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Story】02
“弥生”死去的时候,比水流是有感应的。
晚餐是炸鸡, 他当时正在提醒琴坂, 把自己喜欢的蛋黄酱拿出来, 却忽然感觉到, 本该空空荡荡的胸口, 传来了紧缩的疼痛。
他说不出缘由, 但本能地联想到——
琴坂被王权者因为情绪起伏而外漏的力量,吓得绿毛炸开, 磐舟天鸡也疑惑地从厨房, 探出半个脑袋, 手里还拿着半个被雕出鹦鹉形状的胡萝卜:“小流?”
“磐舟先生,”比水流慢慢地抬起眼,脸色苍白, 唇瓣翕合,“……弥生, 出事了。”
胡萝卜被失手落在地上,啪嗒的一声,在过于宽敞又空洞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出长长的尾音。
而随后, 御芍神紫的出现和坦白,验证了比水流的猜测。
暴怒的磐舟天鸡的枪口都抵在了他的眉心, 可御芍神紫仍然是微微含笑, 毫无畏惧的模样。
他举起怀中抱着的那个盒子:“我将小流……不, ‘弥生’的心脏带回来了。只是稍微让她睡一会儿而已。小流、磐舟先生, 等到夺取德累斯顿石板后,我们还会在新世界再见的,不是吗?”
甚至从严意义上来说,“弥生”并不是死去,它只是从附着的心脏上被剥离下来,回到了德累斯顿石板而已。
力量的拟人态,是称不上死与活的。
御芍神紫又把摄像机丢给了琴坂。
“我的老师做出的那个,关于下一任无色之王的预言,人我也已经筛选查找到了下落,只等时机一到。小流不是计划利用他,反间青赤二王,再把白银之王逼下来吗?稍微用了一点小花招,我变成了那个替身的模样,这段录像可以当做搅乱局势的道具。”
琴坂不小心碰到了摄像机的播放键,四声(木仓)响,于沉默中响彻。
“……紫,这场游戏,是你赢了。计划照旧。”
看着屏幕里的漫天荧光,比水流面容平静,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但你背叛了我和磐舟先生的信任,伤害了我们的家人。你必须付出代价,紫。”
御芍神紫的笑容终于淡去。
他心甘情愿地单膝跪下,将右手点在左肩上,对比水流低下头:“这是我所应得。”
……
御芍神紫付出的代价非常惨烈。
磐舟天鸡下手的时候,几乎是把他当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对待了……明明平日里都自诩是废物大叔来着。
不过他一声都没吭,安静地承受了下来。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知道,“弥生”回来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而变成那个会笑会撒娇的小姑娘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但御芍神紫还是将她的心脏带了回来。
一来,计划的时机还没有到,他必须抹去任何赤组能顺藤摸瓜的蛛丝马迹。
二来——他晓得,即便清楚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比水流和磐舟天鸡就不会放弃。
黄金之王不会主动再创造一个“不可控”的存在,如果想用德累斯顿石板进行实验,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夺取。
“哎呀呀,坏人可真不好当。磐舟先生也太坏心了。我的脸上要是留了疤痕,那可就不美了。”
知道御芍神紫看重脸皮,磐舟天鸡特意往他脸上下重手。
紫红色发的青年躺在地面上,闭上眼睛,眼前却又浮现起了,那在奇妙的昼与夜共存的天幕下,幻境般的绿色荧光。
以及那双宽容又悲悯,平静地迎接死亡的墨黑眼睛。
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梦呓一样地低喃。
“……下次可别再遇到我这种人了呀,小公主。”
………………
…………
……
HOMRA的复仇,也跟他们的力量一样,誓要掀起滔天火光,让所有人都陪着他们,为逝去的人奏一曲镇魂歌。
那个夜晚是如何度过的,他们甚至都记不太清了,只是隐约觉得,一切都浑浑噩噩的,时间漫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然而寻找凶手的过程并不顺利。
但HOMRA就跟狂犬一样,坚定了一个目标,便死死咬住不放,动静大得,快要把整个镇目町都翻过来,甚至影响到了普通人的生活,制造了不安的氛围。
Scepter 4不得不进行制止。
将草薙出云请到了总部,进行协商,淡岛世理公式化地开场:“事情发生了,我表示非常遗憾。虽然明白你们的心情,但根据王权者的协议,是严禁——”
草薙出云却打断了她。
因为这段时间,青赤两族多有摩擦,身为二把手的他们,经常得以“代言人”的身份打交道,已经颇为熟络。
“哈哈哈,抱歉、抱歉,小世理,我也知道这次闹得有点厉害,想必让大家都不安了。不过不用担心哦,我们只会对凶手出手,不会伤害普通人的。”
就是打了个太极,委婉地表示拒绝。
淡岛世理觉得无法理解:“你们已经寻找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有线索。即便这很残酷,可……”
“是‘才一个多月而已’,小世理。”青年把玩着ZIPPO打火机,轻描淡写道,“我们的耐心很好。”
“要是你们一直没找到呢?”
“啊呀,小世理的这个推测可真是让人难过——”
一只手抵着下颌,草薙出云的眼睛藏在墨镜之后,看不清情绪,只有他仿佛含笑戏谑的声音,诉说着斩钉截铁的答复。
“那就一直找下去。找到HOMRA灭亡的那一天。”
被话语中,那样满到溢出来的复杂情绪所淹没,淡岛世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是第一次,她见到向来冷静理智的草薙出云,流露出这样情绪化的一面。
草薙出云却摆了摆手,挑起下一个前来赴约的目的。
“还有呀,小世理。我这次来呢,也是代表HOMRA向你们发出协助请求。希望Scepter 4能够暂时与我们共享情报,以及监控系统。”
淡岛世理觉得这个人疯了:“不可能!Scepter 4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前例。草薙,你逾越了!”
“别这么快就拒绝嘛。让我们来成为第一例,也没什么不好呀?”
习惯性从口袋,想抽根烟出来,却摸了个空,草薙出云愣了一会儿,才收敛好怔忪的神情,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我们家里的孩子,有很擅长骇客这方面的。就算Scepter 4不对我们公开,也只是费点时间的事情。与其浪费心力人力,还伤感情,不如我们爽快一点?早点结束,对Scepter 4也是好事吧。”
“——真是有理有据的说辞。我都快被说服了呢,草薙出云。”
属于第三人的声音,在接待室内响起。
草薙出云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扭头往后看,与那人对视。
对方捏着自己的下颌,轻飘飘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同意好了。”
淡岛世理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室长?!”
“啊。当然,开放的权限仅限‘品蓝’一阶,而且人选……那位是叫‘伏见猿比古’对吗?仅限他一人参与。并且,我要求HOMRA随时与我方通报行动计划,以便Scepter 4及时疏散普通群众。”
其实宗像礼司的条件,算得上是苛刻,但草薙出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他稍微有点惊讶:“老实说,我以为阁下至少会要讨价还价一番。毕竟周防尊看上去,非常反感Scepter 4的样子。”
“嗯,的确一点都不喜欢。不过这种时候,大概没人会在意这种小事了。”
草薙出云耸肩,拿起挂在旁边衣架上的外套,对二人稍一点头:“那么就这样。伏见下午就会过来。打扰了,恕我先行告退。”
……
直到草薙出云离开,淡岛世理才拧着眉,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淡岛,治理洪水的时候,堵不如疏。你还没有发现吗?时至今日,周防尊……那个男人从那晚之后,就再没有踏出过HOMRA酒吧。”
宗像礼司背手,透过窗户,目送草薙出云瘦削却笔挺的背影。
“他现在就是浇透了烈油的干柴,只要一丁点火星,就能将他点燃——除非做好彻底杀死他以及HOMRA的准备,谁也不能阻止这场复仇。”
又想起了那个夏日的午后,一句话就能让最危险的赤之王,熄灭战意的那个小姑娘。那样大猫一般被顺毛的、温顺模样的周防尊,说出去简直能列入Scepter 4年度冷笑话第一。
宗像礼司蓦地觉得有些遗憾。
在真正成为“王”之后,便如同踏入了全新的世界,自然而然地,与所有人都拉开了距离。或是尊敬,或是畏惧,王者总是孤独。
除了其他王权者,那个叫“弥生”的小女孩,是唯一一个,眼中没有害怕的人。
应该是非常有趣的人吧?
可惜,他们有且仅有那么两次见面罢了。
“时间太短了啊……”
淡岛世理听见背对着自己的王,用那种难得沾染上“人性”情感的口吻,如此感叹道。
“这场闹剧若能早点结束的话,也好。”
………………
…………
……
最终让HOMRA停下的,是来自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预言。
——他让周防尊稍安勿躁,静待冬日。
相信了“预言家”的判断,草薙出云暂时停止了搜索的计划。
在Scepter 4一连泡了几十天的伏见猿比古,也终于能收拾东西,离开满是蓝制服的死对头总部。
他眼下挂着睡眠不足的青黑,面色苍白,眉宇间满是倦意,身上也浸染了浓烈的、带着苦涩的咖啡香味。
在他离开前,宗像礼司对他发出了邀请。
“暗器高手,又是一流的骇客,要是我也有就好了。伏见你应该并不适应‘那边’的行事风吧?讨厌这个世界的话,为什么不一起用自己的力量构建一个你想要的世界?”
伏见猿比古离去的脚步一顿。
他侧身,头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位青之王,蓦地嗤笑一声:“的确,HOMRA里的,全都是不动脑打架的笨蛋。如果你一开始对我说这番话,或许我就该跳槽了——我拒绝。”
“嗯?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干脆。”
宗像礼司也不生气,只是对理由,颇为感兴趣:“意思是,我伸出橄榄枝的时机不对吗?我以为暗器使会是不被感情所困,更理智冷血的那一派呢。”
能怎么办呢?
谁让有个任性的海瓜子姑娘,不由分说地闯入了他的世界,由不容拒绝地,把他上锁的心门砸开,将他拖入了更加广阔的“外面”。
被她牵着离开“家”之后,她又领着他进入了新的归去之处。
那句曾经的笑语从角落中钻出来,伏见猿比古摆摆手,走得头也不回。
“抱歉,公务员太穷了。”
在门口等着的,是栉名安娜。
红白的洋裙和发带,都被她堆在了衣橱里,她接过了那身红黑色的装扮,还有那个藏有秘密故事的小礼帽。
除去那头银白长发,乍一眼看上去,仿佛青木弥生并没有离开。
但伏见猿比古并不会认错。
他走到发呆的小姑娘身边,声音冷淡:“你又不是她。”
“嗯!我知道。我知道的……但是,这样,我想让弥生也看到,我能看到的东西。而且,弥生说过,我会成为很棒的‘英雄’。”
栉名安娜伸手,牵住伏见猿比古的袖子,认真地一字字道。
“我会保护好HOMRA的大家的。伏见君也是。”
伏见猿比古十分敷衍,不太耐烦地岔开话题:“啧。还轮不到你来保护谁。下次别一个人出门了,最近比较乱。”
“可是伏见君的眼睛在流泪——弥生说过,伏见君很聪明,但是聪明的人,烦恼很多,心也更脆弱,需要好好保护才行。”
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说出了很难为情的话,栉名安娜说完,便自顾自地拉着他,往HOMRA的方向走。
“伏见君,我们回家了。”
“…………啊。”
少年的声音低若无声。
……
淡岛世理去送文件的时候,看到了站在窗口,陷入沉思的宗像礼司,下意识问了一句,结果被问了一个神奇问题。
“淡岛,Scepter 4的工资水平很低吗?”
“啊?啊……那个,室长?”
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已经习惯成麻木的副长,条件反射地回忆起自己的工资条。
“……加上各种津贴,总的来说,我认为Scepter 4的福利待遇十分优渥。如果您需要其他人的报告,我等下去财务部调去。”
“不用了,麻烦你了,淡岛。”
宗像礼司摇摇头,沿着走廊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若有所思地低语。
“奇怪。这种‘少了什么’的感觉……”
………………
…………
……
冬日的第一场雪,视频中的银发少年,成为了HOMRA的追杀目标。
发生了很多事,整个镇目町被搞得人心惶惶,而HOMRA始终如一,不将凶手烧得连骨头都不剩,就绝不罢休。
银发少年自称新一任的无色之王。
王只有王才能杀死,所以,周防尊做好了“弑王”的准备。
宗像礼司想阻止他——不能说是朋友,可周防尊也是现在,他唯一能平等地聊上几句,不会害怕他的人。
下着大雪的傍晚,学院岛的后山。
当宗像礼司把烟递给周防尊的时候,周防尊没有接,说自己戒烟了。
宗像礼司给自己点上,忍不住笑了一下:“听说不光是你,连打火机不离手的,你的那个二把手草薙出云,也彻底戒了。真是不可思议。”
“啊。”赤之王懒懒地勾了勾唇角,像是在开玩笑,“毕竟,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宗像礼司抖了抖烟灰:“想长命百岁的话,就离开这里。弑王对你来说,负担太大了,你绝对会落剑的,周防尊。”
“……可是,长命百岁的任务,我已经做到我的那部分了,”
陈述着旁人听不懂的约定,周防尊握紧拳头,摆出架势,眼神灼热:“宗像,来吧,试着阻止我把。那家伙必须死,必须由我杀死——除非我先死。”
宗像礼司看得很清楚。
——那个眼神,是从容赴死者的。
他低下眼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拔刀出鞘。
“……不可理喻!”
……
最终,周防尊还是亲手杀死了,被困在银发少年身体里的无色之王。
赤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失去光彩,开始向下坠落。
他感到满足了一般,伸出双手,仿佛在迎接着什么。
身体快于思考,宗像礼司将刀刺入了周防尊的胸膛,心口正中的位置。
感受到刀尖穿透血肉之躯的阻碍,听见血滴落在新雪上的声音,宗像礼司不禁闭上了眼睛。他顿住片刻,沉默地抽身后退——
眼前不可思议的蓝光,却逼得他被夺去了注意力。
周防尊身上,致命的伤口在蓝光下恢复如新,而那柄距离二人头顶只有几厘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消散后,竟重新在半空中凝聚出现。
——那是一把毫无伤痕损耗的,全新的赤色达摩克利斯之剑。
二人的视线紧接着,都落在了周防尊的腰间:在那铃铛作响的银色腰链上,还挂着个和赤之王画风不符,有着红色鬃毛的Q版狮子玩偶。
从鬃毛里,钻出了小小的人形纸式神,飘到了周防尊的眼前。
是刻印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姑娘,快活清脆的声音。
“尊!没想到吧?我把你从作死的边缘拉回来啦!”
“真是的……你今年多少岁呀?有没有戒烟,听出云先生跟多多良的话,好好吃饭睡觉呀?别告诉我连三十岁都没到,那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这个‘替身人偶’,是我拿茨木的血做的。还好茨木比较大方,让我攒了一小罐。人偶可以替你‘死去’五次,但是去掉这次,就只有四次了!”
“在这次之后,按照研究数据推测,你应该会拥有一把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也对人偶做了牵引之术,它会代你承受力量溢出的痛苦。只要你好好做人,我觉得人偶能坚持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应该。”
“我做这个可是很辛苦的!所以尊绝对,绝对要好好珍惜哦!”
小姑娘说着,声音略微喑哑起来。
“尊……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就算、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不管在任何地方,我都会这么祈祷的。”
“我想你每一天,都和HOMRA的大家一起,开心地度过。”
“……很高兴来到这里。对不起,不能一直陪着你们。真的,非常对不起。”
纸式神在隐约的啜泣声中,失去灵力支撑,自行燃尽。
宗像礼司看着周防尊。
周防尊仰头看向雪下不完的阴沉天空,很淡地笑了一下。
“你看,宗像。我就说,我是要长命百岁的吧?”
………………
…………
……
第二年,周防尊25岁生日,也是弥生“死去”后,第一年的忌日。
没有人料到,在接到通知,赶来HOMRA的时候,看见的会是装饰得漂漂亮亮的聚会现场。
“生日快乐——King!”
十束多多良笑眯眯地把小礼炮对准周防尊,拉开,让彩色的纸片,洋洋洒洒,落了对方满身、满地。
八田美咲面部僵硬:“……那、那个,十束哥?草薙哥???”
草薙出云迟疑了一下,被十束多多良抢过话头。
“是安娜提议的!她说小弥生如果能选择的话,一定也喜欢热热闹闹的见面。我觉得很有道理嘛,而且她也是想让King过生日的呀。”
此间,栉名安娜摇摇晃晃地,从厨房,把红色的漂亮蛋糕端上,推到周防尊的面前,然后迅速跳下椅子,将之前准备好的、超大HOMRA全家福,立在了桌面。
那是曾经热衷于摄影的十束多多良的杰作。
青木弥生也在里面,笑容灿烂。
爬上椅子,坐在周防尊的对面,栉名安娜眼睛亮亮地看着青年,笑容同样灿烂:“尊,生日快乐!”
而伏见猿比古,端走了第一块蛋糕。
………………
…………
……
再后来,黄金之王逝世,绿之氏族的阴谋浮出水面。
为了对抗比水流,重新回到地面,但换了个身体,现在该叫做“伊佐那社”的白银之王,希望联合赤、青、白银三族联盟。
在作战会议后,白银之王叫住了赤之氏族的人。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决定,将从黄金之王那里得到的消息,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告诉HOMRA——
一切的一切,包括“弥生”的身份、她的死因、真正的凶手,以及黄金之王的默认。
用NEKO的话来说,那一瞬间,她以为周防尊会杀了他。
但周防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同意了联盟,以及唯一的要求——御芍神紫,必须交由HOMRA处置。
“……真可怕啊,这一任的赤之王。说起来,那位小小姐也像是预言一样地说过,我终有一日,会回到地面的呢。”
NEKO歪歪脑袋,看向他:“小白?”
“不,没什么,NEKO。”
白银之王温柔地摸摸NEKO的发顶,声音坚定:“一切都会结束的。由我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也将由我亲自关上。”
………………
…………
……
白银之王让自己落剑,利用达摩克利斯之剑,摧毁了德累斯顿石板。
比水流死亡。
御柱.塔.崩.落在即,磐舟天鸡却并没有逃离的意思。
他怀中抱着从不离身的神秘盒子,又将比水流已经冰冷的身躯放在腿上,坐在破裂的石板边上,替少年将乱发拢在耳后。
“小流、弥生,我们都是从那场噩梦中,逃离出来的幽灵。现在,也该一起,结束这段时间不短的旅行了呀。”
“不用担心,大叔我啊,会永远陪着你们的。”
“……晚安,等会儿见。”
御.柱.塔.崩.塌。
………………
…………
……
Scepter 4忙着维护秩序,白银氏族的人忙着寻找他们的王的踪迹,HOMRA则全然不在意,只顾着追杀逃亡中的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佐那。
最先找到御芍神紫的,是伏见猿比古。
但就在御芍神紫准备战斗时,赫赫有名的“暗器使”少年,只是嗤笑一声后,让开了逃亡的通道。
御芍神紫眯起眼睛,惊疑不定,面上却仍然带笑:“这是什么意思?伏见猿比古。”
“我不会让你死的,放心好了。”
伏见猿比古把玩着暗器小刀,余光能瞧见刀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睛。
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道:“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她不想杀死你——你以为封住阴阳术,她就毫无反击之力?她有一条非常能干的锁链。”
就算不能杀死御芍神紫,也绝对能困住他。
但是……她没有用。
“既然她都没有杀死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走吧。再拖延下去,你想走都走不掉。”
面无表情地定定看了伏见猿比古一眼,御芍神紫提刀离去:“须佐那、琴坂,动作快一点!”
“啊,对了。说起来,好像有人往她身上丢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据说伤害她的人,都会被诅咒来着。”
在绿之氏族的残,头也不回地逃亡时,伏见猿比古微微一笑,将匕首滑入袖中,曼声低语。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我会让它变成真的。御芍神紫,努力活得久一点啊。”
………………
…………
……
再后来。
德累斯顿石板被毁灭,世界上不会再出现新的超能力者。
但由于神力会慢慢改变信仰者的身体,且无法逆转,现有的能力者,并不会完全失去超能力,大概能有过去的五六成那样。
因而Scepter 4也没有被政府取消——大概,他们也将成为最后一任“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
没了谁,地球也要继续自转,书上总说,时间会磨平一切伤痕。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小孩子受了伤,才会叫叫嚷嚷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大人的成熟之处,就是学会将所有的苦痛,用笑容掩盖。
每一年,周防尊的生日宴,十束多多良都会办得热热闹闹的,草薙出云也依旧会把那张最初的全家福,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栉名安娜长高了,也更勇敢了,但还是热衷于各种洛丽塔风的红黑色洋裙,戴着那个被小心珍藏的小礼帽。
失去一个人,最痛苦的,并非刚刚被迫接受现实的撕心裂肺。
而是在后来漫长的无数时光里,一个偶然的、不经意的小细节,惊觉那个人的离开,惊觉那个人,原来占据了你生活的边边角角。
像是曾经订餐的时候,草薙出云曾经不小心把儿童甜品买成了两份。
抑或在寻找栉名安娜时,发现不见踪影的她,原来蜷缩在青木弥生屋里的小床上。
又也许是,当酒吧里响起叮铃铃的“尊铃铛”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在周防尊的身边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心口空了一块,时间会生出丑陋的痂,勉强将鲜血淋漓的伤口盖住,粉饰太平,可人又忍不住一次次触碰,哪怕疼痛,也想证明其存在。
因为那个名为“弥生”的小姑娘,除了记忆,什么都没留下。
如果连他们都遗忘了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曾经来过?
她将生于思念,死于HOMRA最后一个人的离去。
________
觉得已经挺圆满的,到这里就可以停了,我很喜欢到此为止的部分。
因为一个垃圾的强行HE在下面。
是真的很尴尬的辣鸡HE,但你们不许槽我,因为我已经很拼地绞尽脑汁了!!!
_________
一日。
据线人所言,最近有外来的群体,不怎么老实,似乎有拐.卖.妇.女.儿.童的前科,于是稳坐HOMRA三把手的伏见猿比古,被草薙出云派去走访走访。
至于原NO.3的十束多多良,他大概跟栉名安娜一起,归到“吉祥物”那一栏了。
走在路上,伏见猿比古远远就听见了,有些叫人厌烦的下.流.话。
也不知是哪家的大小姐,也不带一个保镖,穿着过于华丽夸张的古典和服,一个人走在这边的红灯区,难怪会被人盯上。
伏见猿比古本是不耐烦搭理这种傻子的,人都走过这个路口了,烦躁地咂了咂舌,还是扭头折回去。
就当日行一善积德了。
“喂。你们几个,适可而止一点。穿这种料子的人,不是你们能招惹的。”
认出了伏见猿比古,几人跑得比兔子都快,一溜烟就没了个影。
伏见猿比古也没在意,转身准备离开,忽觉袖子一沉。
他皱着眉回头,却正迎上一双如墨的眼睛。
“伏见君!太好了……镇目町的路变了好多,我刚才都迷路了!欸?伏见君长高了好多。现在过了很久了吗?”
黑发的少女揪着袖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知道“被拒绝”的任性作风,像极了记忆里某个海瓜子姑娘。
伏见猿比古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句梦呓。
“……弥生?”
“嗯!伏见君,”青木弥生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回来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