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文这才看见柳含文身旁还站着一个哥儿, 只因为天色有些暗, 对方又身着墨色长袍,这晃眼看过去还真以为那是一块大面板。
“三表哥,你们也不怕被抓住。”
柳含文笑道。
王至文轻笑,他伸出手往东边的墙角指了指, “你以为就咱们带吃的?这边好多汉子都给姑娘和哥儿带吃的呢。”
“快点儿, 我不行了。”
柳含书隐忍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王至文面不改色, 继续和柳含文闲聊, 直到柳含文提醒了三次后,对方才不情不愿地和他告别。
“要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收拾不了他,别人可以。”
说完, 王至文的脑袋便下去了。
随即便是柳含书抱怨他的声音,以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知道人已经走了的柳含文与常宇涵一人抱着一包东西回到了宿屋, 由于两人已经吃了穆寒才送的糕点,所以现在也没有饿, 于是柳含文将王至文和柳含书送给他的东西分成了两份, 其中一份给常宇涵。
“含文,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常宇涵一脸感动的抱着手里的东西, 然后嗷了两声就回到自己的床前将东西放在书案上, 他也没有立马吃, 而是小心地放好, 嘴里念叨着,“这些东西可不能马上就吃掉,得攒着,饭点的时候才吃。”
柳含文闻言笑了笑,正在这时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查人。”
查人就是看看到了入寝点时,学子有没有乖乖的留在宿屋。
“来了,”柳含文把东西放好后,理了理衣服示意常宇涵过来,然后把房门打开。
查人的是一个老哥儿,他手里拿着纸笔,看了眼两人,“柳含文。”
“是。”
柳含文上前,老哥儿点头,看向常宇涵,“常宇涵?”
常宇涵也连忙点头,“是。”
“我是查人的严老哥儿,叫我严老就行,行了,关门吧。”
说完,严老便去了下一间屋子,结果里面只有一个人,另一个还没有回来,严老皱着眉头追问人去了哪里,与那个人同屋的学子也说不清,最后柳含文只听见严老冷哼道,“明天找郑夫子拿惩拍,这院里有六个水缸,让他什么时候挑满了水,什么时候才进学屋念书。”
说完便走了。
他们这个宿屋院子已经查完了。
常宇涵吓一跳,“怎么罚得这么厉害?”
旁边那人拍着胸口回着,“听说以前有学子在书院出过事儿,所以只要入寝点学子不在宿屋,都得受罚,我让他别去,他非去,这才惨了。”
常宇涵好奇地问,“他去哪里了?”
那学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后便把门关了。
常宇涵见此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柳含文让他进来,然后自己把房门扣上,“你打自己做什么?”
常宇涵叹了口气,“我姨娘让我少言少语,特别是好奇心,一定不要这么重,可我刚刚又忘记了。”
说完他居然很自觉地拿出书籍,开始默念起来。
柳含文看了眼打开的窗户,准备去关,结果一道小黑影从窗户处飞了进来,然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黑鹊?”
柳含文有些惊喜,黑鹊用鸟头蹭了蹭他,“鸟还是离不开文哥儿,还有老山雀它们也来了。”
趁着常宇涵没发现,柳含文低声问,“它们也来了?住哪儿?”
黑鹊贴近他的耳朵,“就在书院后山上,那里的环境不错,而且离文哥儿也不远。”
“喜鹊?这是喜鹊吧?”
常宇涵一抬头便看见柳含文肩膀上的黑鹊,他放下书走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含文伸出手,黑鹊顺势跳到他的手心,然后看着常宇涵,“是,它叫黑鹊,是我很好的朋友。”
“含文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能和喜鹊做朋友!”常宇涵又惊又喜,他微微弯腰看着柳含文手心处的黑鹊,“它真漂亮。”
黑鹊闻言骄傲地扬起了鸟头。
“它住哪儿?”
“就在书案上吧,有它在就是有偷儿咱们也知道。”柳含文可听说过这书院里有些学子的手并不干净,可书院也没查到人。
常宇涵连连点头,然后居然把自己的刚分到的零嘴拿了些出来摆在黑鹊面前,让对方选一个吃,可黑鹊一个也没选,它不会吃柳含文以外的人给的东西。
咳咳除了柳老三夫妇和穆家汉子外。
黑鹊很有骨气的想着。
柳含文在书院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上有某穆夫子照顾,左右有柳含书与王至文关心,下有鸟儿们的问候,可谓是美滋滋。
反观得知柳含文居然在书院念书的柳含意却气得和狗似的。
他直接找到杨氏,“娘,柳含文去书院念书的事儿您知道吗?”
杨氏一愣,“啥?文哥儿去书院念书了?不可能,你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舍得银子送文哥儿去书院?就是你大哥这次去书院的银子都是他向一个好友借来的,不然也去不了书院。”
“可有人说看见他去了书院的,而且三叔三婶也是亲自把人送进去的!”
柳含意简直气炸了,说完他又一愣,随即笑了,“我明白了,柳含文去书院念书的事儿一定是三叔他们瞒着奶送去的,娘,您去告诉奶,就说三叔他们背地里藏了不少私房钱,现在偷偷的把柳含文送去书院了。”
杨氏大喜,“我这就去!”
老太太最恨她们这些媳妇藏私房了,要是知道王氏他们两口子不仅有私房,还把哥儿送去书院,铁定会把老三两口子骂得狗血淋头。
可等杨氏兴冲冲地去告诉柳老太这个消息时,对方却显得很平静。
“老三两口子有银子送文哥儿去书院关你什么事儿?你别忘了,你和老大都分出去了,管三房做什么?”
杨氏一愣,然后急了,“可老三他们有银子啊!娘,他们有银子不帮着点含书,反而送一个哥儿去书院浪费银子,这也太过分了吧!”
在灶房侧耳偷听的李氏瞪大眼,啥玩意儿?老三两口子把文哥儿送到书院去了?!
柳老太冷哼,“我这话你是没听明白吗?就算老三两口子不对,那也是我该操心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娘!您不能这么不公平!”
杨氏大叫道。
李氏的心也提起来了。
“大嫂说什么呢?什么不公平?”
柳老三和柳王氏回来时正好听见这话,柳老三立马皱起眉头挡在了柳老太的面前,“你不会是找娘要银子吧?”
“呵,我和你大哥可没你们这本事,自己偷偷摸摸地藏好私房钱,然后就不管自己的秀才侄子了,反而把文哥儿送去书院,老三,你这心也太狠了吧?”
柳老三气笑了,“大嫂,我说白了也只是个叔叔,含书说到底还是你的儿子,我们两口子尽力帮他是我们自愿,不尽力帮他也是我们自愿,可别把什么都加在咱们脑袋上,当然,要是你和大哥不想要含书这个孩子,我们三房以及二房可是很愿意的。”
柳老太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怎么两人都回来了?”
柳王氏看了杨氏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柳老太,“我们是回来给您钱的,这是我和老三这个月的月钱,里面扣掉了给葛老三的车钱,其余的全在这。”
杨氏皱眉。
柳老太顿时笑眯眯的将钱袋子接过去,然后数了数,再算了算葛老三那一份银子,没有错,她笑着掏出二十文给柳王氏道,“去吴屠户那儿买点肉回来,越肥越好。”
柳王氏赶忙应下,连水都没喝便走了。
柳老三眯起双眼看着杨氏,“谁告诉你我们把文哥儿送去书院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你没做!”杨氏看了眼被柳老太收好的钱袋子冷声道。
“那句话应该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老三说完有哈哈大笑起来,“我柳老三福气好啊,咱们文哥儿更是个福气大的,不瞒大嫂说,我们文哥儿不仅要去书院念书,而且以后还会做掌柜的,甚至在镇上买宅子,然后把娘接过去住。”
说完他又看向柳老太,“娘,您就等着享福吧。”
说完便去追柳王氏了。
“娘,您听见了吧?这可是老三亲口说的!”
杨氏指着柳老三的背影大声道。
柳老太很不耐烦,再好的心情都被人弄没了,“我们文哥儿福气大着呢,人家是掌柜的送去书院的,以后念完书要替掌柜的看铺子,我猜是意哥儿让你来的吧?你回去告诉他,别老盯着文哥儿,人家不欠他。”
说完便把杨氏轰走了。
李氏听了个大概,然后一脸惊讶,文哥儿以后要做掌柜的?那他们柳家的日子可越来越好了,不行,得把春花她们的事儿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挑一个好人家。
不知道老宅因为自己念书的事儿而发生摩擦的柳含文,正气势汹汹地带着他们宿院的人来到了对面的宿院。
“程悦秀,你给我出来!”
常宇涵站在对方的房门口,大声叫到。
“你有本事偷咱们东西,你有本事就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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