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是外戚, 秦家女入主中宫, 圣宠不倦,且育有嫡子, 秦家未免树大招风,避走确州城,娘家这么给力,中宫地位自然非常稳固。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了。
三皇子今年不过七岁有余, 皇家的孩子虽然早熟,但也还未到成人的心智,有心人成心引导,言语构陷, 巧言引诱,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三皇子竟是在当今生辰那日失了体统,且风言风语,诅咒国祚将危。
此事一出, 朝堂皆惊。有人问罪中宫,有人请了国师出马,国师一见三皇子, 就言其已被妖孽夺了身, 妖孽转世已然抬头, 若就此放任下去, 恐遗祸苍生。
当今已然动摇, 关键时刻还是秦皇后以死明志,毕竟朝臣逼死皇后这种时候,说出去听难听的。
三皇子也因此,暂且保下了一条小命,此时被幽禁在宫中的长德殿中,殿外有数百位高僧日夜诵经,以求洗涤三皇子身上妖孽的罪业深重。
谭昭这人,怎么不转行去做编剧啊
什么样的妖孽转世,居然能投胎当皇子,而且还是中宫嫡子这不开玩笑嘛,地府和天道又不瞎,这种都是天子预备役,怎么可能会出错
系统说实话,现在每次看你踏入皇宫,我就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说人话。
系统宿主,别搞事
胡说,他这分明是助人为乐,哪里是搞事了,谭宿主拒不承认,并且还趁着夜进了皇宫。
夜游皇宫,旅游度假景点之一,没毛病。
谭昭足尖一点,跨入了宫墙之中。这个朝代气运还是非常兴盛的,再传个两百年问题不大,他远远就能看到皇宫之上金光频现,而在这片金光之下,另一处偏殿却也有了虎踞龙盘之趋势。
难不成
还未及靠近,谭昭就听到了一群老和尚念经的声音,远远瞧着一群光头,月光一照,那叫一个敞亮啊。
谭昭给自己的耳朵塞了两团棉花,寻了个空档,进了长德殿。
殿中出乎意料地昏暗,鼻尖还有一股浓重的檀香味,而在这股味道之中,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谭昭再度嗅了嗅,循着气味而去。
长德殿并不大,且装饰简单,殿顶却非常高,给人一种巨大鸟笼的感觉,外面的念经声非但不能让人安宁,反而会让人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
这样的“刑罚”,去对付一个七岁的孩子,谭昭直皱眉。
谭昭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血腥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小小的一团身躯,大概是外甥肖舅,居然有几分像秦官宝,当然如果秦官宝再瘦一些,可能会更像一些。
此时此刻,小孩子窝在一个蒲团上,垂眸盯着手中的一柄剪刀,这可能是宫人用来剪烛火用的,谭昭闻到了蜡油的味道,不过现下这柄小小的剪刀已经成为小孩“自残”的工具。
从露出袖子的手臂看,上面已经有了不下十数道血疤了。
咦奇怪。
系统不,你不奇怪。
你这个反应,我就明白了。
系统立刻就安静如鸡了,不过谭某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主要是这位三皇子的气息真的非常“妖孽”,但他的血气却非常干净。
截然不同的两种感知,却堆具在一人身上,可以说是非常奇怪了。
“母后”
三皇子轻喃一声,他的小手摸着手臂上的伤疤,声音轻得很,却给人一种喋血之感。
这感觉并不是很好,就像这整个长德殿一样,谭昭抬头揽尽四角,只觉得头顶的殿顶像是要吃人一样。
呆了一会儿,看三皇子并没有性命之忧,谭昭并没有选择贸然现身,而是静静地离开了。
除了大殿,谭昭长吁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快旭日初升了,谭昭干脆跑去御膳房“偷”了份早膳,然后找了处僻静的冷宫,坐在屋脊上一边看日出,一边吃早餐。
哎呀,皇宫也就这点让人留恋了,御厨的手艺那真是没的说。
“这位施主,好吃吗”
“噗咳咳咳”谭昭一口蟹黄包差点喷出来,这人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不过本着不能浪费美食的强大自控力,他还是吞了回去。
“好吃吗”
是个光头和尚,三十来岁的年纪,笑眯眯的模样,一双眼睛看着他放在屋脊上的食盒,亮堂堂的。
但谭昭却不敢掉以轻心,不是他吹,历经这么多世界,他不管对人还是对其他的存在,都非常敏锐,可这和尚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这绝对是个狠人。
本着那点儿微末的求生欲,谭某人点了点头,甚至还望旁边让出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御厨的手艺,自然绝佳。”
和尚得到想要的回答,笑眯眯地顺势坐了下来,不过他坐的姿势有些奇怪,还跷个二郎腿,混不吝的模样,半点儿不像僧规戒律的出家人。
但这世上不循规蹈矩的和尚多了去了,毕竟佛祖也没规定和尚不能跷二郎腿啊,于是谭某人也放松地弯起了腿。
事实证明,跷二郎腿是会传染的。
“大师,这个金银角素的,还是香蕉馅的,软糯香甜,要不要试”本着做贼拉同伙的原则,谭昭决定拖人下水,谁知道他还没说完,人就已经非常自觉地捻了一只丢进了嘴巴里。
这显然是个非常自来的和尚大师了。
和尚随意咀嚼了三下,就咽了下去,吃完还品评了一下“甜了,没我老家的香蕉好吃。”
“”那你还连吃三个,一脸享受的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大家一起销的赃,谭昭就放松许多了,反正天塌下来有神仙们顶着,他也没察觉到和尚对他的恶意,整个人懒懒地望着东边冉冉升起的红日。
“你也是来看三皇子的吧”
红彤彤的太阳光照过来,打在人的侧脸上,谭昭有些讶异对方的直接,不过他还是嘴犟道“不,我只是嘴馋,进皇宫吃御膳来的。”
和尚顿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不管别人信不信,老衲是信了。”
你这个可疑的停顿,让人非常害怕啊。
说话的功夫,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红彤彤的,挂在天边,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只是身处皇宫,这阳光总归是要清冷一些的。
“大师,是来祝颂的吗”
和尚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混口饭吃。”
这话说得,可真是,谭昭一乐“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性子,老衲喜欢”
和尚喜欢人的方式,就是请人吃东西,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术,居然直接御膳房的金银角全部挪移了过来,谭昭看着一笼屉的金银角,默默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这可真是为豪放的主啊。
不过不吃白不吃,谭某人显然是个得寸进尺的主,不仅要金银角,还想要御膳房刚蒸上的五珍烧麦。
和尚大手一挥,两人吃了个肚圆。
“哎呀,满足”谭昭拍了拍肚子,此时太阳已经升上来了,只是这天底下的太阳,总归有照不到的地方。
算了,吃饱饭搬砖去吧。
“大师,后会有期哈。”
大师摆了摆手,非常敷衍地告别。
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和尚,谭昭转过冷宫,准备去看看那位给三皇子下妖孽定论的国师,只不过刚走过一个偏殿,他就看到了一个被人剥光的和尚。
这和尚,刚巧也长了一张三十多岁的脸,更巧的是,刚刚他还跟长着同样一张脸的和尚吃过一顿非常丰盛的早餐。
系统哈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其实还好,有些猜到了。
三皇子一看就来历不凡,一出事,什么牛鬼蛇神肯定都要来的,连他这种正在度假期的都来掺和了一脚,这舞台真是大得没边了。
与其说人间皇家的夺嫡战,不如说是神奇手段的博弈对决。
本着一顿饭的情谊,谭昭替人把和尚藏得更好了一些,然后拍了拍手,正准备走呢,他就感觉到肩头睡了一夜的小祖宗醒了。
“你可算是醒了,食物都叫不醒你,果子都吃掉了,还是御膳房的果子哦”顺手摸一把风狸小脑袋。
风狸气到叉腰“唧唧唧唧”才不是哩
“不是什么”
“唧唧唧唧唧唧”小祖宗气得跳脚,从谭昭左肩跳到右肩,那和尚超坏,不仅不让它醒来,还吃他的果子,此仇不共戴天
这可真是气坏了,谭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小祖宗,遂笑着从怀里摸出个金黄的果子递过去,又轻声哄了两句,这才安抚下来。
“唧唧”不许再理那个和尚
“行行行,你祖宗你最大。”
谭昭失笑道,只他没想到的是,打脸来到如此快,就像带着爱情的龙卷风一样。
“你这小兽,也忒记仇,要搁早先年,老孙一指头就能”
迎着旭日,一毛脸雷公嘴、身穿熟悉袈裟的和尚猴子斜躺在屋檐上,虽然脸上都是毛,但丝毫不影响调侃戏谑之意。
谭昭眼睛亮了亮,迅速从怀里掏出了纸笔。
什么打脸,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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