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英雄?改变这个社会?
没有更系统有效的应对个性犯罪措施,没有更完善的英雄管理系统,没有更合理的个性使用规范,仅仅是将所有的拯救惩戒的活交给英雄,而英雄其实还不是受政府直接管辖,反倒是像想接任务就接任务的佣兵团一样的存在。甚至不乏众多英雄放弃本职,靠各种明星活动赚外快。
这样的社会要改变?还要她来出力?
她连活着都这么艰难了干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啊。
根津的提议雷鹰没有立刻同意,我想任何一个一直对英雄有着抵触情绪的人都不会立刻答应,但同样的,雷鹰也没有拒绝。
她只是沉默的低着头,白羽一样的眼睫垂下,将那双暗紫色的双眼遮住,整个人便如同与世隔绝,不显露一点情感。
根津微微勾起唇角,他本也不打算让雷鹰立刻改变想法,倒不如说只是简单的提出来还有[当英雄]这么个选项就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他跳上了茶几,对雷鹰招了招爪子,“低下来一点。”
雷鹰掀开眼皮,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微微低下头,苍白的发丝在眼前垂下,雷鹰透过发丝间的缝隙注视着高度齐平的根津。
接着,一个软软的爪子搭在了她的发顶。
根津将爪子搭在雷鹰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明明是鼠类的样貌,却明明白白的展现着人类的情感,“不必担心,也不要有压力,这只是一个提议,真正如何按照你的想法来做就好。”
“就像我们在记者发布会上说的那样,我们接纳你的一切过往,同样的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柔软的动物爪子轻轻拍在雷鹰的头顶,和蔼的声音缓缓流淌进雷鹰的耳朵,像一只轻柔的羽毛落在心头,不知道为什么,雷鹰突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越发低下头,苍白的发丝挡住她的神情,不自然的声调细微的传来,“……校长先生,我能抱抱您吗?”
根津轻笑:“我的荣幸。”
伸出手将柔软温暖的动物身体抱在怀里,脸颊轻轻地在根津的毛发上蹭蹭,雷鹰不知道是太过疲惫还是太过轻松的长叹一口气,将胸腔内所有的情感都随着这口气吐出,懒懒地叹上一句:
“……烦死了。”
根津继续轻拍雷鹰的头,对于她难得显露出软弱的撒娇样子自然是温柔的接受,顺便心里还啧啧两声,动物的外表还真是占便宜呀,相比之下相泽和欧尔麦特就可怜多了。
雷鹰也没抱太久,蹭了一会儿就把根津松开了,根津眨了眨眼,“那么你愿意再见一个人?”
雷鹰无语的皱起眉毛:“……你们这是打车轮战吗?”
“嘛嘛,别介意,我想他现在就在隔壁等你,我们一起去吧。”
*
休息室隔壁的病房里,一个金色头发手臂打着石膏的瘦高个子正在病房里来回踱步,他面容瘦削,眼窝凹陷,此刻正愁容满面的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我一会儿见到万间要说什么?她会不会怪我没有告诉她真相?会不会根本不想原谅我?”
相泽弱弱的开口:“行了……”
欧尔麦特崩溃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冷汗哗啦哗啦得往外冒,继续嘟囔:“她会不会根本就不想见我会不会怪我骗了她……不不不不!一定会怪我的!我要怎么和她解释啊啊啊!!!”
“喂……你冷静一点……”相泽消太再一次没什么用的劝说。
然而欧尔麦特此刻完全听不进去相泽消太的话,内心慌乱又崩溃,脑补各种惨烈的结果,什么雷鹰一见面就雷电伺候,什么对他各种破口大骂从此永不相见,又或者连理都不想理他直接把他当道边垃圾……
NO啊啊啊!!!!
欧尔麦特颓丧的头顶墙壁,周身的黑线气场已经要把他淹没,相泽消太无奈的叹了口气吐槽:“你是什么情感失败的少女吗?”
欧尔麦特:“嘤。”
于是等雷鹰肩托根津一人一鼠推门进来的时候,哪怕雷鹰明明面无表情,在欧尔麦特看来也是狂飙大魔王气场,眼神跟刀子一样嗖嗖戳来,整个一索命的死神形象。
欧尔麦特化身呐喊:吾命休矣。
雷·面无表情·大魔王·鹰找地儿坐下,根津嘿咻一声从她的肩头跳了下来,调侃的看着欧尔麦特,“好啦!欧尔麦特,有我和相泽老师壮胆,就大胆地把你想说的说出来吧!”
NO!!!!不要说那个名字啊!!!!!
欧尔麦特内心崩溃的看向雷鹰,果然雷鹰抱臂撇嘴,冷哼一声:“哼。”
欧尔麦特: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在雷鹰&相泽消太&根津三位某种意义上都不简单的大魔王注视之下,欧尔麦特畏畏缩缩的坐下,双手撑着膝盖,低下头,破罐子破摔的大喊:
“对不起!”
接着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
“抱歉!万间!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以八木俊典的样子接近你也不是想要戏弄你!最初知道了你的遭遇后我十分自责想要补偿,但你又十分讨厌我……讨厌欧尔麦特,所以才用八木俊典的身份接近你。”
“我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想尽我所能让你过的好一点,想补偿我的过失,想尽我没尽的责任……并非是AFO说的那样没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真心的想要,成为你的英雄。”
欧尔麦特越说越情绪低落,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瘦削的身躯,也洒落在他湛蓝如海洋一样的双眸。
他扬起脸,无奈的露出一个笑容,“不过现在,经过和AFO的一战,我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我再变成个性形态进行活动了。欧尔麦特已经宣布隐退,[和平的象征]的时代已经终结。现在的我……”
欧尔麦特诚恳的看着雷鹰,右手臂打着石膏头部缠着绷带的他看上去比睡了三天的雷鹰惨多了,事实上在雷鹰他们逃走后那短短的时间内和AFO的战斗也的确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比起透支生命力的雷鹰来说,他受到的伤害也不小。
但他还是认真而坚定的说,“现在的我就是八木俊典。”
“那个答应做你英雄的人。”
就仿佛那个战无不胜的欧尔麦特身影此刻就在他的身后巍然屹立。
……别他妈这么说啊。
雷鹰咬住下唇:“……那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我的个性。”
欧尔麦特一愣,立刻意识到是雷鹰是在说最初她问他是谁的那时候的事,“唉?啊……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想到是第二个性……”
“这样……”雷鹰低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让本准备好承受雷鹰一番怒火的欧尔麦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错愣的抬起头,“你……不生气吗?”
生气吗?
可能刚知道的那一刻雷鹰是生气的,恼怒的。被敌人玩弄,被信任的人欺骗,本就精神不稳定的她那一刻原本的世界近乎崩塌,但是,但是……
那是八木俊典啊。
第一个对她说“让我作你的英雄”的人。
雷鹰讨厌欧尔麦特,是因为他因为爆米花事件成名,又冠上了[和平的象征]的名号,却没有救下她和她父母任何一个人。
可雷鹰也明白,这是迁怒。
那场灾难里肯定还有无数像她这样没被拯救的人,而她还算幸运,爆发个性之后没有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继续等死,而是有人将她抱起,微睁的眼缝中逆着光的人影――
――【孩子!我来救你了!】
是欧尔麦特啊。
双手死死的扣着大腿,指甲嵌进了肌肉,鲜血立刻染红了洁白的病号服,相泽消太察觉到不对,上手阻止了雷鹰的动作,“喂!你干什么――”
接着近距离的看到雷鹰懊悔自我厌恶的眼神。
她知道她是被欧尔麦特救出来。
她也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迁怒。
她讨厌的是英雄的体质,是这糟糕的社会,是这漏洞百出的社会,是她荒谬又搞笑的命运,而不应该是一次又一次将她从泥沼中拽出的欧尔麦特――亦或八木俊典。
生气吗?生气吧,也许比起对八木俊典隐瞒自己的生气,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生气。
弱小,难看,丑陋。
雷鹰双眼通红,嗓音嘶哑,破洞的灵魂有风呜呜吹过:“随便吧……你爱怎样怎样吧,继续当你的欧尔麦特也好,做你的八木俊典也好,跟我没什么关系。”
“过去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再想起了。”
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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