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季铮低头一笑, 灯光在他勾起的唇角边留下一小片阴影，将这抹笑勾勒得更为温柔。
姜去了季铮住的房间，这是老宅的主卧，以前是季铮的外公外婆住的。房间宽敞整洁, 姜来了老宅以后，季铮一直住在这间卧室，卧室里收拾的简约干净。
姜过去坐在了床边, 季铮拉开了窗帘, 老城的月光比新城都更为皎洁, 窗帘拉开，老式子窗外，月光倾洒, 清风徐来。
从季铮做姜保镖的第一天起, 两人就住在一起，但今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同居。
洗过澡后, 两人躺在了铺满月光的床上。姜穿着睡衣, 背对着他，侧卧在他的臂弯里。在他怀里, 她柔软娇小，黑色的发丝顺着肩头滑落, 露出后颈和肩背上白皙的皮肤。
雪梨的香气从她身上蔓延，季铮微低头, 伏在了她的后颈上, 细细闻了一下, 香气更浓郁了。鼻尖剐蹭着她的皮肤，温热柔软。
她似乎是觉得有些痒，脖颈微微一缩，季铮轻笑一声，气息喷薄在她的耳边和后颈，女人动作一顿，她转过了身来。
两人下午睡了些，现在都睡不着了，月光下，姜的眼睛更为清澈透亮，眼睛的轮廓像桃花花瓣，眼梢泛红，眼底水光潋滟。
“我也要闻你。”女人眼角弯着，声音在夜色里轻柔如纱。她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说完以后，小脸就凑到了他的脖颈间，下一瞬，她咬住了他的喉结。
“姜……”季铮大手扶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颊埋在了他的颈侧，季铮轻伏在她的耳侧，低声哄道：“别这样。”
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姜的身体像是小火炉，发着微烫。卧室里气氛从温情变为暧昧，姜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她没说话，低下头咬住了他的耳垂。
下一秒，姜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
季铮的体力和爆发力都是惊人的，下午身体刚恢复过来，现在好像又空了。姜像一只猫儿，伏在他的肩头，洗过澡后，季铮给她擦干净身体，抱着她回到了床上。
室内的火热还没褪去，床上一片混乱，季铮三两下修整好，抱着她躺下了。躺下以后，姜躺在了他的怀里，季铮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道：“该睡觉了。”
姜侧卧在他的手臂上，刚洗过澡，她的身体还是凉的，但他已经热了起来。姜只是累，倒不困，她睁开了眼睛，抬眼看着他。
似乎知道她睡不着，季铮一直低头看着她，两人视线对在一起，笑起来时，空气里变得甜丝丝的。
“还不睡？”季铮把她抱在怀里，双臂收紧，他声音带着事后的性感。
她没回答，房间里好像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和他的呼吸声。姜被他抱在怀里，额头贴在了他的锁骨处，问道：“阿铮，你累么？”
窗帘被夜风吹动，锁骨处女人的额头温热，温度抵达心底，像是把什么给融化掉了。她抬眼看他，两人一高一低，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不是问他刚刚累不累，也不是问他现在累不累，她是问他从眼睛瞄准模糊后，这一年来他累不累。
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季铮眼底的情绪微微一动，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想了很多。
一年前被人压在扳机上的手指，他无力绝望地看着树上原本应该被他救出去的平民被他亲手狙杀。他被部队从丛林中救出，闭眼时那一幕幕的噩梦。被章医生进行心理辅导，他看到□□时炸开神经。进行催眠治疗，重新进入那片雨林，他崩溃地挣扎。昨天和今天他趴在训练场上，眼前那一片模糊……
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很多，但季铮好像一瞬间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强大乐观的，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他的伪装，只有姜能看得出，所以他也不会在她面前伪装。
季铮安静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他勾起唇角，眼底平静如潭。
“累。我昨天一枪都没有打出去，晚上没有睡，今天也一枪都没有打。”
姜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男人眼底浮上一层温柔，吻了吻她的指尖。指尖轻痒，姜回神，她定定地看着他，问道：“放弃吗？”
季铮低头，他看着女人眼中的神色，沉默半晌，笑了笑，道：“你说呢？”
“我不会让你放弃的。”姜说。
季铮眸光微动。
她仰起头，吻在了他的唇角，像是安抚他。吻完以后，姜重新躺在他的怀里，道：“我把我的工作都推了。”
季铮没料到她会这么做，眉头一蹙，他道：“为什么……”
“陪你。”姜说，“我不工作了，我就陪着你。陪着你训练，给你做饭，晚上陪着你出去闲逛。我有钱，事业我也可以重新开始，所以我可以放弃。”
“但我不能放弃你。”姜抬眼看着季铮，眸光笃定而认真，“阿铮，我希望我成为你生命中的光和热。”
“我不会让你放弃，你也别放弃。”
季铮心下被什么重重敲打了一下，随后，他僵硬的，冰凉的心脏，缓缓注入了温软，柔和的血液，像藤蔓一样，抓在了他的心脏上，把他的心包裹住了。
他一直是冲在别人面前的，用他的强大，保护，温暖别人。她站在他身边，知晓他的苦，她会保护，温暖他。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爱他。
季铮眼底的光芒凝聚后又慢慢溃散，像是星光洒在银河，渺远璀璨。他的心底重新变得坚韧，把姜抱在怀里，他轻吻着她的头发，笑着说：“好。”
姜被抱着，抬起手臂伸入枕下。被他抱着，她动作有些不方便，季铮松开她，问道：“找什么？”
问完以后，姜从枕下掏了一个东西出来。季铮看到她手上的东西，眼神微凝。
一颗花豹牙齿。
他上次帮姜拿衣服的时候，这颗牙齿刚好从她衣服里掉出来。上次在部队宿舍，姜跟他说过，七年前，他送了她一颗花豹牙齿。
花豹牙齿上栓了深棕色的绳子，牙齿被钻了孔，穿孔处绳子编好将牙齿固定住了。在季铮说话的时候，姜抬手把这颗牙齿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姜戴着有些长，但季铮戴着刚好，垂坠在锁骨下方，领口刚好可以盖住。给他戴好以后，姜抬眼看着季铮，说：“你给我的。我一直做噩梦，醒了以后，摸摸它就能睡着了。”
那是一段痛苦的日子，姜桐重病或许会死，她没命的跑通告，还要担心被出狱的姜康杀死。她的精神紧绷敏感，焦虑到晚上几乎睡不着，每日每夜都是噩梦。
他知道她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季铮把花豹牙齿捏在手里，上面已经有了他的体温，花豹牙齿坚硬，但却外柔滑。
季铮问：“那你给我？”
姜说：“你就在我身边，比一颗牙齿要强。”
心下一软，季铮淡淡一笑。
姜双手扶在他的脸颊上，看着季铮道：“我在你身边，你才能瞄准。如果我不在的时候，就让这颗牙齿陪着你。”
这是两人之间的信物，它陪伴着她度过了她最灰暗的七年，以后的日子，她希望它能陪着季铮度过他的黑暗。
女人的眼睛里盛着光芒，季铮看着她，想起了他和爷爷说的话。
他以一名军人的理性保证，姜会是优秀的军人妻子。
季铮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她，姜回应着他的吻，最后，她笑着看着他，道：“阿铮，想起我来吧。”
“好。”季铮答应道。
姜这段时间都会随着季铮去训练场训练，季铮找了高远，高远大手一挥特批了。季铮道谢，高远多少也知道了季铮这两天的情况，他叹了口气，道：“说谢谢都是虚的，你抓紧给我恢复，部队还等着你归队呢。”
季铮敬了个军礼，道：“是。”
季铮出了门，姜在走廊里等着。她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四肢修长白皙，胳膊上还戴着她的粉蓝色儿童电话手表。等季铮出来后，她戴上了口罩，看到季铮笑起来，她小跑着冲到他身边。想起这是部队，姜急急刹车，抬眼看着季铮，眼角弯弯。
好乖的姜，季铮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小脑袋随着他的手微微晃了晃，季铮柔声道：“我们去训练场。”
“好。”姜点头，跟着季铮朝着训练场走去。
到了射击训练场，李可已经拎着□□行李箱过来了。季铮不想耽搁李可训练，但小孩子倔强得很，他也就随着他去了。
组装好枪械，把□□架好，季铮回头看了一眼，姜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仍然是冷冷酷酷的姜。戴着墨镜和口罩，身材高挑纤细，像夏日画下的油画。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她没说话影响他，只冲他比了个拇指。
季铮看着她的手势，笑了笑，回过了头来。
陪着季铮训练了三天，李可第一次见季铮笑得这么好看，他拿着望远镜，瞄了一眼姜。姜察觉到他的视线，桃花眼微乜，望远镜镜头后，女人的眼神冰冷而疏离。
李可与她一对视，立马回过头来，心还吓得砰砰跳。他收回视线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季铮，季铮架着枪，唇角浅浅勾起，还在笑。
李可道：“队长，你笑什么啊？”
季铮的下巴搭在枪上，他沉沉呼吸着，眼睛架在了倍镜后，道：“笑你嫂子。”
李可道：“我嫂子怎么了？”
“砰”得一声，枪声响起，倍镜后，季铮的视线一片清晰。他的精神全神贯注，身体坚硬，但声音却和春风一样温暖柔和。
“笑她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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