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坚如磐石、安如泰山的蒋助理难得露出无助的表情, 小周鸡血上头,鞍前马后地将人照顾到位。
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二, 据说比早上低了零点五, 比外出前高了零点三。
蒋先生额头敷着冷毛巾,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站在旁边研究药盒上文字的小周。盒上的字太小, 床头灯照不见, 她起身准备去书桌边看, 屁股一动,衣服就被扯住了。
蒋先生哼哼唧唧地说:“难受。”
“我给你倒水吃药。”小周握住他的手。
“嗯。”
他低应了一声, 但手还是抓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慢慢松开。
小周站起身,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他抓起被子, 盖住半张脸, 抗拒地说:“会传染。”
“武侠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写吗, 男主角中了毒,女主角就过了一半的毒过去,然后男主角就好了。”
他眨了眨眼睛,拉下被子:“不是这么过的。”
……
她抓着他额头的毛巾,往下一拉,盖住他的眼睛:“想得美!”
在书桌台灯下确认了药效和用量, 她倒温水扶他起来喝, 然后从衣橱里拿出备用被子, 一把盖在他身上, 帮他发汗。
蒋先生热得难受,两只手蠢蠢欲动地想拿出来,被刚正不阿的小周硬塞了回去。
他闭着眼睛躺了会儿,突然说:“你晚上睡哪里?没预定的话,我再开个房间。”
小周扬眉:“你要赶我出去?”
“会传染的。”他语气郑重了几分,倒像是平常的蒋先生了。
可惜小周被他嘤嘤嘤嘤的样子养肥了狗胆,摸摸他的脸,让他好好睡觉,直接打开行李箱准备洗澡了。
蒋修文脑袋又疼又晕,但心里又暖又甜,悄悄侧头,看着小周从箱子里翻东西,翻了半天还不见她起身,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洗面奶,我记得放进去了。”
他见她把箱子翻得一团乱,终于坐起来,想帮忙,被小周武力镇压。
“那你把箱子拖到我边上来,我看着一起找。”他努力压榨自己的剩余价值。
小周被他犟得没办法,只好拖过来,心想箱子一共这么大,能翻的都翻了,多半是没放进去,趁时间还早,不如去附近超市买一个,或叫个外卖。
“这是什么?”蒋先生指着箱子的边袋。
里面塞了两个塑料袋。
“充电器啦,还有一个是药,我每次出门,我妈都会给我准备日常药品……”她一边说一边打开,然后发现洗面奶和充电器相亲相爱地躺在一起。
小周身体僵硬了一秒,就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你咳不咳嗽?喉咙疼不疼?你好像没有买喉咙疼的药,我看看药袋里面有没有。”其实她知道周妈每次装的只有感冒药、止痛药、消炎药和创口贴,也就是随便打个岔,随手扒拉了两下,就放开了。
“这是什么?”
蒋修文突然伸出手,从药袋里掏出了一小盒东西。
小周:“!!!”
因为发烧,蒋先生的动作有些迟缓,趁着他的手才缩到床的边缘,她一把将东西夺了过来,尴尬地说:“哈哈!我赶飞机,我妈收拾东西的时候拿错了吧。”
“我看着好像是……”
“不许说!”
蒋先生嘴巴微微撅起,无声地盯着她看。
小周权当没看到,低头整理箱子。
他先忍不住了:“是周妈妈放进去的。”
小周头低得更低。
他声音变得更高:“是周妈妈放进去的!”
她无语地抬头:“你生着病呢。”
蒋先生霍然坐起,把小周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
他面红耳赤地说:“说好的过毒呢。”
知道蒋先生生病时,情绪不大正常,小周也收起了平日里的端庄,大咧咧地合起箱盖,抬着箱子往床尾走:“骗你的。”
蒋先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做最后的努力:“运动发汗最快了。”
她抱起衣服往浴室走,眼睛都不带往两边瞅的:“楼下健身房,十点半关门。”
他不死心地看着她走进浴室,确认她真的冷酷无情地不理睬自己,才郁闷地倒下。
小周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房间里床头灯关了,徒留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她放轻脚步,从包里拿出护手霜擦手,过了会儿才走到床边。
床上鼓起了一个大包,找不到头在哪里。
她怕他闷得慌,在被子上摸了摸,悄悄掀起了一角,好让他透透气,正好对上一双清醒到发光的眼眸。
小周:“……”他这么折腾下去,怕不是准备半夜去急诊吧?
“还不睡啊?”她柔声说。
蒋先生拉低被子,露出整张脸。
小周:“……”睡觉戴口罩是什么操作?
蒋先生伸出手,又递给她一个。
好吧,双重隔离,严防传染。
小周自然不会辜负他的心意,当场就戴上了。
“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把你妈妈的礼物给我。”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病中独有的沙哑磁性,如海妖般,叫人不自觉地沉溺,“这是周妈妈给我的。”
比起耍小孩脾气的蒋先生,这样的蒋先生更可怕。
最终,为了安稳睡觉,小周还是把东西给他了。看他如获至宝的样子,她无语:“其实酒店里就有,你何必呢。”
“不一样。”
蒋先生将东西压在枕头下面。
这是丈母娘给的,堪比赐婚懿旨。就算东西用光了,盒子他也要保存起来的。
躺床上的时候,小周有点怕他作妖,但蒋先生更怕传染,自觉睡在床边上,分给小周的被子是盖在外面的那层,自己裹着另外一条,全身上下,半点不露,连肌肤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次与蒋先生睡在同一张床上,小周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真的躺下了,脑海中也只有对蒋先生身体的在意,以及困意。来回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又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头一沾上枕头,就昏睡过去了。
但她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三点多醒来了一次,拿着手机的微光探了探蒋先生额头的温度。摸到一手汗,热度摸着已经退下来了。蒋先生在睡梦中动了动胳膊,似乎想把手拿出来,她急忙捂住了被边,将人牢牢地裹紧。
他挣扎了两下,实在出不来,就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睡过去。
小周等他呼吸声渐渐平稳,才重新躺下。
惦记着明天早上的飞机,她不敢睡得太死,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窗帘遮光度太高,看不到外间天光,她每次都要拿手机看时间,断断续续地看到五点五十。
浴室隐约有水声,她扭头一看,床的另外半边空了,他独用的那条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沙发上。
水声停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开门声。
蒋先生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来,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禁微笑了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就这样吧,有事下午再说。”
小周下意识地拨了拨头发。
第一次与男友同床共枕,她还是用了一点小心机的。比如发顶绑了小揪揪,刘海什么的都梳了进去,避免凌乱,睡觉前还用了去年囤货后第一次使用的晚安粉,眉毛洗完脸之后又精雕细琢地画过,所以,现在只差……
她翻开被子下床:“我先刷牙。”
蒋先生快一步地扑过去,将人抱住。
他穿着自带的丝质睡衣,衣服贴着肌肤,身躯线条一览无遗。
小周瞄了眼,双颊就泛起了极度自然的腮红,推拒的手不知该放在哪里,犹豫了下,又缩回床上:“退烧了吗?”
“还没量。”他埋在她的肩窝上,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
小周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快量量看。”她借着转身,脱开桎梏,手脚并用的爬到床头柜边,拿起体温计给他。
蒋修文伸过去脑袋,让她量了下。
“三十六度九。”她松了口气,“那我就能放心地走了。”
正准备将人抱入怀中的蒋先生皱眉:“走?”
“今天早上九点半的飞机。”她下床,“要抓紧时间准备了。”
蒋先生长臂一拦,将人压在身下,乌黑湛清双眸定定地望着她,满目挽留之意。
小周还戴着口罩,只觉得口鼻憋闷得心跳都不正常了,讷讷地说:“过几天你就出差回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差。”
……
果然是病好了。
小周分外怀念起昨天晚上只会撅嘴耍脾气的“小蒋先生”来。
“大蒋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小周眼皮一跳,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闷闷地说:“这是我妈妈放的,和我没关系啊。”
“不要辜负了妈妈的好意。”他低头,隔着口罩亲了亲她的嘴唇,“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好,还要发汗。”
她躺平装死。
他又亲了好几下,小周仿佛变成了床的一部分,一动不动。
蒋先生垂眸,上扬的嘴角慢慢地拉平,坐起身来,温和地说:“逗你的。飞机不等人,快点去洗漱吧。”
小周放下手,目光微侧,悄悄打量他。
他笑着刮她的鼻梁:“还不去?”
她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飞奔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刹那,他全身像被抽空了力气,张开双臂,仰面倒下。
约莫过了一刻钟,摘了口罩、白里透红的小周走出来,一脸羞涩地看着他。
蒋修文连忙坐起:“我帮你收拾行李?”
小周两只手不安地搓了搓衣服,低声说:“机票我改到下午三点了。”
……
蒋先生笑着将人一把拉到怀里,轻轻吻着怀中害羞到整个人渐渐变红的女朋友:“嗯……既然时间这么紧,就不要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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