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身体不好的王老秀才受了刺激后连床都起不了了,在亲眼看见柳王氏和柳老三成亲后便撒手而去。
王大舅寄给王慧娘最后一封信便是报丧信。
王慧娘赶回来王老秀才已经下葬好几日了。
“她跪在院门前求大哥让她去坟前上香, 大哥没有理睬, 可她向来是个性子倔的, 竟然一跪就是两天, 这两天没喝过一滴水没进过一粒米, 最后大哥让她进去了坟前。”
王慧娘在王老秀才的坟前又跪了两夜,最后不知所踪。
柳王氏说着抬起眼,她看着对面的柳含文和穆寒才, “小妹曾与爹开玩笑说,若是有一日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就自断一只手谢罪。”
柳含文屏住呼吸, “她斩断了自己的手?”
柳王氏点头, “我们不放心,半夜去看她时,人不见了,可地上却满是血迹, 以及一只断手。”
王慧娘自己都知道她这一次犯下的错误, 根本没人饶恕,因为该饶恕她的人已经死了。
“从那以后,我们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许家那边还曾过来问我们要人, 说小妹自从那日回我们这边后, 便再也没有回去了。”
柳含文浅浅地叹了句, “娘, 您为什么想要找到她?”
柳王氏扯了扯嘴角,“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梦见过她,可前些日子我接连三天都梦见她,除了她还有你姥爷,我不敢想她是不是已经......”
不在人世了。
穆寒才问道,“三婶,若是找到她,你有何打算?”
“不知道,”柳王氏摇头,“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
“在大哥心里她早就死了,”柳老三冷着脸过来,柳王氏吓一跳。
“你听见了?”
“我前些日子便见你不对劲儿,有一天晚上还听见你叫她的名字,我就猜你准会找文哥儿他们,果然是这样,”柳老三在柳王氏的身边坐下, “你啊,这事儿要是被大哥知道,准会连着我一起骂一顿。”
柳含文与穆寒才对视一眼,他将刚刚柳王氏给的十两银子退了回去,“娘,您再想想。”
说完,便与穆寒才一起回了后院。
柳王氏看着那十两银子红了眼睛,柳老三揽住她的肩膀,“小妹既然没给我们留下线索,就说明她不想面对我们,你想想,她看见我们就好比看见死去的岳父,她心里能好受吗?”
更何况,王老秀才还是她气死的。
翌日,柳含文刚起床柳王氏便找过来了,“不用找了,你快收拾收拾,今儿下雨,早些去书院。”
说完便去忙活了。
林愿揉了揉眼睛,“三婶说什么呢?”
“没什么,今儿天不好,你再睡一会儿,反正前铺有大牙他们,”柳含文笑道。
林愿摇了摇头,“不行,我送你去书院。”
等柳含文与穆寒才分开去学屋时,却没看见常宇涵的身影,下了第一节课后,他找到平日与常宇涵走得近的学子问。
“夫子说宇涵不来了,好像是家里有事。”
“不来了?”
柳含文皱眉,这也太奇怪了,好好的怎么就不来了。
“我也觉得这事太蹊跷了,”那学子看了眼周围,凑近低声道,“会不会是他姨娘做的?”
“他姨娘不是对他很好吗?”柳含文也压低声音。
学子摇了摇头,“我哥哥不是在隔壁书院吗?他有同窗就是县城的,也认识宇涵,他说宇涵家里是他姨娘管后院,对宇涵也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好。”
回到宿屋后,柳含文叫来花雀,让它去县城走一趟。
一直到半夜,花雀才回来。
“常哥儿被关起来了,身上全是鞭伤!”
柳含文一下便坐起来了,“怎么回事?!”
“昨儿常老爷突然暴毙,见的最后一人正好是常哥儿,常老爷的正妻去世多年,家里也没有长辈了,所以这常姨娘便成了管家的,常家人质疑常老爷的死,本想把常哥儿送去官府,是被常姨娘拦住了,说这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
“所以他们便私下用了刑?”
柳含文咬牙道。
“是的,而且害死常老爷的是常姨娘!”
柳含文已经穿好了衣服,外面还在下雨,他也顾不得了,去找了严老说自己家里有急事得回去,请他向郑夫子告假。
严老也没为难他。
大半夜的书院离铺子也有些距离,可街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加上下雨天即使打着灯笼也不好走。
“文哥儿!”
柳含文抬起头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自己的面前,对方弯下腰背对着他,“上来,地上积水多,小心湿了鞋。”
柳含文也不矫情,直接趴了上去,他的手放在穆寒才的脖子前面,灯笼正好能照着面前的路,“黑鹊找的你?”
“是大乌,它的声音又粗又大,还很特别,一叫我就醒了。”
穆寒才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忽略掉手上的握住的柔软。
柳含文也同样让自己别去注意那地方,“常哥儿出事了,我得赶去县城。”
“我和你一块儿去,”明天也没有武课,穆寒才找到街上跑车的车夫,回铺子给柳含文拿了件外衣,两人就这么一路去县城。
花雀和黑鹊已经先一步去县城了,常姨娘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常宇涵做替罪羊,他们这赶过去怕是来不及,只能看鸟儿们的。
“常姨娘既然敢对常哥儿用私刑,那就说她预谋了很久,”穆寒才分析着,“咱们现在就算去常府,对方也不会让咱们见到常哥儿,甚至会先一步将人给办了,然后把常老爷的死推给常哥儿,就说他畏罪自杀。”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柳含文眉宇间全是焦急,“不过有黑鹊它们在能抗一会儿,最主要的还是一进常家就把常哥儿带走。”
穆寒才知道黑鹊它们极有灵性,加上这涉及到柳含文的秘密,他便没多问,而是舒开眉头,“那就好办了,你让大乌过来,我给它一张信条,让它交给一个叫邱少兴的人,那人会比咱们先去常家。”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最后掀起车帘吹了一声口哨,大乌落在车窗处,全身黑漆漆地,双眼因为夜晚的关系发光,显得诡异极了。
穆寒才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碎步,然后绑在大乌的脚上,“只要让他看见这东西,然后将他引到常家就行了,那家伙消息灵通着,对于常家的事一定知道些。”
说完便一脸认真的将对方所在的地址告诉大乌,大乌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柳含文放下车帘,看向他,“这就是你说的信条?”
穆寒才点头,“你不觉得这种信条很有用吗?外人根本不知道它代表什么。”
柳含文无言以对,仔细想想还挺有道理。
车夫知道他们有急事,所以选了一条近道,这条路比官道颠簸一些,所以当上了那条道时,车夫大声提醒着,“你们抓稳点!这条路石子儿多!”
柳含文下意识去抓车框,结果被穆寒才一把揽住肩膀,压在他的怀里,“我最稳当。”
柳含文心一跳,没有挣扎。
这条路其实走了大半个钟,穆寒才也就这么抱了他很久。
一直到了常家附近,穆寒才才念念不舍的松开手,“走吧。”
柳含文垂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起身下车了。
常家门口这会儿热闹极了,大雨也挡不住这左邻右舍看热闹的心情,只见一个高瘦汉子正指着常姨娘大骂。
“你这个不要脸,老爷从未亏待于你,可你却害了他,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常姨娘脸色极差,她本出身低贱,现在仔细藏着的事儿居然被一个陌生汉子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了,她如何不气!
“你到底是何人,为了诬蔑我?怎么,我家老爷刚过世,就有人欺负到我这个寡妇头上了吗?老爷啊!你睁眼看看啊!你这尸骨未寒,就有人欺负到我身上了啊!这叫我以后怎么活下去啊!”
邱少兴却不吃她这一套,反而比她还哭得大声,“老爷啊!你快睁眼看看啊,害死你的兼任还在颠倒是非,甚至要残害常哥儿啊!老爷啊,你要是地下有知就显灵吧!”
说完,邱少兴还跪在地上大哭,看热闹的有些懵逼了。
“这人看着眼生得很,不像是常府的下人啊。”
“是啊,可见他哭得这么真切,会不会是常老爷身边的亲信?”
“我觉得有可能,哎,你们说,真是常姨娘做的?”
“嘘!别乱说,小心被人利用。”
柳含文看着那汉子,“那就是你找的人?”
“没错,看来他确实知道常家的一些事。”
穆寒才点头。
见常姨娘还想演戏,柳含文推开热闹的人,直接抽出穆寒才身侧的剑架在常姨娘的脖子上,冷着脸看着对方,“把宇涵交出来。”
常姨娘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她连忙叫道,“愣着做什么!救我啊!”
身后的下人正要往这边走来,柳含文却加大力度,锋利地刀锋直接将常姨娘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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