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闻乐下电梯和陆家人一起吃饭。
晏菀看见了闻乐,无比自然地切换到了柔情似水的模式,担心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睡了那么久妈妈还以为你感冒了。”
“可能有点累吧。”闻乐点了点头, 白皙晶莹的肤色在晏菀眼里自动加上了一层苍白柔弱的滤镜。
陆衡“”那什么,我的皮肤也很白。
陆衡正无力地看着一碰上女儿就忍不住腻歪的妻子, 拍了拍母女俩的后背,说“好了, 两位女士, 我们能出发了吗”
晏菀点了点头, 陆淮则领着陆北楼小鸡崽似的跟在后面。
酒店里的服务生很多都已经认识他们一家了。燕京来的客人,颜值高又温和礼貌, 后勤部经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 尤其喜欢陆北楼奶帅的外表,一家人出门需要用车的时候, 常常在拿到车钥匙的同时收获几颗附赠的奶糖。
晏菀本来想婉拒这种甜得可怕的小零食,陆北楼又不喜欢吃甜的,陆衡和闻乐父女俩一人一颗奶糖, 边嚼着边钻进了车里。
晏菀坐进副驾, 微微皱了眉, 埋怨道“你还记得上次去看牙医,人家是怎么嘱咐你的吧”
“少吃甜食,及时清洁,多做检查。”显然“看牙医”这一关键词触及了陆衡某些不好的回忆,他老老实实地检讨了自己, 并且表示一定适量食用然而晏菀还是因此在菜单里剔除了他的饭后甜点,表示自己最近也有所懈怠,要好好监督他才行。
补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拔牙更不是。
晏菀说完了陆衡,又将忧虑的目光转向了闻乐,在她眼里这俩父女都一个毛病。
闻乐“”她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展示了自己健康洁白的牙齿之后成功让晏菀放过了她,只是给牙医打了电话,预订了牙齿检查。
不,她现在能保证自己每一颗牙都是健康的,真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晏菀向闻乐介绍了很多陆衡的、陆北楼的黑历史,闻乐毫不留情地将愉悦建立在了父子俩的无语加无奈之上。
而关于陆淮的黑历史则一件都没有。他从小聪明懂事,年轻有为,更重要的是一年十二个月有至少九个月在国外读书
陆衡和陆北楼有些不服气,但陆衡很想开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和后视镜里表情复杂的小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耸肩。
看来陆北楼也想不起陆淮有什么出糗的经历。
就在这时,陆衡的手机响了。
晏菀随手接了起来,刚说了几句话,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了。
除了坐在她身边的陆衡能隐约听见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坐在后排的三个陆家后辈应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而闻乐竖起耳朵,轻而易举地扑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潘朋义。他请陆家夫妇和他见一面。
晏菀眼神凝了下来,干脆利落地表示了拒绝。潘朋义就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闻家的夫妇说,是关于闻乐的。
晏菀敷衍着听到这里,却不由得沉默了。
除非潘雪珍亲自开口签署协议,否则她是不会再主动去见那家人的。
潘朋义报了一串地址,目的地是个中档餐馆,潘朋义订了包厢听起来确实很有诚意。
潘朋义话刚说完,晏菀就“啪啦”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她不是傻子。之前她就在资料里见识了潘朋义的为人以及他的经济状况。以他性格,肯付出一定的代价,就意味着他希望能收获百倍的利息。
花钱请他们吃饭、面谈无论如何,最终目的一定是增加筹码来获取更多的补偿金。但是晏菀不打算让潘朋义有插手这件事的机会。
想起档案里显示“早逝”的闻采生,她不由地惋惜了一瞬间。就调查结果来看,闻采生是个更加通情达理的人。如果由他来主理交涉,想必完全会是另一种不同的局面了。
想到这里,她灵光一闪,扭头问“南枝,你还记得你养父闻采生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吗”
“我养父有母亲和妹妹,都是寡居,不过在邻县,我们接触不多。”闻乐回答。
晏菀斟酌着询问“那,我们付闻家一部分赡养费,请他们来照顾你养母,怎么样你也知道,你那个舅舅可不是什么好的托付对象。”
晏菀也算是看开了。有养育闻乐的情分在,她不能对潘雪怎么样但是潘朋义是个什么东西,还想从她的南枝身上搜刮好处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闻乐眨了眨眼,发现这个方法有可行性。闻家人不待见没有生出孩子实际上生了一个,没留住的潘雪珍,但总比血蛭一样难缠的潘朋义要好吧
“我觉得值得一试。”闻乐点头。
晏菀眉头松开了,笑着将头扭了回去。
她不仅仅高兴于自己的计划受到了闻乐的赞同,实际上闻家有什么亲戚这些详情她都知道,她既然提出了这个计划,就一定是可行的
甚至令她高兴的是闻乐提及养母时坦然的态度。没有痛恨怨怼,更没有爱恨交加。这也就意味着晏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女儿带回去。
有闻乐的态度在,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晏菀的笑容被陆衡看在眼里,他有些好笑地提醒妻子事情还没结束“是谁打的电话”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晏菀说,“继续开你的车吧。”
潘朋义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陆家夫妇不上钩,那他计划的第一环就断了。
而且他感觉得到,至少对面的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打草惊蛇,他们还愿不愿意再次出现都是个问题。
被他请来的记者不耐烦地打开了包间房门,在门上敲了敲“那家人到底来不来”
他可是听说有大新闻才推掉原来的采访陪你来这儿的。做贼似的蹲了半天,连只苍蝇都没有。
潘朋义陪了个笑脸,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实在是麻烦您了。今天出了点问题,他们应该是不会来了”
“早说啊”记者卸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喝了口水,将菜夹进自己嘴里,含糊地说,“先说好,你付给我那三千块我可不会给你退人找不到,那是你的问题”
潘朋义眼珠一转,哭丧着脸,挤出几滴眼泪说“我也是没办法呀我那侄女攀了高枝,转眼就不管我那个生病的妹妹了”
记者心想,有钱人其实最喜欢拿钱解决问题,可是却连面都不露,八成是不屑拿钱砸这个男的解决问题,或者是这个男的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了。
这么斗下去,输的肯定是他。
记者将手搭在潘朋义的肩膀上,状似同情地说“要我说啊,你还是得从你侄女儿身上下手。她松了口,那还有什么不好办”
潘朋义心想,他当然也想啊可是闻乐那是能打电话给警局告他骚扰的人物,能给他什么脸面
他有苦难言,手机又滴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放了他高利贷的那位“陈总”。
陆家有三个孩子。
陆淮已经长大成人,陆家夫妇在他身上投注的心血已经得到了回报。而陆北楼也时常感受来自母亲的“特殊关爱”晏菀威胁他,如果他敢放弃正常升学去搞什么乐队,她就停了他信用卡、停止发放任何零用钱。
你想搞乐队行啊,一分钱都不给你,你自己搞去吧。
不是陆家父母不允许孩子往自己的兴趣爱好发展任谁听完陆北楼弹唱一曲后都会觉得,他组建乐队的愿望那不叫愿望,叫异想天开。
几天来,找回南枝的兴奋和激动已经渐渐沉淀了一些下来,陆北楼组建乐队的梦想再次蠢蠢欲动。
晚餐餐桌上,他看晏菀的心情如此之好,觉得是个开口商量的好时机。于是他凑了上去,讨好地笑着说“妈,您看现在南枝也回来了。不如您就让我去读音乐学院吧。”
他没有明确说出口,但是他的意思就是,家里反正有大哥继承家产了,妹妹回来还能上个双保险,这回总能放他出去追逐梦想了吧
“你不想去上燕京附中,可以选市郊的其它高中。”晏菀挑眉,“但是专业的音乐学院,没门。”
“为什么”陆北楼哀声说。
陆衡看不下去了,指着闻乐说“这样吧,你回家让你妹妹听你唱首歌。但凡曲子在调上,我们就答应让你去学音乐。”
闻乐微微睁大了眼,好笑地望向陆北楼有这么夸张么
陆北楼硬着头皮,痛下决心似的低喊“你们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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