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珍端着一碗当归煮蛋站在门口,笑容慈祥:“你小日子这几天要来,吃点当归煮蛋对身体好,我给你放桌子上?”
“……”叶婉清犹豫片刻,让开身子,“谢谢。”
“跟我说谢,还当不当我是你妈?”刘丽珍将当归煮蛋放好,嗔怪地说道。
她转身往门口走,仿佛今晚这事儿就到这里了,她真是一位慈母。
但叶婉清知道刘丽珍的性子,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然后就见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地脚步一顿,回身看过来,像是一下想起了什么事:“婉清啊。”
叶婉清心里一声“来了”,应道:“嗯?”
“这都月末了,是发工资的时候。你虽然没有跟车了,但这摆摊的收入是不是交给妈,让妈给你存着?家里开支大,你也要学会分担一点。”
叶婉清:“……”
她就知道,这人别有目的。
想了想,她轻笑着问道:“叶明珠交多少?”
刘丽珍瞬间警惕:“你问她干什么?她才上班,这月也不知道能发多少工资。至于以后……明珠那么乖,肯定是有多少交多少。”
叶婉清之前每月工资交得一分不剩,可没得到一句表扬,刘丽珍只当她是应该的。
“我就比照叶明珠的来。”叶婉清淡淡道,“跟车工资是一月二十五,我以后不在家里吃饭,这一部分开销不用算我的,我就交二十吧。说起来,伙食费一月五块算便宜了,我其实给个十五就行。”
刘丽珍不满意:“你摆摊这几天赚了好几百,就给我二十?叶婉清,你小小年纪,手里抓这么多钱干什么,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想飞了?”
“就这二十块,你要就要,不要的话……就闹大了让大家一起评评理好了。就是不知道你们丢不丢得起这个人。”从身上拿出二十块,叶婉清笑意盈盈地递过去。
“你真有本事,还知道威胁人了!”刘丽珍气急,抢过二十块就走。
要是叶婉清闹起来,她怕向来要面子的叶向党会冒火,得先跟叶向党说一声才行。
关上房门,叶婉清轻轻皱起眉头。
*
刘丽珍气冲冲回了房间。
靠在床头的叶向党放下报纸,一看就知道她没能如意:“她不肯给?”
“就给了二十块,打发叫花子呢!”刘丽珍抖了抖手上的两张纸币,往床头柜上一拍,差点没把水杯给震下去。
叶向党拿下眼镜吹了口气,擦了擦:“站里人不是说婉清摆摊很赚钱,一天能赚上百块?”
“她赚钱是赚钱,赚了也不给家里花,我能怎么办?她不给,难不成我去抢?我要是真抢了,你信不信她下一刻就闹得整个汽车站都知道,让我们丢尽脸?她现在真是翅膀硬了!”
“那就这样吧。”叶向党叹了口气。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刘丽珍着急了,“家里生活开销大,人情南北也要钱,哪儿哪儿都缺!我们养了她十几二十年也算对得住她,现在她有能力回报家里却这德行,我可忍不了!”
“你还能怎么办,你又不能去偷拿?”
“偷拿?明天……”刘丽珍沉着脸,“明天我就去她房间找,她总不可能一直把钱带在身上!”
叶向党叹了口气:“你这是拿了这回,就没下回了。”
“她现在手里最少有五六百,我一月二十块二十块的拿,拿到猴年马月去?我先把钱拿到手,她要闹就让她闹,闹大了我们还能趁机给她定规矩,让她每月多交点回来。”
“睡觉,睡觉。”叶向党关了灯。
*
第二天,叶婉清一走,刘丽珍就打开主卧的房门。
她先冲过去把大门给反锁了,保证就算没钥匙的叶婉清凭空变出钥匙也开不了门,然后才得意洋洋地冷笑一声,走进叶婉清和叶明珠共住的次卧。
次卧没什么上锁的柜子箱子,刘丽珍没有任何阻碍的一一翻过去,但就是没找到目标。
一开始还能她耐心地找,找了一两小时之后,房间里所有角落都翻遍了她也没找到一块钱,心里“蹭”一下就冒出一股怒火,也不管暴露不暴露,开始摔东西了。
“好几百块带在身上招摇过市,就不怕被人抢吗?疯了,神经病!”
叶婉清当然不可能疯,也不可能把上千块一直带在身上。
上午人不多的时候,她让王芳替她看了一会儿摊子,自己则带着钱去了一趟农业银行,把身上的钱存了大部分进去,只留了上百块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候的人还有点信不过信用社和银行,觉得钱要藏在自己身边才算稳妥,叶婉清当然不会存在这种担心。
存银行还有利息呢,放身上多不安稳。
装钱的木匣子她一直贴身放着,但难免会有注意不到的时候,万一被人偷拿了找谁说理去?
昨天刘丽珍那模样,可不像是会消停的样子,说不定暗中憋着什么大招,她可要防着点!
晚上叶婉清回家,发现自己的东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不由得轻嗤一声。
还好她动作快。
*
戈渊动作快,没两天就把叶婉清要的推车给捣鼓了出来。
做工细致结实的推车是用铁架子焊起来的,有一米二长,跟汽车站规定给摊主的长度一致。里面一左一右嵌入了两个煤炉子,叶婉清可以用一边煮着关东煮,一边用来烧水,两不耽误。
要是一边的煤炉子不用,她还可以用铁板把煤炉子上的灶眼一盖,平整的台面立刻就增大不少空间,能放不少东西,她给人泡茶倒水都很方便。
推车下面的空间也没浪费,煤炉子用隔热的材料包起来,里面的空间隔出来可以放一些杂物。比如杯子、碗筷,都行。
别说摆摊,就算推着这个推车在街上叫卖,也非常的方便。
叶婉清是非常相信戈渊办事能力的,但这个推车真让她惊喜极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叶婉清看了看推车,又摸了摸,简直想抱着戈渊狠狠亲一口。
要不是顾着在外面,她现在铁定亲上去了。
被叶婉清惊喜中带着崇拜的眼神给臊到,戈渊被胡渣盖住的面容通红,低低咳嗽一声:“你低调一点。”
这小娘们儿,看他的眼神简直想把他给吞下去一般。
实在是……让他也有点克制不住。
“嘿嘿。”叶婉清杏眸眨了眨,笑容狡黠,“回去再亲你。”
戈渊咳嗽更厉害了:“……行,行吧。”
自从那次他熊着胆子亲上去之后,这几天两人背着人没少亲,那滋味……咳咳,实在是太好了!好得他觉得他就这么死了,也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戈渊情不自禁有些心猿意马。
叶婉清又打量了一眼推车,推了推胡思乱想的大男人:“渊哥,你再给我找一块纯色红布,一块纯色黄布行不行?不用太大,把推车朝外这一面盖住就行,我想缝一块价目表。”
用颜料写怕褪色,不如直接拿布拼,还别致。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戈渊严肃点头,拳头往胸膛上一砸:“马上就给你弄过来!你说你要什么样儿的,我让王胖子妈直接给你做好。”
王胖子妈自从得了给叶婉清准备食材的工作,工资还是按周结算的,不仅修好了院门,还能给家里隔三差五割点肉打牙祭,对戈家和叶婉清的态度不知道有多好。
她不仅会吹捧人,还工作认真。
叶婉清觉得这用前世的话来说,王胖子妈之前是戈渊的头号黑粉,现在是他的超级迷妹……就是这迷妹体型超重,外形略微凶悍了点还总拿着刀,一点不软萌。
她忍不住感慨,真是人为财死。
叶婉清不知道的是,因为王胖子妈没有节操地转变阵营,原本一聚在一起就喜欢说戈家闲话的三姑六婆们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心理状态中,闲话说着都不香了。
她们也会干活,也会吹捧人啊!
凭什么就王家的能得到工作?她们也行啊!
她们也可以把自家小兔崽子牺牲……不,贡献出来,让他们陪着戈悦玩啊!亲妈的良心什么的,不存在的。
*
叶婉清用新的推车换下汽车站提供的、充当柜台的简陋木桌,第二天又给推车前板围上一块价目表。
大红色的价目表上缝着用黄布剪出的大字,清茶、姜盐茶、关东煮等商品和标价一目了然,比别的摊位又显眼了一大截,红火的生意又好上不少。
这两样,让原本就眼红叶婉清的人更加眼睛充血了。
有叶婉清之前配合李主任的“宣传”,加上摊位生意看起来也是实打实的好做,候车大厅剩下的三个摊位从租不出去变成了难以租到的紧俏。
关系户经过一番明争暗斗之后,前两天终于把所有摊位都占满。
一开始,很多人还都觉得叶婉清那个摊子最靠卫生间,位置最不好,但慢慢的这些人品出味来了,发现叶婉清竟然占了一个最好的地方。
现在叶婉清又出这么一招,生意还不都往她那边走了?
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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