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等人在军帐中杀了刘不兴, 他们早就布置好的人手也立刻行动, 开始捉拿那些刘不兴手下的亲卫兵。
行动开始后, 军营迅速陷入一片混乱。
……
在军营靠西北的方向有几间帐篷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军牢,光这两日因散播谣言被抓来的士兵已关了满满两大帐篷, 帐篷里还都是人挤人, 手捆手,连转个身都难。贾聪此刻就挤在人群之中。
那日他被刘不兴抓住, 震怒之下的刘不兴本打算立刻杀了他祭旗, 幸而有几位军官为他求情,说此事疑点诸多, 当需查明真相再做定夺,才使刘不兴勉强同意让他多活两日。
贾聪坐在人群中, 正闭目养神,忽听军账外闹哄哄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帐里也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了。
“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听到惨叫声, 又抓人了?”
“不对啊,我怎么听到打斗声?好像打起来了?”
再过片刻,帐帘忽然被揭开,外面冲进来几个人, 掏出匕首砍断绑着士兵们的绳索:“刘不兴、戴史已死, 你们无罪了, 回自己原先的帐中去吧!”
士兵们哗然!
虽不知前因后果, 可既然能免罪, 谁也不愿再留在臭烘烘的军牢里。于是绳索一断,帐篷里的士兵们蜂拥向外挤去。
贾聪被关在靠里的位置,好容易他的绳索被解开,立刻被向外冲的人群挤出帐篷,还差点被挤得摔一个跟头。就在他站立不稳之时,边上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住了。
贾聪定睛一看,扶他的人不是卫玥又是谁?
卫玥将他拉到一旁,笑吟吟道:“贾参谋,刘不兴已死,你现在有没有兴趣跟我回成都府?”
贾聪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被人挤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卫玥冷眼看着他,若他此刻还有什么推脱的说辞,那便显得不那么聪明了。
好在贾聪并没有。他理完衣服之后,便郑重地朝着卫玥作了一揖,腰弯得极低,是诚恳的感谢。
“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贾某必铭记心中,永世不忘。”贾聪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贾某愿为成都府、为朱府尹效力。”
……
刘不兴的亲信势力被根除后,军营中的动乱很快平息下来。朱瑙也很快派出人来接管军队。
原本若真与刘不兴联手,就算刘不兴不闹别的幺蛾子,他也绝不会同意打散分化自己的队伍,以免削减自己的实力。而这样一支有异心的队伍留在成都府,谁都不可能放心。而如今刘不兴一死,他的军队自然而然就分化成各个小块了。朱瑙将其打散整编,也就变得很顺利了。
对于士兵们来说,被编入成都府后粮饷待遇乃至地位都得到了提升,当然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而对于刘不兴手下的军官来说,朱瑙仍然保留了他们的地位,甚至提高了他们的待遇,但是清洗了他们的势力。他们没有刘不兴那么大的野心,只要不想着犯上作乱,其实也是赚了。
而成都府多收编来五千军队,军事实力也得到了提高。
其实虽然刘不兴一直以为自己的军队有多厉害,但对朱瑙、虞长明和卫玥来说,他们还真不把刘不兴那些兵放在眼里。这些人当初就不是被精挑细选来的,素质并不高,尤其是被编入成都府的军队之后,和那些精心募来的兵差距非常明显。如果只是需要人数,成都府大可再次开放募兵,五千人不过几天就能募来。
不过这批兵员也并不是没有价值。正如之前赵老大和戴史说的,虞长明与卫玥都是泥腿子出身,一个山贼,一个流民,根本没有行伍的经验,带兵那一套全是他们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带的人少时尚好,可如今他们手下的人越来越多,问题自然也就层出不穷。
而刘不兴手下的这些军官和士兵至少是正统训练过的,他们身上固然有顽疾,却也有宝贵的经验,正是虞长明和卫玥缺乏的。往后他们只有去其糟粕,留其精华,慢慢成长,才有可能带好更庞大的队伍。
除了虞长明和卫玥之外,朱瑙也在着意培养更多的武官。主要是从虞长明和卫玥手下选拔,除此之外,他也命众人留意,一旦发现人才便及早举荐给他。
……
惊蛰接到朱瑙的传召,来到朱瑙的衙门外,正巧碰上贾聪从里面出来。自从贾聪被卫玥带回来后,这两天常被朱瑙叫去说话。
两人打上照面,各自点了点头,便算见过礼了,也无甚可聊,惊蛰便进去找朱瑙了。
“公子。”惊蛰走到朱瑙身边,“我刚才在外面遇上贾聪了。公子给他安排官职了吗?”
朱瑙道:“我让他去了虞长明那里,仍在军中任职。”
这两日朱瑙与贾聪聊了许多,聊天下的局势,聊治军的方略。贾聪头脑清晰,既有长远目光,更有随军的经验。先前他虽有对刘不兴不忠之举,然乱世天下,他求自保也无甚不对,更何况忠于刘不兴那就只是愚忠。只是贾聪的缺点是为人过于谨慎保守,无甚野心。
伊始朱瑙听卫玥说此人聪明能干,本想安排他在官府中任职,可稍有接触,便发现他这样的性情在官府中必是吃不开的。不过他做幕僚倒是非常合适。于是便索性将贾聪发去辅佐虞长明,也不浪费他这些年随军的经验。
惊蛰点了点头。他只是遇见贾聪才随口一问,倒也不甚关心贾聪的去向。他问朱瑙道:“公子找我来有什么事?”
朱瑙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惊蛰的面前。他笑道:“当初你比我矮一头,如今倒已比我高一头了。”
惊蛰笑得略带赧意。想当初他被朱瑙从集市中带回去的时候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如今一眨眼都已成年了。
朱瑙问道:“你与那些少年处得如何?”
惊蛰道:“处得很好。他们都很听我的话。”
当初朱瑙分配给他的那些少年如今也跟了他三年了。惊蛰除了朱瑙要出府的时候会跟在他身边做随行侍卫,其余的时间都与那些少年一起训练与学习。他对那几十名少年来说亦师亦友,少年们都极听他的话。如今那些少年也都成长了不少,练了这么久的武艺,各个都算得上高手了。
惊蛰道:“除了……”他迟疑片刻,也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朱瑙问道:“除了什么?”
惊蛰只能道:“除了裴子期……他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似乎不大喜欢跟我待在一道。”
他手下的这批少年都是当初朱瑙收来的孤儿,他们出身穷苦,无依无靠,眼下有了同伴与稳定的生活都已十分满足,互相之间感情也已相当深厚。唯有那裴子期,他的生父本是折冲府的校尉,他也是自幼习武,比旁人多读些书,又和惊蛰差不多年纪。于是他对惊蛰处处不服气,一有机会就忍不住要与他比个高低出来,为此也曾惹过一些小麻烦。
朱瑙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又道:“我打算再多给你安排一些人手,你意下如何?”
惊蛰微微怔了一怔,并没有马上接话。
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我……若能为公子排忧解难,我必会全力以赴。”
这回轮到朱瑙不说话了。
所谓全力以赴,只是他愿意而已,却非他所期望。说白了,就是勉强。
良久,朱瑙摇头轻叹道:“你啊,跟我太久了。”
惊蛰听他的语气似有几分失望,急忙道:“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公子之前曾说过你缺一把刀,我一直希望我能成为公子的刀!我只是……我……”
他亦说不清楚他自己的想法。或是怕他做不好,会让朱瑙对他失望?又或是他怕有一日他带的人越多,他做的事越多,却离朱瑙越来越远了……
惊蛰正愁不知怎么挽回朱瑙对他的失望,朱瑙却又笑了起来,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惊蛰怔怔地看着朱瑙,却见方才他那失望只如昙花一现,眼下已全看不到了。
朱瑙语气温和:“加派人手的事往后再说吧。你有什么想要担当的职务,或是想做的事,你便告诉我。”
惊蛰的确有想要的职务,然而他知道这些年朱瑙教他识字读书,教他学习兵法,本是对他抱有更高的期望。他欲言又止,纠结再三,愧疚道:“我是不是辜负公子的栽培了?”
朱瑙嗤地一乐:“没有,人各有志。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能做好就可以。”
惊蛰默了默,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做公子的卫队统领。”
如今朱瑙并无正经卫队,他常在官府中做事,无甚危险。偶尔出府,因成都府中治安良好,他只要易服再带上惊蛰和几名官兵随行便可。然则往后他声名越大,事务越多,危险也就越大。那时候区区几人或几十人只怕都不够用了。
“好啊。”朱瑙笑道,“你想要多少人,要什么样的人,自己去挑。回去还要勤练武艺,我的安危就交在你手里了。”
他一口答应,全无不快,惊蛰喜出望外,行礼道:“多谢公子!”
朱瑙又笑了笑,到底还是忍不住摇头叹道:“唉,做什么卫队统领,那才有多少饷银?你早点跟虞长明学着,能多拿几倍的俸禄?可惜跟了我这么久,这笔账都算不明白。”
惊蛰只是乐,笑出两排白牙来。
朱瑙尚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惊蛰亦要回去练功,便准备告退了。
临走之前,朱瑙又叫住他:“对了,你去把裴子期叫来见我。”
惊蛰微怔,本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回去了。他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叫。”
……
裴子期接到惊蛰的通知,在去前往面见朱瑙的路上心中可谓十分忐忑。
他虽曾和惊蛰一起做过几次朱瑙的护卫,可他还从来没有被朱瑙单独召见过。他左想右想,想不出其他缘由,只恐怕是他常常与惊蛰相争,此事传到朱瑙耳中,朱瑙要怪罪他了。
来到朱瑙府外,他深吸了几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裴子期参见朱府尹。”
朱瑙靠在椅子上,打量对面的少年。裴子期属少年班里除惊蛰之外功夫练得最好的,身量与惊蛰差不多高,身形也结实。大约是两人相处得久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有些相似,只是惊蛰的眼神要澄澈明亮许多,裴子期眉眼间倒有几分阴郁,似是不得志之愁苦。
朱瑙悠悠道:“我听说你跟惊蛰相处得不大好。”
裴子期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果然是因为这事儿。他也不知该如何辩解,说了个“我……”字就不说了。
朱瑙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程惊蛰吗?”
“不是,不是。”裴子期连忙否认,嘴唇翕动,待往下说时却又失语。
他确实不是不喜欢程惊蛰。程惊蛰待他们每个人都很好,又经年累月相处,岂会没有感情?可他打从刚加入少年班时就忍不住处处要和程惊蛰争个高下,无非是同人不同命,他心气不平罢了。只是这份心思他自己也晓得阴暗,岂能对人言?
“既然不是不喜欢他,”朱瑙歪着头道,“那是你嫉妒他么?”
裴子期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我……我……”
朱瑙静静地等他说。
屋中安静下来,裴子期除了呼吸声,就只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或是朱瑙直白的目光看得他心慌,或是少年人的忍性本就不佳。他头脑一热,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是!我是嫉妒他!他很好,可我也不差!我若有他的机遇,我相信我能做的比他更好!”
心里话一口气说出来了,他一时觉得畅快,可立刻又后悔起来。他知道朱瑙十分器重程惊蛰,也知道自己这话很僭越。可说也说了,又不能收回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在原地,目光不敢对朱瑙对碰。
却听朱瑙语气含笑道:“志气挺好,你不要发抖就更好了。”
裴子期一惊,忙羞窘地将手藏到背后。他确实在抖,一半是因为激动,一半是因为紧张,实在控住不住。
朱瑙又道:“那你想要试试么?”
裴子期一怔,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朱瑙。他好半晌没说话,似乎不能理解朱瑙这话的意思:“试……什么?”
朱瑙问道:“我听说你父亲曾是折冲府的校尉,你想去军中试试吗?”
裴子期再次窒住。他简直不敢相信朱瑙这是真的在问他意愿,可他也知道朱瑙绝不会闲到戏耍他。良久,他激动地抖得更厉害了:“我、我想!”
朱瑙道:“那你就去虞长明军中领个职务吧。”
裴子期完全没想到朱瑙今日找他来竟是要给他机遇,简直欣喜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
朱瑙笑了笑,道:“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
裴子期说不出话,噗通一声跪下,给朱瑙行了个郑重的大礼,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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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虞长明来找朱瑙汇报军队整编的结果。
将刘不兴的手下分散成几股小的势力整编进成都府的军队后,虽说不用再担心这些势力会不服从成都府的管束,不过问题还是很多的。原成都府军的士卒和刘不兴的士卒之间明显有相互排斥的现象,难以相互融合。双方聚众争吵的事已发生了好几次,有几回差点动起手来,幸好被军官即使发现才制止。
其实若能用好这双方的不和,使双方良性竞争,倒可以促进军队的成长。可若万一用不好,使得军队离心,问题就棘手了。
虞长明也是头一次带这么多人,种种问题多少弄得他有些头大。他与朱瑙讨论良久,商定了几套方案,准备拿回去先试试。若是问题得不到改善,只能再行调整了。总之要让双方彻底融合,只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聊完这些,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前天塞了个孩子给我?你想让我给他安排什么职务?”
朱瑙道:“你看着办吧,或是让贾聪也看看,他适合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哦。”虞长明点头。他原以为朱瑙有什么特殊安排,既然没有,他就自己看着办了。他问道,“我记得这个孩子以前是惊蛰的人?是他在惊蛰身边待不下去了么?他心气很高,我看得出来。”
又道:“其实他留在惊蛰身边倒也好,惊蛰脾气好,不跟他计较。可到了军中,他恐怕就要吃苦头了。”
朱瑙笑道:“是啊。心气高未见得是坏事,也未见得是好事。既然他有心,就让他试试吧。”
虞长明点点头,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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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
费岑正在堂上办公,忽有官吏跑进来禀报:“府尹,军中又出事了!”
费岑顿时一个头两个头,放下手中公文,硬着头皮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官吏道:“金州和凤州的兵打起来了,打死了好几个人。现在参与斗殴的已被抓了,可涉事人数太多,多达百人,军官不知该如何处置,特来请示府尹。”
费岑强压下骂娘的冲动,问道:“为什么斗殴?理由是什么?”
官吏答不上来。几千人忽然被聚集到一起,如果没有良好的制度管束,很容易划分成不同派别。若再没有良好的制度管束,不同派别闹起来就更寻常了,简直不需要什么理由。
费岑扶额道:“让他们查明打起来的原因再来禀报我!”
“是!”官吏又退出去了。
费岑心烦意乱,把桌上的公务都推到一旁,烦躁地抓自己的头发。
如今天下大乱,各方诸侯都在招兵买马,迅速扩充自己的势力。身为京兆尹的他也不例外。然而随着他的权力得到扩张,烦心的事更是成倍增长。
他原本只是一届文官,现在军政大权握于一人之手了,可他哪懂带兵的事?一开始他也想当然地打算先募他几万兵来再说,幸好边上有个成都府,有个袁基路。袁基路被自己两万大军抄了老家的事给他敲了个警钟,让他立刻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学着朱瑙一样先招募五千兵马试试水。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就这五千兵马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军队里成天闹些可怕的幺蛾子,他又没能物色到可靠的军官,要不是军队人数不多,只怕他早步了袁基路的后尘了。
新募来的军队的烦心事还在其次,更让他头疼的事其实还不在本府内。
他抬起头,看了眼墙边挂着的地图,脑袋更是要裂开。
原本他所管辖的京兆府是块风水宝地,西有秦岭、陇山、黄河拱卫,南有潼关、北有吕梁山,东有函谷关,且有泾水、渭水、洛水冲出的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地势可谓再好也没有。可由于连续几年的天灾人祸,他这秦川便是叛军最早的发起地之一。他早已丢掉了多处关隘,如今京兆府所辖地实际上只剩下金州、凤州、乾州三州。
这就够倒霉的了,最最倒霉的是,他现在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北面是驻扎延州的三万大军,西南面翻过大巴山就是天府之国蜀地!
延州的是谁?是谢无疾!蜀地的是谁?是朱瑙!
这两人哪个不是野心勃勃?又有哪个好相与?天下初乱,各路英雄好汉还在襁褓里喝奶,这两人就已厉害到名震天下了!
而这两人对他京兆府的野心也早就昭然若揭了。只是一个忙着平定后方,一个忙着招兵买马,都还没空来找他麻烦罢了。
说实话,费岑也有野心。若是有机会做天下霸主,若有机会问鼎中原,谁不想试试?不过比起谢无疾和朱瑙,费岑自认自己的野心没有那么大。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耐。尤其是眼下一乱团的形势,让他更清楚自己连区区一个京兆府都管不好,更别提其他了。
若眼下他面对的强敌只有一个,他或许会顺其自然地与之合作。他继续当他的京兆府尹,就当新认了个朝廷。可偏偏他被强敌环伺,事情就难办了——若不甚选错立场,只怕下场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外面忽又跑进来一个官吏:“府尹!”
费岑摁着太阳穴问道:“又有什么事?”
官吏道:“延州谢将军派了一支队伍来,说有要事想找府尹商谈!”
“什么?”费岑一惊。他本以为谢无疾平定后方还要一段时间,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
他正打算接见,却听那官吏又道:“从成都府也来了一支商队,也要求见府尹,说他们是来替成都尹给府尹送信和礼物的。”
费岑:“……!!!”
怕什么来什么就够糟糕的了。可最糟糕的是,怕一双,一双竟然同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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