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丢在屋里, 闻人诀站在破败街道上仰头看了会天, 突然无比想抽烟。
维端看他中指摩擦自己嘴角,试探问了句“您是想抽烟了”
“应该能找到。”毕竟现在所处的是外围物资贫乏的街道, 等过两天摸清楚情况就可以往里走。
都说二十二区中卧虎藏龙,游荡着无数强者和魔鬼,比起统治王域的感觉, 闻人诀现在倒是比较期待鲜血和搏斗。
“维端,”迈步往前, 眼角余光扫了眼身后屋子,“留颗天眼下来,有任何陌生人接近这栋房子, 杀。”
“呃”维端迟疑,“我还以为您腻味了,打算扔了不管呢。”
看闻人诀不说话, 它又小心问了句“既然您还是要保护他,为什么把他单独留在这里”
“我怎么对待自己的妻子, 还需要向你说明”闻人诀的语气不差, 但尾调中的玩味, 瞬间就让维端止了所有疑问。
它毫不怀疑, 自己若是敢再多嘴一句, 就会被从脖子上摘下砸到地面上。
白檀不知道有颗天眼留在自己身边,闻人诀一走,他就陷入了无边的惶恐,在破旧房屋内转了两圈, 到处都是灰尘和残破家具,依稀可以看到数百年前人类生活的迹象,墙角位置还有一些碗筷,看着不像百年前的物件,应该是近期还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可,数百年来陆续在此停留或者休息过的人呢
“都死了吗”空旷屋子只剩下他一人,昨晚还觉的挤在一起吵闹,这时候却无比怀念,前半夜也曾听人谈论起二十二区的可怕,这里没有规则和秩序,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杀人,或是为了食物,或是为了享受杀人的快感。
慢慢挪步蹲到角落,白檀眼巴巴瞅着门口,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外面的街道,闻人诀是真的离开了。
真的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样的地方
有风吹过,刮起街道上的垃圾发出窸窣声响,白檀瞬间从角落里弹跳起来,双手捂住耳朵挪换位置。
理智告诉他应该藏在一个可以观察到门窗的位置,这样有人进来他才能及时发现,可因为惧怕,本能让他找了个封闭的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在墙角的木板后躲了半天,白檀的惊惧没有少掉半分,但因为绝对的安静,脑子还是开始迷糊犯困。
从昨晚起,他就没有吃东西,饥饿加上没有休息好,这下又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下巴轻点着,睡意刚刚朦胧,隐约的从远处忽然传来声惨叫。
白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要起身探看一眼,但双脚僵麻,猝不及防下身子失去平衡,推倒了身前木板,整个人往前扑下。
木板砸到地面发出的巨响,让他整个人毛发炸起,眼神惊恐就像一只安安静静潜伏着的猫突然被人拎起而不知所措。
他无比懊悔自己不小心弄出的动静。
这个混乱王区中到处都游荡着恶魔,白檀很担心将他们招惹过来。
将白檀关到空屋子,闻人诀绕回他们昨晚所在的休息地,朱阁带着吴明哲等人已经等在了门口。
见他回来身后却没有跟着白檀,犹豫再三,朱阁开口问了句“他人呢”
“让他一个人安静呆一会。”闻人诀没太在意,开口问道“我们的人有没有不能活动的”
昨天的战斗中有人受伤,而眼下他打算带着所有人出去转转。
“有一个人伤了脚,现在还不能走,还有一个人背部受伤,走是可以就是不能行动过快。”
“这种环境下带着累赘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危险。”
朱阁沉了脸,从上到下看了闻人诀好几次,不悦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抛下他们吗”
闻人诀和人目光对视,表情冷静,却是没有回答。
这种沉默被视为一种表态,朱阁对他的态度相当不满,“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人受伤,我们就要抛下他们,试问到最后,还有谁能不被抛下”
“我们是同伴,我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朱阁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坚决道“况且我们在带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有责任将他们平安带出去。”
闻人诀不置可否,移动目光落到一旁的吴明哲身上。
“若有人受伤就会被抛下,还有谁敢真正去战斗,我们现在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比起眼下的安全,我更在意的是我们能否团结坚持到最后。”
“我不认为保护自己就意味着得去牺牲别人。”江伟大出声肯定了两位同伴的想法。
闻人诀耸肩,似是有意揭过这个话题,“那就顺着你们的话往下说吧,眼下落到这个境地,跟昨晚我们粗略讨论过的一样,熟悉环境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在这种境地下,我们的身边不能留外人。”
和东大陆的情况不一样,从跟他们对打的那帮人当天的反应来看,这里不存在什么绝对的上下级统治,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选择背叛,甚至在你弱的时候,杀死你的那把刀几率更大的还是捅自你身后。
昨晚俘虏到的那帮人若换做在东大陆,他们肯定会留下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可在这里,乌合之众的数量不能代表什么,他们初来乍到,很有可能被这帮人阴去。
“我也觉的如此,”稍后两步的柳清河出声“这帮人其实用处不大,却有可能利用留在我们身边的机会算计我们,毕竟比起在这里生存的经验和潜规则,他们了解的更透。”
“那要放走他们吗”吴明哲看向朱阁。
“放走”闻人诀扯了下嘴角,“我们的状况他们也知道了点,你敢保证他们离开后不会卷土重来打击报复”
“那你是什么意思”朱阁少见的认真。
闻人诀平视着他,很是冷漠的吐出一个字“杀。”
“杀”朱阁确认道“屋子里有他们将近二十号人,你的意思是将他们全部杀死吗”
目光漠然,闻人诀的再次沉默已经说明了他心中想法。
朱阁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成拳垂在两侧,跟紧绷的身子不同,他的语气突然轻缓下来,“闻人,我觉的我们需要谈一谈。”
“你说。”闻人诀歪了下头。
朱阁走近两步,直直盯着他,“家族里的人曾经告诉我们,要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议论你是黑路上的无情老大,跟我们这帮学生终究不同,他们说起你处置其他帮派如何如何,可是”
闻人诀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过朱阁身后跟上来的几人。
看来这帮学生家中不是没人提醒他们,只是
朱阁通红了眼睛,一字一顿咬牙道“我认为身份和背景不能代表一个人,更不能说明这个人,我们只相信自己的感受和眼睛,你是我们的同伴,是我们信赖的人,黑路上的那些风雨我们不处在那个位置无权去置评什么,虽然我们今天落到了这样的地方”
“但请你要相信,我们深刻考虑过自己的处境,我们也知道在回东大陆前,也许会杀死很多人,也许会被别人杀死,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自己将剥夺他人生命这件事情看的如此简单,说的如此轻易。”
“并不是一定要杀死他们不可,就算放走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回来,就算是回来,我们也不一定对付不了他们,”柳清河补充道“我知道这样的选择在你看来太过天真和愚蠢,我曾经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我们相处生活在一个学会,互相了解,可想来,身份的不同,终究造成我们想法的不同,或许我们会为自己此刻的仁慈而付出代价,但在那之前,我们不愿意这样轻易的去杀死别人,尤其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在打斗时,他们以命相搏,那个时候杀死对方没有什么过错,可是现在那帮人都被制服了,还要去屠戮他们,这是朱阁等人无法接受的。
“其实,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们的想法,”闻人诀叹息,被几人联合说了一通,他却没有露出什么不悦,“但是你们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人。”
“故人”闻人很少说自己的事情,这个时候提起,朱阁难免好奇。
“是,一个固执的故人,他认为战争必然伴随着死亡,他接受死亡和牺牲,却坚持的要去计较死亡的方式。”
书易看待一场战争,在乎的不只是结果,还有过程。
潘之矣之前利用瘟疫打垮十区,他坚决反对,可若换一个方式进行战争,他却能够认同,这是一件特别没有道理的事情,没想到换了一个地方,另一群人,居然让他看到了书易的影子。
“但我尊重你们的坚持,就算我目前还理解不了。”闻人诀抬眼看向他们身后,陆陆续续的,其他准备好的人也走出来了。
他包容书易是为了王域的正常运转,而选择尊重朱阁等人,却是因为目前这种思想还无伤大雅。
“把里面的人全部带出来。”既然无法杀死,更无法抛弃受伤的自己人,那就要想想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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