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的商务舱内,舒昕捧着《撼龙经》, 看得津津有味。
她现如今愈发喜欢看玄学类的书籍。
“小姑娘, 我能和你商量件事情吗?”
一中年妇女面带讨好之色地站在舒昕的身边,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婴儿, 此时正啼哭不已, 说话的同时, 她还得分出一部分心神哄孩子。
舒昕放下书,面露疑惑,“什么事情?”
中年妇女抿了抿嘴唇,有些尴尬道,“是这样的, 我是第一次坐飞机, 没什么经验, 所以买了经济舱。但是座位太小了,带着孩子实在是连个伸手的空间也没有。孩子又不停的哭,所以想着, 你能不能和我换个位置?”
说完, 她期待地看着舒昕。
秦淮先坐在舒昕的左边, 此时此刻,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这中年妇女, 显然是觉得舒昕人小好哄, 否则这么多人, 为什么偏偏找上了舒昕。
舒昕瞥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 斟酌片刻后, 便点头答应了,“行,你把机票的差价补给我,我就和你换位子。
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秦淮先没想到舒昕会让,而且让的又是这么的清新脱俗。
一时间,他愣了。
中年妇女同样也有些懵,在她心里,能坐得起商务舱的,大多都是有钱人。
既然是有钱人,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差价。
她咬着嘴唇为难道,“小姑娘,我家里条件不太富裕……”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舒昕闻言,干脆果断地拒绝了她的请求,“那这忙,我就帮不上了。”
面前的这位中年妇女,家庭条件尚可,远没有达到要被资助的境地。
中年妇女耐着性子继续纠缠,“你看我这孩子,嗓子都要哭哑了。小姑娘,你就当大发慈悲可怜一下他吧,你身材娇小,而且行程只有三四个小时,绝对不会出现像我一样的情况。”
舒昕依旧拒绝了,较之方才的热心,眼下,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冷淡,“你自己的孩子,你都不心疼。我又凭什么可怜他?”
明明就是补个差价的事情,偏偏这中年妇女推推搡搡,始终不乐意,摆明了就是想要占便宜。
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又不是谁都是你爹妈,都要让着你。
中年妇女没想到舒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一张脸胀得通红,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抱着孩子,尴尬的无以复加,但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舒昕的身边。
舒昕直接叫来了空姐,并对她讲明情况,最后道,“如果她想通了,愿意补差价给我,那我还是同意换位子。如果她不愿意,那麻烦你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不要让她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再度沉浸在《撼龙经》内。
与其在这种小事上磨嘴皮子,倒不如珍惜时间多看看书。
中年妇女目瞪口呆。
面对着始终保持微笑的空姐,她根本拉不下这个脸面,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了自己的经济舱。
孩子的哭声愈发大了。
秦淮先忍不住开口道,“我以为……”
话说到一半,他就及时打住,借着这件事情倒是更清楚地看明白了舒昕的性,有同情心,但不盲从,十分得讲规矩,真的很难得有这样一副好性子。
舒昕一心二用,头也不抬地回话,“你以为我会让位,是不是?其实并不是我不愿意吃这个亏,毕竟,在我眼里坐哪里都是一样,只是我想让她知道,并不是她弱,所有人就得让着她。”
让位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更别提,她坐的还是商务舱,两方不对等,对方又凭什么叫她吃亏呢?
所以舒昕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是最妥当的。
中年妇女再也没有打扰过舒昕,座舱内的婴儿啼哭声也在飞机起飞后不久,逐渐消失。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很快,飞机便降落了。
秦淮先率先开了机,一下子有好几条未接来电的短信通知。
他瞧了一眼电话,顿时脸色有些凝重,连忙给儿子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忙不迭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准属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此时此刻,他的声音里染上了焦急,“爸,颢颢他送医院了。本来只是低烧,现在烧到了40度,医生说看情况不大妙。”
秦淮先脸色大变。
颢颢作为他第一个孙子,自打出生起,就被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与感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马上就到,别慌。”
挂断电话后,秦淮先带着舒昕就匆匆忙忙地往医院赶。
路上,他焦心地忏悔道,“要不是因为我作出了自掘坟墓这种蠢事,颢颢也不至于被我连累。他才多小的孩子,要是被烧坏了脑子,我这辈子良心恐怕都难安。”
舒昕见他失了稳重,显然是极为地担忧。
她抿了抿唇,宽慰道,“你放心,你的孙子定会平安无事。”
舒昕并没有从秦淮先的面相中看出家庭成员有任何丧亡的迹象,不仅如此,她继续开口道,“虽然自掘坟墓的确有些晦气,但是,短时间内也不会报应到你孙子身上,你最该关心的还是你自己。”
毕竟秦淮先才是最主要的当事人。
秦淮先对舒昕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听她说孙子会平安无事,他立刻放下了一半的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寻求一个安慰。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同你说过,孙子头痛发烧,好几天不见好……”没想到小病竟然拖拉了这么久,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思,秦淮先干脆道,“舒大师,等到了医院,你能不能帮我瞧瞧我孙子。他还小,万一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舒昕一口应下。
车子很快便到了儿童医院,秦淮先率先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头。
舒昕能够理解这种担忧的心情,也不计较,就在后面跟着。
很快,就到了病房内。
秦淮先上上下下地把颢颢打量了一番,见他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后,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旋即,他对着舒昕招了招手,“舒大师,你快帮我看看。”
秦准从爸爸进入病房时,就留意到了他身后的那个小丫头。
他本还在心中猜测对方究竟是谁?
听到舒大师三字,一时间恍若雷劈。
他爸这是老糊涂了吗?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大师不去相请,竟然请回来了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即便心里各种想法,秦准面上丝毫未曾表露,听到爸爸说的话时,他甚至还把医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颢颢是小病,本来吃些药就能好。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应该好起来的,却偏偏一直病着。这一回更是直接发了高烧。”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隐隐浮出些许的无助与痛心。
舒昕走到病床前,就瞧见颢颢闭着眼,陷入了沉睡。
他的嘴唇,泛着苍白之色,甚至还有些干裂脱皮,显然是被这陆陆续续的病气折磨地惨了。
才两三岁的孩子,舒昕都有些不忍心。
她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有其他的问题,就是普通的生病。”
秦淮先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似的,大家谁也不说话。
就在此时,秦准的妻子徐唯,与平时照顾孩子的阿姨一同走进了病房。
她面色憔悴,眼底发青,显然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见到舒昕的瞬间,她愣了愣,“这是?”
秦淮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舒昕的身份,同时道,“舒大师,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顾忌着舒昕的情绪,他也不好直接把对方往家里带,干脆给她安排了一个酒店,也好让对方放心。
舒昕点了点头,可不经意间瞥见阿姨对她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她脚步微顿。
旋即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阿姨与舒昕对视,下意识地别开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像是幽深的寒泉,能把人一眼看穿。
舒昕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直到上车后,她才对着秦淮先提了一句,“我觉得照顾孩子的阿姨有问题,我觉得可以好好查一查。”
秦淮先诧异,他眼睛陡然瞪大,“不可能。当初我们把她的底都查得干干净净,根本没问题。而且这两年来,她对颢颢,就像是亲生孩子似的,比徐唯这个当亲妈的还要上心。”
舒昕不知可否?
没注意到时,只觉得对方普普通通的,但当注意到了,她一下子就判断出来,对方一定是做了亏心事。
什么样的亏心事才会让她心里这么难安呢?
联想到颢颢这段时间生病不愈,所以舒昕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结果。
舒昕笑了笑,“我只是提一句而已,至于照不照办,那是你的事情。”
秦淮先一下子不说话了。
他知道,但凡舒昕没有把握,也不会这么笃定地告诉自己的,可他实在难以相信,相处了两年多的人,竟然也会有坏心。
良久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眼里浮出了复杂的光芒。
总觉得最近家里发生这些事情,不简单啊!
否则一个普普通通的、照顾孩子的阿姨,又有什么理由对孩子出手呢?!
但不管如何,孙子是他不可触犯的逆鳞,既然有胆子下黑手,就要有做好被他反咬的准备。
秦淮先面色愈发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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