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娜含笑看着威尔。
威尔摇了摇头。慕柯在他生活中出现的不算频繁,但看在威尔.格雷厄姆可怜的社交关系上,慕柯的存在感很高。威尔思索过慕柯出现在他的幻觉中的种种原因,但没有一条和性幻想扯上关系。
或许有?或许是他遗漏了这一条所以找不到答案?威尔把五指并拢,两手的食指捏在一起按了按鼻梁。
不......他还是觉得解释不通。
“但你确定他是弯的吗?”
“阿拉娜,我...”威尔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改变阿拉娜的看法了,“......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的身边有伴侣。”
阿拉娜眯了眯眼睛,“我去找他的那个早上,看见一位女士从他家里出来,你最好问清楚。”
威尔按鼻梁的手变成了按住额头。
“我过去也...喜欢你,”威尔说,“你那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威尔回忆着和阿拉娜的相处,突然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一直避免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是。”阿拉娜承认了,“你让我感到不稳定。而我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慕柯就是吗?”
“我更希望你自己向自己的内心询问,但......有一点,你的共情能力一直是学院内还有精神医学界的热门话题,无论是我还是汉尼拔,或是任何一个学习过心理学的人和你交流,都会忍不住带上学术的眼光。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别人侧写。”
“但慕柯不会这么做。”威尔知道阿拉娜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他关心你的灵魂,我看的出来。”阿拉娜认真地说,“你不能把自己的生活全部拉进精神变态的思想的泥潭里,这是暂时跳出来的办法。”
“我原本有机会离开BSU。”
“你原本也有机会离开学院的讲台,去船坞当一个马达修理工,这样你就能完全从连环杀手的世界掏出来,但你没有。你精神中不稳定的那一部分驱使着你收回了踏入一潭死水的脚,可能会有事件把你推进去,但我很高兴这样的会真的毁了你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当我知道了那么多凶手存在,我无法说服自己置身事外。”威尔说,“如果我能不知道......”
“你听见了吗?”阿拉娜打断了威尔。
“什么?”
阿拉娜没有回答,站起来径直走向了阿比盖尔的房间,一把推开了门,她听到了阿比盖尔的哭声,现在也看见她确实在哭。
慕柯半蹲在床脚,伸出双臂抱着阿比盖尔削瘦的后背,阿比盖尔蜷缩在床上,揽着慕柯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哭。
“我不希望她们死...呜...”
“阿比盖尔?”阿拉娜慢慢走近,阿比盖尔慢慢颤抖着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眼望向阿拉娜,吸了吸鼻子。
阿拉娜先递给了她几张纸巾,又坐到了阿比盖尔的床边拦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和慕先生聊了聊以前的事情。”阿比盖尔把纸巾攥在手心里,捏成了一团。
阿拉娜又用手指擦拭着阿比盖尔新流出来的泪水,在她的印象里,阿比盖尔不常哭,在经历了一系列家庭、社会、内心的巨大变故之后,她现在能够有时露出笑容来对待一切,阿拉娜已经很惊讶于她的坚强了。
只是惊讶之外不免有担忧与怀疑,但目前还无法得到证实。
慕柯已经站了起来,退到了威尔身边,慕柯感受到了威尔打量的目光,侧头朝他安抚地笑了笑。
在告别阿比盖尔离开后,依然是阿拉娜走在最前面,威尔和慕柯跟在后面,阿拉娜意外地没有回过一次头。
“阿比盖尔很好,你不用担心她。”慕柯以为威尔看着他是为了这件事。
“你对她怎么看?”
“阿比盖尔?”
“嗯,你看起来挺喜欢她。”
“有一些。”慕柯把头转向威尔,又透过威尔身侧的玻璃窗看见了窗外草地上一个独自玩耍奔跑的孩子,“她让我想起了我自己。”
“童年阴影,还是家庭创伤?”
慕柯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嘴角含着一个浅笑,“为什么一定是这些?我...我想我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庭。童年?也说不上阴影,那些事终究没有实实在在地影响到我的行为。”
“人们的此时此地的行为总会折射出童年的深刻影响,这是你永远独自一人的原因吗?”
“我也不是永远独自一人,有一位故人和我同行过一段时间,他有些像是我的老师。但现在,是的,我是一个人。”
慕柯没有正面回答威尔的问题,威尔没有继续问下去,换做他自己,他也会对这个问题感到不适。
“阿比盖尔就像是那段时间的我,面前被摆上了许多条路,每一个站在路口的人都尝试着说服行人走他的那条路,行人会对这个选择心怀迷茫和对未知的惊惧,他们需要一位向导。”
“你的向导让你怎么做?”
“活在世间(earth),做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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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 tiranno(你这暴君)
e notte e giorno(无论昼夜)
fatta spettro agitero(要不择手段,让你永无安宁)
fatta spettro(鬼烂神焦)
fatta spettro agitero(要不择手段,神焦鬼烂)
Ma poi morta d\'ogn\'intorno(我死以后,决不宽恕)
il tiranno e notte e giorno(你这暴君,绝不饶恕)
fatta spettro fatta spettro(屠肠决肚,屠肠决肚)
Ma poi morta d\'ogn\'intorno(我死以后,恶灵回旋)
台上的女高音歌唱家高唱着,虽然疑有炫耀花腔的嫌疑,但加入了大键琴的音色让整段歌曲有了更加厚重的但又锐利的韵味。
慕柯随着观众一起起立为这部歌剧《朱利奥.凯撒》的完满谢幕鼓掌。歌剧谢幕后有一场宴会,慕柯对此不感兴趣,但赠票给他的人希望他留下——不是晏青,晏青只是把慕柯的那一张票转寄给了他,但自己却没有来。
侍者看到慕柯空荡荡的双手,微笑着在他身边停留了一会,把手中的托盘向前递了几寸。慕柯不得不端起一杯香槟,浅酌一口。
“慕先生?”
慕柯听到耳熟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向汉尼拔,汉尼拔正和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士谈笑风生,慕柯走了过去隐约听见他们在讨论汉尼拔的晚宴。巴尔的摩上流社会的人士们都期待着汉尼拔的下一次晚宴。
“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汉尼拔说。
“朋友寄了票给我。”
“可你孤身一人。”
“他自己反而没有来。”
“是那位喜欢波提切利的朋友吗?”
“是。”慕柯为汉尼拔的敏锐挑了挑眉。
“看来他也是位忠实的古典艺术爱好者。”
“是啊,”慕柯突然笑了笑,晏青会在十八世纪喜欢歌剧与交响乐,慕柯觉得他也会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爱上摇滚乐。
他看着宴会上身着华丽庄重服饰的人们,交谈声起起落落,混杂着银器接触磁盘和玻璃杯的碰撞声,喝了一口香槟。
“慕...个...”
汉尼拔看着站在一旁试图加入话题的年轻人,友善地提醒慕柯,“这位先生好像在叫你。”
“Hello?”慕柯打量了一眼。
“我是道格拉斯.威尔逊,”他朝慕柯伸出手,“您就是慕割吧?我的祖父克拉顿.威尔逊说您是他的朋友,让我来见一见您。”
“你可以叫我布兰奇.慕。”慕柯对于威尔逊的发音感到无奈,他的名字大部分美国人都能念准,但不排除个别情况,“克拉顿怎么样了?”
“老样子,老年人的骨病让他的腿越来越不好,最近没法下床走路了。”威尔逊说,“很久不演奏了,也很久不出门见人了。”
“您是巴尔的摩都市乐团的长号手吗?”汉尼拔突然问。
“是的。我认识您吗?”
“不,”汉尼拔笑了笑,“我只是一位普通的观众,听见了您刚刚杰出的长号演奏。”
“您过奖了。”威尔逊仿佛谦逊的说,“乐团还有些事情,我先失陪了,慕先生,我代祖父向您问好。”
他高昂着头走了,剩下慕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杰出的?”他问汉尼拔。
“当然,”汉尼拔笑了笑,“杰出的(outstanding,有突出之意)”
威尔逊的长号声实在是有些糟糕。
“他该拉小提琴的,他的喉咙不适合吹长号。”
“那他一定适合小提琴吗?”
“他的祖父是弗吉尼亚号邮轮上的小提琴手。”慕柯突然觉察到一阵怅然,他也学过音乐,只不过是中提琴,那把被海水泡过的琴被慕柯收了起来没再碰过,或许他可以试试换上四根新的琴弦。
“人类不能永远只继承父辈的遗物。”
“你想问阿比盖尔,对吗?莱克特医生,”慕柯笑道,“你总是这样巧妙地转移到自己想要的话题上。”
汉尼拔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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