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
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令朱利安的头脑一片空白。
他刚刚那番充满勇气的自我剖析和告白挽留完全没有起到作用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在他面前, 索菲亚此刻只想着要跟国内通讯, 完全没有心思分在朱利安身上。
执政官在国外流亡的那段经历,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迷, 他在那个时候遇见了什么人,得到了怎样的支持和帮助才能回到国内, 东山再起, 这都是疑问。
索菲亚作为由他一手培养长大的下任继承人, 对这些信息的知悉比其他人要多。
她知道执政官在流亡期间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将他从深渊里解救出来, 然而两个人却没能在一起。
在他们分开的时候, 对方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因为国内的情况,局势的未明, 所以执政官把自己的伴侣留在了美国,没有把他跟孩子一起带回来。
在经过几年的时间以后, 国内的情况终于明朗了, 执政官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重新回到了这个位置上,然而他再回去找自己的伴侣,却没能找到他。
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也因为他伴侣的情况特殊, 并没能像普通的新生儿一样建档。
就如一滴烟墨浸入海中, 这个承载了他们两人基因的孩子消散在无边的信息海洋里, 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执政官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行踪不能暴露,也不能稳定让人发现。
每次找到一些线索,汇报回来,他都不能亲自去看,只能等待他们的人过去核实。
一次次地等待,一次次地落空,终于在几年前,他找到了他伴侣的墓碑。
原来在孩子出生几年之后,他的伴侣就因为一场重病而去世了,他们的孩子也归入了美国的福利系统抚养长大。
尚未找到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执政官只秘密地离开了国内,来到了美国,在夕阳下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伴侣墓前。
在他到来之前,墓碑下的人已经在这里静静地沉眠了四十年,索菲亚同近卫队的成员一起分散在左右,看着执政官摘下手套,从胸前的口袋里取下了那朵装饰的玫瑰。
他从来不用这种花做装饰,今天来之前,却让人从花园里剪来了最新鲜的花朵,带着它从另一个国度过来,来到了久别的恋人墓碑前。
执政官在墓碑前停留了很长时间,在这之后,他就放弃了继续寻找自己的孩子。
国内的形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实则暗潮汹涌,执政官很快就要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谁应该成为他的继任者这个问题是目前争执得最厉害的话题。
作为执政官一直带在身边倾力培养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索菲亚有着很高的呼声。
他们的国家在经历了动荡,铁血,稳定,高速发展以后,现在需要的是能继承执政官的风格,又能做出和他不同的选择的人。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索菲亚都是很好的人选。
可问题就出在她只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在她前面还有出身更纯正,血统更高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个第一顺位继承人不是执政官意属的人选,但却是另外几个家族共同选定的继承人。
最可惜的时候,执政官没有后代。
他的家族古老,荣耀,显赫,是绝对的统领者。
如果执政官有继承他能力的后代的话,那么任何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索菲亚这次来澳洲,是怀着寻找执政官后人的目的来的。她查到了当初为执政官的伴侣接生的那位医生的消息,知道他退休之后就回了澳洲。
或许当初那个被美国福利系统收养的孩子在长大以后,想要追寻自己的源头,会找到汉克医生,跟他有过交流和接触呢
如果可以在汉克医生这里找到一些信息,那凭借现代的科技跟数据库,索菲亚觉得自己就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把人找到,将他带回国内,像执政官当年回来终结乱象一样,终结这场权力之争。
按照计划,她会在明天去拜访汉克医生,可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拥有着执政官能力的少年。
根据时间计算,执政官的孩子出生于四十五年前,如果他是在二十七岁结婚生下长子的话,那么这个孩子今年也就十八岁了。
执政官的孩子继承了他的能力,这能力通过血脉的传承,也继承到了他孩子的孩子身上。
而且这个姓楚的少年还不光是一个人。
他有一对龙凤胎弟妹,他现在还怀着两个孩子。
索菲亚猜测这样孕育的体质应该是遗传自执政官的伴侣。
在过往的几十年里,执政官独自坐在他们的权力顶峰,像生长在山巅的松树一样,树干孤独、笔直地伸展向天空。可是现在,就像是在异国留下的种子长成了新的树,树下又再长出了三棵幼苗,血脉的传递让执政官在失去家族之后,又有了血脉相连的后人。
索菲亚迫不及待想验证。
她按捺住了向执政官发起通讯的冲动。哪怕这种催眠能力已经是最强力的证明,但她敬仰的老人不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
她要去见楚鸣谦,用最直接的手段做出最清楚的证明,然后再把他带回去。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索菲亚在脑内迅速地安排好计划以后,一抬头发现应该出去的人还站在这里,不由得问道。
朱利安心里一突,慌乱地思考着自己现在跪下来抱着她的大腿哭,是会让女友回心转意,还是会让她把自己一脚踢出去,于是膝盖要弯不弯的。
索菲亚看了他片刻,从朱利安的神情一直扫到他的腿,然后意识到他为什么杵在这里不动了。
她抬起了一只手,朱利安心道这怕不是要把我打出去,刚要条件反射地护住自己的头,死也不要从这里出去,就感到自己被女友推了一把。
“”朱利安毫无防备,往后一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他伸手在桌面上一撑,感到手下硌人的是项链,柔软的是丝巾。
索菲亚卡着他的腰,把人抵到了桌上,然后单手捏住了朱利安的下巴,一手撑着他的大腿,仰头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在这个极近的距离里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朱利安望着女友的眼睛,有种被大型猫科猎食者盯上的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急跳了起来。
“这次就原谅你。”索菲亚说,“下次你再跑,就把你关起来。”
朱利安头如捣蒜。
包厢里,楚鸣谦吃掉了碗里的肉,鼻尖渗出了一点汗。
厉承钧刚刚给他摘掉了帽子,他的头发有一缕翘了起来,在头顶竖着。
朱利安上去之后,索菲亚一直没下来,而大家又都觉饿了,路易就直接让他们上了菜。
这里上的几道菜都挺辣的,楚鸣谦却吃得很欢,厉老爷子看着,忍不住对身旁的亲家姥爷说“酸儿辣女,我看可能是两个小龙女。”
外孙女正坐在旁边戴着手套给剥虾,姥爷看了看楚南星认真的表情,转过头来对厉老爷子说“小丫头好啊,你看我家南星多疼人。”
厉老爷子听到这话,不由得转头看了看两个孙子。
长孙正坐在对面,在亲力亲为地照顾怀孕的小情人,而次孙倒是坐在自己旁边,不过完全没有要照顾自己爷爷的意思。
他自己反倒像个爷爷,在被路易亲力亲为地照顾。
厉老爷子“”
楚南星剥好了一碗虾,给了自家姥爷一半,又分给没人照顾的厉老爷子一半“给,爷爷。”
厉老爷子听见她的声音,低头看自己碗里多出的虾子,顿时觉得亲家姥爷说得对。
还是小丫头好,知道疼人
隔了片刻,包厢的门被打开,这回却不是服务员进来上菜,而是索菲亚跟朱利安终于下来了。
楚鸣谦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也不管厉承钧喂到嘴边的青菜,只望着朱利安,用眼神用力传达自己的疑问怎么样,挽留成功没有
朱利安先是忍不住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又站在索菲亚身后很快地收敛了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楚鸣谦就看到他脸上还有着浅浅的红痕,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楚鸣谦“”
怎么回事,这上去告白挽留还挨打了
他是说了多余的话,还是做了多余的事光是上去说话不应该待那么久,但你说要做点别的事又好像时间太短了
朱利安看着楚鸣谦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就猜到他不知是在想什么“”
“张嘴。”厉承钧就看不惯楚鸣谦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菜都夹到他面前了,他还不吃。
“哦”楚鸣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吃饭,连忙张嘴从那筷子上叼过了青菜。
索菲亚一进来就看向了楚鸣谦。
他摘下帽子以后,索菲亚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轮廓。
从肤色看,他完全就是东方人,看不出带有他们东欧的血统。
而她不确定他的眉眼间是否真的有执政官的影子,还是自己太过迫切看错了。
见楚鸣谦又转过头去接受厉承钧的喂食,索菲亚暂时收回目光,对着众人落落大方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下来得太迟了。”
“你们来得太慢了。”路易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手,对姐姐说道,“少辰都饿了,我就先叫他们上菜了。”
朱利安给女友拉开了椅子,像忠诚的骑士一样看她坐下之后,自己才在旁边入座。
路易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个没事了,准备结婚了。
朱利安怎么可能逃得过他姐的手掌心
还想落跑,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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