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死不瞑目

    这边, 提利昂和泽洛默契又狠心的联手怼走了德莱斯。

    但是另一头，当会议室大门缓缓打开, 他们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坐在里面的素意, 并且还从容的和她打招呼。

    “我列席是不是也不大合适？”素意指了指旁边的全息投影，那儿还播放着峡谷大门外的直播, 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此时记者终于抓住了新亮点，站在那遗憾的表示德莱斯在与五角会议参会人员会面后仓促离开，疑似受到了威胁，而背影，正是德莱斯那充满艺术感的流光溢彩的家常悬浮车。

    “你不在我们聊什么？”泽洛大马金刀坐在她旁边, 掏出一根烟，“你在，我们聊你；你不在, 我们聊女人。档次差太多了。”

    素意笑了起来：“很久不见突然这么幽默了，还有……”她指指泽洛的烟, “目前我只愿意当面忍一个人的二手烟，你懂。”

    泽洛点烟的动作顿住：“现在不存在二手烟这种说法了……等等！她！”他顿了顿，想忍又不愿意忍，干脆凑到她边上, 抱怨：“她抽的还是复古烟, 你不劝她别抽那种自杀烟, 还不让我抽？”

    “咳咳。”施烨在门边, 很隐忍的盯着他们。

    其实素意也觉得很不适应, 泽洛在此之前对她不是不假辞色就是要打要杀的；芳芳出现后, 就一直保持距离，不冷不热；现在突然这么凑过来，跟哥俩好似的，她不觉得是自己有什么可以引起他兴趣的变化，那就一定是芳芳条教有方。

    真有趣，跟变了个人似的。

    两人都没搭理施烨，素意甚至很好笑的看向泽洛，伸出食指：“一根。”

    “哦，那真是大恩大德。”泽洛赶紧点燃，吞云吐雾的时候，还不忘朝施烨挑衅的抬抬下巴。

    施烨显然很疑惑，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会儿，转头去招待其他人。

    虽然素意一直是全场隐藏焦点，但是最注意他们的人离开了，泽洛毫不客气的拿起他的金属烟盒，叼着烟若无其事的晃动了一下，还用食指点了点，随后放回口袋里，这才夹着烟吐出来，开口就是一句：“席琳受伤了。”

    素意没说话，看向他。

    “放心，没监听。”泽洛拍拍自己放烟盒的口袋。

    “严重吗？”素意想起之前和芳芳的电话，她的状态好像还好，看来情况还不是很严重，心情挺平静的。

    “我还没见过她，据说还行……”泽洛垂着眼，“海瑟不让我见她。”

    素意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一句台词，很久前汤姆汉克斯演的《幸福终点站》，里面男主角用笨拙的英语形容在做第三者的女主角：“one man，two women，too crowded！”

    到这儿完全可以是：One woman， two men，too crowded……

    一女两男，好像也挺挤的。

    “海瑟最近的治疗方案都是你给的？”泽洛突然道。

    “嗯哼。”

    “你有多大把握？”

    “可以做，但需要时间。”

    “排在解药和你的小粉红后面？”

    素意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泽洛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道：“我给你争取两年，你能不能把它至少排在前面一点？”

    “挤掉解药，还是小粉红？”素意笑了笑，“你教教我怎么排？”

    “小粉红只是威慑用吧，你已经威慑到了……妈的，当我没说！”泽洛动作粗暴的掏出了他的酒壶，见素意斜眼瞥着他，不满道，“酒总可以喝吧！”

    素意翻了个白眼，撇过头。

    此时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了，近联体的代表罗宾、泽洛，人权体的代表麦坎，已经升职为议会法律部部长的艾登议员，生命研究院的提利昂和杜克，还有就是新联盟的施烨，加上坐在尽头的素意，还真是济济一堂。

    素意左边被泽洛占了，别人都很有眼力见的把她右边的座位让给了施烨，施烨也不客气，等所有人落座，他直接坐了过来，还不忘在素意面前放了一杯绿色的果汁。

    众人：“……”虽然按照安保习惯，这样的会议，大家都只喝白水，还必须用透明杯，但是比起素意那杯一看就很好喝的果汁，怎么看怎么寒碜。

    “今天邀请各位来，要讨论什么大家也都知道，既然当事人在此，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弄明白了，就可以讨论点结果了。”施烨开门见山。

    “讨论什么，说三年就三年，给这一年我们能被她弄死了？”泽洛坐在素意旁边就这么讲着，狂得没边儿。

    “陆垚。”杜克还是开口了，完全无视泽洛自说自话的拍板，看着素意道，“你为什么……”他顿了顿，道，“你怎么命名它的？”

    素意没问这个它是指什么，而是利落道：“亚当。”

    “亚当……”杜克重复了一遍，而其他人也纷纷沉吟咀嚼着这个名字，“为什么叫它亚当？”

    “随便起的。”

    “……”

    “如果你们不满意的话……”素意随意道，“可以随便你们起，叫大杀器、末日时钟、终极□□或者……阉割者？”她自己把自己的表情说亮了，“诶，这个不错。”

    众：不错个屁！

    “不用了，就亚当吧。”杜克直接就一锤定音了，他冷静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要制作，亚当？”

    “我以为你们知道？”

    众人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倒是提利昂叹了口气：“陆垚，不能总是我们替你找理由。”

    “我说我随便玩玩的，你们信吗？”

    “陆垚，”杜克沉下声，“你倒是玩得挺认真，男性基因被你刮得一点不剩，剩下的那些药物反应也都被你融合完了，按照一般药物标准，这个已经是一个成品了……除了还没有开发具体用途这一点。”

    他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远远的望着素意：“你真是天才，随便玩玩就能玩出我们小半年的成果，我很好奇再给你一年你会做出什么来。”

    “小亚当变成大亚当咯。”素意丝毫不接他的气势攻击，一脸随意，“你也不笨，东西到你手上了，你可以随意发挥。”

    素意油盐不进，杜克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缓缓坐下，道：“我给你带来了新的样品，还是想得到你的建议……希望你不会辜负接下来这一年。”

    他表态了，他支持给一年。

    众人环视一圈，发现在场的基本都不大可能为难陆垚，除了个别几个人。但不料，麦坎举手了，他手里拿着电子板，有些无奈：“抱歉，我不代表个人。”

    素意朝他笑笑不说话。

    “咳咳，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制作……亚当。”麦坎加重语气，“朋友，你可不是在回答我一个人。”

    “我要求加快推进平权法案的推进，并且就潘多拉的善后问题给我一个明确的方案。”素意笑笑，“否则，不仅女孩子别想出来，男孩子也别想。”

    “这句话我就先不放进去了。”麦坎一脑门冷汗。

    “放吧。”素意道，“你们几十亿人，怕我一个？”

    “这可不是数学问题。”麦坎苦笑，“拜托，他们真的害怕。”

    “咳咳。”议员艾登咳嗽了一下，他算是在场除了提利昂之外第二年长的人了，之前只在全球直播的时候给哥羽和罗宾掠阵，当时就对素意并不友好，但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所以一直不曾出现，可并不代表他就没存在感了。

    他可能是在场唯一投出否决票的人，过去一直替议会和人权体履行权利的麦坎这次显然没法一手遮天了。

    麦坎果然被他咳停了，暗自摇摇头看向他：“那么，部长，有什么高见？”

    “如果她有这样的企图，我可以直接申请她的禁令。”艾登冷着脸，粗声道，“我大概知道你们这些人的立场，我不知道她有什么魅力，所以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守住底线的人。”他提高声音，“这个世界不是赌场，全人类不是你们的砝码，你们以为你们是赌徒吗？你们配吗？随意决定全人类的走向？把他们推向……不知道什么方向？”

    “也就是说，我只能痴痴的等待你们满足我的基本要求？”素意道，“我觉得在看到亚当的时候，你们已经知道我准备做什么了。”

    “幸好你还没做成！”艾登砰的站起来，“小姐，你从那个时代过来，你知道核国家对待非核国家是什么态度，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们有的，你们不准有。你既然做了，就不要被发现，既然被发现了，就要做好被制裁的准备！”他站直了身，瞪视众人，“多天真啊，信任？平等？这个世界有平等过吗？没了女人，还有失育者，还有淘汰者，还有变性者！永远都会有弱者在社会的另一个阶层，怎么可能有完全的平等？”

    “没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素意冷漠脸，“所以我再让它残酷一点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你让你自己的处境更残酷了！”

    “我对此也表示很遗憾。”

    两人一坐一站对视着，互不相让。

    “我认为，艾登部长有一部分的意思很对。”罗宾竟然开口了，“我赞同他的，阶层从来就存在，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就算我们推行了平权法案，就算你拥有了亚当，弱者依然存在……但是，我们现在似乎只需要考虑一件很简单的事，我们推行平权法案，保证未来女性的权利，然后陆垚拿出解药，这其实对我们来说不是亏本买卖，保障一群还没出现的人的权利很难吗？不难吧，而且是在保障她们应该获得的权利。”

    “我赞同这点！”艾登道，“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开发出亚当！转头威胁男性！”

    “男性，女性……”素意冷笑一声，“不过一群碳水化合物罢了，我为什么要为了灭绝一堆碳水化合物操这份心？”

    “……反正我可以同意延续这一年，前提是陆垚不能开发亚当和类似性质产品，所以必须在可靠的人的监督下！”艾登一屁股坐下，大声道，“这是议会的底线！”

    所有人都沉着脸，自顾自思考着。

    素意手一撑桌子，却被施烨一把按住，他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但她还是缓缓站了起来，轻声道：“所以，你们的底线，就是苟活吗？”

    艾登哼了一声。

    她昂首冷笑：“那我们的底线可高多了，我，希雅，还有平权会的目标，就是在精神和物质生活的层面获得和所有人一样平等的权利，他们能，我们也能，他们有，我们也有，他们没有的，我们也没有……我们不要求更多，但我们也不能更少。”

    她食指轻点着桌面：“我活着，从来就不是为了，杀女人，或者杀男人。我要的，是看到我想要的那一天，那对我来说很难，但看起来对你们来说，更难。你们问我为什么研究亚当，还跟我说不要替我想答案，因为你们想不到别的答案！你们就想不到我是为了给潘多拉解药找一个新路径，因为我这么说，你们肯定会认为是借口，我懂，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所以我替你们说出来。但我请你们想清楚，开发亚当对我有什么好处？”

    艾登又哼了一声，撇开头。

    素意也不看他，她舒了一口气，最后道：“其实我比你们还害怕你们死太快。”

    “……”

    “因为任何一边的灭绝都意味着我的夙愿无法达成。如果，我临终前，看不到男女平等的那一天……”素意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心脏部位，低垂双眸，“我，才是真的死不瞑目。”

    她微微颔首，拿起了一口未动的果汁，离开座位：“你们讨论吧，我回避了，任何结果，我都听着。”

    ……但不一定接受。

    她直接走向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