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某个清晨,军营。
士兵们无精打采地从营帐中出来, 前往校场集结, 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辛勤劳作。
几名军官拿着皮鞭在营帐间穿梭, 揭开一个又一个帐门进行检查。由于劳作太过辛苦, 常常会有士兵躲在帐子里不出来,想以此逃避劳动。被军官发现这样的情况后,每天早上就会有一些军官来检查,如果让他们抓到偷懒之人, 他们会用手中的皮鞭将那些人抽得屁滚尿流, 保证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再偷懒。
军官刘三钻进一个帐篷, 抬头一看, 只见里面竟有三名士卒盘腿坐着。他先是一愣,旋即立刻为自己的鞭子有用武之地感到兴奋。
他扬起鞭子斥骂道:“混帐!你们三个躲在里面干什么?还不滚出来?”
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
忽然, 旁边的营帐传来一声惨叫。刘三听那声音有些耳熟, 似是自己的某位同僚。他愣了一愣, 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转身想要退出营帐。可惜已经晚了。
一根绳索猛地套住他的脖子, 他想要出声叫人,却只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呼声,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一个又一个营帐里接二连三地发出类似的声响。
……
校场上,数营的士兵已经集结完毕,军官正要带他们出发,忽听营帐的方向传来喊声。
“不好啦!有人造反啦!”
军官们大吃一惊, 忙要前往营帐的方向一探究竟。忽然, 队伍里冲出几十名士兵, 一窝蜂地涌向军官们,抢下他们手中的武器,将他们按到在地。
整个军营一片哗然。
有人登上高台振臂呼喊:“兄弟们!成都府的狗官克扣我们的军饷,丧尽天良的军官把我们当成牲畜,今天我们一起造反吧!我们杀掉狗官,烧掉名册,瓜分军粮,一起回家去吧!”
队列之中,逐渐有人加入呼喊。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杀掉狗官!烧掉名册!瓜分军粮!”
“杀掉狗官!”
“烧掉名册!”
“瓜分军粮!”
几十人撼动了几百人,几百人撼动了几千人。很快,军营陷入彻底的□□之中。
=====
两日后,一支千余人的军队向成都府驰近。这支队伍人数虽不算极多,可队列十分齐整,装束统一,兵甲齐备,威风凛凛。一路过来,所有流民盗贼全闻风丧胆,远远躲开。
军队每百人便有一名扛旗手,扛着黄色大旗,旗上书“阆”字。队伍中间,另有人扛起一枚红色大旗,旗上书“朱”字。
凡识字者,见了这一路旗帜便已明了:此乃阆州派出的军队。阆州牧朱瑙此番想必也随队亲征了。
果不其然,此刻朱瑙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队伍的中间。他身旁两侧骑马走着的分别是虞长明与惊蛰。另有一名满脸堆笑的男子走在他的马边,向他介绍这几日发生的事。
“朱州牧,我们卫哥可真是太厉害了!那天的情形你没看到,卫哥他振臂一呼,整个军营里一万七千多人当场就反水了!朝廷里那些顶厉害的大将军也不过就如此了吧?”赵老大喋喋不休地吹捧着卫玥,渲染那日的情形。他是被卫玥派迎接朱瑙的,此刻刚和朱瑙的队伍汇合。
朱瑙笑眯眯地问道:“你是叫赵老大么?”
赵老大顿时眼睛一亮。他刚才只说了他是卫玥的手下,没报自己的名字,没想到朱瑙居然能主动叫出他来:“对对,是我。朱州牧知道我?”
“知道。”朱瑙道,“卫玥跟我提过你,说你能说会道,极会吹牛,是他的得力帮手。”
赵老大听了那一番不知是褒是贬的话,丝毫不觉得害臊,只有得意:“原来卫哥跟朱州牧这么夸过我?嘿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朱瑙也跟着呵呵笑了笑,问道:“那一万七千人眼下如何了?”
赵老大道:“分了军粮,大多都散了,自己回家去了。那天有两千多人跟着卫哥杀进成都,烧了官府,然后一部分也散了。现在还剩下五百多人由卫哥管着,都在城里呢。”
以卫玥一己之力,自然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收服将近两万人的军队。他若是有这能耐,便是不世出之奇才,把大将军的职务给他都太屈就他了。这一个月来,他用了拉帮结派的方式在军队里招揽人手,最后能留下五百人已属极其难得。
而遣散万人大军的决定并不是卫玥做的,是当初朱瑙将他派去成都时就与他吩咐好的。这贸贸然聚集起来的两万人,袁基录吃了会活活撑死,朱瑙吃了就算不被撑死也能噎得够呛,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还不如先遣散回去。往后如果需要军队,他可以照着自己的方式重新拉一支队伍出来,自己拉出来的队伍用起来时才会是得心应手的。
朱瑙问道:“那现在成都城里又是什么状况?袁基录抓住了么?”
说起这个,赵老大不忿地撇了撇嘴:“成都城里现在挺乱的,那天杀进城里的兵管不住,打砸了不少地方。袁基录也没抓住,估计是一听说队伍进城立刻就跑了,等我们进官府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还有那个卢……卢什么的少尹也跑了。就一个徐少尹还在。听说徐少尹是朱州牧的朋友,卫哥待他挺好的,这几天他们还一起主持恢复城里的秩序来着。”
朱瑙点点头,并未对逃走的袁基录和卢清辉发表什么意见,只道:“好,辛苦你们了。”
……
数个时辰后,朱瑙的大队终于来到成都城下。
城门早就被卫玥控制了,他已接到朱瑙要来的消息,提前打开城门,并且亲自到城门口来迎接。
大队在城门外停下,朱瑙从队伍中出来,骑马上前,来到卫玥的面前。
卫玥满脸得色,走路时的姿态恨不能跟螃蟹似的把手脚全趴开横过来走。他只差没有明晃晃地把“邀功”二字写在脸上,洋洋得意道:“朱州牧,我这一票干得不错吧?”
朱瑙笑道:“再好也没有。”
卫玥竖起耳朵,等着他再多夸几句。
却听朱瑙道:“此事还是我算得妙。”
卫玥微微一愣。他还想听朱瑙多夸他几句,怎么这才刚起了头,就被朱瑙扯回他自己身上了?固然,此事的头功要算在朱瑙身上,事情是朱瑙派他干的,各种消息是朱瑙查到告诉他的,亦是朱瑙制造了外面的混乱才给创造他内部瓦解的好时机,可他的功劳亦不可磨灭,换了别人未见得能办成这样一桩大事,难得就值得一句“再好也没有”?
就在卫玥不郁之时,朱瑙笑着接了下去:“算到请你来办此事,一定能办成。我果然没有算错。”
又道:“我果然运气很好,才能遇上你这样的奇才啊;又当积了许多福,才有你愿意为我办事。”
卫玥怔了片刻,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也就是他没长根尾巴,要不然能竖到天上去。他浑身都舒坦了,便做了个手势:“朱州牧,进城吧。”
千人大军便浩浩荡荡朝成都城内走去。
进了城,城内果然有些混乱,军队作乱的时候难免会控制不住,造成一些普通百姓的损失。这也是朱瑙为什么让卫玥将两万大军遣散的缘故。不过情形还算过得去,毕竟此事有人控制。若真是无序的乱军打进来,只怕成都此刻已成一片焦土了。
听说了大军进城的消息,街道上空空旷旷,所有百姓都躲在家中,没人敢出来。不过随着军队有序的进入,渐渐的,从窗户里、门背后、围墙上等地方探出一些脑袋,既好奇又审慎地打量新来的军队。
阆州牧朱瑙。
这两年所有身在蜀地的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及关于他的事迹。有人说他是野心勃勃的奸贼,有人说他是宽厚仁慈的明官。不管传说里是什么样子,这毕竟是成都的百姓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小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军队一路前行,没有触碰任何属于百姓的东西,径直来到官府外。本该是城内最繁华奢靡的地方此刻却成了最潦倒的地方,围墙一片漆黑,到处是残砖碎瓦。这里被愤怒的军队放火烧过。
朱瑙问卫玥:“徐少尹在里面?”
卫玥点头:“里面还有几片官邸没烧掉,徐少尹在里面用着。”成都府的官府极大,要真全烧透恐怕得烧上几天几夜了。
朱瑙点了点头便进去。虞长明忙令大军在外停下,点了几个人跟着朱瑙一起往里走去。
……
此时此刻,徐瑜正领着几名手下整理公文。官府内的许多公文被愤怒的乱军一把火烧掉了,有幸一些重要的账目残存下来了。他们得好好清点一下,要不然后面的烂摊子太难收拾。
忽然有人来报:“徐少尹,阆州牧朱瑙来了。”
徐瑜怔了怔,并没有吃惊的样子。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捶了捶因为一直弯着而酸痛的腰,直起身来。
“你们继续收拾。”徐瑜吩咐其他官吏,随后出了房间,向会客的堂室走去。
不多时,脚步声临近。
徐瑜实在很好奇,忍不住探出脖子向外张望。数人已走到堂外,领头的赫然是一名皮肤白净的年轻男子。只见他一双略弯的眼睛,天生不笑就已带了三分笑意,显得十分亲和。从这张脸上,哪里看得出半分狡猾奸诈、老谋深算?
徐瑜心里顿时暗暗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妄人朱瑙。但人已到他面前了,便不信也只能信了。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徐少尹。”朱瑙在徐瑜面前站定。
徐瑜有些尴尬,也不知道眼下该是个什么礼数。毕竟算现在的官职,他比朱瑙大得多。他的手掌在身侧擦了擦,将抬未抬,笑道:“朱州牧,久仰。”
朱瑙开门见山:“徐少尹,我打算接手成都尹的职务,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瑜一愣。这个他是早就料到了的,不过朱瑙一点弯子都没绕还是让他有些意外。他舔了舔嘴唇,小心谨慎道:“这……成都尹乃成都府之最高长官,辖地万千顷,辖民百万人,此绝非儿戏。上需应对朝廷,下当管束各州府,事关重大,恐怕要从长计议才行……”
眼下朱瑙虽然已经进驻成都,马上也能够拿下成都的行政权力,不过如果他像当初执掌阆州一样草率地直接即位,恐怕会后患无穷。成都尹的位置可不比阆州牧,官越大越难做,多少还得讲个名正言顺。至少是看起来名正言顺。
朱瑙“噢”了一声:“这么说,你不反对?”
“啊?”徐瑜忙道,“我,我不是要反对,只是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我也不打算马上即位,有些杂事得先料理好才行——至少,要先找到袁基录。”朱瑙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若做了你的长官,想请你照我的意思办事,你心里不会不高兴吧?”
徐瑜再次被朱瑙的直白吓得捏了把冷汗。他明白朱瑙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先前他虽帮着朱瑙做了不少事,然则他们未曾谋面,对各自的诉求亦不了解。他帮朱瑙,完全有可能是想让朱瑙成为他自己政斗中的一个助力。只是这助力太厉害,超出了掌控的范畴。
徐瑜忙道:“不不,不会。若朱……朱州牧登上成都尹之位,我愿专心辅佐。”
朱瑙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
眼下这种乱局,徐瑜身为少尹,本身距离成都尹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叫他拱手让给别人还得心气平和,总得有个道理。
徐瑜想了想,也笑了:“因为我——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有辅佐之能,却无顶梁之才。”
朱瑙摸摸下巴,对这个答案表示了满意:“徐少尹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徐瑜略略汗颜。虽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吧……但一般他这样表达谦虚的的时候,照常理对方不该捧他几句,随后他再继续自谦几句吗?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接受了是不是有点……
而且朱瑙说话怎么每一句都单刀直入?难道他这样为官为商的人说起话来不该各种旁敲侧击,由人细细揣摩么?这哪里像个大官……
总之,这人果真是一点不按照常理做事啊……
朱瑙道:“徐少尹,你我今日初见,有很多话得慢慢说,晚上在城中摆个宴席一起吃饭吧。不过有件事我得先问问你——你可知道袁基录躲到哪里去了?”
徐瑜“嘶”了一声:“这、这我还真不知道……那日军中□□的消息传来,他知道一旦乱军闯入,他必有性命之忧,所以马上带着他养的五十名武士跑了。”
朱瑙淡淡道:“应当没有跑远吧。徐少尹可知道他在成都有何亲眷朋友,或是田产宅邸?”
徐瑜想了想,道:“亲眷朋友我知道一些,至于袁府……袁基录的产业,府中有记录,找出来即可。”
朱瑙道:“那现在就去找吧。”
事发突然,袁基录虽然跑了,但应当不会跑出成都。他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应该正躲在什么地方伺机重掌成都府。
徐瑜见状,也不多耽搁,赶紧找记录去了。
不多时,徐瑜已将记录找来,亦写下一封他所知道的袁基录的亲眷友人的信息一并交给朱瑙。朱瑙接过,转手直接递给虞长明。
“马上让人去找,他不会走远的。”朱瑙道,“若这几处仍找不到,我便写一份通缉令,发到民间,请百姓提供消息。”
虞长明接了地址,道:“不是还有一名少尹也跑了么?要找吗?”
徐瑜听到此话,暗暗吃了一惊。那日乱军进城的时候,卢清辉原就被袁基录派出去了,不在官府中。后来听到乱军占据官府的消息,自然没敢再回来过。
卢清辉一向与朱瑙不对付,朱瑙的事情他也从中做过不少梗。也不知朱瑙是否同样恨他……
却听朱瑙笑道:“找啊。查查卢少尹在本地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和田产,去那里找吧。若找到了就请他回来,客气点……不,算了,还是打晕了直接绑回来吧。要不然以卢少尹的性子,只怕他宁死不从,咬舌自尽。”
徐瑜:“……”这的确很像卢清辉会做的事……
虞长明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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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虞长明回到临时住所。
朱瑙的住处就在他隔壁,他回来时见朱瑙屋里的灯还亮着,便过去敲了敲门。
朱瑙道:“进来。”
虞长明推门走进去,只见朱瑙正在看账本。他的桌上还堆着厚厚的一大摞,全是徐瑜给他送来的。
朱瑙放下账本,道:“军队安顿的如何了?”
虞长明道:“先在城里找了地方住下来了。眼下城里有些乱,等城里秩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让士兵出城扎营。我们带来的那一千兵没什么问题,卫玥那五百人我倒有些不放心。要让他们出城去吗?”
朱瑙淡然道:“我们来了便马上赶他们出城,只怕他们会有怨气。我会找卫玥聊聊,你也派几名教员给他,帮他一起带兵。”
虞长明沉默。朱瑙这意思,便是卫玥自己招募的兵马以后就交由卫玥管了。他倒不是想争这五百人,只是卫玥毕竟经验不足,再则这五百新兵缺少教化,万一弄出什么乱子怕难收场。可朱瑙用人一向大胆不拘,他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也决定了,不会再更改。
片刻后,虞长明道:“那徐瑜呢?以后你仍用他做少尹?”
朱瑙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不然呢?”
虞长明道:“此人城府极深,太过油滑了。当初他竟能把成都府各项机密全都交给你,往后他再交给别人怎么办?”
朱瑙这一局赌的是成都府还没有攻入阆州就会因募兵等事自行崩溃,他也赌赢了。这局赌得又大又险,但他之所以敢赌,是因为当初徐瑜给了他多本账册,让他算出了赢面。对于袁基录来说,徐瑜是绝对的不忠。
朱瑙却颇不以为意:“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事,这不是人间常理么?”
虞长明却感到仍担忧:“你就不怕他再遇上更好的佳木,更厉害的明主?”
朱瑙歪头:“咦?会吗?”
虞长明:“……”
虞长明:“………………”
朱瑙的意思是没有更好的佳木,更厉害的明主了?这到底算自信还算不要脸啊……
然而仔细想想,打从他跟了朱瑙之后,纵使朱瑙做事的风也有令他不满之处。可若说再有什么样的人能把他撬走,他又的确想不出……
此人怕是有毒吧……
片刻后,朱瑙问道:“找袁基录的人派出去了么?”
虞长明回过神来,点头道:“派出去了。今日时间太短,只来得及查了一处,并未查到。明后日接着查,挖地三尺也一定把那狗官挖出来!”
朱瑙又低下头继续看帐了:“放心,他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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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袁基录坐在屋中,手边放着一碗放刚泡好的热茶。他端起茶喝了一口,也不知的确是茶水烫人,还是他心烦意乱,抑或两者叠加,他心头的火气被热茶燎得噌噌直起。
“砰”的一声,他狠狠将茶杯掼到地上!
正如朱瑙所料,此刻他正躲在成都城内一间偏僻隐秘的宅邸中。那日乱军闯入,他为保命匆匆从官府出来,却根本没有出城。一则城外就是乱军,出去等于送死;二来,他就没起过离开成都的念头。
他是成都尹,蜀地是他的本钱,他离开此地还能去哪里?回京城?那京城如此混乱,回去做什么?朝廷赏给他的财富他不要了么?
他本以为那些乱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城内烧杀抢掠完了自然就撤了。到时候他回到官府,仍能继续做他的成都尹。却不想那乱军之中竟有一支不乱之军,迟迟不离开,霸住了官府还控制了城门,俨然是有高人坐阵的。他派武士去打探过,那队人足有五六百人,而他只有五十名卫士,实在不敢冒险。
更糟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尚未想明白要怎么对付那五六百人,阆州府一千士卒已然进城了。
事情到此便彻底明了了。蜀地的乱相,两万大军的溃散,闯入城中的士兵……一切的一切,幕后黑手全是朱瑙!!
袁基录对朱瑙恨得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可惜以他眼下的处境来看,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根本不是怎么对付朱瑙,而是怎么从成都逃出去……
把茶杯砸碎以后,袁基录又看到手边那张卫士从外带回来的通缉令。听说朱瑙已经命人全城张榜通缉他。这通缉令写得简直极为恶毒。“凡提供袁基录下落者,赏银五十两。有罪之人可尽恕其罪,另得赏赐。”
——什么叫有罪之人可尽恕其罪?!这不是摆明了朱瑙知道他身边有人帮着窝藏他,想引诱这些人供出他的下落吗?
何其恶毒!!
袁基录将悬赏令用力揉成一团,正不知要如何发泄,忽听外面传来卫士惊恐的喊声:“府尹,外面已经被士兵包围了!”
袁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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