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森淼准备好所有的材料, 一直忐忑着的张五也终于收到了他的信息。
这一天, 张五坐在轮椅上,缓缓的出了门。
那天被林森淼碰到的两人从张五身后路过, 他们没有像上次一样出口嘲讽, 但是眼中露出的情绪依旧算不上好。
上次林森淼来过之后, 张蕴松就把他们俩骂了一顿。这两人因此收敛了些许, 并且知道, 张五这个残废原来就借着家主的信重空占着张家的资源, 现在又因为攀上了贵人, 日后恐怕更加猖狂。
他们暗暗扫过张五空荡荡的裤腿, 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贵人?哪来的贵人?说白了只是李家那位身边的附庸罢了。他们也见过那天来到张家的少年,就这一个一看才刚成年的小孩子,能治张五的伤?
难不成他还能无中生有让张五长出两条腿不成?
“喂, 你们两个, 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那天出面为难林森淼的张信羽和张信云训斥两句, 那两人一看是旁支的少爷,立刻点点头走开了。
他们两人跟张五一起长大, 关系一直不错, 这次是特地过来送张五的。
“五哥, 你别理会他们。”张信羽上前,推着张五的轮椅往前走。
张信铭也是说道:“这次那位林少爷要救你, 你的腿肯定会快会好的。”
他们两人虽这样说着, 但是互相对视一眼, 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
张信羽和张信铭没亲眼见到过林森淼的能力, 上次在宴会上,也只以为林森淼和亓官旭有什么关系才惹得张继峰和张蕴松如此重视。
况且之前跟张五一起见林森淼的是张蕴松,张蕴松不懂修行上的事,只囫囵地跟他们说了一下林森淼炼战魁的想法。
而且一张嘴就说能把张五提升到筑基。
这下张信羽和张信铭心里就有点打鼓了,筑基那是什么水平?再给张继峰五十年也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水准,那个看起来才刚成年的少年竟然随随便便张口就说出来了?
这让他们怎么相信?
听说为此,张五还拒绝了用丹药治伤的提议。这次万一要是希望落空,张五又该如何失望?
“谢两位少爷了。”张五朝着张信羽和张信铭道谢。
如今,其实不用周围的家仆嘲讽,张五内心的失落感也几乎将他击垮,从当年修为直追张继峰的张家第二人,沦为一个空占着资源的废人,他怎么能不失落?
可是这种失落也给张五的内心埋下一丝疯狂,林森淼已经给他说明了炼战魁的危险性,但他依旧义无反顾,因为张五不甘心。
经历过这次劫难,张五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修为的重要性,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他不甘心!
车子载着张五走远,张信羽和张信铭站在门旁远远的看着。
张家的每一个人,包括张继峰和张蕴松,都没对张五此行抱有多大的希望。
因为筑基不光对他们这些外围家族的人堪称天方夜谭,就是对整个修真界来说,都是稀少无比。
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够超越上百年的修炼,造出一个筑基强者出来?
晚上林森淼放了学,就跟赵瑞一起往住处赶。
明后两天是周末,他要趁机把张五的事处理好。之所以带上赵瑞,是因为炼战魁的材料总有些逸散出来,对赵瑞这个刚踏入修行之路的人是极好的资源。
“你说实话,不会想趁机把我给炼了吧?”
赵瑞早听林森淼给他科普过,这会儿心里正惴惴不安,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发小不太靠谱。
“你?”林森淼被他问烦了,嫌弃的扫了他一眼,“就你这样的身体我用着都觉得浪费材料。”
赵瑞从小已经对他的毒舌习惯了,这会儿依旧活蹦乱跳,并没感到挫败。
两人刚走出校门,就见外面停着一辆李家的车子。看到赵瑞前来,副驾驶座上的人立刻从车里出来,热络的朝着赵瑞招呼道:“赵少爷,要去亓官先生那?正好顺路,我带你一程。”
看到来人,赵瑞皱眉问道:“李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李天鹰,赵瑞这些日子跟李家的体修一起修炼,人人都知道他是亓官旭收的亲传弟子,李天鹰对他当然极为热络。
但是赵瑞却不怎么喜欢他,他虽然心思比较粗,但是直觉却比较敏锐,只觉得李天鹰这人看起来没有李文佑好相处。
所以现在他跟李文佑已经称兄道弟了,更李天鹰还不怎么熟悉。
“嗨,之前亓官先生不是交代下来一些事吗?刚好有了点成果,我要过去汇报一下,刚好看到学校放学,就来等您一下。”李天鹰笑道,他说这话时只看着赵瑞,将他身边的林森淼完全忽略。
毕竟在李天鹰眼中,赵瑞是亓官旭的亲传弟子,日后板上钉钉的强者,而林森淼呢?只是一个依附于强者的菟丝花而已。
况且上次李文奇在锦云轩受伤,李天鹰不敢怨亓官旭,又不觉得自己儿子哪里做错,只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林森淼头上。
所以这会儿他是极为看不上林森淼。
“你挺急的,要不我们就坐车过去?”赵瑞小声的询问林森淼。
林森淼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李天鹰的那点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放在心上。看他不顺眼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他犯不着在意,再说有车不坐白不坐。
林森淼和赵瑞一起坐上了车子的后座。
赵瑞在李天鹰面前摆足了架子,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的林森淼还有些稀奇。
这边赵瑞刚满是距离感的跟李天鹰搭完话,看到林森淼的眼神,立刻缩过去原形毕露的跟他说悄悄话:“我发现我师父可是真牛逼!”
说着他暗戳戳的指指前面的李天鹰,接着道:“上次我一个宴会上见到一人对这个李家主点头哈腰的,后来才知道那人是知名公司的一个老总。可这个李家主对我师父也是点头哈腰的,你说我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没人告诉你吗?”林森淼抬眸看他,“是不是告诉你是什么遗迹里出来的大能?”
“对呀!可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遗迹里还能藏着个人?”赵瑞不解的问道。
亓官旭这个半吊子师父,根本不可能给他讲解什么修真界历史之类的,所以赵瑞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听到赵瑞的话,林森淼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戏谑,不遗余力的黑了亓官旭一把:“他们说的都是美化版,说白了就是大山里跑出来的野人,懂了吗?”
他话音刚落,车子就到了目的地停了下来,而后林森淼就看到那个“大山里跑出来的野人”,面无表情的抬手,敲了敲他这边的车窗。
赵瑞一脸惊恐的看着窗外的亓官旭,缩在一旁努力的跟林森淼拉开距离,就差摆着手说”我跟他不是一伙的”了。
而林森淼反倒一点都没有说坏话被当事人撞破的尴尬,反而扯着嘴角挑衅的朝亓官旭笑了笑。
说坏话就是要让你听到,怎么了?
亓官旭被他坦坦荡荡的模样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还是无奈的打开车门,朝他说道:“快点,张家人已经过来了。”
缩在一旁的赵瑞看着自家发小“安安全全”的走了下去,又看了看亓官旭隐隐闪过笑意的灰眸,在心里“卧槽”了一声。
这特么不是有奸情就是有奸情啊!
前面目睹这一幕的李天鹰,也对这个少年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认识。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亓官旭的话,张家竟然来了?
张家来是有什么事?之前亓官旭去参加张家继承人的生日宴会,就让李天鹰提起了心,难不成这位大佬也像收揽张家?
李天鹰一路跟着前面的亓官旭和林森淼上了楼,并且趁着在路上就把寻找灵石矿的进展跟亓官旭说了个清楚。
由于家族教育的原因,李天鹰和张家互相看不惯已久,他怕到屋里说明这些,张家也会插上一脚,所以才干了这样一出。
原本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可坏就坏在,亓官旭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林森淼突然插了一句嘴:“对了,灵石矿的事,让张家也过去帮忙。”
这一句话,让李天鹰对林森淼的怒气值立刻“蹭蹭蹭”涨了上去。
而屋内忙不迭站起来的张继峰等人,却是霎时间亮了亮双眼。林森淼这话可就是要收揽他们张家的一声,而且灵石矿一事利益重大,对张家来说绝对是个好机会!
张继峰立刻站起来道谢:“多谢林少爷,张家绝对鞠躬尽瘁,尽力将灵石矿脉找到!”
林森淼说的是陈述句,旨在交代一句。张继峰知道但李天鹰不知道,此刻他正绷着脸看亓官旭的反应。
这次,亓官旭却没像往常一样“宠着”林森淼,听到张家的话,虽然没反驳,但却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
因为……张继峰把张信恩带来了。
明明跟林森淼一起放学,张继峰却特地把自己孙子带过来,心里不知是什么想法。
亓官旭这声冷哼针对的是张家,李天鹰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对林森淼不满,当即扯出了笑容,故作大方的跟林森淼搭话:“林少爷的提议只要亓官先生没意见,李家就没意见,只不过不知张家有什么人能帮上李家的忙?要是那些奴仆之类的就罢了,李家多的用不完,若是张家家主……这作为晚辈,我也不敢让他操劳啊!”
“什么人?”林森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哼笑一声,指了指客厅内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的张五,“就他。”
听到这话,张五乃至张继峰都猛地抬起了头,林森淼竟然指名把这么大的任务交给这样一个废人?
李天鹰也像被人打了脸面一样,绷起了脸:“林少爷说笑了,这张五只是个残废,难不成我们李家在工作时,还得忙着照看他?”
“废人?很快就不是了。”林森淼扯了扯嘴角,没兴趣跟这些人扯皮,就要走进旁边准备好的房间。
听到林森淼的话,张五立刻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狠狠的握了握拳头,连张继峰也是心里震动。
因为林森淼敢说这话,就代表他对炼战魁一事有着十足的把握。
但李天鹰却只觉得这少年托大,怎么说得他好像能生死人肉白骨一样?张五的情况李天鹰一看就知道,不仅身体残废,而且经脉不全无法修炼,且不说如今修为下跌到普通人的水平,连经脉都变得微缩起来,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前途?
站在张继峰身后的张信恩,却没有心思关注他们谈论的事情,只在看到林森淼就要进入旁边的房间时,下意识的上前叫了他一句:“林森淼,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见状,赵瑞站在一旁,暗戳戳的观察了一下自己师父的脸色,明显发现亓官旭眉间的褶皱立刻出现,脸色也冷了不止一度。
“没有急事的话,周一到学校再说,我很忙。”林森淼没有回头,干脆的打断了张信恩的话。
他在某些事情上极为专注,诸如阵法,炼药,以及炼器这一类的事,只要沉浸进去就绝对不喜欢有人打扰。
“好……”张信恩只能抿了抿唇退了回去。
这时,赵瑞敏感的发现,自己师父的脸色已经阴转多云了。
同样观察着亓官旭脸色的还有一旁的张五,他瞬间理清了三人的关系,而后不赞同的看了看张继峰。
“聒噪。”亓官旭往沙发上一靠,手机磕在大理石茶几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表明了赶人的意思。
见状,李天鹰和张继峰对视一眼,一个怒气冲冲,一个眼带嘲讽,但两人终究没敢在亓官旭面前斗起来,领着各自的人灰溜溜的从亓官旭房里滚了出去。
最终,房内只剩下赵瑞和张五两个外来者。
赵瑞帮忙把张五推进了一旁的房间,而后被林森淼赶了出来,待到一会儿叫他时候才准他进去。
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赵瑞和亓官旭师徒俩大眼瞪小眼。
亓官旭抬眸欲言又止的看着赵瑞,思索自己要不要问问……林森淼在学校里给跟那个张信恩有什么接触?
但是作为师父问徒弟这个?有点太没面子了!
再说,他为什么要关注林森淼在学校里干了什么?难道发现他不好好学习要向章宓芳告状么?
脑海里闪过这一个念头,亓官旭瞬间眯了眯眼,觉得是个好主意。林森淼要是敢不学习在学校里瞎搞,他就告诉他妈!
赵瑞不知道自己发小即将面临被告家长的“悲惨”处境,这会儿他正寻思着把书包放哪儿。
这客厅是他师父的地盘,那就放林森淼的卧室吧。
这般想着,赵瑞熟门熟路的打开林森淼的房门,把书包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林森淼的床上。
他这个动作看得亓官旭异常惊奇,因为亓官旭瞬间想到当初他跑到林森淼房间时,林森淼奶凶奶凶的护地盘的模样。
亓官旭走上前,靠在门框上,皱着眉看向赵瑞问道:“你坐在床上,他不挠你?”
“嗨!我们俩多熟了!”说着赵瑞熟络的拍了拍床垫,“师父你不知道,我和林森淼打小穿一条裤子,别说坐床上了,我们从小可是都睡一张床的!”
说完,赵瑞心里就咯噔一下。卧槽,他刚刚说了什么?
门外,亓官旭瞬间冷了脸色,那双无机质的灰眸森冷地看向坐在林森淼床上的赵瑞,冷硬的话语如同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睡、一、张、床?”
凭什么他过去坐了一下林森淼就百般不愿,赵瑞却能跟他睡一张床?
赵瑞:完了,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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