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姨出去了, 楚鸣谦才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书桌前。
出师不利，太窒息了。
厉承钧还站在书桌后，看着自己刚刚才在阳台上驱散的影像又活色生香地站在面前, 他的目光一边随着楚鸣谦走近而移动, 人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迎着他幽深的眼眸, 楚鸣谦没有解读出厉先生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在书桌前站定了，主动解释开始为什么自己穿着这一身就过来了。
厉承钧听着他的声音，看他两手拘谨地放在身前，脸上被化妆品遮盖了羞涩, 但是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移，就看到在那假发遮掩之下, 少年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
真是完全藏不住的可爱。
“我一开始开淘宝店的时候，生意并不怎么样, 后来就学着他们开通了直播间, 开始带货。”
楚鸣谦说着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低下头，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跟教导处主任汇报事情，令人紧张。
“店刚开张的时候, 没有多少人手, 除了一个客服, 就是我跟南星、子榧。我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就自己上去当主播了。”
他说着, 仿佛听见厉承钧应了一声, 表示自己在听。
毕竟卖的是女包，还是要女孩子来卖更直观。
楚鸣谦不得不出此下策，穿上了女装，彻底扮成了女孩子。
他的身高一米七几，还要想办法在视觉上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娇小些，这样在带各种包的时候才比较没有局限。
还有学化妆。
本来一开始是想着靠妹妹来，到底是女孩子，在这方面也许天生就擅长。
结果妹妹在这一道上一点都没有天赋，楚鸣谦的第一次妆容竟然是弟弟给他化好的。
“子榧给我当了好一段时间的化妆师。”他说，“我觉得他在艺术这方面很有灵气，想送他去老师那里学画画，他又不愿意去”
等楚鸣谦自己学会了之后，才不用他再帮忙。
厉承钧坐在书桌后，在这个不算远的距离看着少年的脸，长长的假发修饰了他脸型，让他的轮廓看上去更柔和。
但是在厉承钧身边都是像苏秦那样的高级白领，要么就是名门淑女，个个化妆技术都已经出神入化，化出来的妆可以说是毫无瑕疵，少年的手法跟她们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
可以说，他就是仗着长得好看，所以随便化，再加上镜头吃妆，下手重一些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楚鸣谦回忆着自己这一路走来，想着都觉得太不容易了，不知不觉就说得有点多。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发现面前的人还在默默地听着自己的话，没有打断，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说得太多了我就是想说，谢谢你给我安排的直播间和这些衣服。”
虽说这是苏秦安排的，但是都是面前的人出的钱。
这样不阻碍他的事业甚至给予支持，别说是在他们这样年龄差了这么多，阶层差了这么远，还是因为意外而命运交织在一起的同性情人之间，就算是在年龄相近、阶级平等、有着稳定的关系夫妇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楚鸣谦真的非常感激面前的人能够这样对自己。
“过来。”他听见厉承钧低沉的声音，一放下手，就看到他坐在书桌后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楚鸣谦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后绕着书桌边缘走了过去，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年长的情人拉了过去，跌进了他的怀里。
“厉”楚鸣谦的脸上立刻抑制不住地泛起了热度，“厉先生”
厉承钧伸手，将他耳边垂落的发丝向后挽去，指尖碰到小朋友的耳朵时都察觉到了上面惊人的热。
少年还不敢跟自己对视。
厉承钧的手从他耳后滑到了他的脸上，感到在那细腻的脂粉覆盖下，这张脸也在发烫。
“鸣鸣，抬头。”英俊的男人低声诱哄他，“看着我。”
楚鸣谦的睫毛像黑色的蝴蝶羽翼一样颤抖着，又长又密，简直像外国小孩，在化妆的时候都不用打睫毛膏。
刚刚跌坐下来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地揽上了厉承钧的肩，此刻依然停在那里。
听见他的话，楚鸣谦顺从地抬起了眼睛，在砰砰的心跳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
他们在一起，从来都是自己仰望着他，可是现在这样坐在他腿上，自己就比他高出了一截。
两个人的位置换了回来，现在是他年长的情人在仰望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角度的变化，楚鸣谦确定从这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欣赏，还有一丝迷恋。
楚鸣谦感到自己的心跳得更激烈了，而且仿佛还会被融化在这温柔的深潭里。
“你穿上这身衣服，”厉承钧望着他，开口道，“跟我买下它的时候想的一样好看。”
“嗯”楚鸣谦虽然头晕目眩，但是喉咙里还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小小的疑惑的声音，这些衣服不是苏秦买的吗
然后，他就感到抱着自己的人的另一只手抚了过来。
那些珍贵的布料仿佛完全不是障碍，厉承钧可以感到自己的指尖之下年轻温暖的肌肤在散发着生机跟活力。
尽管他们之间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但是那只是迷幻浮光的记忆，在这之后，最亲密的不过也就是浅尝辄止的亲吻。
眼下的情境对楚鸣谦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他感到自己要过呼吸了。
“厉、厉”他伸手去按厉承钧的那只手，在心跳耳热中想着是不是刚刚在对视的时候自己又无意识影响了他
自己刚刚脑子里在想这些事情吗
那么糟糕的吗
厉承钧的亲吻落在了他的颈侧，气息吹拂在他的肌肤上，楚鸣谦听他低沉地道“叫我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楚鸣谦放在他肩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底下的布料，低头望着又抬起眼来跟自己视线交融的男人。
少年红润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才在他的注视中叫了那个名字
“承钧”
“嗯。”厉承钧低沉地应道，然后对腿上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楚鸣谦又感到在他身上散发出那种充满荷尔蒙的、成熟大人式的惑人气场了，一时间几乎忘记了那只手还放在自己腿上。
他目眩神迷地看着厉承钧的薄唇开合，听他说道“刚刚在直播间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底下穿的是什么。”
少年看上去完全是被他给迷住了，大脑听到了这样的句子，也算是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这样眼底像是带着雾气地望着他。
等到回过神来，楚鸣谦的脸倏地红到了脖子根
“别”
他阻止得太晚了，厉承钧已经探到了他底下穿着的衣服。
不是贴身的丝绸，也不是柔软的蕾丝，而是一点都不性感的四角裤。
超市特价，五块两条，宽宽松松，配上松松垮垮的背心，加把蒲扇，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在家里遛弯的配置。
旖旎的气息瞬间被打破，楚鸣谦整个人红成了虾子。
他看着厉承钧的嘴角扭曲了一下，然后像是再也绷不住了一样，向前一靠就埋头在了自己的颈侧，发出了抑制不住的闷笑。
这从失笑的人身上传来的震颤让楚鸣谦也跟着震动了起来，并且在这样的震颤中感到了跟刚才截然不同的尴尬窒息。
这世间尴尬的场面和窒息原因有那么多，怎么他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能遇上两种
如果不是还被厉承钧抱在腿上，楚鸣谦简直想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他怎么知道真的会有人看他的裙子底下到底穿的什么
厉承钧真的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把手撤了出来，两手环抱着少年的腰。
等笑到感觉怀中的人都有点恼羞成怒了，他才停了下来，望向楚鸣谦的眼睛里仍然残留着快乐，冲淡了方才的惑人与深沉。
仍然尴尬得想蜷缩起来的楚鸣谦就听他打趣地问自己“鸣鸣究竟是怎样的宝贝”
“”他又不知道
楚鸣谦全然没有这样的经验，也没想到自己来书房解释为什么要穿女装卖包，后续发展会变成坐在他的大腿上。
厉承钧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感到刚刚那阵笑意化作的温暖，仍然回荡在胸腔里。
在这样的温暖中，他开口道“明天去产检。”
“好的。”楚鸣谦点了点头，厉承钧这样岔开话题，他就感到没有那么尴尬了。
怀孕都是要定期去做产检的，哪怕他们在国内也是要先去看看，反正龙毅会安排好。
龙医生之前开的中药已经喝完了，楚鸣谦现在早上起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晨吐了，而且吃进去的东西营养吸收也好了些，体重有小小的增长。
他是这样的乖，厉承钧想着，又顺应自己的心意对他提出了另一件事“过几天跟我回家，嗯”
不管是厉老爷子也好，厉父也好，在家宴之后都几次跟他提起，让他快点把人带回来。
孩子还小气也没关系，大家闭口不谈就是了。
反正现在也已经通知了少辰，厉承钧想，是时候让他们以另一个身份见见面了。
楚鸣谦这次没有像刚刚那样答应的那么爽快，厉承钧感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肩后的布料上收紧了。
从把人带回来以后，他的衣服就时常被这里揪得皱起，那里被揪得皱起。
小朋友在他面前还是紧张，还是太害羞了。
“嗯”楚鸣谦的手指紧了又松，终于积蓄足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充满决心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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