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两界共主(198)

小说:生随死殉 作者:藕香食肆
    谢茂的随身空间里,蓝星原本只占据了极其微小的一块空间。

    孤独的蓝星失去了宇宙生态, 全凭谢茂营造的秩序才脆弱地存活着。谢茂用一盏大灯充当太阳, 一盏小灯充当月亮,虚悬的屏障模拟出有边界的宇宙。身在蓝星之上的普通人毫无所觉, 但是, 在外边看起来,被所有蓝星生民称之为母星的美丽星球, 更像是幼儿的玩具屋。

    时间流速被调整到极致, 谢茂在蓝星留下的修真种子迅速生根发芽,发展壮大。

    大世界里真正的地球还处于修真文明的萌芽阶段,随身空间里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衣飞石踏出了青玉简空间通往随身空间的小门, 那里本该是种植园区的高级试验区,在衣飞石修为低微的时候,他甚至需要乘坐星舟才能前往公寓。

    在人类的认知里, 植物不会跑不会动不会咬人, 比动物安全多了。修士的世界可没有这么温柔,许多星球之所以没能产生智慧动物, 都是因为原始星球上生长的植物乃是猎物的一把好手。

    自从衣飞石修为暴涨之后, 星舟就成了谢茂万里通勤的主要交通工具, 门外乃是万丈高空。

    衣飞石一脚踏入虚空之中, 整个人就懵了。

    谢茂的随身空间应该存在与地球相同的重力设置, 他出门时使用道术使自己浮空。

    然而, 空间里并没有重力。现在衣飞石眼前的, 不是谢茂的种植园区, 也没有任何物资工厂的影子,是一片无尽辽阔深寒的宇宙,天与地只剩下浓重的黑暗。

    衣飞石再三检查自己的状态,他没有中术,没有陷入魔障,切切实实地处于随身空间里。

    谢茂的随身空间变成了一片宇宙!

    衣飞石很难给谢茂的随身空间下定义,有时候觉得它是个小世界,可是,那感觉又和衣飞石自己的小世界感觉截然不同。衣飞石的小世界有多大,有多少能量,有多少种可能,衣飞石心知肚明。

    谢茂的小世界……衣飞石或许能看见它的此时的界限,却很难断言它未来的潜力。

    换句话说,它的生长周期,很可能触不到底。

    饶是衣飞石心中早有准备,还是被这一片广阔无边的宇宙震惊了。

    这样大的手笔,还未恢复记忆的谢茂肯定做不到,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君上。或许在浴室里长久冲刷水流的同时,君上就在做这一件事?给蓝星一个全新的未来?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衣飞石已经完全迷惑了。君上到底想做什么?

    从前的随身空间是有限的。衣飞石完全可以搜寻每一个角落,找到被做了手脚的地方。

    现在随身空间变成了整片宇宙,原本只需要搜寻种植园区、养殖园区、物资工厂、物种库和公寓,撑死了再去蓝星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现在呢?这个任务已经变成了地狱级别。

    宇宙中无数新生的星球,有生命的,没生命的……这么找下去,流浪几十万年也不奇怪。

    哪怕随身空间的时间流速再快,谢茂在外边也会等得不耐烦。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衣飞石的控制范围之外,善战者皆有自知之明,衣飞石果断决定撤回。

    他从前是有些自作主张的倔强,经历过九转迷心种子事件之后,衣飞石已然很懂得教训——若是为了自己那点没守好门的惭愧,又坏了君上的计划,衣飞石自认百死难赎。

    哪晓得才动念准备离开,回头望去,来路已然彻底消失。

    ——身前身后,俱是茫茫宇宙,哪里还有那一扇来自青玉简空间的小门?

    衣飞石做好戒备。

    不过,他不觉得十分紧张。这里是谢茂的随身空间,他就是安全的。

    现在要怎么回去?向君上祈祷?衣飞石有些犹豫。

    这就跟擅自出门把自己搞丢的熊孩子一样,五六岁时把自己搞丢就算了,衣飞石这是标准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是没有自主能力。若是向先生求助也罢了,谢茂向来宠溺,衣飞石也不觉得羞耻。

    ……向君上求助?衣飞石很难开口。拥有爱侣身份和单纯仅是臣下身份,这感觉完全不同。

    他只犹豫了不到五秒钟。

    眼前漆黑的宇宙似乎闪烁了一下,无边辽阔的星程变得近在咫尺。

    衣飞石几乎不敢相信。

    他看见了什么?!

    君上四仰八叉地躺在虚无的宇宙之中,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击。

    ……我看错了?衣飞石没有眨眼,他那颗想要靠近看清楚、再看清楚的心,是那么的尖锐和强烈,脑子里有一片不可思议的尖叫呼啸而过。他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心中却已卷起惊涛骇浪。

    他的心里,是不能相信、震惊、怀疑、惭愧、自责,还有些微不可闻的欢喜的聚合体。

    因为,君上是不会这么仰躺着的,君上也没有用手指敲击膝盖的习惯。

    这是先生独有的习惯。

    所以衣飞石才会如此不相信,如此自责愧疚。明明先生已经恢复了记忆,重新成为君上,我却因为心中不可细说的无耻欲念,幻想着君上再变成先生……我是该死了。

    他又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幻想。

    眼前的一切,那么正常。

    这种强烈的惭愧惊喜又充满了怀疑困惑的心情,让他想要靠近一点,看清楚一点。

    他突然之间就来到了“谢茂”的跟前。

    躺在虚空中的谢茂也吃了一惊,先看了突兀出现的衣飞石一眼,再看看另一边的墙,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眼前的衣飞石是真是假。

    衣飞石开始掏定神蜜糖。

    他必须吃定神蜜糖,他弄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中术了。

    “不是……”谢茂伸出手,拉住衣飞石拿着定神蜜糖的胳膊,“给我一块。”

    哪怕是怀疑自己中术的时候,衣飞石也很难拒绝谢茂。眼前的谢茂有着他熟悉的表情动作,是他连梦里都不敢怀念的爱恋崇慕,他呆呆地将手摊开,任凭谢茂拿走了他的定神蜜糖。

    谢茂抢了他的定神蜜糖就要吃,入口的一瞬间,突然醒悟过来。

    如果这是个幻境,小衣是假的,小衣给我的定神蜜糖当然也是假的,我吃了能有什么用?朕已经被刺激得迷糊了!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最可怕的是,谢茂低头东看西看,他觉得这颗定神蜜糖真的很真实。不仅不像是假的,还像是他亲手炼制的完美级别丹药……

    当然,幻境么,一切皆有可能。就算幻境本身做得很假,中术者在道法迷惑之下,也会自动把虚假缺憾的细节补足。这种中术者自动补全幻境的奇葩手段,还是谢茂研究幻术时的首创。

    想到这里,谢茂不禁泄气地看着面前的那堵墙。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砌墙把自己关里边,搞幻术迷惑死自己……朕就是这样汉子!

    衣飞石重新含了一颗定神蜜糖在嘴里。

    谢茂就翘着脚,看着衣飞石目无表情地吃定神蜜糖,上定神诀,捏定神印……刚开始他还挺好笑,这个小幻象莫不是我的心念化身?怎么这么搞笑哈哈哈,你装,你再装。

    等到衣飞石试了几次之后,谢茂突然觉得不妙。

    他太熟悉衣飞石了。

    衣飞石目无表情的时候很可能是紧张,但是,衣飞石露出那种略有点正经的凛然时——

    “我去!”

    谢茂一个翻身退出去二十尺,模样十分狼狈。

    衣飞石已祭出了玉翡剑,森然一道剑虹砸在了完全透明的高墙之上。那面墙自然纹丝不动,反弹出来的剑光却在虚空中飞窜,追着谢茂不放。

    衣飞石与谢茂在同时凌空而起。

    二人起式的动作、时机,飞秒不差,完全同步。

    衣飞石持剑再次绽出一道鬼气森森的剑光,谢茂手上银光一闪,多了一只透明的手套,朝着飞来的剑光当头迎上,手臂轻甩,无比精准正确地钳住了那道剑光!

    手指与剑光交错的瞬间。

    衣飞石倏地撤剑,从空中飞旋而下,屈膝下拜:“君上!”

    二人一交手,就知道对方是真是假。

    幻术的完美程度取决于施术者的水平,就像是一个蠢作者永远写不出智计无双的主角。谢茂用了一个神奇的补丁,让受术者自己脑补完全幻术的细节,大大地提升了幻术的真实性和致命性。

    然而,受术者的脑补,同样也受限于受术者的水平。

    在谢茂和衣飞石都假设自己中术的情境下,二人交手。如果这真的是幻术,衣飞石幻想中的谢茂所能表现出来的战斗手段,上限在衣飞石自身的战斗意识。反之,谢茂幻想中的衣飞石所能表现出的战斗手段,也完全被限制在谢茂的战斗认知之内。

    如今谢茂的战斗手段超出了衣飞石的认知,衣飞石就可以判定。

    一,幻术施术者的战斗水准,远远高于衣飞石自身,幻术一开始就是完美级别。

    二,这根本就不是幻术,施展出超水准战斗手段的人,是真正的谢茂!

    谢茂之所以撤手收招,也是出于同样的判断。

    这个问题很快就变得具体。因为,如果是揣测一,那么那个手段深不可测的施术者,肯定是圣人谢茂。俩人都很肯定,肯定是圣人谢茂。除此之外,他们不认为还有其他人能和自己的战斗意识相比。

    当然,也可能是揣测二。那就是真的先生(小衣)啊,还打个什么呀?快抱抱。

    谢茂看着跪在地上的衣飞石,稍微有点牙疼。

    这到底……是墙外那个搞的鬼,还是,小衣真的溜进来了?然而,退一步想,不管这是幻术还是真小衣,没有外边的圣人谢茂默许,肯定也到不了自己身边。

    他已经被蛮不讲理的圣人谢茂弄得草木皆兵。

    那家伙自己也不大忍心折磨小衣,天天逼着小衣哭疼,弄得谢茂心如火焚,惶惶不安。

    这是又要下猛料了?先把小衣送到我身边,让我看见活人,摸着活肉,心疼得不行的时候,再把小衣拖出去掐脖子打板子拆骨头……狗日的,心肝黑透了。

    谢茂脸上不显,心里已经对君上的手段生怯多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会有多心狠。

    可……眼前这个小衣,就活生生地跪在面前。会呼吸,会说话,隔着三尺之遥,谢茂都能听见衣飞石血脉噗噗跃动。好久好久没有抱抱我的小衣了……

    不管墙外那个谢茂在打什么主意,谢茂无法拒绝来自衣飞石的诱惑。

    他鬼使神差地走近衣飞石,蹲下身来,大约是觉得姿势不方便,顺势就半跪在虚无的地面上,一只手抬起衣飞石的下巴,一只手去拉衣飞石的左手。衣飞石迟疑了片刻,谢茂已经摸到了他曾经断开的指节处,这让衣飞石半个身子都僵硬了。

    谢茂低头亲吻他的手指,一点点地亲,亲了手指,又亲衣飞石的嘴唇。

    双唇交吻之后,谢茂轻轻地舔衣飞石紧闭的齿关。他想和衣飞石接吻,也得衣飞石配合。

    若是衣飞石死死扣着牙齿不肯张嘴,类似于强吻这种事情……谢茂还真没有做过。他有点犹豫。这搞得像是逼良为娼的犯罪现场就不美了。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一向尊重衣飞石,这事……真不好做。

    谢茂心内挣扎了不过短短一瞬,僵着身子困在他怀里的衣飞石就退让了。

    紧闭的齿关软绵绵地松开,谢茂强悍有力的舌尖瞬间洞入,将思念了大半个月的温柔攫取一空。

    近乎粗暴地痛吻片刻之后,谢茂才突然意识到,衣飞石虽然放弃抵抗让他进去了,可是,那条热情滑润的小舌头并没有和从前一样与他追逐嬉戏。衣飞石很温驯地将舌头放在一个很被动地中间位置,乖乖地任凭谢茂调弄——自己绝不肯动。

    他知道外面那个谢茂怎么折磨小衣。谢茂心疼地让衣飞石靠在怀里,轻声哄:“小衣,是我。”

    哪晓得衣飞石并不肯安分地往他怀里躺,低着头挪动膝盖往后避了避,似是极力遮掩着什么。谢茂拉着他的胳膊,感觉得到衣飞石想要离开又不敢挣扎的为难,再看看衣飞石的动作……

    他太了解衣飞石了。

    他的小衣太爱他了,太想念他了。

    不过是一个亲吻。心疼又疲惫的谢茂没有别的心思,被动承受的衣飞石却承受不住。

    小衣想我了。

    谢茂强行摁住衣飞石,将人压在身下,低头捧住衣飞石的脸:“是我。”

    衣飞石连看都不敢看他,紧绷的颈上有青筋暴起。直到谢茂开始解他的衬衣扣子,他第一次反抗——他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襟,死死地拽住,不肯让谢茂解开。

    “臣知错了。”衣飞石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襟,声音极低地哀求,“君上饶了我吧。”

    在衣飞石的认知里,先生已经不存在了,只有君上。

    若是君上命他暖床侍寝,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也许是先生的记忆让君上觉得此事有趣,君上愿意尝试一二,逗一逗他,也或许是君上要以此惩戒羞辱他的狂悖妄为……

    衣飞石都不会拒绝。

    他愿意侍奉君上,也愿意领受惩戒。

    可是,目前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君上的面目作派,而是不该再出现的“先生”。

    他不能想念先生。

    他也不能再妄想和先生亲昵。

    那个宠溺珍爱他的先生之所以会存在,本就是他自私无耻才犯下的一个错误。君上已经归来,他就应该好好地忏悔。若是日日夜夜都怀念自己的错误,那是什么?死不悔改么?

    被先生亲了一下嘴唇,就下贱地张开了嘴,贪婪地等着先生对自己痛吻。

    被先生痛吻片刻,就忍不住有了想法,无耻地渴求着更多。

    这一切都被君上看在眼里。接吻、动念还可以狡辩为情不自禁,习惯入了骨髓,一时不能自觉。若是真的任由“先生”把衣裳解开,二人亲热一番,再流出一身热汗成就好事,君上会怎么想?

    君上只会认为,他跪在君上面前承认的错,承认的罪,口口声声说知错,说愿意悔改,说再也不敢了……都是撒谎。

    君上会认为,他根本就没想悔改。他还是对君上有非分之想,还是想做无耻之事。

    衣飞石万幸才保住了自己的脖子不被君上折断,他不想就这么功亏一篑。他不想死在君上手里,更不想从此失去意识,再也无法守在君上身边。他想要活下去。

    他绝不能承认自己怀念先生的宠爱,迫切地想与先生媾和!

    “是我,不是君上。小衣,你睁眼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谢茂又落入了思维的误区,耐着性子和衣飞石解释。

    孰不知衣飞石害怕的就是不该出现的“他”。

    衣飞石可以为君上侍寝,不能和先生□□。

    在君上跟前,哪怕多想先生一念,都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的罪证。

    这让衣飞石很固执地揪着衣襟不肯撒手,不言不语不配合,谢茂从来也不肯强迫他,见他这架势哪里还做得下去?好说歹说都不管用,心里又疼又气,霍地翻身起来,无比想把墙外那个谢茂捶死!

    转念又想起,小衣还可怜巴巴地躺着,我得安抚几句,免得吓着他。

    谢茂转身要哄。

    哪晓得衣飞石也恰好要起身,一个抬头,一个俯身——

    只差0.01毫米,二人就撞上了。

    谢茂顺势往下吧唧一口,衣飞石腰下失力,就这么被他用嘴怼了回去。

    谢茂一手撑在衣飞石耳侧,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只手小心精准强制地捏开衣飞石的眼皮,不让衣飞石再目光下斜、不肯对视,嘴里还要霸道地命令:“看着我。”

    衣飞石不得已,只能温驯地看着他。

    “叫爸爸!”

    “……!!!”

    衣飞石面对君上的时候,极其小心慎重、称得上战战兢兢。

    然而,这句话从谢茂嘴里喷出来,衣飞石的反应也是下意识地。毕竟,他能提防着君上问罪诛心,能做好被君上折磨身体和情感的准备,他还能防着君上来这一出么?

    把衣飞石惊得表情都扭曲了,谢茂才舒坦了几分,翻身躺在衣飞石身边,拉着他的手:“你不肯就算了。自从那个狗东西先下手为强把我关在墙里边……整整十八天啊!我很想你。”

    他躺在衣飞石的左手边。他拉住了衣飞石的手,恰好就是衣飞石被撸掉了婚戒的左手。

    他没有刻意去摸衣飞石的断指处,衣飞石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疼与爱惜。这种心灵相通、互有灵犀的默契,有着很难言说的亲密张力。他和君上之间不存在这种亲密关系,只有待在先生的身边,才会有这种感觉……

    而且,君上刚才说,先下手为强,被关在墙里边?十八天?

    联想到刚刚将自己剑光弹回来的神秘高墙,衣飞石霍地坐了起来,紧盯着谢茂的脸。

    ——这是真的吗?是我想的那样吗?

    也许这一切都是君上对我的试炼呢?君上想知道我是不是还想先生,是不是还想重温旧梦,故意用这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象试我。毕竟,圣人只有一个,先生和君上怎么可能共存?

    若我真的唤一声先生,伏在先生怀里,先生就突然变回君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后果,让衣飞石不寒而栗,他甚至不敢想下去。

    可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君上不会那么无聊。

    让他胡思乱想、摇摆不定的,是他想求不敢求的心魔恐惧。他太渴求也太害怕了。

    此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衣飞石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君上根本不可能假扮成先生的模样,亲吻他,抚摸他,想要解他的衣裳,与他成就好事。君上也不可能压在他身上,叫他喊爸爸。君上更不可能对他玩什么试探的把戏。

    君上就是君上。哪怕他犯了错事见恶于君上,君上对他依然一片真诚,从不骗他。

    “……先生?”

    衣飞石心中已然认定了谢茂的身份,他眼底依然露出不可思议。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与欢喜。衣飞石花了数年时间试图告诉谢茂,先生就是君上,君上就是先生,事到临头,先生消失,君上降临之后,他依然会在暗地里偷偷思念往昔的岁月。

    那是独属于皇帝与襄国公的岁月,独属于小衣与先生的岁月。

    失去的,乍然回归。怎不令人惊喜到怀疑?

    我和外面那个折磨你的狗东西,脾性天差地远,对你的态度更是天差地远,你竟然认不出来?!

    谢茂瞥了衣飞石一眼,有些不满他先前的拒绝,又似是很嫌弃他此刻的不信。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翻身将衣飞石紧紧地搂在怀里:“是我,是我。”还要说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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