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粗鲁地将伽尔兰两人一把推进了地牢之中, 哐当一声,铁门关上,他们转身离开了。
地牢的光线很暗,只有挂在地牢大厅墙壁上的那盏油灯散发出昏黄色的微光,让人勉强辨认出周围事物的轮廓。
偌大一个地牢中还有其他犯人, 但是每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就算看到有新人被推进来, 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又垂下眼去,漠不关心。
伽尔兰站在地牢之中,微垂着头没吭声,双手还被绑在身后。
他抿紧了唇, 细长睫毛落下的阴影掩住他眼底的神色, 金色的长发从他侧颊垂落下来, 掩住他那半边微红的颊。
从事情发生开始一直就没吭声像是木头人一样的舒洛斯凑过来,看了看那发红的脸颊。
他小声道:“怎么?小少爷,觉得委屈了?”
伽尔兰没吭声, 唇抿得越发紧。
“你既然决定要来这里, 就应该做好不被人信任的准备了。”
舒洛斯耸了耸肩。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他有些感慨地说,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甚至是低等的贱民, 每天到底会受多少委屈, 甚至可能被人冤屈至死, 像你这样的贵族小少爷根本想象不到吧。”
伽尔兰抬眼看他, 尽管他在竭力压抑着,但是眼底仍然透出隐隐的怒意。
“我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对待过。”
他说,语气很是生硬。
舒洛斯笑了一下。
“从出生起就处于底层的平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憋屈的生活,一个耳光而已,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还比不上他们的一口饭重要。”
他说,“小少爷,如果你是平民,以你的性根本活不到现在。”
伽尔兰沉默了一下,突然发起脾气来。
“明明我是为了帮他们才冒险过来的,反而把我关起来,这群人脑子有病是吧?尤其是那个家伙——就是那个家伙,死了也活该!活该被山压死,活该被水淹死,我管他去死!”
他狠狠地踹了铁门一脚,踹得铁门哐当一声。
“山洪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说谎也得去确认一下不是么?有脑子多想想都知道没人会拿这种事说谎啊!都是一群猪脑子!猪脑子!”
一口气骂完,伽尔兰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神色平静地转头看向舒洛斯。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山洪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
伽尔兰那表情转变太快,前一秒还像是小孩子一样胡乱发脾气,转头又一脸冷静地和他商量山洪的事情,让舒洛斯一时间有些懵。
他哭笑不得地说:“我说,你刚才还说管他们去死呢,怎么转头又急起来了?”
“心情不好,总得骂一顿发泄一下吧。而且,我说的是管他去死,不是管他们。”
发了顿脾气稍微顺畅了几分的少年学舒洛斯的模样耸了下肩。
“总不能因为被一个臭鸡蛋砸到了,就把一篮子的好鸡蛋都丢地上砸坏了吧?再生气,该救还是得救。”
“你说得到是简单,要是你随身带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们早就能见到城主了。”
舒洛斯没好气的说,他被绑在背后的手一伸,一个薄薄的刀片从袖口里滑落下来,他反手一割,绳索掉落下来。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上前帮伽尔兰解开了绳索。
“行了,小少爷,别委屈了。”
他凑到伽尔兰耳边,用气声说,“等再晚一些,我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啊?可是……”
吟游诗人一笑。
“一个破锁而已。”他满不在乎地说,“我没钱的时候,就会去富商家里‘借’点财物,开锁这种小事情……咳咳。”
一不留神把实话给说出来了,面对着伽尔兰睁大了看着他的错愕眼神,舒洛斯尴尬地咳了几声。
“别这么看着我,我都事先调查过,都是为富不仁的那种啦,而且偷到的财物我会分一些给贫民的。”
他说,“行了,先坐着等深夜吧。”
伽尔兰想了一下,压低声音问:“你能偷偷潜入城主的房间吗?”
“不可能,防守太严密了,别说城主房间,潜入执政府都很危险,我以前顶多也就是偷偷进过富商屋子里。”
在地牢中找了个干净点的稻草堆,伽尔兰坐在那里,双手搭在屈起的膝上,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吭声,舒洛斯也没开口,将那薄薄的刀片放在手心不停地转动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地牢的构造,考虑着最快的出逃方式。
半晌寂静之后,伽尔兰突然开口。
“舒洛斯。”
“嗯?”
“如果我还是贵族的身份……这件事就可以轻易解决的,是不是?”
舒洛斯眼神闪动了一下。
“听着,伽尔。”他说,“心意这种东西,不值一提,一切都要看结果。”
脑中闪过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因为他的鲁莽而被烧毁的村庄,即使过去很久了,他心里在这一刻还是隐隐刺痛了一下。
“没有力量的人就算抱持着再好的念头,他做不到,结果就是坏的。”
“可拥有力量的人哪怕是抱着一种并不怎么光彩的打算,可是他做到了,结果就是好的。”
“人们从来不在乎你的目的,他们只在乎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因为只有好的结果,才能让他们得到安宁和幸福。”
“不在乎……目的吗?”
少年轻声地重复着这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个人的武勇不值一提,你能打过十个人,可打不过一百人。”
舒洛斯的话非常直白。
“实话告诉你,伽尔,身为平民的你没有帮人的能力。甚至可以说,以你的相貌,一旦遇到有特殊喜好的权贵,你连自保都不一定做得到。”
吟游诗人的话一针见血。
少年怔了一下,然后抱着双膝陷入了沉默之中。
又过了一段时间,舒洛斯估摸着差不多了,起身打量了一下处境,然后站在牢门前,伸手向那把铁锁摸去。
可是就在这时,地牢的大厅那边传来哐当一声,舒洛斯猛地缩回手,装作模样地坐回了墙角。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衣着似乎是哪个权贵的管家。监狱长正陪在他身边,神色很是恭敬。
他一进来,牢里的犯人就骚动了起来,像是都认识他一般。
伽尔兰看到旁边牢中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又是恐惧,又是挣扎的表情,心里奇怪了起来。就在这时,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发话了。
“大人们明天想看一场兽斗的表演,你们谁想来?”
他哼哼着说,站在通道口的台阶上扫了一圈地牢里的人。
被他扫到的犯人都往阴影里缩了一下,还有些人抖了起来,他不屑地移开了目光,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说:“老规矩,只要赢了,大人们就会满足你提出的一个请求,就算是杀人犯也可以免除死罪。”
“什么兽斗的表演?”
伽尔兰小声问旁边地牢中的那个人。
那个身体瘦弱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回答了他。
“就是让你在角斗场上,和狼、豹、野猪之类猛兽搏斗。若是你能杀死野兽,就算赢了,提出的任何请求那些贵族大人们都会答应。”
男人抖了抖,说,“但是,这么多次下来,上场的几乎都死了。”
而且死状极其惨烈,还被猛兽直接啃食了血肉,尸骨无存。
所以没人敢去,也只有那些注定要死的死刑犯敢去拼死一搏了。
“不就是那些贵族们想要找点刺激吗。”
一旁的舒洛斯嗤了一声。
“刚发生了地动,他们倒是闲得无聊。”
“没有人吗?”
那人又高声询问了一遍,见没人吭声,忍不住皱眉。
因为不久前地动的事情,他家大人心情不好,想要发泄一通,才让他过来挑个罪犯举办一场兽斗。
万一他差事办砸了,定会让大人大发雷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地牢中响了起来。
“任何要求都会答应吗?”
那声音明显很年轻,甚至还有些稚嫩。
这位贵族管家拎着提灯过去,一眼看到说话是个少年,看起来甚至还没成年,顿时忍不住皱眉。
“孩子,你还太小了,最好不要掺和这个事。”
以前找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去送死,他毫无怜悯之心。
可是这次眼前的只是个未成年的漂亮小孩,管家有些不忍心地劝说道。
“真的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少年坚持问道。
既然对方坚持,管家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劝了。
他点点头:“没错,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是在特威路尔城之内的事情,你赢了,财物也好、免罪也好,任何要求大人们都会满足你。”
那名金发的少年点了点头。
“好,我去。”
贵族管家心里微微叹息着走了,虽然很可怜,但是着少年自己愿意为了财物或者免罪去送死,他也拦不住。
地牢里的犯人们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个并不强壮的少年,用像是看着死人的眼神。
舒洛斯一把抓住伽尔兰的手。
“你疯了?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死法!”
他压低声音,“别说了,等下我就带你逃出这里。到时候大不了我们在城里贴满山洪暴发的纸条,剩下的我们管不了了!不管是这座城市里的官员,还是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他们不信我们的话,只能说是他们的命运已经被神定下来了,可我们不能陪他们一起死!”
伽尔兰转头看向舒洛斯。
“就算是神定下来的命运,也可以改变。”
前几世,赫伊莫斯改变了神预定的命运。
这一世,他改变了赫伊莫斯的命运。
还有,奥帕达、小王女等等,许多人的命运都已改变。
他不该再一味地沉溺于所谓过去的命运之中。
伽尔兰已经明白了。
这一次碰壁,原因在于他自己。
他说着要放弃王子的身份,可是他其实依然习惯性地以王子的身份、以身为王子的思维去行事。他那么轻易地落入陷阱,是因为他潜意识中依然认为自己是王子,在执政府完全不需要担心安危。
这次吃了大亏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伽尔兰突然挑眉对舒洛斯一笑。
“既然现在身为游侠,那么这次我们就用游侠的方式,简单粗暴地解决这次事情好了。”
这段时间里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一点沉重和迷茫皆尽散去,少年的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明快。
“我说啊,你是想赢了以后,提出会见城主大人的要求吗?”
“你猜~~”
少年笑眼弯弯。
“……不猜。”
吟游诗人果断拒绝。
总觉得现在的伽尔更不好对付了。
他想。
…………
……………………
一夜过去,特威路尔城再一次忙喧闹了起来。
城中的居民们依然忙着休整自己损坏的房屋,道路上无数人穿行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临近中午时分的时候,城市的东北角的一处,一个装饰华丽的屋子里热闹非凡。
那是一个小型的室内角斗场,只有权贵才能进入观看。
它修建得非常坚固,所以接连两次地动中它都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侧房轻微地裂开了几道痕迹而已,早就修补好了。
年轻的贵族子弟们携伴而来,彼此之间矜持地打着招呼。然后,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中间的角斗场。
也有少数身穿华服的贵族女子们挽着丈夫、或者情人的手,款款而来,姿态优雅地坐在自己的坐席上。
在地动中担惊受怕的怒火,他们将会在这场血腥的角斗中痛快地发泄出来。
一般来说,大型露天角斗场那斗的场地很低,而观众的座位很高,那是为了避免角斗时伤到观众。
而这个室内的角斗场不一样,它是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那个斗场地封闭起来。这样一来,能让观众近距离观看,更刺激一些。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金发的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引起了众人一阵嗡嗡声的窃窃私语。
贵族女士们更是盯着那个少年,满脸可惜之色。
“天啦,这么漂亮的孩子……”
“他还没成年吧?这样小的年纪,到底犯了什么罪?”
“一想到这孩子会被野兽撕碎,就觉得实在太可惜了。”
“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美少年,我就提前一步把他买下来了。”
一名贵族女性用扇子掩住嘴,突然诡异一笑,小声地说:“可是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美少年,他那纤细的身躯被野兽撕裂的时候,那白皙的肌肤染上鲜血的时候,才更让人觉得刺激,更让人热血沸腾吗?”
“…………”
没有人回答。
有些人彼此看了一眼,一想象这个女的说的那个鲜血淋漓却又有着凄厉美感的场面,他们顿时心跳加速,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也有些贵族皱了下眉,不赞同地移开了目光。
不少人对铁笼子中的少年露出了怜悯的神色,眼神带着不忍。甚至有几位心肠软的贵族女士或是男子已经派了自己的仆人去询问,能不能停止这次角斗,他们可以出钱帮那个孩子赎罪。
可是已经迟了,那几位仆人还没来得及走下去,在少年的对面,野兽已经被放出笼了。
众人一阵惊呼。
有紧张担心的惊呼,也有激动兴奋的惊呼。
那是一头雄伟的灰黑色巨狼。
毛发浓密,身躯庞大,那体型光是肩部就已经有少年一半多高了。
那锋利的利爪,狰狞的利齿,还有泛红的眼中射来的凶光,无一不让人惊惧。
那是一头看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的猛兽。
当它出现的这一瞬间,原本因为少年而闹哄哄的室内陡然静了一瞬。
它已经不知道吞食过多少人类的血肉了,在此地就有不少人曾亲眼目睹过这条狰狞的巨狼将那些罪犯撕裂的可怖场面。
吃过人肉的狼对人有极大的攻击性。
刚一出场,它泛红的眼就恶狠狠地盯住了对面那个活食。
连一秒都按捺不下去,它纵身就一阵疾跑,眨眼间就在众人的叫喊声中冲过了它和猎物之间的距离。
然后,巨狼纵身一跃,在空中高高跃起,张口就向它的猎物狠狠咬去。
它暴露在空气中的利齿在光中折射出森寒的光。
而被他扑过去的少年则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无论不少人冲着他喊让他跑,他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眼看那头巨狼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咬断那可怜少年的脖子——
突然,空中亮光一闪,一柄匕首闪电般递出来。
灰狼咔擦一下,重重地咬到了坚硬的铁刃上。
它还没反应过来,那戴着铁指套的拳头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它最脆弱的鼻子上,一下子就把它砸得眼冒金星。
四爪落在地上,它的身体不由得稍微停顿了一下。
可是它的猎物却不给它休息的时间。
少年松开被它还咬着的匕首,一个反身,抓起事先放在地上的长剑。
一剑狠狠地劈砍在了它的后腰上。
巨狼一声哀嚎,后腰血花四溅,下肢一软,不由自主地跪趴在地上。
而本该成为它口中血食的少年已经双手反手高高地举起长剑。
一剑刺下去,贯穿了它的后颈,将它的头颅狠狠地钉在了地面上。
少年站在巨狼身上,剧烈地喘息着。
被钉在地上的灰狼身躯抽搐了几下,停止了呼吸。
一脚踩在狼尸的头颅上,他一把抽出那柄长剑。
喷溅出的鲜血染红了他大半的衣物,零星一点飞溅到他的颊边。
他抬头向众人望去。
这一刻,整个室内鸦雀无声,像是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
一脚踩在狼尸上的金发少年抬头,他手中的长剑还向下滴落着血珠。
他白皙的肌肤上还染着几许触目惊心的血红。
流金色的长发从他肩上散落下来。
他抬头向众人看过来的那一眼,不知为何莫名令人心惊。
就仿佛在那一眼中,天地都屏息了一瞬。
………………
…………………………
“什么?你再说一遍?”
“请让我见卡尼列城主。”
“这不可能,你换个要求,比如说财物之类的,这些都可以。”
站在观众席位正中央的中年贵族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少年在他看来极为放肆的要求。
从斗场地中放出来,简单换了一身衣服的金发少年被带到了掌管这个角斗场的贵族身前,而他提出的要求已经被中年贵族干脆地拒绝了。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要求。
“赦免我的罪,还有,我要那个。”
他指着中年贵族手腕上黄金的手镯说,那手镯上还有一颗硕大的宝石,在光下闪闪发光,异常显眼。
一看就知道异常华贵值钱。
中年贵族不快地皱了下眉,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已经拒绝过一次少年的要求了,说好会答应任何要求,要是再拒绝就会影响到他的声誉了。
“好。”
他点点头说,脱下黄金手镯。
在众人的注视下,少年镇定自若地上前,伸手接住中年贵族递给他的黄金手镯。
可是下一秒,异变突起。
看似要接住手镯的金发少年突然一把抓住中年贵族的手腕,敏捷地翻身一跃,纵身跃到贵族的身后。
一抬手,从他指尖冒出来的薄薄的刀片抵在了中年贵族的喉咙上。
“别动。”
少年说,唇角微扬。
“乖一点。”
中年贵族瞬间被惊得白了一张脸。
空气安静一秒,然后,这个室内角斗场整个儿炸开了锅。
在附近的贵族们飞快地起身退到了安全的距离之外,贵女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只要一想起不久前少年一手持剑踩在巨狼尸首上那可怕的一幕,他们就不由得心惊肉跳,唯恐避之不及,更别说凑上前去了。
伽尔兰不管乱糟糟的四周,他一把揪住这个浑身僵硬的中年贵族,拽着他往大门口拖去。
守卫们已经冲了过来,虽然人数不少,但是他们看着在他手中的中年贵族,还有脖子上的刀片,一个个投鼠忌器,不敢靠近。
大门被打开,他拖着这人出了大门。
刚一出去,那马蹄声传过来,一转眼,黑发的吟游诗人已经纵马跑到了大门口,他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马,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伽尔兰。
不说废话,舒洛斯一伸手,将那个中年贵族打昏过去,然后将其丢在自己的马背上。
伽尔兰利落地翻身上马,这时,中年贵族的管家、下仆以及该处的守卫都追了出来,紧张地看着他,还有趴在舒洛斯马背上人事不省的中年贵族。
少年骑在马上,冲着那群人昂了一下下巴。
他说:“来,追我。”
他一笑,金眸明亮。
转头纵马飞驰而去,身后金发飞扬。
那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带着自己昏倒的主人绝尘而去,只给他们留下了一地的尘土,还有那个已经彻底乱糟糟了的室内角斗场。
“追啊,追上去啊!还有,去叫人!立刻去通知城门卫长!”
中年贵族的管家已经急得冷汗都流出来了,他大喊道:“叫城门卫长去追!立刻!一定要把大人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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