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啊, 谭昭看便宜妹妹的眼神都直了。
“七哥, 怎的了?”祝英台摸了摸自己的脸, 着实有些疑惑。
你七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要搁他穿越初期他肯定一准儿就想起来了,古代表述方式害人,合着义妇祝英氏是他妹妹?
谭昭想通后,看梁山伯的眼神就跟祝英齐看齐了。
“没有, 只是许久没见, 英台又长高了。”
祝英台不是平常女子,在书院久了,也没什么女儿家情态, 听罢脸上喜意渐起:“当真?”
谭昭颔首:“自然,七哥何曾骗过你!”
对家里唯一的妹妹, 祝家八个哥哥没有不宠的,即便是吊儿郎当的小纨绔对妹妹也挺好,时不时带点新鲜玩意儿,当然要说关系最好, 那当然还属祝英齐。
见七哥三两拨千斤将梁山伯边缘化, 祝英齐心中默默给七哥点了个赞。
“山伯, 记得要与我写信啊。”
梁山伯笑着点头,他性子端方稳重, 自不会说虚言, 祝英台得到回答, 日头也高了, 便挥手告别。
上了车,祝英齐就开始旁敲侧击这梁姓学子是何人,祝英台对哥哥自无隐瞒,包括一些求学时的趣事和书院的考核,一一说了出来。
祝英齐一听梁山伯是寒门子弟,心中倒是没那么担心了,祝家对寒门子弟当然不歧视,但这年头士族寒门之间鸿沟愈大,英台自幼娇养长大,他自不希望妹妹日后辛苦。
刚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是一笑,这没影的事情,他竟想得那么长远。
车子很快驶进了郡城,路过集市,祝英台想给父母买点儿礼物,兄妹三人就下车了。祝英台穿着红罗山书院的校服,郡城的人都认得,很容易就买齐了礼物。
三人刚要返回,不远处就起了喧哗,间或还传来“别打了”“求求你”之类的女子哭求声。
祝英齐和祝英台都是热心肠,听到立刻冲了过去。
抱着礼物的谭昭:……
他只得回身将礼物交给车夫,快步追了上去。
还没走近呢,耳朵甚好的谭昭就听到前头的大娘跟人吐槽:“天可怜见啊,这杀猪的又在打婆娘了!”
“可不是嘛!今天她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
谭昭走得近了,这大娘还悄声说着:“要我说,这些读书人真是不知愁,没的管人家家务事,这回去这杀猪的准又得打他婆娘!”
合着家暴还有理了?
谭昭脸色有点冷,待他挤进去,才发现管这桩闲事的除了他的一双便宜弟妹,还有个同样身穿红罗山书院校服的读书人。
这不用问,一看就是出身士族的小少爷,桀骜都写在脸上,就他刚望过去,还一脚踹在了地上男人的腿上。
地上的男人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倒在一边鼻青脸肿的妇人立刻扑过去护着男人,像看仇敌一样地看着这小少爷:“求您,求您别打了!”
祝英台显然认识这士族小少爷,且恐怕观感不是很好,立刻上前道:“马文才,你在书院里横行霸道也就算了,怎么出来了还打人啊!”
这小少爷一双眼睛眼尾都带着点儿红意,听罢连头都未抬,声音冷得出奇:“我打他又如何!”
“你——”
原来这小少爷叫马文才,姓马?听说杭城太守就姓马,就不知是不是同一个马了。
祝英齐刚打听完消息,刚要回身拉妹妹,旁边就传来了七哥的声音:“打得好!”
祝英台简直惊了:“七哥?!”
“似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如何打不得?”
地上杀猪叫的屠夫立刻窜起来:“你胡说什么!”
谭昭秉承着自己混不吝的人设,非常坦然地开口:“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是男人,就该打男人!”
……这什么鬼逻辑?小一年没见,七哥的歪理真的越来越多了。
不,不对?打女人?
祝英台立刻后退两步,直恨不得刚才自己没出这头,这女子怎么回事,丈夫打她,她居然还回护,脑子被打坏了?还有马文才……
“自己没出息,还当街打女人,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没出息吗?”
屠夫被说得满脸通红,问题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
旁边的街坊们也开始不停地数落,说是了是了,这杀猪的就是个软蛋,窝里横,就会打女人,谁家的女儿都不敢嫁到他家去如何如何。
谭昭俯下.身,直视对方的双眼:“不过我看你眉间尚带一丝善念,想必也是想改,街坊们不如做个见证,咱们会稽郡民风淳朴,必定出的都是好人,是不是?”
“是!”
“那必须的!”
“这位公子说得甚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有阶梯下,屠夫本就惧怕马文才,立刻认错,对着老婆哭求原谅,他夫人自然哭着点头,看着当真是一团和乐。
马文才瞥了一眼祝英玄,眼睛里都是不屑,看了一眼地上喜极而泣的女人,满眼就是厌恶,就像他根本没有替人出头一样,转头就离开了。
谭昭假作没看见,手中悄悄掐动法诀,很快落入屠夫身上,他这才拉着弟妹离开。
“七哥,那人着实可恨,就这般放了他吗?”祝英台满脸不忿,身为女子,她更能感受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苛刻,即便士族女子要好上许多,但仍不令人多开心。
“那你待如何?”谭昭指节瞧着车窗,道,“报官,还是打一顿?”
显然清官难管家务事,即便报了官也是小事化了,等屠夫回家还得打老婆,这些都不管用,刚刚谭昭那么一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道德绑架”了。
“七哥,你好厉害!”祝英台想了片刻,就想明白七哥刚才那一番话的用意了,那屠夫若想保全名声,以后必定是不敢打老婆了,即便他打,街坊也会劝告。
谭昭扬了扬眉:“那是,你七哥我自然知晓。”
旁边的八哥醋得要命,英台都不夸他。
回到贺家别院,因为管了一桩闲事,已经将近日落黄昏了。
谭昭还未踏入宅邸,就抬头看了一眼隔壁,只见妖气冲天,这逢魔之刻,又来?这王凝之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七哥,怎么了?”
谭昭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今天的日落外地红艳。”
进了宅邸,祝英齐带着妹妹去早就安排好的客房,谭昭则去找贺勇。他没有闻到虞韶的气息,估摸着人是到隔壁去了。
只是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居然连贺勇都不在。
这哥们儿平日里怂得要命,有这种事必定躲得比谁都快,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去呢?
谭昭忍不住皱了皱眉,先去跟一双弟妹说了一下,这才跳墙去了隔壁。
王家诗书之家,院舍布置错落有致,清幽不失典雅,谭昭循着气息过去,果然听到了动静声。
甚至走得近了,鼻尖能感受到非常明显的水汽,水汽弥漫在空气中,不一会儿他的衣衫就有些湿润。
谭昭再抬头看天,已经是黑云低垂的的雨落之势了。
他入阵了。
幸好他在进来前,在贺宅与王宅之间设了屏蔽阵法。
这越往里走,这天色就越黑沉,雨势似乎只要一个刹那,就要倾盆而下,谭昭抱紧怀中的三只小可爱,表示无所畏惧。
有和氏璧在,几乎天然屏蔽各种迷惑,谭昭长驱直入,很快就看到了支撑着结界抵挡一团紫雾的虞韶。
上次是黑雾,这次是紫雾,下次……红橙黄绿青蓝紫各来一遍?
谭昭就像没看到紫雾里传来的凛冽毒气一样,抬起手挥了挥:“诸位,到饭点了,还不吃饭吗?”
贺勇听到熟悉的声音,几乎是刹那间惊悚地回头:这特么是吃饭的事情吗?!这分明是他们被人当饭吃的事情啊!
“祝疏之,快逃!”
几乎是贺勇喊的下一刹那,紫雾就分出一波朝着谭昭袭来,这显然是打了小的来了个厉害的,虞韶稍逊人一筹,这会儿显然回身无力。
贺勇吓得捂住眼睛,王家两兄弟也想救人,却也毫无办法。
这显然就是十死无生的境地了,紫雾发出桀桀的声音,那是鬼怪欢快进食的前奏。
谭昭瞥过头,身形动得飞快,他随意捡起了一把掉在地上的剑,入手还挺沉,紫雾已经袭向他的背心,就在最后一个刹那,所有人的心吊在嗓子眼的时候,他灵巧回身,剑器灵光一闪而过,居然——
“我的天啊!”
身体里就一丁点灵力,谭昭不得不吃上了小可爱和氏璧的软饭,天地最正之气几乎是对所有鬼怪的克星,连不远处的虞韶都有些心惊肉跳,更何况还是直击的紫雾了。
一个呼吸的刹那,紫雾就鬼吼鬼叫地飞快后撤,但打扰了谭某人好不容易等来的晚饭时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东西放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不要面子的啊。
“子敬,你快掐一下我,我感觉现在好不真实啊。”王献之果然照做,贺勇尖叫着跳起来,“这不是我认识的祝疏之!”
这就好比,你以为小伙伴跟你一起当着快乐的青铜,转头却发现小伙伴居然是个王者,再回看自己,青铜得如此真实。
哭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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