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了羽张迅伸出的手掌, 但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失落, 仿佛料到我会这么说。不过想想也是,他对我的习惯等等都了如指掌。
不止是他, 泽田家康也是如此。
他闭目喝着小酒, 在居酒屋昏黄的灯光下, 苍白的脸上带上了几分落寞和恬淡, 我几乎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
灵魂, 有呼吸吗?
我垂下眼, 而这时羽张迅手掌一反,五指错开,插入我的指缝中, 掌心与掌心的贴合,又转为了十指相扣的方式。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淡笑。
“说的也是。在炼狱舍的余还没解决时, 我也不放心宁宁深夜在外,哪怕有我在身边。”
他这么说着, 另一只手忽然搂着我的背,将我上半身往他怀里一带。
隔着一张矮桌, 羽张迅拥抱了我。
“我留恋这一幕, 但正义也不可辜负,期待下次与你的欢度。”
在我耳边轻吐出这样的话, 他松开了我, 戴上帽子, 离开了居酒屋。
像是即将踏上战场的与恋人分别的骑士。
此时泽田家康站起身来,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 苦笑道:“虽说已然放弃,但不知为何,这个地方还是感到微微疼痛呢。”
“灵魂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我脱口而出,低着头,坐下来给自己斟上了酒。总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迷上酒精的味道了。明明在之前我还是个不会喝酒的女人,然而现在已经改变颇多了。
人生可真是奇妙。
短短的时间内,还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听了我的话的泽田家康发出了微微的而叹息声,他套上了外套,看着我说:“宁宁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
狠心吗……
发出了如此的喟叹,他轻笑着看向我,“在最后的时间,我想再拥抱一下我的宁宁。”
我抬眼看着他,随即叹了口气,“你的宁宁的话,已经不在了呀……”我站起身来,主动拥抱了他,“不过,锦织宁宁的话,会一直一直存在下去……”
泽田家康脸上的笑容很无奈。
碰触到的身体,其实没有任何的温度。但要说是冰冷,却也不至于。大概是介于温暖和凉意之间的人体感受不到的温度吧。
其实我不知道泽田家康到底在想些什么。之前还说要再次追求锦织宁宁,结果这次却爽快地放了手。我自是知道泽田家康是个温柔的男人。我时常会称呼他为圣父。但本人也只是笑笑,也并未反驳。现在看来,他也确实如此,也依然未曾改变。
他还是个那个泽田家康,还是个Giotto。
“Addio, Amore Mio.”
如微风一般轻盈的话语在我耳边如微风一般轻盈地散去。
与那日他突兀地闯进我心中迥然不同,这一次如此得无声无息。
而我刚从他怀中抬起头,却见他低了头,唇齿的相依只是短暂的几秒,随后如生命的过客,消失在了尽头。
“这一次,你要看着我走。”
这么说着的泽田家康,朝我轻轻颔首,随后毫不犹豫的一个转身,身影便消失在了转角。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手指抚上被亲吻过的嘴唇,我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温度,如此得灼热,如此得令人想要落泪的冲动。
“一个个都是笨蛋……”
“说什么要追我……其实都只是在透过我看以前啊……”
“都是笨蛋啊……”
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落。
哦,是眼泪啊。
手指抹过眼角,舌头微舔了下指尖的水渍,结果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
我很庆幸挑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没有人瞧见我的失态。
等我整理好仪容回到原先的包厢时,发现大家都已经走了,唯有相泽老师还在包厢里等我。空灵老师最后还是放弃了玉前藻子,所以这一点完全不用我担心了。至于潮爆牛王和艾基修特,虽然和花开院秀子聊得很投入,但是依然没有产生火花的感觉。可能这与对方并非女性也有关吧。花开院秀元比起其他人来说,扮女人的经验还是少得可怜。我猜他可能是第一次扮女人。
莫名其妙的联谊,结束于我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场景下。
我更好奇的是,安倍晴明他们会如此轻易地离去。正如我好奇他们为什么会男扮女装混入这场联谊中,还是说只是因为布雷森特在街上偶遇玉藻前为开端呢……
“哭过了?”
我不自觉地撇过脸。
“就算再怎么掩饰,也改不了哭过的事实。”相泽消太挑了挑眉。
“也没有想掩饰啦……只是……”
只是什么?
一时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来反驳他的话,所以话语停在了此处,便没有再进行下去。
我低着头走在里边,相泽消太走在外面,在前往雄英的坡上,素白的路灯将我们俩的身影拉长。看着地面上的背影,我顿时就想就这么回到宿舍吧、
我果然是被保护着。
相泽老师也没有隐瞒我的意思,所以直接将炼狱舍的事情提前告诉了我。
“虽然是不值得一提的事,不过我还是说一下吧,关于那位安倍晴子的事。”
终于走到了坡上,相泽消太停下了脚步。他比我高了近二十公分,所以我微仰脖子或者抬眼都会感到不舒服。
“安倍晴子怎么了?”
我随口问道。
安倍晴明我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相泽消太沉默了下,似乎在纠结该怎么开口。
就在我想要不要一问一答的方式进行这场话题的时候,他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无奈。
“他认识你,或者说,那些男扮女装的家伙都认识你。”
相泽消太一说起这个就感到头疼。
而对于相泽老师如此直白的问题,我还真没什么惊讶的。
虽然为了避免我和他们认识的事情被发现,整场联谊我一直避免与他们搭话。但是我也没想过会真的瞒过职业英雄的眼睛。相泽消太本身就是个很敏锐的人,所以被他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所以我也没想过问他是如何发现的。
我可不想给他们的女装提意见,到时候再去欺骗男性。
“是啊。我的确认识他们。”
我爽快地点头了。
不意外地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那么,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他借口去厕所应该是去见你了。毕竟你说要见两个朋友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十分怪呢。而且回来的时候表情也很复杂。”
我:……
“……这样啊。丑态也被看到了吧……”
落泪的丑态完全被看到了呢……
相泽消太看着我没说话。
过了半晌,见我还神色恹恹,便用一种开导学生的语气说:
“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作为宿管还那么晚归,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我不期望他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毕竟母胎solo的人,是无法体会陷入乱七八糟情感生活的人的感觉的。
当然我还是很感谢他。作为一个朋友,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晚安哦,相泽老师。还有,谢谢你。”
对他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我便关上了门。
——
“初代,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沢田纲吉和奴良陆生见识到整场的谈话,对于初代如此轻易的放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想在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前提早退出。”泽田家康微垂着眼,
“我时常看到宁宁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但无一例外,那是名为泽田宁宁的女性。”
沢田纲吉张了张口,但话语在喉咙里溜了一圈,愣是没有说出来。只听得初代继续说。
“她们是同一个人,也是不同的人。”
“虽说要追求作为锦织宁宁的她,但老实说,我根本做不到。我的感情,我的所有的爱,都给了名为泽田宁宁这个人。”
泽田家康想了很多。他到底该如何去面对作为锦织宁宁的她?
若是承载着对泽田宁宁的感情,那么对方势必也是不喜的——这是经验之谈。
可若是以完全重新的感情去面对,那么……他想了很久,还是做不到。即使知道这两个人的灵魂是一样的,但……
泽田家康做不到抛弃对泽田宁宁的感情。
而奴良陆生听着他的话,虽然很感动啦,但是……
“我觉得你在钻牛角尖。”
“是吗……”泽田家康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或许是吧。”
“不过这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他露出了可以说是舒畅的笑容。
“我会带着对宁宁的这份感情,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只属于我自己的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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