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艇上下来换乘车子, 书易被迎路招展的王旗吓了一大跳。
“怎么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整个镇子都被封锁, 且沿街过来看到的全是武装整齐的士兵。
因为不知缘由, 很多居民正躲在窗后战战兢兢。
“先生要是知道王域为了找您费了多大功夫, 想必对现在的场面就不会太过震惊。”向阳面无表情, 说话的同时替人打开车门。
轻扫他一眼,书易弯腰上车。
车辆有序开出镇子, 镇外已有集结完毕的军队在等候。
在一个军团的护送下, 沿路不管是车队还是行人看到飘扬的王旗都自觉进行避让,这让想看看风土人情的书易无奈摇头。
向阳坐在人身旁,从在海上见面开始就相当沉默, 书易闭目休息了会, 主动开口“王域的情况除了我知道的那些,其他的你说我听听。”
没有拒绝,向阳很仔细的将人消失后王域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一道来,最后忽然问了句,“先生说自己生命垂危之时恰好被星辰王域的人相救, 那么直到今天,您为什么又想回来了呢”
“嗯”书易侧过头去, 嗓音低沉。
向阳仍就没什么表情,“就算朗星海有意控制先生,但这么久的一段时间,只要您想,我相信您总能将消息传递出来,可是您等到了今天。”
知人心思阴沉, 可书易没想到他会这样不遮掩,似笑非笑的,他盯着人认真道“见面当日我就告诉过你,我和朗星海之间有约定,他救我一命,我就应该为他奉献一些力量。”
“星辰王域之所以能在西大陆进展这么快,这当中您是出了力的,对吗”
“是。”
“重伤昏迷醒来后,您其实能将消息传递回来并想办法脱身的,对吗”
“是。”
“可您为了所谓的情义,报答恩情,擅自做主留在朗星海身边并协助他将寒鸦不渡分裂,成功上岸。”
“是。”
二人一问一答,离着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
“那我想问问先生,”有意拉长音调,向阳目露厉色,“做了这些事情后,回去您要怎么对王交代”
“实话实说。”
“呵”撇开视线,向阳有些微妙,“您觉的,王能信您几分”
“十分。”书易认真。
“您就这么有把握王不会生您的气,且还继续信任您”
“为什么不呢”
“就算您在别的王者身边效力过”
“就算。”
“好”向阳重新侧过头,“先生怎么看这次的内乱”
“我们有一位让人安心的王。”
“您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些讨巧的话了”
“是讨巧的话吗”书易按下车窗,大道另一侧有赶着家畜的村民,这些人见到这样大的阵仗忙将身子匍匐到地,便也脸也紧贴着泥土,模样看着有些可笑,“若没有王的及时处置,局势会成什么样呢。”
当时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甚至向阳都做好了王域分裂后大战的准备,好在王手段果决。
“那样的情况下不让虎属归来需要很大的勇气不是吗”
明明是很复杂的情况,可闻人诀解决起来却很简单,向阳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那份淡定,这或许就是为王者的魅力。
“那么事后呢”不再拐弯抹角,他直接道“先生认为最大的过错人一点惩罚都不受这合理吗”
目光落到向阳的断臂上,书易平静道“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不理解。”
“你是最早跟随他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和他说”
“当面”向阳满脸的嘲讽,“您觉的,王对我们有区别吗”
“这样的心思如果不灭,向阳,你会步了刀戈的后尘。”书易表情凝重,“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差别。”
“我却不那样想。”向阳很少抽烟,然而话题到这,他忍不住从怀中拿出香烟,副驾坐着的男人很快探过身子为他点上,因为烟雾弥漫开来,书易蹙起眉头。
“就算是对蓝岸他们,他也好过对我。”
“你有怨气。”书易困惑,“是因为这条胳膊吗”
“先生,”将手中才吸了两口的烟弹出车子,向阳闭上眼睛,“这世上有太多难解的问题,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选择不较真。”
送走朱阁他们,白檀低落了半天。
然而很快他就不得不提起精神,只因云暮找了过来。
“人已经控制起来了吗”
找出当初算计自己家的人,铲除几个家族对王权力量来说轻而易举,云暮这两天也见了一些人,但最后的这一时刻,他却本能的想延后。
白檀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很能体谅他的心情。
“当初你父亲谈的那笔生意是冯余两家合伙算计,他们是看中你家新造的那五个厂了,六年前他们曾找你的父亲谈过入伙分成,但遭到拒绝,因而怀恨在心。”
“这些我都听人说了。”暗哑声音,云暮低着头,他不想再去分析那些细节,不管怎么样,疼爱他的爷爷回不来了,对他表面严厉实则宽容的父亲也没了,而一直拿性命护他到最后的三哥受过的那些折磨同样无法消除。
就算是大哥,一直以来疼爱包容他的大哥,难道他们之间变质的亲情就能够回到当初了吗
这事情一日没有完结他便忍受一日的痛苦,可当一切真的要结束,他又忽然失去了勇气。
失去一直以来活到现在的坚持。
他突然恐惧于看到那些仇人,因为他忽然明白,这件事情一旦结束,他便可能迷失掉自己。
还有,真正失去那些疼爱自己的亲人。
就算难受,可只要仇恨一日在,哪怕要忍受心灵的摧残,但就好像父亲和爷爷他们都还在,可要是大仇得报,他就不得不告诉自己一切真的过去了,从此以后,他就要面对新的生活,再不能躲在仇恨里怀念。
“冯家家主在反抗的时候被杀了,但余家的家主还有当初伏击你父亲的杀手头子都在里面关着。”亲卫退开,白檀主动上前推门。
昏暗的囚牢中坐着两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
云暮跟在白檀身后,一步步走的缓慢又艰难。
武末丰就像是他的影子,一直陪伴却半点声音都不发出。
“你是云家那个小杂种”看到人来,半张脸被人毁去的男人忽然扑到铁柱前,伸手往前抓,“小杂种,没想到你被送给楚无愧后还能回来,怎么,你卖屁股给了谁让他们这么对待老子”
死到临头还如此凶狠,白檀心中不舒服,但看云暮惨白脸色,他不得不在一旁陪着。
“诀呢”身后就跟着三十三,白檀小声询问,“不是说了会过来的吗”
当初说好了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会一起过来。
“王手头还有事情,”三十三挺直胸膛,“结束之后会过来的。”
“嗯。”白檀应声,看云暮傻傻站着没有动作,不得不出声“他们两家的人,潘之矣说了会解决,只把这二人留给你,你不是说想报仇吗”将腰中带来的手、枪递出去,白檀一眼都不看牢房中人,“打死他们吧。”
他虽讨厌看生命流逝,但并不一味的仁慈,这牢中二人害的人家破人亡,区区两条性命没什么值得同情。
像是被人抽了魂魄,云暮目无焦距的从白檀手心拿过枪支,直直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牢中。
余家当家,马属区中有名的大家族,作为一族族长,余盛平日里威风惯了,可这次,半夜里被人从自家床上拎起,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扔到牢中,他也曾发飙怒骂,可当看到穿着属区队服的士兵们后,他就再也叫嚷不出来。
在被关押起来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上头,可无论怎么回忆他都记不起来。
作为区中的老家族,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去触犯王权,这是区内所有势力生存的准则,他不记得自己有犯过。
要不是昨天有人拿着鞭子来拷问,那些问题让他回想起,怕他还迷糊着。
是云家,是多年前那个被他们算计后消失的家族。
等到现在看到人出现,虽然云暮的模样有了变化,但当年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他也见过不少次,不会认错。
“饶了我吧”和那个被雇佣的杀手头子不同,余盛涕泪横流的跪倒在地,“当年是我鬼迷了心窍,可我看中的只是你家的坦克生产线,我没想要你父亲的命,事后我也一直在忏悔,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余家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只求你放了我”
“我家的小儿子才出生两个月,我被抓走时,他就睡在我的身旁”
闻人诀抬了抬手,注意到他进来的亲卫们刚想行礼便被他制止。
白檀和云暮都背对他站立,而他们对面的牢房中,一个男人还声嘶力竭的怒吼,另外一个则瘫软在自己失禁的尿液中求饶。
站在云暮身旁,白檀心中复杂。
手握枪支,云暮一步步往前,时间在他伸直的手臂中流逝,白檀等到后来忽然有些紧张,然而
“砰”
子弹射出打在墙上,地上哭泣哀嚎的男人顿了顿,马上用屁股往后挪。
云暮一枪射空,僵冷目光恢复点光亮,扔下枪支软倒在地。
白檀本以为那一枪会射进人脑袋,毕竟是这么近的距离可直到人在自己身旁软下去他才反应过来般看向牢中。
“你”
“我做不到”双手抱住头,云暮喃喃着,嘶哑道“对不起,我做不到,对不起。”新网址: :,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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