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航也只是惊讶了一下, 马上就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了，“我记起来了，你姑姑和我说过, 你现在……学的是古玩鉴定吧？”
“正好, 小乔啊，姑父现在需要买件古玩送人, 你帮着姑父做一下参谋。”陆远航看着路小乔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
原来，陆远航最近要结交的一个生意伙伴，他打听到对方似乎喜欢收藏古玩，想着买一件古玩过去拜访, 增加一下合作达成的几率。
等一个人开车来了古玩市场，陆远航才发现买古玩和去商场买东西可不一样，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啊！
路小乔听着陆远航简单说了一下要买东西送生意伙伴，倒是没有拒绝帮忙。
“姑父你买古玩得大致价范围是多少？对方喜欢的是哪一类古玩？”路小乔问道。
这个陆远航倒是仔细查过的。
“我听说对方喜欢收集茶具，想着在这方面入手。”
路小乔沉吟片刻，说道, “如果是茶具的话，姑父买紫砂壶应该是最好的。但是名家制作的紫砂壶……价上都……”
“不过现代也有不少制作紫砂壶的名家，工艺精良不说, 姑父也可以直接购买一整套茶具，这样还可以送给对方直接使用。”
陆远航倒是没想到路小乔会直接推荐他买现代制作的精品茶具。
虽然有一些心动，但是仔细一想他还是放弃了, “这个合作伙伴对我来说很重要, 古董紫砂壶的话……五十万以内, 我都可以接受。”
路小乔一惊。
她记得姑父的生意做的也不是特别大的那种，现在居然要拿出五十万——只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达成的合作？！
看来，这个合作方是真的很重要，并且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五十万。并且，姑父是在求着人家合作的。
五十万的话，对于紫砂壶来说，价还算宽裕。一般那些民国不太出名的制壶大师的作品，差不多就这个价。
路小乔之前来云州古玩城逛的时候，也看到过几家有紫砂壶卖的。
想了想，就把陆远航带到了一家名叫珍夕堂的店铺。
路小乔曾经在这家店买过古玩——偷偷捡过漏，老板报价的时候还算实诚——相对于那些个漫天要价的店主来说。
老板是个长相干瘦的中年人。
他显然是已经不记得路小乔了，看到有客人进门，也只是道了一句“客人请随意看看”就完了。
陆远航跟着路小乔进门。
大概是第一次进古玩店，还颇有一些不习惯，不由自主的就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凌乱的摆设。
这副样子，一看就是不懂行的“傻大款”！
干瘦的店主虽然没有刻意来招呼客人，但已经暗地里把陆远航和路小乔打量了一遍。
当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小姑娘，中年男人显得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小姑娘倒是镇定的很。
“老板，我们要看看你这里的紫砂壶。”路小乔说道。
干瘦老板一听，赶紧就把他身后柜台上的三个紫砂壶拿下来了，“客人请看看，这可是我店里的好东西……”
可是话还没说完，路小乔的手就一挥，“这样的货色……就不用拿出来了吧？”
“老板，我们买紫砂壶是要拿来送人的，钱不是问题。但是要是收礼的人不开心……这礼物买来也没必要了是吧？”
路小乔这话软硬兼施，让老板一下子就明白了，手上的几个样子货是瞒不过眼前的小姑娘的。
被一个小姑娘怼了他也不生气，而是扯出一张笑脸，“啊呀！没想到小姑娘还是个行家呀！那我就把我店里的好东西拿出来给两位看看。”
干瘦老板请路小乔二人进了内室，然后抱了两个盒子出来。
“请看。”他把盒子放在桌上，示意路小乔二人上手看看。
路小乔看向陆远航。
陆远航连忙摆了摆手，让路小乔看看就好。
他这个人能从一无所有做生意做到现在成为一个比较大的老板，靠的就是一句话——知人善任。
就是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交给擅长的人去做。他只需要最后负责做决定就可以了。
不过今天，他对于路小乔这个侄女也是刮目相看！
之前他们一家和路小乔一家也就每年见几次面，他作为姑父，对于路小乔这个侄女的了解也仅限于成绩还可以、比较腼腆不爱说话之类的。
后来路小乔独自就在大学开学的时候转专业，陆远航还是偶然才听自己老婆说了一句。
他记得老婆路宝妮对路小乔转专业的事情并不看好，还抱怨了几句路爸路妈不作为，女儿选的专业他们又帮不上忙，以后找不到工作就知道后悔了！
当时陆远航也附和了几句，觉得老婆说的挺有道理的。
现在看来，路小乔才学了多久啊！
就能这么有板有眼的帮着看古玩了。看着似乎学的挺不错的啊！
这侄女，看着以后有大出息啊！
陆远航脑子里思绪纷乱的这段时间，路小乔已经把店主拿出来的两个紫砂壶都看过了。
其中一个是清代的石瓢提梁壶。
石瓢提梁壶为提梁壶中的一种。
提梁壶指的是壶把安装在壶身上方的一种茶壶的样式。
路小乔看到的这把石瓢壶，壶身浑厚拙朴，壶底有三足支撑，给人有一种悬空而稳重之感。
提梁较粗，造型很别致，作半圆形，不是取其轻巧，而是取其纯拙，以与壶身相称，整体构思细密。
整把壶，取得就是一个“古朴自然”。
这无疑是一把好壶。
但是可惜的是，壶盖上的落款路小乔看过了，并不是什么名家。
另一把壶是民国时期的，大生壶。
大生，指的是范大生，是一位民国时期的制壶名家。
老板手里的，是一把范大生比较出名的鱼化龙壶。
“鱼化龙壶”以其寓意鱼跃龙门而深受欢迎，为经典的紫砂茗壶造型。
路小乔手里的这把鱼化龙壶，看得出来是以精炼紫泥制成，壶身通体作海水波浪云涌，壶身各一侧塑一鱼一龙浅浮雕，神韵灵动，栩栩如生。
壶盖也有一活动龙首耸出云端，龙舌伸缩吐注，妙趣横生，配以龙尾执把，浑然一体。
把壶盖打开，可以看到盖内钤“大生”小方印。
显然，这是一把范大生的真品紫砂壶。
***
“姑父，这两把壶都不错，你觉得哪一把比较好？”路小乔看过确认两把壶都是真品之后，问起了陆远航的意见。
陆远航看了看，手指大生壶，“我觉得这把不错。”
陆远航觉得鱼化龙壶比起石瓢壶看起来精巧细腻，并且寓意也比较好。
路小乔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抬头看向老板，“老板，这把大生壶，你报个价吧。”
老板知道路小乔他们有购买的意思，想着路小乔之前的行为一看就是懂行的，到底也不敢报太高的价。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这把大生壶是我好不容易收来的，没有这个数，我是不会卖的。”
三根手指，意思是三十万。
陆远航询问的眼神看向路小乔，想知道这个价是不是合理。
路小乔想了想，直接开口道，“这个价有些高了，十五万我们就买下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姑娘您这是见面砍一半啊！我这买回来的时候，都不止十五万呢！”
老板说的自然是假话，当初他买的时候，大生壶的价还没升起来，十万不到就被他买回来了。不过这话他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这古玩交易，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老板想了想，“那这样，我给你们便宜两万，二十八万卖给你们怎么样？”
路小乔看了看老板的脸色，显然二十八万还远远不到他的底线。
于是摇了摇头，“十八万，我们买下了。”
陆远航看着路小乔和店主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价，对路小乔的印象再次刷新了——这能说会道的样子，和以前闷头不说话的模样完全像是两个人。
估摸着两人报的价快要差不多了，陆远航拍了板，“二十万，这紫砂壶我买了！”
店主也知道陆远航才是最后付钱的那个人，跟路小乔讨价还价也耗费了不少功夫。想着二十万卖出去，他还净赚十几万，店主点了点头，“成交！”
后面的交易，路小乔就不管了。
直接来到外面，路小乔捡着有兴趣的古玩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陆远航就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抱着一个锦盒。
“小乔，这回姑父还真的是谢谢你了。”陆远航拿出一串菩提子，“这是我刚刚跟店主询问过后买的，就当作今天的谢礼了。”
路小乔也不推辞，直接就收下了。
又说了几句之后，路小乔还要继续逛，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
路小乔不知道的是，陆远航在和她分开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找了一家古玩店询问了一下。
倒也不是不相信路小乔的水平。
只不过他自己不懂这个，总是要多几个人确认一下才能够放心。
那店主以为陆远航是来卖东西的，看了一会儿之后说这紫砂壶愿意用十万块收了。
陆远航到底也是个生意人，一看店主那样子，就知道是想压价占便宜。压价之后都有十万了，想来他买的这个紫砂壶没亏！
陆远航拒绝了店主的收购之后，就开车回酒店去了——他们一家在这边并没有房产，并且为了就近照顾路奶奶，夫妻俩是住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的。
陆远航回到酒店进了房间，看见路宝妮正坐在沙发上休息。
“今天怎么没去陪着丈母娘啊？”陆远航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问道。
路宝妮道，“嫂子刚刚来替我了，说让我今天下午好好休息一下。”
这段时间，她确实也累着了。
又看见陆远航放到桌上的盒子，伸手就拿过来打开了，“这是什么？”
陆远航倒了杯水，“民国的紫砂壶，要送给汤先生的，花了我二十万！”
“什么？！！”
路宝妮的声音尖的吓人，赶紧把盒子放回桌上，“就这么个小玩意儿，二十万？！”
陆远航点了点头，“这可是古董！艺术品你知道不？”
“你也别心疼这二十万。你要想想，这壶送给汤先生，汤先生一满意和咱们公司合作了，以后几百几千万都能赚回来，你还差这个二十万？！”
路宝妮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自己老公说的是有道理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但是！
这可是二十万啊！
要是人家汤先生收了紫砂壶又没有答应合作，那这钱不就打水漂啦！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到她的丈夫说道，“还有，以后……对你哥哥一家好点。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一点小事儿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这路宝妮就不理解了，“为什么呀？！我现在连抱怨一下我当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都不行了是吧？“
“你看我妈，给我了一笔钱，还有钱让我哥他们买房子，肯定还偏心的给我哥留了不少钱！”
眼看路奶奶手术成功，路宝妮的那些个小心思就又开始冒出来了。
陆远航摇了摇头，“那钱……恐怕不是你妈给的。”
他把今天在古玩市场遇到路小乔的事情一说，然后道，“你侄女能和人谈论二十万的交易都面不改色，显然手里应该有不少钱。我看那钱，很可能是你侄女在古玩上赚的。”
“小乔？”路宝妮觉得有些晕，“不、不会吧？她才学了多久，就能赚那么多钱了？”
陆远航正色道，“你是不知道古玩交易里水有多深！我这紫砂壶买回来虽然不亏，但是其中一半的钱，估计都是店主赚的！真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我看小乔以后绝对有大出息，你也别犟着，和他们家好好联系着，知道吗？”
路宝妮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嘴里胡乱的答应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
另一边。
和陆远航分开之后，路小乔也开启了快速捡漏模式，虽然不是什么大漏，但是在和孙菱汇合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的满满当当的了。
再看看孙菱手上提着袋子，显然收获也是不少的。
等到隔了两天。
路小乔去看望路奶奶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自家姑姑亲切的有些过分的笑脸——差点把路小乔给吓到了。
“小乔啊，真的是谢谢你了。”路宝妮笑的满面红光，“你姑父的事情，上次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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