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上了飞机就睡得昏天暗地，一气睡了二十几个小时，到北京才被空乘温柔叫醒，但仍然一脸困意，如游魂般坐上车回了家。
行李？
没带呢。
她从赌场出来就直接坐车去机场了。
还是孔明提醒她到机场后给酒店打个电话，让他们把给她的朋友们留言说她先回去了，另外再把她的行李寄回中国来。
不然楚楚很愿意把这些事都给忘到脑后。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虚拟的，世界都不是真的！”楚楚坐上车后，孔明提醒她不要在车上睡着，小心司机，她就扔出来这一句。
孔明：“……”
好吧，看起来现在她的怒气开始慢慢发酵了。
居然不是爆炸式的，而是冷嘲热讽式。
“有什么关系，反正世界是假的”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只要孔明跟她说什么，她都是这一句扔回来。
但她还记得那些虚拟奴隶，逼问他：“你说会让她们复活的，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孔明：算话的。
他看了一下美东区的重设进度，大概24个小时后就能重新开放了。
孔明：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让你看那些人好不好？
他温柔得不得了，相应的，楚楚的气焰也越来越嚣张。
司机叔叔就看后面那个女孩戴着耳机跟男朋友吵架，越吵越区，他都能听得出来男孩在那边说什么。
楚楚：“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楚楚：“你凭什么管我？”
楚楚：“司机害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司机：“……”
一路从机场吵到了家门口，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女孩子的嘴就没停过，人倒是看起来越来越精神了。
司机叔叔还以为男孩中途会生气，没想到在这样的高压下还能硬生生陪女孩说了一路的话。
女孩下车前仍在胡绞蛮缠：“对了，我的狗呢？”调门一高，司机就知道女孩又找到了一个撒气的理由。
那边肯定是答应了她什么，女孩：“我回家就要看到狗！”
那边一定是在说好好好，因为女孩嘟着嘴深深出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算你说话算话。”
然后就下车了。
司机叔叔等这女孩下车后抹了把汗，突然觉得他老婆真是贤良淑德，温柔似水。
楚楚甩着手走进家门，楚妈妈听到门响从客厅里快步出来就看到楚楚正坐在门前地板上脱鞋。
楚妈妈：“回来了？不是让你昨天回来吗？你昨天不回来也不接电话，吓死我了知道吗？”
楚楚脱了鞋，爬起来，投进楚妈妈的怀里，嘴一扁，泪珠就滚下来了。
楚妈妈哑然，伸手抱住这个祸害拖进去，按进沙发里，再给她倒果汁，让她边喝水边哭。
反正肯定是要哭上一个小时的。
“先补充一下水分。”楚妈妈淡定地问，“跟孔明分手了？”
楚楚眼泪滂沱，闻言喷着鼻涕泡大吼：“他死了！！”
看来气性不小。
楚妈妈没有多劝一句，只把这哭个不停的傻子推进浴室，放了一缸热水让她泡着，给她点上香熏，放上音乐。
“泡会儿吧，泡完去睡一觉，睡醒以后再说。”
楚妈妈出去后，楚楚在热水里抱着胳膊，哭得浑身发抖。
孔明看着屏幕里的“楚楚”，智能心理医生测出她现在的情绪状态已经变得危险了。一方面是疲惫，一方面是回到熟悉的环境，之前的恐惧在这种环境下会有一次更加剧烈的反扑，也就是俗称的后怕。
孔明想了一下，没有出声，而是放出了那只拉布拉多。
大黑狗突然出现在浴室中，甩了甩耳朵，走到浴缸旁边看楚楚，发出撒娇的呜声。
楚楚正在哭，看到狗冒出来一下子愣了。
她把手伸过去：“你怎么……”
她反应过来是孔明。
他真的把狗带给她了。
大黑狗舔舔她手上的水，然后开始喝浴缸里的水了。
楚楚立刻推它的头：“这是洗澡水！啊！里面还有浴盐呢！”
可狗不停的舔嘴，好像很渴了。
楚楚只好从浴缸里出来，裹上浴巾，湿淋淋的带着狗出去。
楚妈妈正在给她铺床，一回头看到她从浴室里出来了！
身后还多了一条狗！
楚妈妈：“……”
楚楚看到妈妈条件反射：“妈，弄点水给吉吉喝！它渴了还喝我的洗澡水！”
楚妈妈觉得这不是首要问题！
“这狗怎么进来的？！”
“你给我回浴室去！弄这一地的水！”
楚妈妈推着滑溜溜的蠢货回浴室，“狗交给我！你进去！”
楚楚还不太放心：“妈！你别把狗给扔了啊！”
楚妈妈气得脑门疼：“我扔了你都不会扔了狗！”
关上浴室门，楚妈妈回头看狗，发现这条大黑狗特别乖巧的趴在地上，看到她还摇摇尾巴，可怜又可爱。
确实比里面那个要好。
但这条狗好像是条流浪狗？
楚妈妈看这狗瘦得只剩一个骨头架子的样子，再看它的爪子和身上都很脏，想揍孩子的心更加炙热了。
楚楚洗完澡出来，楚妈妈已经预约了社区里的宠物医生上门做检查了，看到她就问：“你在哪儿捡的？这狗是流浪狗吧？”
楚楚觉得她妈妈真是太厉害了！她本来还想说是她在路边小店买的呢！
“妈你怎么知道的啊？”楚楚在浴室哭了一通，又见到了狗，打断了刚刚后怕的感觉，现在好多了。
楚妈妈指着狗：“你看它瘦的就剩下皮包骨了，刚才兽医来看了，说这狗的标准体重至少是60斤，它现在还不到40斤，这体重能行？”
楚楚顿生怜意：“原来你这么瘦啊！”伸手就要去抱狗狗安慰它，被楚妈妈一把拉住：“你刚洗过澡！狗还没洗呢！等它洗完除过虫你再跟它亲热！”
楚楚冷哼：“反正世界是假的嘛，干嘛在意？”
孔明在屏幕前叹了口气。
楚妈妈嗤之以鼻：“分个手就世界都是假的了？”
楚楚还想再说，孔明适时的在她脑中开口：楚楚，不能说。
楚楚：我偏要说！！
孔明：你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你父母可能只会以为你生病了，在胡言乱语，他们会送你去看精神病医生，你想被电吗？我记得这个时代治精神病是要被电的。
他看到楚楚的表情充满了不服气和害怕。
楚楚：……我妈会听我的！
孔明：但他们不会相信这个世界是一个虚拟世界。也不会相信你前两天是在洛杉矶，更不会相信你放了一颗颗粒弹，炸掉了大半个美国。
楚楚吓了一跳，瞬间跑题：我那么厉害？
孔明：……
大概是颗粒弹给了她勇气——反正楚楚觉得她都能用一个颗粒弹干掉15个玩家还炸了大半个美国，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这份战绩奇迹般的治好了她的创伤后应激后遗症。
孔明之前都开始发愁了，没想到竟然这样就解决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监测“楚楚”的睡眠，发现她晚上睡得很好，白天也越来越有精神，好像真的把这件事给消化掉了。
他推测“楚楚”确实通过颗粒弹找回了自我。
她认为颗粒弹炸毁大半个美国+15个玩家=她炸毁大半个美国+15个玩家=她很强=玩家一点都不厉害！
她因玩家带来的压制感而感到恐惧，又因颗粒弹而重新变得自信起来。
第二天早上，家里的新成员大黑狗吉吉已经被楚妈妈洗干净了，也打过了狂犬疫苗后，被楚妈妈放进楚楚的卧室去安慰“吵架”的楚楚。
大黑狗跳到了床上，温柔又不失威武的将楚楚舔醒了。
楚楚实现了在床上抱狗的梦想，整个人都升华了不少，竟然客客气气的主动跟孔明说话。
楚楚：你起来了吗？
孔明受宠若惊，他还没睡，连忙回答：我起来了，你睡得好吗？
楚楚：我睡得很好，谢谢。
孔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主动询问：你有什么事让我办吗？
楚楚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问道：洛杉矶那边恢复了吗？
孔明没想到楚楚还记着这件事，按她的习惯应该早就忘了，就是没忘，她应该也懒得管。
他不等楚楚进一步询问就直接在她的平板上打开了一个视频连接。
楚楚看到平板上出现画面，立刻拿起来看。
视角是俯视航拍，然后下降到街上。正是她当时在的那条街。
房子都好好的，树也没有倒，行人和游客悠闲的行走在街道上，车辆在马路上行驶着。
好像……
楚楚奇怪极了：“他们恢复得也太快了吧？”
就算昨天那些坏人都被消灭了，孔明帮他们恢复了街道和房子，但人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受惊的样子？
就算是复活了死去的人，那也该激动一点，悲欢离合一点，不能都这么平静吧？
孔明知道她在奇怪什么。让他庆幸的是她并没有深思这其中的原因。
他了解“楚楚”，她不是不去思考，而是……不够聪明。
这时只要他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能说服她，让她轻轻松松的放过这件事，把这一切都当成一次冒险，现在冒险结束，她会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孔明：……复活之后，我给他们了一点小小的补偿。
楚楚恍然大悟！
但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她指挥孔明：我遇见的那两个女孩呢？她们还好吗？
孔明让视角转换，来到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前，舞台下挤满了年轻的女孩子们。
镜头缓慢转到两个女孩子身上，楚楚花了一点功夫才认出她们，毕竟她们现在充满活力，笑嘻嘻的，脸上是激动的表情。
楚楚看懂了：这是选秀吗？
孔明：这是一个舞台剧，他们在挑选伴舞。这两个女孩子都是来这里应征的。
楚楚不自禁问：她们选上了吗？
孔明：……是的，她们都选上了。
其实是都落选了。但这不重要，因为知道好消息，楚楚才会高兴。而且她不会深究。
果然楚楚放心了。
但接下来她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挑选的过程！
孔明只好在这两个女孩上台的时候做了一点小手脚，真的让她们入选了，虽然是做为备用入选的。
看完整场选秀之后，楚楚才心满意足的爬起了床。
走出房间，楚妈妈看到她就说：“一点了。你饿不饿？”
楚楚抱着肚子哀号：“饿呀~~~~”
楚妈妈给她拿来一个煮鸡蛋：“先吃这个吧，我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去炒，一会儿就能吃了。”
楚楚一边哼着刚才在视频中听到的蕾哈娜Diamond，一边哼一边晃脖子。
楚妈妈端着盘子过来，一巴掌拍在她脖子上：“不许瞎晃，扭着怎么办？”
楚楚饥肠辘辘，埋头苦吃之时，楚妈妈冷不丁问了一句：“今天心情好了？孔明找你了？”
楚楚晃着脚，冷哼。
楚妈妈：“别晃，不好看。那你原谅他了？”
楚楚慢吞吞道：“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吧。”
楚妈妈叹气，这是哄好了。她虽然是亲妈也觉得，谁找她家闺女真是倒霉了。
孔明端着一杯咖啡就着三明治在旁边跟“楚楚”一起用餐。他也好几顿没吃了。
他听到楚楚的话了。他也很好奇，她会让他怎么表现。
他没有等太久，下午就真相大白了。
从创伤中恢复过来的楚楚终于开始对他提条件了。
楚楚：我要我和我爸我妈，我家里人都永远不生病也不死！
孔明：……
楚楚：反正是虚拟世界嘛！你动动手指就行了！
孔明：……
楚楚：对了，还要永远也不能老！我要永远都是十八岁！
孔明：……你今年十九。
楚楚很好说话：那就永远都是十九岁！
她对自己十八岁时的长相一点也不留恋。
为了鼓励孔明的干劲，她还不太真心的夸了一句：虚拟世界也是不错的。
似乎在赞美他的工作成果。
孔明失笑。
在楚楚的强迫之下，他不得不给楚妈妈和楚爸爸恢复了一小段的青春，毕竟楚楚要的“我妈胃不好，我爸腰不好，你都给他们治治，对了，他们俩的眼睛好像有点开始老花了，还有还有……”这么多太复杂了，专门去调整两个虚拟人物的身体参数也没必要，他直接调整两人的身体年龄就可以了。
但是之后他发现楚楚似乎不完全是在说谎。她可能是真的认为虚拟世界还不坏。
比如周一她要回学校，她往外一看，窗外下起了小雨。
楚楚抱着枕头哼叽：“下什么雨啊！你让雨停！出太阳！”
孔明：……
孔明用抽奖的方式送了她十双不同颜色、款式的漂亮的雨靴，拉回时间线让她中奖。等她爬起来看到外面还在下雨准备发火时，快递到了，送上雨靴，她不再逼他出太阳了。
但是第二天，出太阳了。
楚楚：“出什么太阳！快下雨啊！”她的新鞋还没穿够呢！颜色还没穿过来呢！
孔明：……
她也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了。
孔明站在“楚楚”对面看她对着窗外的大太阳生气。
之后这座城市下了十天的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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