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舒展呈与罗淑仪内心有多波涛汹涌, 很快, 他们便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贵宾室。
由经理亲自接待。
舒展呈平时倒也享受过这个待遇, 但……服务态度终究没有这一回热情。
他暗自腹诽了好一会儿, 才逐渐变得心平气和。
女儿出息,脸上有光的不还是他?
他自个儿没本事挣那么多钱,还能拘着女儿?
这时, 舒昕又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她直接提出要求,“能帮我查查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吗?”
经理不敢小瞧舒昕,拿着银/行/卡就往外跑, 查完了数额之后, 又恭敬地开口, “这里面有50W。”
这些卡的开户账号虽然不是舒昕,但根本不妨碍拿钱,他纳闷极了,一个孩子而已,哪来这么大本事攒了这么多钱!
没看见当家长的,都已经目光呆滞了么!
罗淑仪要不是顾忌着场合, 差点没忍住尖叫起来。
同样都是人/民教师,梁韶就能够轻轻松松拿出50W来酬谢舒昕,而她呢,两相比较, 总觉得有些心塞。
其实罗淑仪想岔了。
梁韶只是太在乎陆砚年罢了, 要是儿子真的在国外遇难, 她恨不得跟了去。
钱不钱的,早就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对于救命恩人,自然就多拿了些钱报恩。
舒昕同样吃了一惊,但很快她就开口道,“既然不能取钱,那能不能办一张新的银/行/卡,帮我转128W进去?”
经理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您稍等。”
说完,他就愉快地去开卡。
舒展呈摸了摸兜里的存折,干脆掏出来还给罗淑仪。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苦笑出声。
在银/行办完事情后,舒展呈一家三口,被经理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大门。
问了舒昕致远斋的方位,便径直开车过去。
致远斋内,机灵的店员见到舒昕的脸,就想起来对方是谁,他殷勤地开口道,“今天来,想买些什么?”
舒昕瞥了一眼爸妈的脸色,连忙开口,“前段时间我在店里写过一张欠条。这不,我来还钱了。”
她连忙把银/行/卡拿出来,“这里面的钱不多不少,正正好,密码也写在后面,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银/行查一查。”
店员有些吃惊,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对方竟然真的凑了这么多钱。
想到崔老爷子的态度,他连忙道,“上回收你那张欠条,是怕你心里过意不去。我们老板说了,只是结个善缘,东西你拿着就拿着。”
他又把银/行/卡塞回了舒昕的手里。
舒昕为难地看了舒展呈一眼。
舒展呈连忙接过话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当然,中心意思围绕了一个主旨,他们欠的钱,是一定要还的,否则以后都不好意思上门。
舒昕见状,极为配合地把手中的银/行/卡放置在桌上。
以具体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店员不敢做主,他连忙去了后院,没过多久又飞快地跑了出来,这一回他没有拒绝舒昕。
“我们老板说了,哪有能拦着别人还钱的,倒是我让你们见笑了。”
见对方终于收下了钱,舒展呈彻底松了口气。
这世道,上赶着送人钱,人都不要,简直是太让他失望了。
他又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才带着舒昕与罗淑仪离开。
入夜,舒展呈与罗淑仪躺在床上,交流着今天发生的事。
先讨论的,当然是舒昕。
可除了唏嘘还是唏嘘,根本就没什么措辞。不管变成什么样,反正都是自己的女儿。
到最后,舒展呈才终于讲到了自己的身世,他言简意赅地把姚珠所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叹道,“没想到,我竟然真的不是舒家的孩子。”
罗淑仪听完后,眉头蹙得紧紧的,她嫌恶道,“我觉得这舒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当初没有孩子的时候,抱着你不撒手,甚至利用天灾背井离乡,让你和亲人分离,结果自己有了孩子后,对你的态度就大不如前,甚至还在临终前让你照顾弟弟妹妹,要不是为了他们,你这辈子可以少吃多少苦?”
“最寒心的,还是你那妹妹。明知道你不是亲哥哥,还能够厚着脸皮一如既往地索取。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你的性命。”
她真的心疼舒展呈。
舒展呈纳闷了,“什么牺牲我的性命?”
他对舒展毅与舒美雁都问心无愧,只不过这些年,他的重点逐渐转移到自己的小家,对他们不像以往那么关注。
他觉得,作为大哥,自己的所作所为,足以对得起地底下的双亲。
罗淑仪叹了口气,把舒昕描述的,简单地说了说。
舒展呈勃然大怒,“这畜生。”
罗淑仪从床上坐起来,极为认真道,“本来就不是亲兄妹,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也别难过了,舒美雁这些年的行为不早就让你寒了心。往后,我和昕昕都会陪着你好好过日子。”
舒展呈喘了几口粗气,好不容易才把愤怒压了下来。他转念一想,觉得为这样的人动气不值得,好半天,他才幽幽地开口道,“明晚,我就亲自去舒美雁家,让他们把欠咱们的钱还回来。”
债务一了,他就权当没这个妹妹。
罗淑仪不赞同,因为总觉得,借出去的那笔钱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但看着舒展呈恶狠狠的模样,她聪明地憋出这话没有说出来。
让他去碰个壁也好。
不过,舒展呈绝对不会想到,等他再见到舒美雁时,她的家里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翌日。
章邦城亲自去了南明。
在梁韶的掩护下,舒昕再次翘了课,跟着章邦城去了薛老爷子的家中。
薛老爷子住在香市的富人区,开车进去时,还经过了好一番的盘问。
当章邦城带着舒昕,进入宽敞的客厅时,薛老爷子早就坐在一旁等候着。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茶桌,此刻正颇有闲情逸致地在泡茶,哪里还能瞧得出半分病态的模样。
他见章邦城来了,连忙招呼对方坐下,“你看,麻烦你大老远地带人来跑一趟,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虽然前两天身体的确有些不适,但从今早开始,他便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气力。
说完,薛老爷子又看向了舒昕,许是提前被招呼过舒昕的年纪,所以他并没有半分的惊讶,只客气道,“太麻烦你了。”
但是他的态度客气有余,并没有半分的重视。
章邦城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那会儿就不多嘴了。
搞得自己上赶着热络巴结似的。
但他心里这么想,表面不动声色,他偏头看向舒昕,“来都来了,麻烦舒大师帮薛老爷子看看吧。”
薛老爷子闻言,也没有拒绝,只懒洋洋地看着舒昕。
舒昕瞥了一眼薛老爷子,认真地开始看相。
对方子承父业,年轻时事业多有坎坷,但得到贵人相助后,从此一帆风顺。
但偏偏对方山根尖细、眉头带箭,如此之人,子女缘薄,晚年时几乎享受不到天伦之乐。
不仅如此,对方虽然看着精神奕奕,但实则眼神黯淡无光,天中塌陷,命宫被刺穿。
说句不好听的,对方身边多有小人作乱,而且容易染上恶疾,寿命难以长久。
舒昕既然答应了章邦城,眼下就实话实说,“他犯小人,身体严重受损。”停顿了片刻,又给了一句准话,“一个星期内,绝对会暴毙。”
薛老爷子脸上的神情立刻凝固,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胆子竟然这么大,当是他的面就敢咒他死!
他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章邦城然后冒出了一层薄汗,他干咳了一声,旋即伸手擦了擦,努力的替舒昕说话,“舒大师不会妄言,你就听听她的解释。”
舒昕压根就没解释,她只负责给结论而已,同时又添了一句,“另寻一个有水平的大师,也能够看得出来。”
薛老爷子神情变幻莫测,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想联系自己的挚友。
可下一秒他才想起来,对方因为自己的私事,早就离开了香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一时间,他有些又惊又恼。
注视了舒昕好久,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
好半晌,他心情依旧起伏不定,才开口问道,“你看着我的身体,像是严重受损的模样吗?”
舒昕的修为早就已经晋升了一大截,现如今,她凭借着肉眼,也能够瞧见薛老爷子周身淡淡的黑气。
不仅如此,黑气中还掺着阴气,显然,事情错综复杂,她眼睑低垂,“你爱信不信。”
有些事情,根本没法站在科学上的角度解释,譬如薛老爷子如今的身体状况。
他看着精神矍铄,但实则,身体亏损严重。
这些,对着薛老爷子这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她不想一一解释。
同时,她偏头看向章邦城,“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咱们走吧。”
说完她站起身,正欲离开。
薛老爷子打心眼儿里不相信,但看到舒昕的态度,心里又忍不住悄悄怀疑。
他咬了咬牙,暗自告诉自己,性命攸关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挤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意,“舒大师,你先等等。”
同时,他连忙给章邦城眼神示意。
章邦城在一旁傻愣愣的,没想到舒昕不鸣则已,一鸣惊,直接丢了个重/磅/炸/弹。
他本还想着,待会儿走后好好地给舒大师道个歉。
收到薛老爷子的暗示,他连忙说了几句软和话,总算把场面缓和了下来。
薛老爷子态度更和缓了,“舒大师,你看你能不能把话说说清楚?”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留下来再说。
舒昕瞥了薛老爷子一眼,“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既有人用巫术害你,又有人用小鬼害你,别说一周内暴毙了,三天时间都嫌多。”
薛老爷子顿时白了脸。
舒昕又道,“这几天,你身体不适。是不是主要表现在五脏六腑灼烧性的疼,浑身乏力,提不起劲。就算吃了止疼药,也依旧一阵一阵的抽疼。每天还有一段时间,外的疼。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已经去医院检查了吧?检查结果,压根没有毛病。”
薛老爷子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心里震惊无比,因为舒昕说的这些全对了。
怀着对舒昕的敬畏,刚才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早已收得干干净净,他抿了抿嘴唇,带着哀求之意,“舒大师,求你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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