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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全身上下并无多少华丽饰物,让人分辨不清贵贱,不过卫臻前世见惯了达官贵人, 一眼便可瞧出此人定是身份不凡。
元陵这地界, 历来地广物博, 物华天宝, 养出的小郎君俊美清秀, 小娘子娇滴滴的水嫩, 并不比京城娇养的逊色, 如今细细瞧来, 不知是不是卫臻的错觉,总觉得此人约莫有几分眼熟, 却又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瞧见过。
按理说, 这般相貌的人物, 若是在前世当真见过, 定会影响深刻的。
正愣神间, 只忽而闻得车外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道“主子,这二人如何处置”
这道声音是从前头赶车的车夫嘴里传来的。
车夫瞧着约莫三十上下, 生得凶悍冷漠, 胸口斜抱着一柄剑立在马车外,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半遮脸面, 露出半边左脸,恰好瞧见到纵横整张左脸的那条长长刀疤,直接从眼尾延伸到嘴角,生生将整张左脸劈成了两半,光是瞧着都可恐瘆人,怪道这辆马车之前停在城门口,无一人敢上前刁难。
听到此人出声,卫臻一愣,这缓过神来。
她从车夫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还未待卫臻反应,未待马车里的主子回话,却见阮氏先一步一溜烟的爬了起来,忙一把将卫臻抱了起来,整个搂在怀里,细细查看了起来,摸摸卫臻的脸,又忙捏捏卫臻的胳膊和腿,担心的要命道“有没有摔着啊,安安,哪里疼,快些告诉姨娘,哪里疼,腿疼不疼,这腿脚才刚好利索了,别回头又被磕着碰着了,将来若是落下病根,若是瘸了伤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阮氏满心满眼只有卫臻,完全示车里车外那二人为无物。
卫臻拿不定主意,不知车里车外这二人是好是坏,当即作示弱状,只可怜兮兮的缩进阮氏的怀里,堪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瞧了瞧马车里的小郎君一眼,又瞄了瞄车外的彪形大汉一眼,只颤颤巍巍道“姨娘,安安害怕。”
阮氏闻言忙将卫臻搂得紧紧,不住安抚道“莫怕,莫怕,有姨娘在呢,姨娘一直都在。”
说着,这才将目光投向车里车外那二位,经过方才那一系列劫难,便是阮氏后知后觉,也知有人守在那里要逮她们了,如今,意外逃到了这个马车上获救,所有的希望也全部投身在了此二人身上,见那刀疤男生得吓人,阮氏不敢上前,只得改道伸手去扯那个小郎君的裤腿,边扯边求饶道“这位小郎君,这位小郎君行行好,可否将咱们娘俩送回卫家,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被人迫害,为了逃命这才鲁莽爬上小郎君的马车上避难的,我是卫家的人,元陵的卫阁老家的人,卫家您知道罢,如今老太爷病逝,我们母女千辛万苦赶回来奔丧,求小郎君君行行好,让小女赶上最后一个尾七好送送祖父一程吧,小郎君若是将咱们母子平安送回了卫家,愚妇定会好生报答您的”
求着求着,又开始红眼垂泪道“我横竖是个低贱的妇人,便是要死也是贱命一条,只可怜小女,才五岁年纪,小小年纪便要跟着我受此等苦难,如今,都吓成这幅模样了。”
女子柔弱,哭声阵阵,没得惹人烦。
上首那位小郎君眉头紧皱,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听到那“奔丧”二字,神色微微一凝,片刻后,冲马车下的车夫淡淡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德叔,送她们。”
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疲倦,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感觉,说完,目光收回,直接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车夫听闻立马恭敬称是,不多时,跳上了马车。
马车先是缓缓而行,紧接着,车速加速,在宽阔的街道上驰骋了起来。
而阮氏听了面色一喜,赶忙朝着那闭着眼的小郎君狠磕了几个头,这才将卫臻抱起了,小心翼翼的缩在了马车的角落里坐着。
打从城门去往卫家府邸约莫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车夫赶车快而稳,瞧着应当比往日里快上几分,一路上,过往的行人纷纷对着马车指指点点,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着实惹眼。
而马车里却是静悄悄地,气氛死寂沉闷。
卫臻一动不动的缩在阮氏的怀里,垂着眼,难得享受这片刻的安宁,默默思索着一会儿回府的章程。
前世是卫家大老爷将她们救获,她们回府回得理所当然,况且有大伯的庇护,无人敢怠慢,而这一回,却是自己偷偷跑回来的,回得名不正言不顺,回去后,保不齐还会被人反咬一口,卫臻微微咬了咬唇,定要想个开脱的法子,不然这番回府的境遇怕是比前世还要难熬。
她们被人所害,倒是有人亲眼所见,只是,卫臻眼珠子转了转,目光缓缓投放到了那个双眼阖上的小郎君身上,此人瞧着并非那般好说话之人,恐怕答应将她们娘俩送回,便已是她们娘俩烧了高香了。
正思索间,对方似乎有敢,嗖地一下睁眼,直直朝着卫臻方向瞧来,双眼似一柄毒箭,冰冷而发寒。
卫臻愣了一下,忙不迭将小脸埋进了阮氏的怀里,不敢与之对视,小小的身板又作势抖了两抖。
阮氏见卫臻突然害怕紧张,忙不迭伸手拍打着卫臻的背部安抚着。
一直到马车快要行驶到了花登巷,阮氏激动的将卫臻从怀里给挖了出来,指着外头熟悉的街道冲卫臻道“安安,咱们到了,咱们马上要回卫家了。”
卫臻将目光投向马车外,只见街道两旁满是茶楼、酒馆、当铺,混合着各种各样的货摊及小茶棚,街道中间有架着骡子车赶路拉货的,有肩上挡着担子叫卖糖水的,街道两旁人头攒动,瞧着好不热闹,阔别十余年,元陵城熟悉的街景近在咫尺,卫臻瞧着,心中万般心思流动,只仔仔细细的瞧着,不舍错过每一丝记忆中的美景。
定定的瞧了一阵,卫臻嗖地一下收回了视线,却是忽而从阮氏怀里坐了起来,伸手抓了一把阮氏的头发,将她头发抓乱,末了,又从地毯下摸了一手黑,抹在阮氏的脸上及自己的小脸上,在阮氏一脸错愕的目光中,凑过去,细细在阮氏耳边喃喃耳语了一阵。
话音一落,马车稳稳当当的停放在了卫府府邸门前。
“嘿嘿”
见卫臻双眼一缩,身子一抖,对方唯唯诺诺的讪笑两声,脸上一脸歉意。
不多时,缓缓从炕下钻了出来,双手趴在卫臻的大炕沿上,双眼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瞧着,将卫臻瞧了好一阵,见她脸色憔悴,一脸虚弱,只愣了片刻,方挠了挠脑门,结结巴巴道“听说你病了,你你如今还难受么”
说罢,又嚅嚅唲唲了好半晌,方隐隐有些懊恼道“这几日大雪封山,回不来,便耽搁了几日,早知道你病成这样,那日我便不去舅舅家玩耍了”
对方瞧着约莫七八岁的模样,年纪比卫臻大上二三岁,生得黑壮结实,尤其是那张小脸,虎头虎脑的,瞧着是个调皮顽劣的模样,却又偏生在卫臻跟前小心翼翼的,想要与她说话,想要与她玩,又隐隐有些拘谨与羞涩,瞧着好生别扭。
卫臻默默地看着他,沉默了一阵。
对方见卫臻神色冷淡,只微微抿起了小嘴,片刻后又抬眼偷偷瞧了卫臻一阵,见卫臻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有些失落了起来,不过就失落了一小会儿,又立马笑了起来,咧嘴冲卫臻道“眼下还早,你且先躺着再睡会子,我才刚回庄子里,偷摸过来的,一会人我娘该寻来了,我且先回去了,到晚上我再来寻你玩。”
说着,恋恋不舍的瞧了卫臻一阵,方起身要走,结果刚准备起身,想起衣裳里藏着的小家伙,对方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只小心翼翼的从厚厚的袄儿里捧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来,小小的一只,似乎才刚出生不久,毛茸茸的,毛发比外头的白雪还要白,捧在对方手心里,瞧着暖融融的,十分可爱。
对方就跟献宝似的,轻手轻脚的放到了炕沿上,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拍了拍小兔子的腿,让它往卫臻那边去,边拍便拿眼睛去瞧卫臻,笑眯眯道“这是我舅舅家刚出生不久的兔子,几个小表妹们可喜欢了,镇日轮流守着,不准我靠近,生怕我偷了去,我瞧着这兔子好生可爱,寻思着比那猪圈里的那几只小猪崽子们还要可爱,你瞧了定会喜欢,所以在临走前软磨
硬泡的缠着舅舅给我偷了一只回来,一路上外头风儿老大了,我生怕兔子冻坏了,一路上都将这小东西藏在了衣裳里,你摸摸,它现在浑身还是暖的呢。”新网址: :,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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