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校门口和范教授汇合。
校门口停着两辆车, 这回要去帮忙的不止是范教授, 还有路小乔其他的几位现在有空的老师。
车子一路开到了海关。
刚进门, 就有人过来迎接。
领头的，正是路小乔前不久才见过的许长华。
“欢迎欢迎, 范教授，这次的事情拜托你们帮忙了。”许长华喝范教授握了握手说道。
眼睛看向范教授身后的几人, 移动到路小乔身上的时候, 许长华一愣。
他显然认出了路小乔这个和他父亲同病房的病友的家属。
想道和父亲聊天的时候，父亲还跟他提过一句，说隔壁老太太的孙女学的是鉴定专业，水平很不错。
那个时候许长华还想着，应该是老太太看人带着滤镜，夸大其词了。但是现在看到范教授把路小乔当作助手一样带过来, 许长华倒是有些相信了路小乔鉴定水平不低的话了。
这也就是稍微一走神，许长华马上就回神了，当作第一次看见路小乔一样, 也没多说什么。
这一回, 他们海关截留了一船的货物。
明面上，是一船高档的工艺品。瓷器、书画、雕刻品……种类繁多。
但是他们得到了线报，说船上的工艺品中居然混杂着文物！
现在东西被扣下来了，只是其中一部分摆开来放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房间里, 都摆的满满当当的。
因着数量有些大, 这回海关人手不够请了不少人来帮忙。
沪市有名的鉴定师们基本上都被请了过来, 还有几个是外地赶来的。
路小乔大学的几位老师都被叫来帮忙了。
这几位老师带的都不是学生。
一般来说, 还在学习的学生的鉴定水平还达不到来海关帮忙的程度，老师们带的都是更加亲近的徒弟或者跟了好几年的助手。
像范教授这样带了路小乔这么年轻的“助手”，绝对是少数。
不过范教授在收藏界也名声在外，没几个人敢没眼色的过来找路小乔的麻烦。
哦！
找麻烦的人还是有的。
这不，人正往这边过来呢！
看到对面朝着自己假笑着走过来的中年人，范教授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起来。
嘴唇微动，声音就传到了路小乔的耳朵里，“对面的人和我不对付，待会儿要是他还有他身边的人找你说话你就离远点儿。”
路小乔微微点头，眼睛看向前方，她很好奇，和教授不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人。
“啊呀！云庭，真的是好久不见啦！”
对面的中年人过来就对着范教授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范教授也同样回了一个假笑，“是啊，好久不见。你不是在外国混吗？怎么来沪市了？”
中年人摆了摆手，“嗨！这不是正好有事儿来这里出差回国了嘛，就接到邀请过来帮帮忙了！”
随后又把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拉了出来，“呐！给你介绍一下，我新收的徒弟，金泰成。”
金泰成对着范教授就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范教授您好，我是金泰成。”
声音听起来带着略微一点点的不标准。
范教授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花国人？”
金泰成赶紧道，“我是混血，父亲是花国人，母亲是桑国人。”
范教授闻言，看向他的对头，“吴魏，你倒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不过也是，你都在桑国呆了这么多年了，估计连国籍都改了吧？”
吴魏摇了摇头，“云庭啊，你就是门户观念太重！泰成的鉴定天赋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少有的高，我想收一个有天赋的徒弟，有什么问题吗？”
又看了看路小乔，“这是……你收的徒弟？”
路小乔动了动，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范教授微微移动了一下，挡住了路小乔，然后下巴一台，“没错！这就是我徒弟路小乔！”
路小乔？
路小乔也惊住了好嘛！
在此之前，她虽然有时能感觉到范教授想收自己做徒弟，但是、但是教授还没直说过啊！
范教授说出这话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早就想收路小乔当徒弟了，但是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的，反而拖了好久。
之前，路小乔还差点被关老拐走当徒孙去了。
这回被吴魏这个死对头带着徒弟过来一激，话反而一下子说出口了。
接着，范教授就把路小乔拉到一旁，“小乔是我看好的徒弟，天赋惊人。前几天刚定下了拜师的事儿，还没传开呢！你问的倒是正是时候！”
范教授边说着，边看了一眼路小乔。
路小乔打了一个激灵，这个时候，她得帮着教授啊！
“师父说的没错！”路小乔接了话，“能拜范教授做师父，是我的福气！”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事情给定下了。
那边吴魏的眼睛却是一亮，“还真是你徒弟啊！”
他拍了拍旁边金泰成的肩膀，“泰成，这位也算是你的师妹了，好好照顾一下。”
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金泰成恭敬的点头，“好的，师父。”
***
因着鉴定的数量比较大，所有人是先分组，然后交叉鉴定的。
也就是每一组一位资深鉴定师带队，鉴定好之后，再由另一组鉴定师重复鉴定一次，避免出现遗漏。
因为范教授擅长瓷器鉴定的关系，他们这一组理所当然的先分到了一大堆瓷器。
其实相比于高仿品，眼前的精品瓷器还算比较容易确认。
手工制作的瓷器还是机器加工的瓷器只要观察几个点就可以确认出来。
在路小乔眼中，确认真假古董就更加容易了——一眼扫过去，有光晕的就是真的。
但路小乔也不敢这么干啊！
只能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一样一样的进行检查。
吴魏那组，分到的是一批玉雕。
路小乔注意到，吴魏和金泰成师徒两个的水平果然也不是盖的，速度非常的快。
正在这时。
忽然听到有人喊，“这、这边有发现！”
顿时，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是在书画组那边。
一位鉴定师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一幅画。
这显然是一副现代作家的花鸟画，画工倒还是不错的，但是所谓的“发现”在哪儿呢？
就有人开口问了，“老叶，你发现什么了？”
老叶掂了掂手里的画，说道，“这画轴的重量有问题！”
眼前的这位老叶，据说是一位装裱大师。既然他说画轴有问题，那里面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老叶让自己的助手拿了工具，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画轴给拆开了——木头的画轴，里面居然是中空的！
老叶小心翼翼的把画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张纸。
摊开一看，“嘶——”
“这是林风眠先生的仕女图！”
林风眠的画虽然说不是古董，但是也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藏在画轴里带出国，属于犯法的行为！
“真是可恨！”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路小乔回想起医院里那钱家一家人不好相处、明显对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颇为赞同——真可恨！
有了第一次的发现，就像给所有人打了强心针一样，这里面真的藏着东西！
他们鉴定的时候越发的小心谨慎了。
就怕漏了什么宝贝没找出来。
范教授这边也很快有了收获。
大约是之前成功过几次，这些个伪装的其实并不十分精心。
外行人看着看不出什么问题，这一群鉴定专家却是很快就发现了。
有好几件瓷器上面的釉色，显然太新了，上面还冒着火光。
范教授沉吟片刻就想到了，据说现在有一种低温烧釉的办法，在古董瓷器上重新刷上一层特殊的釉色，低温烧制之后釉色在表面凝结。
想要确认也简单的很。
只需要拿个打火机在瓷器表面烤上一会儿，那些经过低温烧制凝结的釉色就会融化脱落。
为了确定走私古董的金额，这些个被掩盖的瓷器肯定是要先除去低温釉，然后经过鉴定确认大概的价值，才能记录在案的。
一时间，他们小组除釉、鉴定、记录……还有些忙不过来了呢！
路小乔偷摸着帮了不少忙。
本来要鉴定是不是低温釉还是需要一个个瓷器看过来的。路小乔趁着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就偷偷加快了速度，一眼就找出了好几个被掩盖的古董瓷器。
玉雕品鉴定起来说难也难，说方便也方便。
因为玉雕想要鉴定是不是古玩，一般人看不出来。别说古玩了，有时候一些人连玉质的好坏都分不清。
所以这里就是简单的把古玉和新玉混杂在一起。
辨别古玉，一看包浆二看沁。
懂行的人，只要不是遇到故意作伪的，想要分辨还是比较容易的。
一船的东西。
路小乔他们整整忙了一天，才把所有的瓷器检查了个遍。其他的几组进度也差不多。
明天还需要过来一次，交叉鉴定。
当然，明天就只需要鉴定找出来的那些古玩，辨认一下年代什么的有没有出错就可以了，想来没有今天这么辛苦。
路小乔看着还有时间，就去医院看了路奶奶一回。
这一回，发现对面床铺居然已经空了。
路小乔问了一句，对面的钱奶奶呢？
路奶奶吃着孙女削的苹果，回答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一大早的他儿子就过来接她出院了。真是的，断了腿接好才没几天呢，哪里就这么急着出院了！
路小乔沉默不语。
心里想着：该不会怕事发了要坐牢，想着要跑路吧？
比路小乔就晚来了一小会儿过来看看亲爹的许长华显然也是一个想法。
在发现钱奶奶的床铺空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嘱咐着要看着钱家的人免得人跑了。
打完电话之后，许长华还特意来和路小乔说了几句——这还是路小乔见到许长华之后第一次他主动来和路小乔说话。
话题内容也很简单。
“路小姐是范教授的徒弟？”许长华问道。
路小乔点了点头，“拜师的事情还要好好安排。”
今天走之前范教授就说了，拜师仪式是一定要有的，这是规矩。而且，他要收徒的事情肯定要告诉他的师父、师兄弟、亲朋好友……所以安排起来，正式拜师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怪不得我父亲说，路小姐的鉴定水平高。说起来，我原本还不相信呢，可见还是想当然了。”许长华又道。
对于这个路小乔倒不是很在意。她觉得在古玩圈子里，年轻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个很好的保护色。扮猪吃老虎嘛，她玩的可开心了呢！
等到许长华的下一句话，路小乔才知道他来主动说话的目的。
“不知道……路小姐有没有什么同学之类的，对海关的工作比较感兴趣的？”
许长华也是无奈。
他们海关要说也是公务人员，福利也相当不错。但是平时的时候还好，遇到像这样文物走私的事儿了吧，就只能找外援！
他们海关的工资，对一些有实力的鉴定师来说，还是缺少了点吸引力。
路小乔也被问的一脸懵。
等到知道大致情况之后，路小乔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这……您找一些兼职一下偶尔遇到事情来帮忙倒是可以，但是在海关工作就……文物走私也不是经常能遇到的您说是吧？”
“或者……您和咱们学校联系一下，接收一些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去实习？”
许长华眼睛一亮，“这倒是可以考虑！”
他主要啊，也不是为了学校里的学生，而是为了鉴定系那些老师。
那些个拍卖行的鉴定师脾气都傲的很！找人来帮个忙还拖拖拉拉的。
许长华就想着和F大鉴定系打好关系，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了，请鉴定系的老师们帮忙不比去拍卖行求爷爷告奶奶强？
许长华之后是怎么操作的路小乔不知道，不过后来倒是真有大三大四学长学姐去海关实习的。
这边第二天鉴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
范教授和吴魏两组鉴定的东西，正好来了一个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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