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意是柳家第一个出生的哥儿,但是却没有晚出生的柳含文受宠,甚至对于柳老大夫妇以及柳老太来说,这个哥儿在他们心里没有一点位置。
柳王氏抿了抿唇,对柳含意扯了扯嘴角,便没再与其说话了,见此对面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纷纷垂下头偷笑。
房门外的神婆还在一阵阵的念着所谓的神文,柳含文只觉得愤怒占满了他的胸腔,这人怎么敢如此对他?!实在是放肆!他可是.......
是什么?
突然,柳含文似乎是回过神一般伸出手掐了把自己的胳膊,他刚刚怎么会这么想?
放肆?他又是谁?他不是柳含文吗?
还没等他理清自己的情绪,便发觉房门外面多了一道影子。
柳含文看着房门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嘎吱”一声,房门突然被撞开随即便是一盆带着浓厚血腥味的狗血啪嗒一声泼在了刚刚柳含文所在的地方。
要不是他退了几步,那狗血会把他淋个彻底!
柳含文咬紧牙关,侧身垂着的手紧握成拳,不能急,不能气。
即使他躲开了,可是血溅起来还是弄了几滴在他的脸上。
鲜红的狗血还未凝固,顺着柳含文白皙的脸庞往下滑落,形成了几条“血痕”整个人看着妖艳而俊美。
神婆被柳含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逼得往后一退,柳含文抬起手在脸上轻轻一抹,他垂头看了眼手上的血迹,然后嘴角带笑,一步一步的往神婆那边走去。
“神婆,不知道您为了我,杀了多少条狗呢?”
脚下是一片狗血,脸上带着血痕,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这一切让神婆颤抖的把手里的纸钱扔了过去,“孽畜,还不速速离去!”
不远处的柳老太脚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柳含文刚踏出房门,刚升起的朝阳正好撒在他的身上,钱纸从他的肩旁落下,原本诡异的他顿时多了几分圣洁,矛盾极了。
“孽畜?”
柳含文微微皱眉,记忆里从未有人敢这么骂他。
听见动静的柳王氏到底没忍住,来到堂屋房门处担忧的看着他们这边。
神婆见黑狗血这些东西都治不了柳含文,心道这鬼东西是个厉害的,可别为了救柳家赔上她自己的命!于是她三步并两步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装模作样的念着咒语,经过柳老太时,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大腿。
“神婆您想想法子啊!”
神婆使劲儿抽了抽腿,怎么也没抽出来,她又不敢露怯,只能胡诌着,“文哥儿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我驱离了。”
柳老太看向面无表情望过来的柳含文,立马双眼一闭更加抓紧神婆的大腿,“神婆您可别骗我这个老婆子。”
神婆一噎,暗骂这个老婆子真是坏得很,居然发现她骗人!
柳含文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柳老太,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马浮现出几分委屈,“奶,您不认识含文了吗?”
柳老太一颤,她小心的睁开眼看过去,只见自己最喜欢的孙哥儿正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己,看起来伤心极了。
真除掉脏东西了?
“你看,这不是好了吗?”
神婆连看都没看柳含文,一听见对方声音便扬起一抹笑,一字一句的看着柳老太说道。
柳老太还是有些不敢上前,倒是瞧见柳含文脸上带着血的柳王氏没忍住,跑过来想要抱一抱柳含文,结果在离柳含文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见一群喜鹊成群结队的往他们院子里飞了过来,它们也没去院子里那棵大枣树上,而是连成一条线围着柳含文转了好几圈。
“喜鹊啊!娘,这是喜鹊啊!大喜之兆啊!文哥儿一定没事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刚回来的柳老三一进门便看见这一幕,顿时高声大笑道。
为了早些从镇上回来不被两个嫂子发现不对,柳老三可以说是半夜便离开了家,这会儿回来刚好能赶上早饭。
“喳、喳、喳、喳!”
“喳、喳、喳、喳!”
别人耳里是喜鹊的欢叫声,可在柳含文的耳里却是:
“哇,这小哥儿真好看!”
“他身上有我们喜欢的味道!”
不会是狗血味吧?
柳含文惊异之下还暗戳戳的想着。
“我喜欢他,老大咱们就在对面的林子里住下吧。”
柳含文耳朵微动,双眼微微垂下正好对上一对小黑豆眼。
“啊啊啊!老大他看鸟了!他看鸟了!他一定喜欢鸟!”
小黑豆眼晕晕乎乎的飞向喜鹊老大,眼底全是幸福。
柳含文:......看来,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不然怎么会听见鸟说话呢。
喜鹊叽叽喳喳的飞走后,柳老太一脸喜色的上前,“哎哟我的乖哥儿,快!老三媳妇去烧热水,给我的乖孙哥儿洗洗脸。”
柳王氏也激动得不行,那可是喜鹊!喜鹊围着自家哥儿转,那一定是因为自家哥儿会有好事儿啊!这样一想,柳王氏连跑带摔的进了灶房,她也不理会目光复杂的杨氏与李氏,自顾自的烧起热水。
等柳老太去招待神婆后,柳老三来到柳含文面前,有些心疼的扫了眼他身上沾上的血迹,然后压低嗓门,从怀里掏了一个袋子塞到柳含文手里。
“文哥儿,等会儿喝完药你就吃点这个。”
柳含文捏了捏手里的袋子,眼中闪过几分欣喜,“这是蜜饯?”
柳老三笑眯眯的点头,瞅见柳含文房门后的血迹后,赶忙道,“这房里弄脏了,我这就去冲干净,你换身衣服洗把脸,先去吃早饭。”
说完便挑着两木桶出门了。
柳家没有井,要用水得去村里的河里挑水才行。
捏紧手里的袋子,柳含文看着柳老三离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不喜欢这个父亲,对了,还有母亲。
堂屋门处站着的柳含意看着柳含文手里的袋子微微眯眼。
“大堂哥,二堂哥手里拿着是什么呢?”
柳含意微微侧头,只见柳老二夫妇的一对女儿正站在他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柳含文。
十五岁的柳含春以及十三岁的柳含花。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看他这么高兴,应该是吃的,三妹四妹要是想吃可以问问二弟。”
柳含意嘴角微挑,原本不是很出色的五官此刻因为他这一笑,倒是多了几分颜色。
柳含春嘴一噘,“大堂哥真会说,谁不知道二堂哥那人......”
“你二堂哥怎么你了?”
一道阴沉的声音从旁传来,柳含春吓一跳,她颤着身体转过去便看见不知道啥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柳老太,而她身侧原本站着的柳含意也不见了,只有一个面带害怕的柳含花。
“奶。”
柳含春嘴张了半天才叫出来。
“再让我听见你编排文哥儿,我就把你嫁给葛老三!”
柳含春一把捂住嘴,眼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脑袋却点得极快。
葛老三家里的日子虽然不错,可是他死了两个婆娘了,最后一个是几年前从县城里买回来的丫鬟,可惜后来偷人也死了,村里人常背着说葛老三这人克妻,大人们也常用葛老三吓唬家里不听话的哥儿和女儿。
柳含春不知道柳老太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敢赌,只能认错。
柳含文换了衣服洗完脸后,并没有立马去堂屋,而是来到院子里那棵大枣树下看着。
树上有一只山雀正在叫,他想起刚刚那些喜鹊发出的声音,忍不住想试试自己刚刚所听见的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
啾啾啾!
啾啾啾!
山雀欢快的在树上跳着,也不害怕柳含文,可它却没有发出人话,而是一阵鸟叫声。
柳含文的眼中闪过几丝困惑。
“文哥儿快吃饭了!”
柳含文撤回看鸟的视线,进了堂屋。
堂屋里有一张大圆木桌,桌上有五个大碗,很大,一碗拌野菜,一碗炒鸡蛋,一碗炒青菜,还有一碗汤和一碗大咸菜。
没多久柳王氏又端出一个木盆,里面是稀粥。
柳含文坐在柳含意的身边,除了柳老太,其余人都坐着。
“今儿早上的事,我不想在村里听见半个字,要是有人出去嚼舌根,可别怪我不客气!”
柳老太早年丧夫,她一个人把三个儿子拉扯大不说,还给每个儿子娶了媳妇,足以说明这个老太太是个精明而会管事的。
柳老大和柳老二几乎是在柳老太话音刚落时便急急的点头,看样子也知道不管柳老太说了啥,这两人都不带一个反驳的字。
倒是柳老三笑嘻嘻的问着,“娘,您是说喜鹊围着文哥儿转的事儿吗?这可是好事儿。”
柳老太脸上的褶子一皱,笑成了老菊花,“这当然是好事儿,这几天农忙,徐家一定忙不过来,你们兄弟三人可别忘了过去搭把手。”
柳含文垂下眼眸,徐家?哦,他的未婚夫那边。
徐家是二十年前搬进村子里的,听说是个书香世家,可惜落魄了,不过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村子里最好的青砖大瓦房就是徐家的,而且徐家还在村里开了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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