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发表

    219.

    “主殿！”

    “主人！”

    “主上！”

    “主！”

    “鬼丸大人！”

    “殿下！”

    借花开院的地盘清理了一下战斗的灰尘，换了身衣服再次出现在花开院开宴会的广间里的鬼丸受到了刀剑与土御门们的欢迎, 这个广间非常大, 奴良的百鬼、时政的刀剑与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十几个式神泾渭分明的坐在里面, 共同战斗一场之后, 气氛还算融洽, 现在又有酒有菜，一下子就闹起来了。鬼丸向他们点头致意了一下，跟着满脑袋青筋、非常生气自家阴阳师宅院被一群妖怪占领开宴会的花开院秀元之兄——花开院是光, 向广间里面的小隔间走去。

    在那里，安倍晴明、花开院的家主、奴良滑瓢都在等着他。

    狐之助悄咪咪的跟在后面，假装自己是个忠心的式神, 跟了进去。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一位人类、一位半妖、一位妖怪随便坐在廊下，大大的月亮挂在天空，明亮的月光映照着院子里的池塘与远方院子尽头的树林，将所有景色染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这三位不论哪个说出去都让人抖一抖的大人们并没有点灯, 而是风雅的沐浴着淡淡的月光，小酌手中映着月色的清酒。

    “抱歉，我迟到了。”鬼丸走过去, 按照日式的习惯跪坐在廊下, 斜对着美丽的月色。对面是换了一件浅蓝打底月白狩衣、斜靠着支枕而坐的安倍晴明, 左手边是盘腿拄着酒壶坐着的奴良滑瓢, 滑瓢对面是半躺半坐、像个没骨头人一般的花开院秀元, 三人的气氛十分融洽，或者说，非常的轻松。

    是的，在场的四位中，只有不是日本人的鬼丸按照标准坐姿的好好跪坐着，腰背挺得笔直，像是参加什么严肃的会议。

    也难怪，这几人中，只有鬼丸大人最名不经传，会有压力也是应该的吧。自觉缩在角落的狐之助想到。

    “哈哈哈哈……”看着鬼丸的样子，晴明首先笑了起来。

    花开院秀元也是一笑，他首先开口，“十三年不见，您的样子和十三年前相比，并没有变化呢。”

    “啊，你和六十年前也没什么变化呢。”曾经和鬼丸有过一段还算愉快经历的滑瓢也说道，“嗯……不如说，好像变得更加严肃了一点？”

    “十三年？”鬼丸皱眉。滑头鬼的时间没什么意义，本丸和过去并不是螺旋前进的时空轴，而是直线线程式的前进，回到了本丸之后下一瞬间再次来到历史里，别说几十年，几百年都很正常，但是明明才两个月前才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十三年的时间是怎么来的？要说和花开院的联系，两个月前那次被阴阳师从天上打下来……？！！！

    “你是那个时候花开院的阴阳师？”是了，他是记得十三代就是和奴良滑瓢一起打羽衣狐的阴阳师，但是才过去两个月，实在是不足以让一个孩子成长为可以硬扛羽衣狐的大阴阳师，于是他就没多想。但是现在明白了，两个月确实无法让一个孩子成长起来，那么十三年呢？十三年之后，那个小小的、如临大敌的孩子在自身天赋已经家族底蕴之下，当然可以成长成现在这智计无双、运筹帷幄之中的样子。

    ……个屁啊！！！

    他这期间可没有回过时之政府，而是一直呆在这个世界！结果你跟他说，他那边时间过去了两个月，一个冬天都没有过完，结果这几百公里的距离里外，竟然已经过了十多年？！！玩我呢？！！

    “是啊，没想到那个时候遇见的统帅妖怪的人类，竟然会变成妖怪呢。”花开院秀元看着白衣白发、连羽睫都是一片雪白，当他气势沉静的坐在那里，就好像四周一片寂静，惟剩下雪落的声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非人气息的鬼丸，笑着说道。

    要不是能够感觉到兵戈之气，他一开始是错认了雪女来着。

    不过这个性别，应该说是雪男吧，从没听说过雪女一族会有雪男呢。哈哈哈。

    220.

    “十三年？”听到人类十三年不变的晴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曾经在他庭院里借住过一段时间的八百比丘尼的传说——人鱼肉，再然后想到的才是这个人类在自己身上下了暗示与幻术，现在的样子未必是他真实的样子，那么十三年不变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对。安倍晴明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位守护妖怪的人类。

    气息不对。

    这份带有活力的气息并不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就从气息上判断，这个人类，应该比自己还小，完全处于一个青涩的年纪才对，这样一个少年，就已经站在百鬼最前方，守护妖怪、守护人类了吗……

    真是了不起啊。

    “有可能是被妖怪骗了哦。”摇摇扇子的安倍晴明笑着开口，“就像是浦岛太郎，被妖怪围绕以至于骗过了时间也不一定。”

    “……”花开院秀元眼神深邃的打开折扇遮住脸，这句话的意思……啊啦，晴明公的阴阳道能力比他更强，看出什么他看不出来的东西也很正常，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大人所在的江户城……就更有意思了。

    真是好奇啊，可惜他不能离开京都，不然真想看看这样一位存在所创造的城市是什么样呢。

    “啊？欺骗时间，你身边竟然有这样的家伙吗？真想见见啊。”滑瓢倒是没有注意到里面的深意，而是对着鬼丸举起了酒杯，“我很中意你，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喝交杯酒？”

    鬼丸看着举杯邀请的滑头鬼，他明白此交杯酒非彼交杯酒，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听到有人想和他和交杯酒时的微妙。

    要答应吗？

    当然要！

    “结拜吗？”鬼丸勾起嘴角，眼睛里也流露出笑意，这毕竟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动漫角色，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认识的存在，所以他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

    “五五分！”滑瓢笑着倒酒，很快两杯一样多的酒盏就出现在了走廊的木质地板上，“你是什么时候成为妖怪的？我是一百多年前，你呢？”

    这次的交杯酒并不是组内的交杯酒，虽然结义，但也并不是作为上下级的结义，对于滑瓢来说这种感觉还挺新鲜！

    “……”这该怎么回答？！他今年20岁了，作为人类妥妥比作为妖怪的滑头鬼小啊，甚至这里4个就是他最小！但问题是，他能这么说吗？“作为鹤丸国永的刀体，锻造出来的时候是平安时代末期，差不多是400年前吧。”

    这种欺骗的人的苦涩感觉，瞬间就将和滑瓢结缘的喜悦压了下去，一点不剩。

    “这样啊，说的也是，付丧神光是成为妖怪就需要很久呢，那你就是大哥啦。”虽然不知道鬼丸在一瞬间情绪怎么变得晦涩起来，但是滑瓢是会在意这种细节的妖怪吗？他爽快的递上酒盏，“从今天起，你我就是兄弟，生死与共，荣辱相关。”

    “……”鬼丸突然发觉自己答应喝酒有点鲁莽了，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明天如何，也不能给滑瓢一个承诺，什么生死与共荣辱相关，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说，有怎么担得上这份承诺？

    但——

    “……我会尽我所能。”

    杯中的清酒如月色一般撩人而芬芳，在银色的月光下，似乎一切都变得朦胧而美好，鬼丸与滑瓢执酒相对，手臂交错间，两人的影子也交叠在了一起，凑上前去，距离近得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轻呼的气息……

    两人相望，滑瓢笑得自得而开怀，仿佛自己占了什么大便宜。看到这样的滑瓢，内心因为欺骗而沉重的鬼丸也不禁笑了笑。

    杯酒饮尽。

    关系礼成。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作为妖怪交杯酒的见证人呢。”一边，软下自己正坐姿势的花开院秀元举杯调笑道。

    “作为阴阳师来说，这种场面，一生也未必能够碰到一次吧，毕竟，我们是阴阳师啊。”晴明也松了他正坐的姿势，打开折扇扇了扇，笑了。

    “是极是极，没有什么比这更加奇迹了吧。”

    “不，也不是没有……”晴明注视着鬼丸，“你……”

    “晴明。”就在这时，他们这个小小隔间的竹帘被拉开，高挑的荒行走间带着云雾与围绕保护他的神器，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

    隔间的4人/妖并没有任何不满，晴明与鬼丸是知道荒高天原神明的身份的，而另一边不知道的滑瓢与秀元则感受到了荒身上的神力与死寂，均判断这家伙强得可怕，是他们无法招惹的存在，作为弱者，他们明白自己该闭嘴。

    荒进来后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角落，将角落里的狐之助拎起来，“御馔津找你有事。”

    然后懒得搭理任何人/妖的径直离开。

    “荒他说话一直如此，没有恶意……”的，也不会对你的式神做什么……晴明的话还没说完，鬼丸就打断了他。

    “你刚刚想说什么？”鬼丸本没明白荒为什么这么做，也有一瞬间担心狐之助的安全，但是在晴明开口帮荒说话的一瞬间，鬼丸想到了荒的能力——荒是会预言的神明，他突然来带走狐之助，是否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不然荒与御馔津之间并无上下级关系，依照荒的性，是不会帮御馔津跑腿的，哪怕这只是小事一件。

    “？……！！”同样也想到了荒会预言的晴明转头看向鬼丸，皱了皱眉，捏了一个咒印，瞬间，他们四周就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结界，在这结界内，他们不用担心谈话的声音会跑去外面，结界上的幻术也可以保证外面只能看到他们似是而非的动静，而不能掌握他们在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你被谁监视了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式神的主导权并不在这个人类手中，想着这个人类为了和平和守护而战斗、甚至不惜受伤的样子，安倍晴明严肃了一张脸，折扇敲敲手心道。

    花开院秀元与奴良滑瓢俱是一惊。

    “一半一半吧，没有亏心事自然就不算监视，有所隐瞒，何人不是监视。”鬼丸淡淡的说。

    他差点都忘了，狐之助一直都有在负责直播，而直播的镜头那边，是时政里至少超过一半本丸的审神者与刀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说监视，已经超过这个范围了。

    “亏心事……”安倍晴明咀嚼着这个词语，抬头看向鬼丸，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你是指……”

    “你是人类的这件事情吗？”

    花开院秀元与奴良滑瓢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鬼丸看着揭穿的晴明那平静的眼神，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他……

    果然……

    觉得很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