他再不愿意，还是要跟亓官旭打交道。

    一看发小的脸色，赵瑞蹭蹭蹭跑下了楼：“行行行都交给你，你今天跟吃了炸.药似的，我不跟你说了，我妈叫我呢！”

    赵瑞心思单纯，虽然知道自己发小好像有点什么奇遇，但是心中并不觊觎，之前扒着追问也只是好奇罢了。

    在他心里，只要能解决自己爸妈的事，他就别无所求。

    送云苧母子离开，林森淼站在楼下等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等到了迟迟归来的章宓芳。

    “妈，你今天下班怎么那么晚？”林森淼看了看天色，皱眉问道。

    平时章宓芳下班的时间跟云苧差不多，今天竟然到了这时候才回来。若不是章宓芳身上的阵法并没有任何波动，林森淼都想跑过去看看了。

    “没事，就是工厂里有些事情……”章宓芳言语不详，提到这里，目光中闪过一丝极深的不解和忧虑。

    但她抬起头来却是习惯性的掩盖这些情绪，并对林森淼笑了笑：“今天去爬山玩得开不开心？爬山累了吧，妈妈去给你做饭。”

    听着章宓芳的话，林森淼的目光渐渐的变得沉静。他没有回话，转身上了楼。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这个仅由两个人组成的家庭里，他母亲永远不会将任何顾虑的问题说给他听，永远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幸福而平静的样子。

    明明他已经说了，他长大了，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淼淼？”眼看着儿子沉默的上楼，章宓芳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句，但是并没有得到儿子的回应。

    现在云苧和赵瑞已经回去，房间内又恢复了母子二人独处时特有的沉默和尴尬。

    一直到晚饭做好，林森淼帮忙将碗筷端出来，两人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章宓芳安静的吃着饭，她大概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生气，但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在章宓芳自小受到的教育中，父母要撑起一个家的重担，留给子女最幸福最单纯的生活。而不是把生活的痛苦摔到孩子眼前，让他们从小就跟着忐忑。

    虽然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虽然这个家庭一直都是残缺的，但章宓芳也一直努力的想做到这一点，努力想让自己的淼淼过上自己童年时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事实却告诉她，她做的很失败。她的淼淼才多大，就已经能够这样察言观色。

    章宓芳暗叹一声，开口道：

    “今天我……”

    “妈，到底发生……”

    母子同时开口，对上自己儿子担忧的目光，章宓芳乍然感到一股暖流在心中打了个圈。

    而林森淼却是愣了愣，一双猫瞳中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低头扒了几口饭。

    “今天工厂里的老板来跟我说了几句话，说要给我升职。这是好事，你别担心。”第一次跟自己儿子说这种事，章宓芳小心措辞，想着怎么能把事情说清楚，又不让儿子太过担心。

    “嗯……”林森淼大脑快速的解析这这句话里的信息，心里念头翻了几番，嘴上却含含糊糊说道，“我没担心，就是问问。”

    林森淼知道他妈在担心什么。章宓芳容貌极好，又是一个人单身带着孩子，总有人打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但是这次……章宓芳已经在这个工厂里工作了很长时间，怎么突然间有这样一出。

    林森淼眯了眯眼，敏锐的想起了张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如果真是张家做的，那么这一手在林森淼看来，不是讨好，反而是十足的挑衅。

    他放下筷子，声音沉稳的说道：“妈，不会有事情的。”

    林森淼知道，在章宓芳心中，这份工作很重要。这十几年来的煎熬，已经让章宓芳不相信任何的幸运，只是依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儿子。

    这也是林森淼没敢贸然改变两人生活的原因，他现在伤势没有任何起色，把自己经历的那些事告诉母亲，只是徒增担忧罢了。

    两句话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这母子二人永远是能把天聊死的节奏。

    章宓芳天生不善言辞，林潜渊倒是油嘴滑舌。而林森淼非但没遗传到林潜渊的半点“天分”，却把章宓芳的不善言辞遗传了个十成十，跟亲近的人说话时更是如此。

    所以这母子二人说起话来，简直是车祸现场。

    章宓芳想了想刚刚儿子生气的样子，又解释道：“你快考试了，妈妈是不想让你分心才没有说。”

    可说完这句话，章宓芳就有点后悔。怎么说得她好像很在乎儿子的考试成绩一样？

    果不其然，章宓芳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儿子愣了一下，然后给她来了一句：“一模我肯定会考好的。”

    不……重点是后半句……章宓芳嘴角抽了抽。然而看着自己儿子眼角眉梢都要溢出来的作为优等生的骄傲，章宓芳又哭笑不得的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林森淼肯定考不好，这次一模绝对从一班刷下去。”

    第二天，林森淼一走进班级，敏锐的听力就让他捕捉到了齐虎和白逸风的“悄悄话”。

    他没有理会，把书本拿出来，仔细的开始备考。他当学霸当了那么久，学习对他来说简直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更别说昨天章宓芳还特地提了一句。

    其实林森淼这才发现，自己初中时拼命学习，是为了考进临城一中。到了高中后每一分努力都是为了让林潜渊另眼相看。

    他从来没有为了自己母亲努力过。这让林森淼意外的有些愧疚，虽然知道现在成绩对他已经无足轻重，但却是更认真起来。

    一直看着林森淼的齐虎不由有些咬牙切齿，但是坐在他旁边的白逸风却是异常的沉得住气。

    只是白逸风那双黑黝黝，似乎藏着点神经质的眼睛，却让齐虎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齐虎看了看白逸风，没敢说话。他最近是真有点怕这个白家的小王子，之前网上流传的林森淼用手挡货车的视频，早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不知道是谁的手段。

    但齐虎心里清楚，在临城有这个能力的肯定是白家。不过齐虎却在白逸风手机里看到已经消失的那个视频，剪辑的正是货车狠狠地朝着林森淼母子撞过去的那一幕。

    齐虎不止一次看到白逸风，就用现在这个眼神一遍遍的看着那个视频。

    这时，张信恩进来了，白逸风眨了眨眼压下眼中的黑暗，朝张信恩打了个招呼：“信恩，你昨天翘了活动去哪儿了？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张信恩礼貌的朝他笑了笑：“家里有些事情。”

    说道凤栖山，张信恩下意识的朝着坐在最后的林森淼看去，眼中泛起一丝疑惑后，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他。

    昨天在凤栖山山体中的事，让张信恩大开眼界。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强大到像李家那位一样的男人，更想不到有个穿着高中校服的身影能将那人逼退。

    当时张信恩辈分不够，只在遗迹外围待着，很多事情只是听自己祖父说的。

    但是张信恩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嗓音，倒是跟……林森淼的声音有些像。

    张信恩又看了一眼林森淼，觉得倒也不像。因为林森淼一直安安静静的，哪像他在遗迹里听到的那个，怒气冲冲又张扬肆意。

    想到祖父小心翼翼的嘱咐他注意周围有什么奇特的同学，张信恩又不由摇头失笑。如果有那样的人物，在学校里必定活的张扬而精彩吧。

    张信恩进了班级之后，看了林森淼两次，还笑了两次。

    白逸风看着张信恩，烦躁的踢了踢桌子。他想起这几日自己央求林潜渊开除林森淼时，林潜渊回避的神情。

    在这个父亲始终伏低做小的家中长大，白逸风没对林潜渊抱有那怕一丝期望。

    他知道自己父亲靠不上，所以早早的想好了自己的对策。

    白逸风一边想着，一边转过头，故意把声音压得半低不低的对齐虎说道：“齐虎，你也别老针对林森淼，他毕竟是我的弟弟。”

    这话一丝不漏的传到了林森淼的耳朵中，让他终于抬眼看向了白逸风。

    坐在白逸风旁边的张信恩，也不由皱眉朝他看了过去。

    虽然教室里的读书声没停，但听到白逸风嘴里的爆料，每个人都支棱起了耳朵。

    林森淼是白逸风的弟弟？这是什么情况？林森淼什么时候跟白家牵扯到一起去了？

    校长也姓林，难不成林森淼是校长的儿子？

    一班的学生都是人精，脑袋一转就截取了白逸风话里的信息。

    弟弟，那可就不是结婚前生的了。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私生子呗？

    白逸风话说了一半，便慌忙把嘴闭上，好似一不小心透露了个秘密一般。留下的那个话茬十足的引人联想，更是把人往最不堪的方向上带。

    张信恩看了看白逸风，又看了眼林森淼。他皱了皱眉想说话，看到林森淼沉默的样子又默默闭了嘴。

    那是林森淼的家事，跟他没有关系。

    况且……白逸风的话，的确让张信恩心里泛出点不舒服的感觉。这个在学校里安静，勤奋的少年，真的是校长的私生子？

    而唐棠却是有点傻了，看着林森淼呈现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颇有种不可置信的意味。

    他们这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对这样的腌臜事见得多了。作为婚生子的他们，心里对私生子都有一种出于立场的厌恶。

    教室里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更是有几声了然的嗤笑声在教室内响起，好似在佐证白逸风的话。

    白逸风当然不是傻子，之前他想好要倒打一耙的时候，就已经跟平时要好的同学讲清了林森淼和自己家的“纠葛”。

    这会儿他再开口，自然有人帮腔。其余不了解的同学们，只会觉得这是“隐藏已久的事实”，而不会觉得他的话突兀。

    毕竟刚刚齐虎刚跟他说要把林森淼赶出去，他这句“维护”的话，说的可算是及时。

    林森淼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早读课仍在继续，却有些悉悉索索的话语冒了出来。

    “看见了吗？我们班学霸脸皮真厚，私生子敢跟婚生子上一个学校，还是一个班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也是白少能忍，要是我，早给打出去了！”

    白逸风状似愧疚的低下了头，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早就想清楚了，他想把林森淼赶走吗？

    并不，他只是怕林森淼把他的身世抖出来，怕张信恩一直关注林森淼，怕林森淼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罢了。

    然而历史总是胜利者书写的，他现在事先爆料林森淼是私生子，林森淼就是敢站出来把真相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这时候，白逸风异常庆幸自己爸妈提前搞到了一起，他比林森淼年龄大，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更何况，他后面可是站着白家，而林森淼又有什么能力让别人相信他的话？

    听着耳边一声又一声的议论，白逸风强压下自己的嘴角。自此，张信恩肯定会厌恶林森淼私生子的身份，而在纷纷扰扰的流言的冲击下，林森淼还有能力安心学习，坐稳年纪第一的宝座吗？

    想到这里，白逸风就觉得自己母亲当初想要撞死林森淼母亲的举动，实在是有点蠢。这种事还不是有权有势的人说了算？林森淼和他妈要想澄清，也得有机会有平台，有人信才行。

    现在白逸风倒觉得让林森淼留在这里，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体会一下他和自己的差距，才是这人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