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从盘临岛离开的时候, 小龙忽然抱着弟弟找到了她。
她问小龙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只是亦步亦趋, 她走到哪儿, 小龙就跟到哪儿。而整个过程中小小龙则一直伸着手,对着她“咯咯咯”得笑, 这让殷云扶一度怀疑在小小龙眼里她是不是长得特别好搞笑。
原本军方打算收留两条小龙的, 最不济还有伏魔组呢。小龙年纪虽小,但他的战斗力是整个逍遥小组和斩妖小组有目共睹的。
可是当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两条小龙, 表示想要收养这两条小龙, 恨不得立刻让两条小龙成为伏魔组的正式成员的时候, 小龙拒绝了。
摇头, 疯狂摇头, 并且转身离开。
伏魔组一众成员:“……”
追!
围追堵截、软磨硬泡、不惜成本、不择手段。
看小龙一脸执着, 听都懒得听他们说话, 视线一直放在殷云扶身上, 也有人最后不耐烦,试图将小龙拉开, 或者堵在二者之间。
小小龙看不到殷云扶, “哇哇哇”大哭, 时间一长, 一张小脸哭得青紫, 竟差点透不过气。
小龙几次无法突破他们的阻拦, 看着弟弟哭声越来越大, 脸色越越来越不好,他看着面前众人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仇恨和狠厉。
在弟弟哭得快抽抽过去的时候,小龙终于按捺不住,对着阻拦他的人发起了攻击。
他在之前与阿方索等人的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伏魔组等人多对一还真的不怕他,却怕他伤了自己。
看着小龙不要命的打发,众人也无奈了。
最终他们让开,而殷云扶已经走远了。
伏魔组和军方看着两头被人抛弃、孤独无依的小龙,心生不忍,找到了殷云扶,将两条小龙托付给了殷云扶。
殷云扶当然不想要!
她和龙族一向没什么交情,顶多顶多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这些龙族又笨又蠢、又大又丑,血也不好喝,人族小孩养大了还能吃,龙族小孩养大了能干嘛?她对养育龙族的小孩没有一丁点兴趣!
殷云扶果断拒绝了。
伏魔组和军方是忍下了强烈的心痛将两条小龙让给了殷云扶的,根本没想到殷云扶会拒绝,他们完全不敢相信。
等他们确定殷云扶是真的不想养育这两条小龙的时候,背后冷汗都下来了。
她不要两条小龙,两条小龙怎么办?
看他们的状况,不能说话,也没有赚钱的技能,根本无法独自生存。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整死了,就算他们没把自己整死,也必定有很大几率被别人整死,那之前保护他们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华国龙族就真的这么绝代了?
不可以啊!
他们放低姿态、苦口婆心地劝说殷云扶:“两条小龙对你有很强烈的依恋之情,是对长辈、对亲人的依恋,他们还这么小,这世上可能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类似的话车轱辘一般翻过来翻过去,反正他们好说歹说一定要让她带上这两条小龙。
殷云扶表示自己不是龙族,也没有龙族亲戚。
但伏魔组和军方就是认定就算她不是龙族,也一定跟龙族有扯不开的亲缘关系,看脸就知道,气得她差点暴走。
协商了许久,见殷云扶依旧不肯接纳这两条小龙,他们很想走人。可看小小龙,他都已经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脸色隐隐发青,谁都不要,就要殷云扶。
他们也不忍心啊。
可在小小龙这么哭着的情况下,殷云扶却依旧没有接过小小龙的意思,可见她有多么铁石心肠。
小龙脸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大人的拒绝、漠视、抛弃,对孩子来说显然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伤害,很有可能在两条小龙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们心痛难忍,看殷云扶简直就跟看那些抛弃孩子的年轻妈妈差不离了。
殷云扶:“……”
“殷掌门,你不能这样啊,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可以连孩子都抛弃?”
“殷掌门,你看看这两个孩子,他们不能没有你啊。”
“是啊殷掌门,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把你当亲人看待的。”
“你真的忍心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亲人吗?”
“别人照顾得再好,孩子们还是渴望来自父母亲人的亲情的。”
殷云扶:“……”
渴望个屁!
她才不是这两条小龙的父母!旱魃绝对不可能有这么愚蠢的后代。
他们到底是怎么能够误解到这种程度的?
好吧,小小龙对她似乎确实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没娘的孩子在找娘。可他们难道都没看到小龙看她的目光吗?那目光冰冷而又锐利,还带着一丝丝的仇恨,充满了警惕,全程戒备非常。
这怎么可能是伏魔组那些人所说的濡慕敬仰?对亲人甚至对父母的渴望?
她相信如果小龙有把握能够弄死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只是有一点她也想不通,小龙明明这么讨厌她,又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她不放?是为了弟弟?还是……
殷云扶想到自己袖子里的8颗龙珠,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她想不明白两条小龙的想法也就不想了,两条小龙最终还是跟了她。那么多人看着,她不答应的不行,他们大有她不答应,所有人都要躺倒大哭耍无赖的气势。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条小龙会出现在这个病房里的原因了。
只是她完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而小龙似乎不会说话,小小龙年纪还小,也只会哭,她也不知道他们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或者上厕所看电视,只能跟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这几天里,小龙偶尔会带小小龙离开病房一会儿。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小龙终于想开了,不准备跟着她了,但看到他们又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小龙和小小龙一直没有讨要吃的,她也有些怀疑他们消失的这点时间,是不是小龙带着小小龙去进食去了。
注意了一下她就发现,每一次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都会带一点鱼腥味。
她猜测他们是去吃鱼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鱼。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孩子好带,不用她怎么操心。
其他的她也不是很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她暂时放下对小龙和小小龙的探究,开始想其他的事情。
这一次盘临岛的事情中还有一个人奇奇怪怪的,就是魏元和。
骨龙消亡以后,军方派出人员进行救援,可魏元和却凭空不见了。她后来又在盘临岛上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魏元和,也没再军方的救援已名单上看到他的信息。
不说军方对盘临岛周围海域的封锁,就说她的绝对领域,一般人也根本无法从领域中逃出去。
她查看绝对领域,其中也没有魏元和的气息。
要不他就是在她还没有打开造化空间的时候就跑了,要不他已经不受造化空间的限制了。
他一个文弱的研究员应该不至于厉害到这个程度,她反而有些担心魏元和会不会是遇害了。
她叹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对一个刚认识不多久的人的担忧,打开了让池烨霖找来的电脑,尝试将之前从魏元和手里拿到的那片芯片放到电脑里。
然后她发现,芯片和笔记本电脑双方就没有一个适用的接口。
殷云扶:“……”
殷云扶这个新晋网瘾少女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发现硬盘出现了一个新的图标,打开这个图标以后需要输入密码。
她想了想,把魏元和的名字拼音输入进去。
错误。
她一歪头,那还能是什么?
她皱起眉头,输入自己的名字拼音。
错误。
她拧了一记眉心,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但不是魏元和的名字拼音,也不是她的名字拼音,还能是什么?难道还是骨龙的拼音缩写?或者英文名?
当然也不对。
殷云扶头疼,这玩意儿为什么还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她直接合上电脑,在电脑马上就要合上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打开,快速输入:我可以碰碰你吗?
大概是一个意思,她换了好几个表达,每句话的缩写和全拼都试了一下。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窗口。
殷云扶:“……”
不,她忽然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个密码是什么。
芯片打开以后,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整列密密麻麻许多许多技术。
有一个文件夹的名字和其他几个文件夹名字不太一样,不是什么什么技术,而是:日记。
殷云扶皱了一记眉头,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是一个PDF文件,打开文件,殷云扶就发现这个PDF文件全部都是扫描件,应该是从一本笔记本上扫描下来的,这个笔记本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上面有许多脏污,字都是手写的,很多字潦草得看不清楚。
她一看到这个笔记本,眼底就流露出一丝兴奋。
是莫恒的字迹。
盘临岛的地下实验室果然跟莫恒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说不定魏元和口中的那个院长就是莫恒,可魏元和都没见过莫恒,怎么拿到这个本子的?
她按捺下心头的疑问,细细看去。
【2015年12月26日:今天很冷,实验顺利。】
连续几页都是这种非常简单没有什么多余信息的日记。
【2016年4月1日:原来她是旱魃,我早该想到的。她不爱阳光,不能接受人类的食物,喜欢吸食鲜血,我就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伤害我呢?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我很开心。】
【2016年7月16日:旱魃的基因实在太复杂了,或许我这几十年的努力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原来那部分鲜血并不是属于她的,她也是初代旱魃的复制体吗?复制她出来的人到底是谁,是那位姓张的倒是吗?他用了什么样的技术?基因克隆技术根本不行,复制出来的都是死物。在当年,也不该有基因克隆技术这种东西吧,可我从墓地带回来的那些资料,我研究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祭祀仪式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2016年9月21日:今天我遇到了一种神奇的生物,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旱魃,还有龙族这种神奇的动物存在,我可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哈哈。】
这一声哈哈昭示了莫恒当时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2017年3月3日:天气渐渐回暖,孵化的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殷云扶眼底闪过一丝深思,孵化?她又快速地往后翻,终于翻到了一部分关于孵化的资料。
【2017年4月6日:孵化成功!希望她的成长不会再出现问题。】
殷云扶猜测莫恒日记本中的她指的都是他的妻子宁雨瞳,他的日记本语言组织上看似严谨,可字迹十分潦草,某些字眼又过分刻板,十分用力,有好几片纸张似乎都被他的笔弄破了。
她想到她在西山墓地得到的那本日记本。
在那个日记本上,莫恒也有过这样絮絮叨叨、神经质的表达,而这本日记本中,这个男人似乎更加疯狂了。
这长达几十年的实验研究却一直没有得到一个结果,也一直没能将他的妻子带回来,似乎已经将这个男人逼疯了。
他就算还没疯,也已经在疯狂边缘了。
她到现在依旧无法理解日记本中,莫恒为了他的妻子,抛弃自己的准则、事业、道德底线,甚至仅剩不多的那些理智。
人类的感情为什么能够这样浓烈?
她继续往下看。
【2018年1月12日:成长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可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2018年4月22日:不行,还是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他写了满满一页不行。
【2018年7月7日: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小朋友,她的身份让我好奇。】
【2018年7月28日:难道她就是旱魃原身吗?为什么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属于僵尸应有的痕迹?她不畏惧阳光,看起来也不一味疯狂地渴求鲜血,且不乏睿智,拥有着比人类更加完美的身体和运行系统,这是在太出人意料了。我已经研究人体长达十多年,越是研究,我越是笃定人类才是大自然的杰作这一点。我以为小雨只是旱魃体的一个意外,她以外的那些不过都是一些低等的尸体这一点也可以证明旱魃本身并不是多么高等的生物。可在今天,我改变了我的想法,或许旱魃才是大自然最完美的作品。】
殷云扶看到这些资料,心底一阵阵恶寒,后背汗毛倒立。
莫恒看来已经清楚了她的身份,魏元和既然能拿到这个日记本,90%的可能他也看过这个日记本,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从魏元和的那些表现和他的态度就能知道一二。
细看这日记本上的日期,7月28日正好是她去西山墓地的时间,捅穿了莫恒的老窝。
莫恒一直盯着她,恐怕是对她的行动了若指掌。
被当成一个实验对象来惦记已经很郁闷了,这种被掌控的感觉更是让她不爽。
她按下自己的情绪,再细细回顾了一遍日记,从这些记录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特殊的复制体也是莫恒的手笔。
他将旱魃的基因和龙族基因结合在一起了。
她清楚记得上次她从西山墓地得到的日记本中莫恒将自己也炼制成了一具僵尸,不知道他这一次有没有在他自己身上实施实验成果。
如果他也做了这件事情,那莫恒本身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实力强劲的怪物。要知道她对上神龙形态的复制体也不是有完全的把握的。
她翻来覆去的将日记看了几遍,统共也就这点信息,没有更多了。
退出来以后,她忽然发现日记本这个文件夹里面还有几段录音。
她快速点开,滋啦滋啦一阵杂音,差点没让殷云扶耳朵聋了。
她耐心快进了一会儿,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我的荣幸。”
有些没头没尾的,殷云扶将播放速度恢复到了正常的语速,继续往下听。
接下来是一个粗糙的男人声音:“哦?他们也是龙族,如我被我玩死了,你不心疼?”
听起来似乎是一段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这个男人的声音粗糙到让人不适,很像是魏元和所说的那位院长的特征。
她猜测院长就是莫恒,而这个女人的声音虽然也经过变音,却有一种非常奇妙的熟悉感。
是谁呢?
她将认识的人想了一个遍,没有想到是谁。
可这个人为什么给她这样熟悉的感觉呢?这种发音吐字,语调特征……
只听那个女人又道:“龙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殷云扶眼瞳一缩,这不是她自己吗?……
不对,她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说过这个话。
那会是谁?
复制体!
殷云扶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莫恒口中的两个龙族是什么意思?不会是那两条小龙吧?
她重新听了一遍,推测了一下,莫恒找到了两条小龙,这其中可能有复制体的功劳?莫恒猜测复制体可能生出反叛之心,所以问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而复制体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说这是她的荣幸,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复制体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盘临岛的那天,她明明感觉到复制体对龙族本身是非常关怀的,难道是她看错了吗?或者就是她在假装?
不,她可能是对莫恒假装,也可能是对她假装。
对她假装可能性实在不大,她大概知道复制体那天做了一些什么,如果她对龙族没有任何感情,很大可能性可以活下来。
她闭上眼睛,她或许等一等伏魔组那边的消息。他们欠了她这么大一个人情,不用白不用。看看阿方索等人怎么说,或许就能更接近一部分真相,到时候应该就可以知道复制体是在对莫恒撒谎,还是在对他们撒谎。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殷云扶睁开了眼睛。
她合上电脑,看向手机。
节目组导演闽纾凌打过来的。
“导演,找我有事吗?”殷云扶一向喜欢单刀直入。
闽纾凌也没绕弯子,就微博上的情况大概跟殷云扶说了一下,“另外,我想问一下,你这边知不知道政府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宣传安排?”
这个事情闹这么大,政府不可能不澄清。
如今微博上人心惶惶,各种消息再继续发酵下去,可能会出什么事。
“我想着宣传是我们的老本行,作为华国公民也有义务配合政府的工作,就是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比较明确的指示。你看我也没有其他渠道可以问一问什么的,只能找你打听,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殷云扶没想太多,“我问一问。”
“好好好,麻烦了,殷掌门一定要注意休息啊,好好养伤,不要过分劳累,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个电话。”闽纾凌很想喊一声爸爸,但死死忍住了。
就算要抱大腿,那也要不动声色,让人如沐春风。
“嗯。”殷云扶不知道导演心中那么多弯弯绕绕,干脆地应了一声,直接给伏魔组的黄永明打了一个电话,将导演的意思传达了过去。
黄永明立刻知道了导演的打算,并没有拆穿导演的意思,想了想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他道:“你加入军方这件事情正好也要公告一下,我们会安排我们的媒体人过去采访,你们也可以安排。另外,关于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解释,我也会跟《幸存者》导演组那边联络,商量一下大概的章程。”
殷云扶闻言,立刻道,“那就麻烦您跟导演联络了,我一会儿把他的号码发给你。”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阮欣欣开口了吗?”
“还没有。”黄永明也不瞒着殷云扶,“这种事情上,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的。”
叛国罪是好说的吗?一个字说错,那就是一个死,甚至是生不如死。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还能留有一线希望。
想要让阮欣欣开口,得用一点策略,还需要一点耐心,但结局是已经注定的,阮欣欣逃不过严惩。
殷云扶只想要一个结果,对过程并不关心,“如果不麻烦的话,等事情结束以后,拷问她的资料能不能也发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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