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一缕光透过窗帘照射在闻乐脸上时,她眼神清明地睁开了眼。周绵绵躺在她身边,睡相乖巧,但是手脚像是熊抱树一样毫不客气地耷拉在了她身上。
闻乐:“......醒醒,八点了。”
周绵绵:“呼。才八点多,我们再睡一会儿——”
正说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保姆阿姨如周绵绵无数次抱怨过的一样,“在假期里也八点准时来敲门”,催促她们洗漱,并且从厨房带出了一股豆浆的香味。
周绵绵:“阿姨我知道了,马上起床——今天早上喝豆浆吗?”
阿姨:“是。你们要喝咸的还是甜的?”
周绵绵:“咸的。”/闻乐:“甜的。”
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周绵绵:“幼稚。”
闻乐:“邪教。”
阿姨:“......”
最终阿姨只能妥协,给她们俩准备了不同口味的豆浆,好在也不费事。
餐桌上,周绵绵用刀叉戳着荷包蛋和吐司,低声问闻乐:“乐乐,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是她不乐意闻乐在她家住下去。可是一来闻乐家里的事情总要做个了断,二来——
周绵绵:“我爸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回来让我准备收拾搬家了——万一那时候还没开学,你连学校宿舍都没得住,那可怎么办?”
闻乐:“......”
周绵绵:“对了,成绩明天就出来了,乐乐你估了分没?能够上浦屏一中么?”
闻乐:“不一定。运气好说不定能擦着尾巴进去。”
周绵绵的脸色有些发苦,她仍有些不死心:“就没有别的办法让你进鸣海中学了?”
闻乐:“人家好歹也是个名校,怎么可能特地为我空出一个名额。我不行还有方晓呢,凭她成绩也可以去拼一拼。”
方晓就是她们班里被闻乐压了一头的万年老二。
“这次她可算是能扬眉吐气一把了。”周绵绵略带气闷地说,“你是不知道,今年的试卷不是比往年要难吗,她的预估分数已经在我们班级群里传开了。这可以算是她发挥得最好的一次了。”
“鸣海挑学生也算挑剔了吧?她能不能上还是一回事呢,就已经有人拿你缺考一门的事情来说嘴了——”
“你看这条。”周绵绵掏出自己的手机展示给她看。
【有人猜得到闻乐这回能考第几吗?平时她都是第一。晓晓要去鸣海了,她不知道会去哪里呢。】
说这话的是方晓的好朋友,平时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一个女生。这时候倒是冒头冒得欢,一捧一踩,手段浅白无比。她的话一出口,班级群里顿时都冷清了很多,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是什么绝美的塑料闺蜜情。”闻乐笑了出来,“她不知道这么高调会给方晓招恨吗?”
大家该接什么?附和方晓一定能上鸣海吗?万一她没能成功,那简直是好事变坏事啊。
惋惜或者嘲讽闻乐的滑铁卢?那显得方晓更掉价了。她们原本是同一层次的竞争对手,但是闻乐缺考了一门。这么看来,倒显得方晓的胜利是运气好白捡来的一样。
果然,方晓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发了一条消息说:“其实现在什么都还不确定呢。”
周绵绵:“方晓这回该把她那朋友拉黑了吧。”
闻乐:“也许吧。”
周绵绵刚觉得方晓情商变得高了一点,就见她在群里又发了一条:
“但是最近大家有见过闻乐吗?从考试结束之后就再也没听说她的消息了。她现在应该很伤心......”
她的朋友紧跟上来:“对啊对啊。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周绵绵:“......还没完了是吧?”
闻乐:“你等等。”说着她掏出了自己的老年机,将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嚼了几下。
周绵绵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还在不停地刷:
“我最近没联系过她。”
“我也是。缺考一门诶,还不能补,这对她来说肯定是个很大的打击。”
有不爱凑这个热闹的、和闻乐关系不错的试图转移话题:“等分数出来,咱们就算是彻底解放了。到时候大家挑个时间一起出来吃饭啊?”
“提议海底捞KTV一条龙!”
方晓的那个朋友再次跳了出来:“好呀好呀!那谁有闻乐的联系方式吗?她平时都不出来和大家一起玩,这次一定要叫上她!”
周绵绵:“......这人是跟你有仇吗?”
闻乐:“......哦,是她。我轮值纪律委员的时候抓到她旷课,给她记了一笔,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到老师那里抹平这件事的。”
闻乐:“好了,现在能回复了。”接着她把手机备忘录展示给周绵绵看。
周绵绵看完上面的字之后咧嘴笑了,兴高采烈地开始扣字:
“谢谢大家关心。闻乐在我这儿呢,一切都好。”
闻乐适时出现,扣了个“1”。
方晓的朋友:“原来闻乐你能看见呀,那就好。到时候大家聚会,你也一起来吧?”
闻乐爽快的答应了。
对方私信了过来:“闻乐,你还好吧?没考好也没关系的,将来努力就好呀!”
说着发了个萌萌的表情包过来。
闻乐平时不玩儿这些,因此字体是默认的黑体字,气泡也是最朴实的初始的蓝色。
【确实没考好,勉强能够到浦屏一中刚出的模拟分数线。这次的卷子确实挺难的。】
五分钟过去了,对方始终没有再回复。
“哈哈哈哈!乐乐,你太争气了!”周绵绵捶桌笑了出来。
即使缺了一门,再加上她从前参加比赛获得的降分,闻乐勉勉强强超过了浦屏一中的模拟分数线。
这意味着她之前考的科目几乎都是满分。
就凭她现在的成绩,已经足够吊打班上百分之八十五的同学了。
“幸亏这次的卷子出得难。”闻乐无不庆幸地说。初中知识的难度本就不够,拉不出太大距离来,平时闻乐倒是无所谓,在这紧要关头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闻乐所幸没有藏拙,再加上浦屏只是是个小县城......这才让她能够以看的过眼的成绩毕业。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原本她可以去全省的重点高中,现在却只能留在这里继续学业了。
吃完早饭,闻乐和周绵绵一起帮忙将餐具端到厨房里,她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潘雪珍要不惜代价把自己留在浦屏。
第一次将她的路费给了潘朋义可能是无意,第二次把她拦在家里则绝对是故意的。
......她对燕大附中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燕京究竟有什么,让她如此惧怕,不惜把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养女反锁在家里呢?
闻乐跟周绵绵说了声要出去办些事,回头时,低垂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幽蓝色。
......
此时,向安娴正躺在房间里休息。
她哥哥向安时来浦屏其实是有一个课题要完成的。浦屏在十多年前曾经掀起过海产养殖热,但是由于管理不善引起了近岸海域的严重污染,一度被叫停。向安时他们选择的就是海洋环境被污染之后的恢复问题,以污染严重的近海为主要研究对象。
尽管向安时解释的头头是道,向妈妈怕向安时出去玩儿野了,逼迫他带上了妹妹。
——确实。他们一行人才到这里两天,向安时已经和本地的不少少爷小姐们打成了一片。同组的其他三个同学都在采取样本、统计数据,向安时则交际花一般,一天起码要赶赴一场聚会或者活动。
但还真被他套出了一点东西。
“这几天我认识了几个家里做这个的。”向安娴在房间里休息,并且拒绝出门走动,向安时回来后对着她无不炫耀地说,“好几个海产公司的二代他们都说,自己家里还有好多货都是从外地进来的,运输费和成本费比从前高很多。他们最近有意向联合推动浦屏海岸边的土地招标和经营权开放——”
向安时:“......你有在听吗?”
向安娴:“没有。这些事你反馈给你的同学去,讲给我听干嘛。”
向安时:“有趣的地方我还没说到呢。我们向浦屏的海水监测站沟通,想要来一部分海水检测数据。”向安时捡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当然,我们也用带来的工具粗略地取样检测了一下。总的来说,还没有恢复到可以规模化发展养殖业的程度。”
向安娴这才听出几分不对劲来:“......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向上反馈吗?”
向安时笑了出来:“怎么反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等检测局的数据出来再说吧。”他看着向安娴手中把玩着的东西,无意问道,“你到底在玩儿些什么——”
向安娴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喏。”
那是一枚古旧的金币。上面镌刻的图样有些模糊,灿烂的金色仿佛熔炼了天边的霞光。
“这是哪儿来的?”向安时饶有兴致地问,“看着不错啊。”
“闻乐送我的啊。”向安娴将金币摊在手里,感受着金币的手感,有些发愁,“我不是把我的零花钱都赔给她了嘛,她收下那五万块,转手就给了我这个,说是从海里捡来的。”
向安时:“......”
向安娴:“这要是真的,那还可能是古董呢——五万块说不定都买都买不到啊。我这算不算占了人家便宜啊?”
向安时:“......我找认识的人鉴定鉴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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