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丫鬟趴在一旁捂住喉咙使劲儿地咳嗽, 眼角上的红随着她的咳嗽渐渐加深, 梨花带雨的模样要是别的汉子早就心疼地上前安抚了, 偏偏穆寒才和柳含书不为所动。

    “那个谁,今儿晚上你守夜,要是让我逮住你跑了......”

    穆寒才斜眼看着那个土匪, 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土匪却已经十分了解了, 他瑟瑟发抖, “小人一定会好好守夜, 不会逃跑的!”

    说完, 土匪便扶着树站起身,然后走到不远处的地方站着。

    “公子, 我说的是实话, 为何如此对我?”

    丫鬟见他们居然无视自己, 顿时抿了抿唇问道。

    唰地一下,一把剑直接插在那丫鬟三寸长的地方, 吓得她抖如筛糠。

    “我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 明白吗?”

    穆寒才的话让丫鬟猛点头,在对方抽回剑后, 双腿发软一瘸一拐地上了马车。

    柳含文看了眼被放下的车帘,“今天晚上看着点,说不定会出人命。”

    穆寒才冷笑, “出了人命也是自作自受。”

    能把自己丫鬟推出去替自己受辱的人,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娇上了马车便对方自己丫鬟秋菊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

    “看什么看!”

    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程娇只能低声吼道。

    “姑娘,你就不害怕吗?”

    秋菊的声音带着沙哑,也不知道是因为久了没说话,还是之前被土匪掐坏了嗓子。

    “害怕?”

    程娇冷笑,“你就是一下人罢了,保护我是你的职责。”

    秋菊默默地转过身,双眼却没闭上,到底谁是下人,她心里清楚得很。

    半夜的时候,程娇所在的马车突然出现了晃动,穆寒才睁眼看过去,土匪正要过去查看,就被穆寒才的眼神定住了。

    他扯了扯嘴角,然后往后移动,先是小步移,最后变成大步,直到回到原来的地方。

    程娇有些痛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穆寒才捡起石子砸在那马车的车窗处,“别弄死了,不然我们可不好交差。”

    掐住程娇脖子的秋菊一愣,她赤红的眼睛看着身下的人,最后拿出脚后跟别着的匕首割掉了对方的舌头。

    鲜血与程娇发出的痛叫声让秋菊不由自主地丢掉了匕首,整个人往后一退。

    柳含文被惊醒,他掀开车帘看过去,只见秋菊身上沾着点血迹,正从马车上下来,她脚步跌跌撞撞,看着很让人忧心。

    “我割掉了她的舌头。”

    秋菊看着柳含文他们,突然跪在了地上,“我割掉了她的舌头。”

    土匪咽了咽口水,听着马车里的惨叫声抬手摸了摸自己还在的舌头。

    “姑娘,你先喝点水。”

    穆寒才将火重新烧起来,柳含书与柳含文坐在了火边,柳含文递给秋菊一壶水道。

    秋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马车里的声音渐渐虚弱起来,应该是痛晕过去了。

    “我叫秋菊,马车里的那个叫程娇.....”

    良久后,秋菊才说起自己的身世。

    原来秋菊根本不是秋菊,她原名本是程娇,与马车里断了舌头的秋菊是一对主仆。

    程母去世的早,程父抬了自己的表妹为妻,后母不喜八岁的程娇,让程父将其送回老宅修身养性,去的时候程娇身边只跟着与她同岁的秋菊以及秋菊的娘亲。

    可到了老宅后,秋菊的娘亲李氏却对族人说秋菊才是主子,程娇是她的女儿,也是秋菊的贴身丫鬟。

    “我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可奶娘却将我拉到一旁,说后娘一定会找人害我,只有把我和秋菊的身份对调,才能保护我。”

    说到这,秋菊、不应该是程娇面露讥笑,“从那以后,我为仆,她为主,一直过了十年,奶娘去世后,程家想让我回去联亲寄来家书才得以回去。”

    万万没想到,秋菊早已经做惯了主子,怎么可能愿意与程娇把身份调换回去,于是她便想出一毒计。

    “出门时骗我穿上她的衣服,路上一直叫我姑娘,之前那地段根本没有山匪,山匪都是她用钱找来的恶霸罢了,你们来时对方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才对你们下手,不想这位少侠武艺高强,让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程娇看着自己的手腕,“如今我已不是完璧之身,即使回到程家也是被人羞辱,任由后娘摆布,倒不如与秋菊来个鱼死网破。”

    柳含文听完后长叹一声,“程姑娘,天下之大,到处都是你的容身之所,这种下人你何惧她?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可以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你想想,你死了你所受的就能消散吗?”

    程娇捏紧手,“公子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恶仆虽断舌根,却恶心难除,程家我、我是回不去了。”

    穆寒才冲着那山匪招了招手,山匪小心翼翼地过来,“大、大爷?”

    “那个女人给了你们多少钱办事?”

    山匪小心地看了眼程娇,然后伸出手指,“五十两银子。”

    他们十个人,正好一人五两。

    “送你一个媳妇吧,”穆寒才笑道。

    山匪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最后只能扯了嘴角强说谢谢大爷。

    原本柳含文是想带程娇一起走的,可程娇却婉拒了,她只求柳含文能借自己十两银子,还说她以后要是活着,会找柳含文报恩。

    第二天一早,程娇和马车便不见了。

    只有山匪牵着绳子将没了舌头的秋菊带走了。

    “跟上他们,”柳含文掀开车帘给了小乌一颗花生,小乌叫了一声便飞过去了。

    路过衙门的时候,穆寒才便去报了案,还没出城门,那山匪和秋菊便被衙门抓住了。

    柳含文从小乌嘴里得知了山匪和秋菊的下场。

    山匪一行人全被抓,他们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全进了牢房,至于秋菊,李氏与她的所作所为全都被柳含文写在布条上让小乌丢在了堂了,她是程家的家生子,程娇被恶仆“害死,”程老爷大怒,让人将秋菊乱棍打死了。

    黑鹊和花雀它们已经先一步去京都了,上次柳含文让它们查的事儿有了眉目,现在是黑鹊它们去确认的时候了。

    三人也不着急赶路,要是遇见好玩、好看的地方,还会停下来休息几天再上路。

    这天,他们到了酒都余日城。

    “酒都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可不是酒,而是这里的诗,”柳含文掀起车帘看着城门上的字笑道。

    “听说有许多大诗人因为来到酒都喝了这里的美酒,所以在城里的各个地方留下了让人赞叹的诗词歌赋。”

    柳含书的眼底也充满了期待,只有穆寒才笑道,“你们说诗好,那你们好好看诗,我可得喝一喝着酒都的九转还阳酒。”

    “九转还阳酒?那是什么?”

    柳含书疑惑道。

    柳含文轻笑,“是一种壮阳酒。”

    “虽说是壮阳酒,但是对咱们武人来说却是增进修为的好酒,”穆寒才一边驾车进城一边说起九转还阳酒的来历。

    说了大半天,柳含书还是一脸怪异地看着对方,“想不到你还需要壮阳的,文哥儿,趁着你们还没成亲,要不婚事就算了.....”

    柳含文憋笑,穆寒才凶巴巴地将马车交给柳含书,拉着柳含文便进了客栈。

    柳含书耸了耸肩,招呼着小二过来将马车放好。

    “两间上房,一桌好菜送进房内。”

    穆寒才说完,便丢了银子过去。

    掌柜笑眯眯地让小二带他们上楼。

    “酒都就是酒都,”到了房间后,柳含书推开窗一股酒香便飘进来了。

    柳含文乖乖地坐着,由着穆寒才用消除伤疤的雪花膏给他擦额头。

    伤虽然好了,却留了点疤痕,穆寒才看一次便心疼一次,最后柳含文拗不过他,这才应下擦膏。

    “光说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今儿晚上咱们一醉方休!”

    “我信你个鬼!”柳含书听见这话便一脸不爽,“前几天是谁偷偷用内力逼酒出来害我吐了一天!”

    穆寒才一脸严肃,“不是我。”

    柳含文睁眼看他,他又连忙改口,“是喝醉了的我。”

    “屁话!左右还不都是你!”

    穆寒才的厚脸皮已经把柳含书逼出脏话了。

    “客官,你们的酒菜到了!”

    小二的声音阻止了一场“恶战。”

    吃了饭后,三人出去逛街,走在半路上瞧见一位十几岁的哥儿正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身后不远处有一层草皮裹着一具尸体,那尸体都散着味了。

    “卖身葬父?”

    柳含文念着那哥儿面前的帆布条。

    哥儿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小主哥,只需要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下小人的。”

    旁人听见这话啧了一声,“别人一二两就能卖了,你怎么要五两?”

    哥儿垂下头,“只因为家中还有阿父与一个小弟哥儿,小人就是卖身出去了,也不能让他们饿死啊。”

    柳含书见他都这般了,居然还想着家里人,心中有些感慨,正要出手给几个钱帮助一下,就被穆寒才拦住了,“大哥,你要是不想被人盯上,就别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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