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鹰老老实实的解决了所有其实她认为并不怎么美味的食物,正打算把保温盒端到水房清洗,手机屏幕再次点亮,十几个张狂霸气的感叹号霸占了一半的屏幕,亮的刺眼。
她挑了挑眉头,好奇的戳开气泡,是切岛发来的消息,[切岛锐儿郎:老子没有关心你也没有嫉妒!!!!!!!!!!!!!!!!!!!]
雷鹰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这个口气就知道是爆豪,她无语的抿了抿嘴,回了一句,[哦。]
“这个臭屁脸什么意思???”
远在游戏厅的爆豪瞬间就炸了,切岛眼疾手快的抢过手机才避免他的手机被愤怒的爆豪炸毁的结局,他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宝贝的把手机收好,坚决不给爆豪再碰一下,“哇……你怎么这么生气啊。”
“还不是你突然发什么恶心人的消息!”
“我只是替你说出真心话啊……”切岛哥俩好的揽过爆豪,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兄弟关心就是要说出来吗!不然小雷鹰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意他把玩偶送给绿谷而不是你的事情啦。”
切岛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在莫名的颤动,被敌人袭击的想法飞快的从脑子里闪过,很快又被否定,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个震动来自他胳膊下的爆豪。
啊嘞?
爆豪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他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压制自己才没有将这个说胡话的家伙炸成黑灰。
什么叫在意臭屁脸把玩偶送给绿谷而不是他!!他有那个玩偶好吗他有!!!!嫉妒个鬼啊!!!!
他气的是凭什么他认可的对手,也跟绿谷那个废物走的那么近啊!!
而且竟然因为营养不良睡觉不足的问题晕倒,那家伙真的是蠢死了!!!他为什么要关心!!
他缓缓的转过头,青筋在脸上一跳一跳,大恶魔的弯角和尾巴近乎具现化在身上,他咧开嘴低笑,嘶哑的笑声像镰刀划过生锈的栅栏,“你·再·说·一·遍?”
求生欲疯狂发出预警,比防空警报还要响亮,切岛瞬间趴在游戏机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操纵手里的角色,秒秒钟转移话题,“哈――看招!你就要输了哦爆豪!”
“妈的,你这个家伙――看老子虐死你!!”
输赢的重要问题成功转移爆豪的注意力,切岛不由得在心里大松一口气,头一次感谢爆豪如此强烈的好胜心,然后重新战意满满的大吼,“哈,看招!烈焰拳――”
*
雷鹰没再收到切岛或者说是爆豪的消息,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样,但她也没有多在意,反正再怎么糟糕爆豪也不会把切岛弄死。
她发出去的消息又得到了一波回复,基本上都是在关心她的身体情况,嘱咐她好好休息吃点好的,让雷鹰既感到温暖的同时又感受到万分的羞耻,不想面对现实一般把脸埋在双手里。
啊……都怪最近忙于补课复习准备期末考试,没什么时间做饭,吃的就比较随意,不然才不会让大家揪着“轻微营养不良”这个点不放。
雷鹰是个素食者,原因来自儿时的经历。自从有了被迫吃下人肉的体验后,每次吃肉都会让她回忆起那个感觉,哪怕意识上告诉自己“你应该吃些肉补充营养”,可每当肉触及舌尖,身体都会条件反射的将肉吐出,紧接着胃部反应剧烈的不停痉挛,催着她呕吐,直到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倒空才会停下这场来自身体的自我折磨。
尝试了多次无果后,雷鹰干脆就放弃吃肉了。
但是肉类的确是人类补充营养的主要来源,光吃蔬菜雷鹰很可能都长不到这么大,所以真正的素食主义者都很注意营养的平衡,会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补充足够的营养。
雷鹰很小的时候对这些还不是太懂,经常受到营养不良的困扰,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在幸平饭店打工,跟幸平主厨学了很多料理的手艺和知识,才慢慢懂得如何做出美味的食物和如何让自己摄入足够的营养,甚至有时候将肉类进行一番复杂的处理让它看不出丁点肉的影子,骗过自己的意识骗过身体,雷鹰也能勉强吃下去。
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在宿舍自己做饭吃的原因。
只不过最近一直忙于学习,挤出一切时间补课复习,也有想借此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瞎想的原因,再加上晚上又一直被噩梦困扰,让她没什么精力做复杂的食物,也懒得考虑营养搭配的问题,每次都随便做做能填饱肚子草草了事,不然也不会搞出个令人尴尬的“轻度营养不良”。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出相泽消太四个字,雷鹰接起电话放在耳边,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句。
少女这声明显气短气虚的一声喂让本来收到消息放了一半心的相泽消太登时又紧张起来,皱着眉头询问,“身体还不舒服么?”
“不……没有……”雷鹰现在真是连穿越回去把在考场上晕倒的自己掐死的心都有了,真特么丢脸丢到家,羞耻的不快让她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又带上了暴躁和不耐烦,“有什么事?”
该说这样反而让人安心了吗?
刚从B班考场出来的相泽消太一边解开脖颈间的束缚带一边朝办公室走去,进门的时候布雷森特本想和他打招呼,看到他在打电话又闭上了嘴,只是小眼睛精光闪闪的看着他,耳朵也稍稍凑过来偷听。
相泽消太瞪了布雷森特一眼,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再次出门,路过欧尔麦特的时候低声和他说了句“我先带她去看看”然后才离开。
布雷森特捏着下巴奇怪的看了看相泽消太离开的方向,又奇怪的看了看欧尔麦特,原本的猜测此刻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欧尔麦特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舒服的搓了搓胳膊,“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一些疑问,不过嘛……算了!”布雷森特蹬了一下地面,椅子嗖嗖嗖转了几圈,然后一脸看好戏的双手指向欧尔麦特,“我就继续观察吧~”
……搞什么鬼?
欧尔麦特一头雾水的同时还有种无来由的心虚。
相泽消太拿着钥匙出了办公室后对雷鹰说,“如果你的状态还可以的话今晚我们去趟医院。”
“不是说只是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吗??去什么劳什子医院???而且学校不还有修复女郎吗??”
“修复女郎只能治愈各种外伤内伤,我们要去看的是心理医生。”
“……”
电话另一端突然一片死寂,很长一段时间话筒里都只有极其细微的呼吸声传来,相泽消太早有预料的长叹一声,缓缓的解释,“有问题最好尽早根除,不要太过逞强。”
“不去。”雷鹰僵硬冷漠的拒绝。
“我到你门口了,开下门。”
相泽消太此时已经站在雷鹰宿舍的门口,挂掉了电话双手插兜门神一样站着,等了大概有两三分钟,还没有听到动静,相泽消太又拨过去了电话,结果手机铃声就从门的另一边传来。
铃声刚响了一秒就被人按灭,紧接着宿舍门被有些气急败坏的少女打开,她十分不情愿的瞪着相泽消太。
相泽消太也不打算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比他低上半头的雷鹰,少女的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头柔软的短发有那么几根任性的支楞着,暗紫色的双眼抗拒的又疲惫的瞪着他,“我说我不去。”
有很多心理有问题的病人都拒绝见心理医生,原因有很多,但总结起来总会有那么一条“不承认自己有病”或“不想回忆原因”
相泽消太觉得雷鹰这两条都占了,同时又都没占,仿佛灵魂撕裂成两半,一半清醒的诊断自己存在的问题,一半任性的麻痹自己不去处理。
是他发现的太晚了。
从没觉得带学生多么累的相泽消太自从遇上雷鹰叹气次数直线上升,甚至硬逼的他这么个雄英公认的魔鬼教师学会什么叫和颜悦色什么叫好言相劝,他叹了口气,漆黑的眼睛可以说十分温柔的看着雷鹰,“由于你的情况特殊,你的监护人一直挂靠在学校,现在你是雄英的学生,雄英就是你的监护人,而我是你的班主任,更是要肩负起监护人的责任。”
“如果说我没发现的话那就无所谓了,但既然我发现了,就绝不会再让你这么自欺欺人下去。我说过,我是你的老师,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现在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你没必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多少依靠一下我……们。”
相泽消太嘴巴一抖,僵硬的补上了个“们”字,漆黑的眼睛像被打破的水面荡开一圈波纹。
他抿起了唇,停顿了一下重新开口,“只是去试试,总可以吧?”
雷鹰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如果相泽消太表现的“正常”一点,嘲讽也好毒舌也好甚至强迫也好,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并狂喷回去,但对方偏偏不,放低了姿态好声好气的劝她,一副掏心掏肺关心她的样子,恶心的让她反而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算了……反正心理医生也不是没看过。
雷鹰妥协了,瘪着嘴不情不愿的开口,“等我换身衣服。”
于是相泽消太开车带雷鹰去了本市的医院,挂了心理科,让她独自一人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雷鹰板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近办公室,不知情的人绝不会认为她是来看病的,估计都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雷鹰从善如流的在医生对面的位置坐好,抱着双臂冷脸看着他,大有一副“我看你搞什么花样”的意思。
心操人奏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人,不由得失笑了一下,惹得雷鹰万分不快,“你笑什么?”
“不……没有什么,只是看到你想到了我的弟弟……”心操人奏温柔的笑了笑,同样长着一副三白眼,他却一点也没有让人感到凶狠的感觉,反倒是平易近人的令人心安。
雷鹰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反正她对心理医生的好感度一直都不是很高。想起以前那些动不动就跟她讲人生大道理灌输正义思想扯一堆专业名词的心理医生,她就心烦,对于心操人奏释放的友善信号一律屏蔽在外。
察觉到了病人的抵触,心操人奏轻轻敲了敲桌子,温和的开口,“你是叫万间雷鹰对吧?其实之前我有去你们学校,也和修复女郎了解过你的情况……我给你留得药你吃了吗?”
雷鹰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撇嘴,“没有。”
“这样啊……”心操人奏笑眯眯的拿起一个精致的钢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又掏出手机摆弄,很随意的问她,“喜欢听音乐吗?”
“还行。”
“喜欢什么类型的?”
“摇滚类的吧。”
心操人奏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歌单里挑选出一个歌曲,连上音响,是一首十分轻柔舒缓的轻音乐,就像林间的微风,亦或踩在干枯落叶上的沙沙声。
雷鹰脸色有些古怪,刚问完她喜欢什么音乐又放这么首轻柔的音乐,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心理医生她也是头一次见。
心操人奏笑了笑,示意雷鹰闭上眼睛,“我的个性需要借助音乐使用,有助于我理解你的情况。还请放轻松,就当是夏日的午后躺在摇椅里听着窗外的蝉鸣……”
心操人奏的话语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随着他的话语雷鹰的眼皮越来越重,思绪越来越沉,不由自主的就闭上了眼睛近乎睡过去。
之所以说是近乎,是因为雷鹰还能保持一部分的清醒。
她仿佛置身在一个玄妙的世界,和遭遇敌人袭击的那次幻境不同,这一次雷鹰能明确的感受到这是属于她的精神世界,她拥有着这里的掌控权,山河湖海似乎能在她的一念之间在这里构建。
于是这个世界首先就被她最熟悉的黑暗侵占。
泥沼、黑暗、无数双枯手、银白的刀光、虚幻的人影、扭曲的人体……都是她噩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存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能够意识到这不是梦也不是现实,她反而能冷眼旁观这些狰狞丑恶的存在,下意识想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于是一道白光将她圈了起来。
明亮的光幕拔地而起,将她牢牢罩住,光幕之外的枯手张牙舞爪的撞上光幕后化为黑灰,黑潭里的泥水也翻涌着想要将光幕一同吞没,但刚一碰到就蒸发成气,不见半点踪影。
雷鹰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直到一双手从她身后拍上她的肩膀。
她迅速转过身,想要看清手的主人,然而那里哪有什么人,只有一片暖洋洋的金光,无数双由金光构成的手朝她伸来,静静的等待,与光幕外张牙舞爪的想要将她拖入黑潭的枯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要来这边吗?】
她听见自己说:
【我本来也不是那边的人。】
然后她醒了。
舒缓的轻音乐还在播放,像海浪一样拍打着她的脚踝,心操人奏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就说没有。
心操人奏似乎对她究竟会怎样回答并不在意,继续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来。”
雷鹰一懵,“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听我讲长篇大道理吗?”心操人奏失笑。
于是雷鹰晕晕乎乎莫名其妙走出了办公室,相泽消太作为监护人又被叫了进去,面对相泽消太心操人奏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将结果告诉他,“的确是一直受PTSD所困,但也一直很清醒的在和其斗争。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其实她现在已经在往好的方向自我治愈了。”
心操人奏眨了眨眼睛,“这多亏了来自周围人的关心让她感受到了温暖。所以不需要做什么额外的事情,给她足够的信任让她感到安心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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