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尸臭扑鼻而来, 顾西洲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这些气体也是有毒的。
“头、头……”凑热闹过来的大妈吓得双腿发软,嘴巴张了张, 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说不出话来, 面色惨白如纸。
“死、死人了!”
“哈!警察同志我……”魏忠抓着顾西洲想问减刑的事儿, 一回头就看见茶铺老板周一光面色阴沉地盯着他, 就像一条毒蛇一样, 吓得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躲到顾西洲的身后,叫嚣道, “你,你看我做什么!是、是你自己说的!”
为防止茶铺老板出现过激行为, 方执和另外两名刑警冲的上去,直接将人制服, 将茶铺老板的手反手用手铐拷在身后。
茶铺老板脸铁青面容狰狞,恶狠狠地瞪着顾西洲和魏忠, 疯了一样想要挣脱两名警察的束缚, 从喉咙深处发出如同恶犬犬吠一般的声音,“你找死!”
魏忠吓得缩了缩脖子, 指着他, 喊道:“你、你杀人, 你肯定要坐牢, 我才不怕呢!”
“先把人带上警车, 通知局里派人来!”顾西洲挑眉道,方执立即拿出电话拨通警局里的电话,说了两句后,那边很快就挂断电话。
犯罪嫌疑人的茶铺周围拉上黄色警戒线,顾西洲在茶铺前站了一会,向元的徒弟走过来,介绍道:“脑袋高度腐烂,但是因为表面有水泥,氧气进入的慢,所以尸体没有完全腐烂,现在只能勉强确定是一个男人的脑袋。”
顾西洲闻言点头,调侃道:“向元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让你一个姑娘检查脑袋。”
李颜双眼微弯,为向元辩解道,“老师他今天休假,在家陪老婆孩子,而且我已经鉴定过很多尸体了,请顾队相信我的专业性!”
“我可没怀疑你的专业性,”顾西洲解释道,“话说你们法医心理素质都这么强吗?”
“职业需要。”李颜小声道。
顾西洲转头看向周围的围观的大爷大妈,不再和李颜开玩笑,问道:“你们小区这几年有人失踪吗?”
“没有!”一个老太太摇头,回忆片刻非常肯定地回答顾西洲的问题。
“我们小区都是认识的老邻居,要是有人不见了,我们肯定知道!”一个穿着红大褂的老大爷手里挥动这蒲扇,将周围的臭味扇开,却探头探脑地向放着那颗头的位置凑。
顾西洲挑眉,问道,“那你们谁记得这个水泥墩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水泥墩子放在这里很多年了,周一光开茶铺的时候就有,这里面有个头,我们是真不知道!”
“对啊对啊,我们怎么知道,这水泥墩子放了多少年了!一直都在这里!”
人群中还有几个小孩钻出来,被自己家的大人拦住,“哎呀,看什么看,你们小孩子都回家去,别在这里瞎晃,等下叫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阿姨,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方执突然开口道,“总和孩子这么说,他们会以为警察是坏人,遇见事儿,反而不会想警察求救!”
那阿姨讪笑着点点头,解释道:“警察同志,我没那意思,就是吓吓他们,这些孩子看见这脑袋……晚上肯定吓得睡不着,我们这些大人看着都害怕!”
被阿姨抓着的那小孩从胖阿姨的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举起手,弱弱地说道:“叔叔,我知道!”
“小孩子瞎说什么……”胖阿姨抓住那小男孩,想要制止,“警察同志,别听小孩子瞎说,他能知道个啥?这水泥墩子周一光的确用了很久了!
顾西洲却摆手道,“我想听听。”
“你说。”顾西洲闻言,半蹲下身体,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耐心地等待小孩开口。
穿着黄色短袖的小男孩低着头,小声道:“这个石墩子应该是一年前换的!”
“你怎么知道?”
小男孩挠挠头,说道:“有一天晚上,我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我们玩游戏的时候,小心把太阳伞弄倒了,那个石墩子当时就碎成两半,当时里面没东西!
“当时我们害怕周叔叔知道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就把那个石墩子装到那个铁桶里,把太阳伞插上去,那段时间是冬天,反正没人用太阳伞,当时没人发现这个水泥墩子坏了!”
顾西洲闻言,嗯了一声,道:“然后呢?”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又来确认,结果发现水泥墩子又变好了!”小男孩小声解释到,在看到顾西洲鼓励的表情后,他似乎放松了一些。
“大概是冬天的什么时候?”顾西洲问道。
“我只记得是寒假,因为寒假的时候院子里的小伙伴都放假,所以才在小区里玩!”
“谢谢你,小朋友,这些信息很有用。”
已经确定死者大致死亡时间,这样一来就找到死者的身份范围大大缩小,顾西洲对小男孩道谢,接着先回到警局里。
审讯室内,在警局里的赖力得到水泥墩子里有人头的消息,和魏忠一模一样的喜笑颜开,局里面的警察见这两傻子简直是无语。
另一边,顾西洲坐在审讯室内审问带着手铐坐在他对面的茶铺老板——周一光。
“为什么杀人?”
周一光看向顾西洲道:“警察同志,我没杀人,那个脑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吗?”
片刻后,周一光又一次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次我喝酒之后和他们说的话,不是真的,我就是开玩笑,我也很纳闷儿这里面怎么会有人头呢?
“我知道,是不是那天我们喝酒之后,他们听了我的话,所以他们杀了人就把脑袋放在里面?对,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他们想栽赃我!”
周一光一拍桌子激动地说道:“对,肯定是这样,我是冤枉的!”
“警察同志你把他们都抓来!肯定是他们!”
顾西洲看他一眼,轻笑:“你不认?”
“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要我怎么认?你们总不能屈打成招吧?我没杀人!这脑袋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周一光翻了白眼,向椅背一靠,低着头玩手指,“你们要是觉得我杀了人,总得找到证据吧?”
“我反正不认!”
“要证据?好,别你以为你现在不认就没事,之前你紧张的眼神早就出卖你。”顾西洲挑眉说道,接着他就和方执一起离开审讯室。
此时向元已经从家里赶过来,看见顾西洲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顾西洲,顾西洲摆手道,“戒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在家里偷偷摸摸抽吧?”向元没抬头,拿出打火机点烟,他抽得很慢。
“你说你每天喝红枣泡枸杞养生,转身又抽烟,你有意思吗?”
向元瞪他一眼,“天天解刨尸体,我就没点压力吗?”
烟抽了一半,向元道,“好消息是提取到了DNA,坏消息那就是没有尸体,死因确认不了。”
“嗯。”顾西洲点头,“没想到抓个抢劫犯还能引出杀人案。”
向元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挺好吗?本来没人会发现死者的,这两个抢劫的也算是给自己积德行善了。”
“你做法医的还相信积德行善?”顾西洲笑道,“那你天天解刨尸体,就不怕死者回来找你?”
“那不一样!我解刨尸体那是为了给你们提供完整的证据链,没法医,你们刑警破个毛的案!”
“是是是,没有你们我们都不行,”顾西洲恭维一句,回头对旁边的方执道,“对了,方执你查一下有没有那种只有躯体没脑袋的无头尸,特别是一年前的冬天,死者应该就是那时死的。”
方执:“好!”
顾西洲回去的时候,恰好听见监控里传出来的声音——
“我真的没杀人,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没杀人,就是没杀人!我不管,我现在不想回答你们任何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希望警察还我一个清白!”
周一光耍无赖道。
顾西洲看了一会儿,道:“这人有点难缠,拘留起来再说。”
“方执,你再让人调查一下他的人际关系,明天在周一光那个小区门口集合,我们再走访一次。”
“好的,顾哥!”
吩咐完后,顾西洲又在警局里呆了一会儿,拿上他方执整理好的资料,直接打车回家。
顾西洲进门,把手里的资料往桌子上一丢,一个葛优躺躺在沙发上抱怨道,“天啊,你们做警察的怎么这么累啊!我快死了。”
顾吱吱:……
桌面上的资料被拿起来,顾吱吱盯着看了一会儿。
铅笔在一个条文本上写下几个字体方正笔锋锐利的字:去年宁庆没有无头尸。
顾西洲:“这你都记得?”
顾吱吱没理会他的问题,写到:脑袋是怎么发现的?
闻言躺在沙发上的顾西洲开口了,“今天早上遇见两个抢劫的,好死不死地在警局附近抢劫,被抢的那中年女人包里有五万块,抢劫金额巨大,那两人哭着喊着要减刑,喝酒听到这个茶铺老板周一光说自己杀过人,就检举周一光杀人。”
“一口咬定水泥墩子里有人头,他们说都说了,那还能怎么办?只好跑一趟,这一看还真看出个人头来。”
顾西洲说完,本子上的字又多出一行:你下的命令?
顾西洲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顾吱吱:菜鸡魔修有进步。
“……”顾西洲看顾吱吱写那几个字,翻了一个白眼,道:“我看你是把我当小学生了吧?你以为夸奖我,我就会像个小学生一样高兴吗?”
顾吱吱没理他的抱怨,手里拿着资料写批注——尸体?凶器?
几个大大的问号落在资料上。
一早,顾西洲就拿着家里批注好的资料坐在出租车上看顾吱吱的批注,这个案子第一要确认死者的身份,第二是要找到尸体、凶器,后面两样是证据,确认身份则是关键。
顾西洲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方执早就已经到了,他对着顾西洲招手,“顾哥!”
“先吃早饭。”顾西洲领着方执在小区门口的包子店里吃东西,两人都是穿的便装,因为包子铺此时生意正好,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听说了吗?隔壁小区发现个人头!”
“应该没人不知道吧,早都传遍了!周一光真敢杀人啊?”
顾西洲闻言装着一脸好奇和说话的两个男人搭话道,“什么人头,死人了?”
穿着黑短袖地瘦高男人顶着一个奇怪的大肚子,打量了顾西洲一眼,八卦道:“可不是吗?就隔壁小区那茶铺老板家放太阳伞的水泥墩子里发现个人头,据说他们家的墙里面还有个尸体呢!”
这谣言传得……顾西洲和方执对视一眼,顾西洲转而道:“那周一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这么残忍?”
瘦高男人看看四周,小声说道,“我虽然住隔壁,但偶尔去他那个茶铺喝茶打麻将,其实那老板人挺好的,对父母特别孝顺。
“就说他那老爸,瘫痪十几年了!周一光就一直在家里照顾他,本来他以前是工地上的观礼,就是为了照顾他爸才辞职在小区里开茶铺。
“小区里的人觉得他可怜,照顾他父亲,所以没人举报他,要不然看别的谁家敢在小区里摆茶铺啊!早被眼红的邻居告诉居委会了!”
顾西洲继续问道:“他母亲呢?”
“他老妈呀……我记得好像是去年吧,去年的时候死了,那天几天我本来想去打麻将的,他没开门。”
“是去年寒假吗?”
“应该是吧,我也记不太清楚,反正他妈去年病死了,据说是没钱医,”说着男人叹口气,“你说他这辈子也是倒霉,该结婚的年纪父亲瘫痪了,没人愿意嫁给他,为了照顾他老爸,在家里天天伺候着,这辈子都蹉跎了。”
顾西洲挑眉,昨天他们封锁茶铺的时候,在房间里没有看见周一光的父亲,他忍不住嘀咕问道:“那他父亲现在在哪里?”
“死了,也是去年,他妈病死之后,他爸没多久就死了,听说……是绝食死的。”瘦高男人压低声音,特别小声地对顾西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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