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海崩溃了。
作为四境最大运转中轴和物流枢纽, 宙海竟然也有崩溃的一天。
具体原因到底是有小朋友点了个炮仗扔进去,还是有人在那边偷摸渡雷劫暂且不表, 总之天上城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时间线已经乱套了。
秦湛刚打了三圈麻将,重玄更是自摸了一把,就听有人前来禀报。
说是宙海出事了,带来的后果是……一群奇怪的人在门外求见。
秦湛打了一张二条:“去看看?”
“等等!你再喂我一张牌我就赢了!”重玄大人——也就是燕白被桌上战局急得直嚷嚷, “不能打完这一圈吗!”
道子放下一张白板,首先听话地起身:“走,去看看。”
燕白:“……”你们真行!
天上城外,宙海坍缩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光华流转,难窥其底。
外面站着几个人,正在交谈。
“魔族是什么?魔修成精了?”一个眸光明亮, 身着红裙的少女问,“比如修炼七八百年, 然后就能成为某种恒定物质,所以变成了一个种族?”
另一个少女眉目如画, 气质有几分天真,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闻言, 她不确定道:“应该……不是?”
秦湛走上前, 询问道:“各位都是从宙海来的?”
她一出声, 四人皆看了过来。
“是, ”那红裙少女道, “这是什么地方?”
秦湛看他们四人气质不凡,说的又是四境官话,但音调却隐隐有着不同。他们身上灵力充沛,深不可测,能猜到也为修者,便道:“说来话长,我们先入城。”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这是个亘古难求的问题。
不过秦湛并不急着求解。
天上城仙人听闻此事,纷纷出来围观,见到城主道子一行人竟然亲自迎了这几人入城,忍不住好奇议论起来。
秦湛边走边说了此地为天上城,几人迅速领悟,原来这里就是天道。
那红裙少女和她身旁的白衣剑修对视一眼,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怎么?”秦湛问,“阁下所处之地,莫非也有天道?”
少女道:“的确有,可未有人飞升。”
“?”秦湛有些好奇,“请问阁下姓名。”
少女道:“桃源羲和,这位是昆仑正法长老,风疏痕。”
秦湛:“……”
她该怎么和绮师姐说,自己见到桃源的祖师了呢?
“羲和君?”另一位少女十分惊讶,“那不是阿云最崇拜的前辈吗?”
羲和君问:“阿云是?”
少女道:“我是魔族鸢罗,阿云叫云想容,也是桃源弟子,大概是你之后……近三千年的一位奇才。”
少女身旁的剑修此时开口了:“鸢罗可不是什么魔族,她是魔尊。”
闻言,正法长老忍不住问:“那你又是?”
“哦,昆仑弟子风辞木,”那剑修十分洒脱地说,“也当过两天掌门。”
众人:“……”
燕白:“这也太热闹了吧!”
秦湛一时无语,聊过之后她明白了,羲和君和正法长老来自于一千多年前,而魔尊鸢罗和昆仑掌门又来自于一千多年后,里外里加在一起,他们几个人差出将近四千年。
四千年什么概念?
四境已经可以从刀耕火种发展到火星救援了。
“燕白,”她道,“你来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
燕白一头问号:“为什么是我??”
秦湛道:“因为我要去喊一剑江寒。”
于是,在天上城导游燕白的介绍之下,来自千年前后的一行人,将这些年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知道这四千年间,昆仑重建崩塌又重建,桃源衰弱灭门又重建,而天道则是个不可飞升的骗局,为了这件事,秦湛去斩了道,这才有了魔族。
光阴飞逝,千岁走马。
众人纷纷感慨万千。
“所以,”羲和君忽然道:“四千年了,为什么大家还在修仙?”
魔尊鸢罗:“……”
最后,燕白粗暴地决定,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是千年前千年后的同门,那就万变不离其宗,大家聚在一起打打麻将吧!
总归不知道怎么回去,不如消遣一会儿。
这时候,一剑江寒也来了。
作为历史中重建昆仑的风家后人,正法长老和羲和君忍不住来围观。
羲和君:“一千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正法长老:“听起来比阿泽有出息。”
一剑江寒:“……?”
这边寒暄着,另一边,话多的昆仑前掌门却一直没开口,魔尊鸢罗好奇地看过去,却见到对方一脸紧张,正踌躇犹豫,看样子是想上前攀谈。
“大胆地去呀,”她很好心地劝,“这不就是那位移山填海的大前辈吗?”
“……”风辞木见到偶像,心情复杂,“我怕他不肯。”
鸢罗:“???”
鸢罗:“不肯什么?”
风辞木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上前,道:“前辈。”
后者看过来。
“……喝一杯吗,前辈。”
一剑江寒:“……”
燕白在一旁还惦记着自己的牌局和手气,忍不住说道:“算了,我看还是先打牌吧,再深的感情,也都在牌里呢。”
一剑江寒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有理。”
恰好八个人,五男三女,道子被扔到女方桌来。
“也不知宙海什么时候能修好,”鸢罗不懂麻将,由城主替她洗牌,间隙她边吃着仙人供上来的糕点,边琢磨着说道,“我们一直在这边,那原来的地方又变成了什么样?”
羲和君摆摆手:“就当游玩了。”
秦湛点头:“天上城也许久没有客人来了。”
“先来一圈,”羲和君外活泼,挽了袖子开始说规则,“带混儿?”
秦湛道:“带。”
道子十分担忧地看她一眼:“带你就很难赢了。”
“……”秦湛正色,“富贵险中求。”
鸢罗是新手,自己抓牌码牌,然后自摸了一张。
“九万?”她喃喃自语,“东西南北中发白一万一筒九筒一条九……条?”
鸢罗:“我好像胡了?”
牌桌上另外三个人:“……”
“自摸十三幺?”羲和君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天运啊。”
秦湛:“新人都是怪物。”
鸢罗美滋滋:“我好像喜欢上打牌了。”
大概真的因为新人手气壮的缘故,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中,鸢罗不断胡牌,而羲和君似乎又很喜欢看这个可爱小辈开心,所以也不断地喂牌,导致秦湛和道子在短时内损失惨重。
前者甚至还打了两次混儿出去。
道子:“……你现在只能看着了。”
秦湛横他一眼:“你就不会赢吗?”
道子:“我努力。”
混儿在麻将里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可以任意搭配,让人尽快胡牌,然而遇上鸢罗这种天生运气好的,就算把混儿全用了也没什么效果。
于是秦湛放松警惕,成了“相公”。
意思是她只能在牌桌上相面了。
羲和君不一样,作为整个牌桌上岁数最大的,她看孩子们互啄就好了,自己则努力凑豪华七小对,顺便给可爱鸢罗喂牌。
“先前在绮师姐的带领下,桃源还算蒸蒸日上,只是她后来触了琉璃灯,便自己离开了桃源,卸任掌门身份了。”说起旧事,秦湛便抓牌边道,“现在的坞主年纪不算太大,不过也是位有天赋的弟子。”
羲和君“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随后她看向鸢罗:“那桃源被血洗又是怎么回事?”
魔尊闻言有些紧张,毕竟那是她主人所为,而事情又与云水宫有关,仔细思索了片刻,鸢罗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然后又道:“你可以不生气吗?”
“我?”羲和君笑了笑,“我不怪啊。”
鸢罗有些惊讶:“嗯?可是他犯了错。”
羲和君却道:“身后之事,我向来是不管的,只是没想到云水宫的后人如此不辨是非,还用玄青镜给人批命。”
她笑了一声:“有这个功夫,给自己算算什么时候发财不好吗?”
道子闻言忍不住扬起嘴角:“说得也是。”
“既然如此,”秦湛道,“我们再来一圈。”
羲和君:“来来。”
这边打得风生水起,那边就不一样了。
三个风家男人互相情报共享,燕白则兴致勃勃地听他们的八卦。
“当掌门太难了,”风辞木感慨道,“所以我就扔给我徒弟了,就那个小魔尊的男朋友,是我小徒弟。”
一剑江寒肃然道:“的确很难。”
正法长老看他们一人一眼,忍不住端起了前辈的架子。
“这是天命所归,怎么能说是累赘呢?”
风辞木道:“祖宗,那你当掌门了吗?”
正法长老道:“自然没有,听闻四境有这个意思,我就干脆将掌门之位扔给一个姓齐的弟子了。”
一剑江寒:“……”
风辞木:“还是你有经验,我只能靠闭关躲着。”
提到这个姓齐的弟子,风辞木忍不住又道:“还挺巧,我徒弟也姓齐。”
燕白吐槽:“昆仑掌门就在你们风家齐家之间选呗。”
“前辈,”风辞木道,“你除了称号之外,有名字吗?”
多年未有人提到过自己的名字,一剑江寒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
他点头:“有,风芜。”
那边的羲和君听到了,冒出来一句:“还是一剑江寒好听!”
众人纷纷点头:“的确如此。”
于是在这样欢乐(?)的气氛当中,几个人打了一下午的麻将。
燕白感慨道:“宙海万年也不崩溃一次,能同时见到你们,外面那些仙人仙子们也不只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秦湛笑道:“一群最强二代吗?”
她话说得一点没错,羲和君的身份不必说了,她师承温晦又掌管剑阁,鸢罗更是魔族的尊主,如此算来算去,这群人之中,好像只有一剑江寒不太够看。
闻言,当事人表示:“你们聊,我先走了。”
“我和正法长老早年也有一位徒弟,”羲和君听着他们聊,忽然道,“性子与一剑江寒有些相似,名叫风泽,不知你们还认不认识。”
提到此人,秦湛、一剑江寒乃至道子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嗯?”羲和君看向正法长老,“难道是阿泽活得不好?”
良久,燕白笑了一声,率先打破沉默,决心说了。
“何止是不好。”
言以至此,秦湛收敛了嬉笑的表情,恭敬道:“二位前辈可打算听?”
但羲和君却扬着嘴角,摆摆手:“不听了。”
“风泽的事情,由他自己担着吧,”正法长老也道,“我们就不给自己添堵了。”
意料之中。
秦湛也笑:“好。”
鸢罗敏锐地意识到气氛有些沉闷,说道:“我突然饿了。”
“对,我也是,”风辞木也道,“祖宗,前辈,我们去喝酒吧。”
秦湛点头:“好主意。”
羲和君也笑着伸了伸懒腰,表情懒散。
“这个提议不错,希望宙海晚些修好,就当是一场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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