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黑色的柔软大床, 纯白色的被子, 迷迷瞪瞪睁眼时看到的床头摆件。
这些跟他之前睡过一夜的酒店房间完全不同, 一个机灵, 他瞬间坐起身。
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圈, 并未在这间黑白主色调的房间里看到其他人, 双脚垂到床沿, 他踩着毛绒绒的地毯一路往门口走, 边走边观察起四周的动静。
脑袋的晕眩让他一时想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循着门口走去时, 他听到外边不远处, 传来的隐约说话声。
蹑手蹑脚靠近,扒着门框, 他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外边原来是间更大的房间, 铺着跟里间一样的白色地毯, 落地窗边摆放着张红色大桌, 从透明的玻璃看出去,蓝天白云, 有鸟类正在空中飞翔。
“是套房啊。”嘀咕着,他并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专注打量起背对自己, 面向落地玻璃窗而站的闻人诀。
刚才没有出声,就是因为他听出那个说话的声音很熟悉。
难怪里面的房间没窗户,刚醒过来的那瞬间, 白檀差点以为自己又被莫名其妙的关押在什么密闭的空间里了。
既然里面是卧室,那么外边当然是客厅,应该还有小会议室的意思,边角落处摆放了张小型的长条桌,两侧各安放了七八张椅子。
外侧的大厅比起里边自己刚才睡得卧房大了许多,闻人诀修长身子逆光站着,手握话筒,半靠在桌沿上,另一手随意摊放在桌面,离他手指不远处,透明的花瓶中插着束嫩黄色的鲜花。
不知是在和谁打电话,语气很是低沉。
“你们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
“嗯,我没事,你们放心。”歪斜着脑袋,闻人诀目光飘散,斗兽场回来后,轩子就带着他到了这里,据说是老鼠的其中一个窝点,说是再让他住在酒店里,有些不合适。
对居住环境他并不在意,可对人的好意,他倒也欣然接受。
老鼠居中两线联系,他这边刚定下来,前头十三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次出军,领头的除了炎振等一干战部高层,还有书易。
计策能否成功,炎振这边是关键,书易不放心,非得要时刻跟在身边。
对这次的事情闻人诀也很慎重,自然不会反对,只交代炎振务必要保护好人。
他虽潇洒出行,但也不会真断了联络。
“是,主要是担心江柏峯那边二人先接洽上。”
“沿途碰到的人呢”中指点着桌面,闻人诀仰头活动了下脖子,漫不经心般,轻声问了句。
逼近十三区前,消息绝对不能有走漏。
要让江柏峯和占佩都猝不及防,方能起到扰乱效果。
“我们一路上都尽量避开村庄和商队,真遇上的,也都处理干净了。”炎振粗着嗓子,简洁道“围城后不过放出一点风声,占赫就迫不及待的差人出来要谈判,书先生独自入的城,跟他谈好,割让叶城和宁城。”
“他没联系上占佩”
想来占佩也是倒霉,暗下调动大批人马去前线为了和十区的江柏峯谈判,结果一不留神,家里就出事。
若是其他王区或许情况还没这么糟,偏偏十三区的王城中有个急于表现,想要拥有自己势力的亲弟弟。
笑桑语这个无足轻重的玩物之死,看着没能勾起什么大的风波,但心中隔阂已起,且早就有的裂痕又不被碰触的无声扩大。
“先生说有没有联系上不知道,但十三区中大帮人听说我们早就跟十区的江柏峯暗下联合,故意借谈判之际,一边斩杀他们的王,一边要来后方围攻人心大乱后的王城,恐慌无比,纷纷聚拢在早有心表现自己的占赫身边。”
“占赫认为自己跟您有感情,信心十足的提出要谈判,先拉拢了我们再图谋以后。”炎振说着,又笑出声“谈判完了,他还坚持一定要跟您通一次话。”
“这是要我来安他的心了。”鼻中全是花的清香,轩子对这屋子的打点倒是用了十分的心。
身后白檀鬼鬼祟祟偷听的模样,闻人诀早便注意到。
只不过电话通着,他便没放心思。
一切的计算和书易之前推测的完全一样,从结果来看,排除占赫的一些小心思,怕是前头占佩对江柏峯的信任也很有限。
而江柏峯面对这突发的状况,肯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对王区的生死存亡,没人敢赌个“痛快”的当机立断。
“他还在”既是汇报最新情况,也是炎振架不住占赫的要求,闻人诀浅笑着问了句,没想让手下人难办。
“是,还在门外。”
“让他接电话。”语气有些像是对下人,炎振听见话筒中主上的话,很是轻蔑的对身侧护卫示意,让门外不安等着的人进来。
大门开,身穿黑色长衣的占赫快步走进。
闻人诀听见话筒中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是贵王吗”
“是,我主说很高兴跟您通话。”
窸窣声后,有人接过话筒。
“喂是闻老大吗”想了番措辞,占赫最终有些迟疑的唤出声。
闻人诀斜靠着桌沿,脸上没有佩戴任何面具,狭长眼眸中尽是冰冷,可说出口的话语却相反的亲切万分,“好久不见,占老弟可好”
听见闻人诀柔和的问话,占赫脸上的紧张瞬间消失了。
在唤出那个有些亲热的称呼前,他也曾犹豫过。
不过看来,闻人诀对他倒也真算的上有几分情谊。
“谢谢您愿意放弃和十区的同盟,书先生说是您的意思。”手握着话筒,虽然被迫割让出去两个城池,但占赫依旧感激不已。
没人跟闻人诀交代过,但不过垂下眼睛的功夫,他就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想必是书易怕答应的太痛快,惹起怀疑,故意抬出自己来。
“你在我的王居住时,我们见过那么多次,老实说,我一直觉的跟你投缘,我这辈子没别的,就是对重感情的人真心佩服,虽然”轻叹一声,闻人诀的语气瞬间低沉起来,“笑桑语的事情我很遗憾,但你的样子,一直让我忘不掉,我敬重你。”
一番恭维,握着话筒的占赫瞬间就红了眼睛。
他身旁站着的炎振听不太清楚,倒没什么表情。
可扒着门框的白檀瞬间就僵了。
他从没听过闻人诀用这般动情的声音说话,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和恶心
话锋一转,闻人诀似乎并不关心听者有没有感动,加重的声音庄严起来,拿出了他王者的威严,“我也没有凭白便宜你,论起来三方中我最弱,所以一些计谋和手段希望占老弟能够体谅,跟十区联合也是迫不得已,眼下既然你答应割城,那我何必继续跟着十区搅合我担心的是你哥哥到时候转了烽火针对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有叶宁二城在手,我面对你哥哥多少有了些底气,不瞒你说,我手下王区的底子弱,这长久战耗下来实在是不愿意再打了。”
示弱的万分真诚。
白檀对这些听的云里雾里,只不过觉的闻人诀现在故作强势的声音,让他浑身不舒服。
谁人心中没有点城府,先不说占赫听到闻人诀这番话作何感想,但面对着一屋子对方属下,还是非常感动的挤出哽咽声来。
“您放心,只要我能够成功救出哥哥,一定会劝说他再次和十七区联手,共同对付第十王区。”
虚与委蛇谁不会,明知道话筒对面的人不可能全然真挚,但两个握着话筒的男人,居然惺惺相惜起来,又温言说了几句,方才挂掉电话。
白檀听的起劲,他只能听见闻人诀的声音,不知道话筒对面是谁,但想起闻人诀冷心冷面的,有一天还能这般动情虽说感觉不怎样的说话,他的好奇心急速膨胀起来。
完全抑制不住。
巴不得把耳朵贴过去,不自觉的,露出门框的身子越来越多。
手中还握着话筒,但其实电话另一边的人早挂了有一会了,闻人诀沉默的盯着窗外白云看,表情平淡,分辨不出喜怒。
“听够了”吐出唇的三字跟之前动情之言不同,带着冷意。
白檀毫无自觉的继续束起自己耳朵。
压根没注意到,人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闻人诀不用回身都能想出他的傻样,很明显,他现在的心情并不佳。
“白檀。”依旧背对着,一声人名,他唤的阴沉无比。
“啊”后知后觉闻人诀是在对自己说话,随着话筒被扔到桌面的声响,白檀惊的趔趄摔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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